“为什么不要?”他的身躯欺压上她。“你也想要我,不是吗?只要把我当成翁季伦,取悦我,或许我会让你更快达到目的。”
她倏地睁开眼睛,望进那双冰冷无情的眸子,即将出口的恳求梗在喉咙里。他的唇粗暴地印上她雪白的颈项,抚触她的大手更加狂野,和双唇一样彻底又放肆地爱抚过她身躯的每一寸,将野火般的灼热熨烫过她的肌肤,撩起她身躯背叛的熊熊火焰。
她狂乱地挣动着,徒劳无功地推着他,然而他的胸膛有如一堵墙般坚硬。他的抚触寻不着一丝温柔和怜惜,有的只是猛烈和狂猛的激情。泪水无声无息地滚落她的脸颊,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意志竟是如此薄弱,她根本抗拒不了他……也抗拒不了自己……
风暴过后,他们之间有了好一会儿的静默。
沙漠稍微挪开一部分的重量,往下俯视着她。她的红唇因他的吻而湿润红艳,长发凌乱地披泻纤巧的肩膀和枕上,衬得那张象牙般的脸蛋儿更显细致娇弱。
“你应该告诉我!”他的声音仍然冷峻,但表情已经柔和了许多。
“你会相信吗?”她没有看他,表情平静而漠然。
望着那张泪痕犹存的脸蛋,他顿时感到懊恼了起来,还有一丝对自我的厌恶和不齿。
他翻身坐起,伸手爬过满头乱发。
“我以为翁季伦是你的情人。”他粗声地道,似乎想借此说服自己抹去那分不熟悉的罪恶感。该死的,以翁季伦对她的关怀和占有欲,他还能怎么想?
她猛地回过头来,美眸里瞬间爆出火花。“如果你记性够好的话,我曾经告诉过你季伦只是我的朋友。”她冷冷地道。“我猜你并不相信,是吗?因为你只相信你想相信的,根本不想查证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沙漠顿时哑口无言。她是对的!如果不是他一开始就被嫉妒冲昏头,认定她可以为钱出卖自己的身体,他不会让事情失控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而现在,她的神情狂野、不驯地瞪视着他,他几乎能感觉到她细腻的颈间跃动的脉膊,即使她眼里的怒意未熄,仍能令他腰间再度窜起熟悉的欲潮。
他低咒一声,随即抓起短裤套上,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直到门砰然阖上的声音传来,她才用力将他的枕头掷向他离开的方向,趴伏在床上痛哭失声。
第七章
沙漠斜靠在落地窗前,凝视着远方大楼的玻璃帏幕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经过一整个早上的忙碌,令他一夜无眠的复杂心情仍未平复。他一直想着官茉彤,想着早上在餐桌上见到她的那一幕。她的情绪看来十分平静,然而她微肿的眼眶却说明了她同样彻夜未眠,即使上了妆也遮掩不住眼下的淡淡黑影。
想起昨夜,他的胃顿时一阵翻搅。他早该看出来她的毫无经验!她第一次和他同床时,她惊慌得像只误入陷阱的小白兔;当他吻她时,她的反应总是羞怯和不知所措……她曾经尝试阻止过他,但是他混沌的脑袋却固执地忽略了本能的警告。
他只知道他想要她,想得令他身上每根神经都隐隐抽痛,然而他却无权如此伤害她。昨夜他几乎是粗鲁地强暴了她,而他居然还在她身上加诸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认定她和翁季伦暧昧不清,甚至怀疑她和柯其雍之间的友情。
轻视自己的想法在他腹中搅动起来,令他更加心浮气躁。老天,他和一个强逞兽欲的男人有什么两样?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欲望,从来不曾让它凌驾于理智之上,然而官茉彤却让他的自制力全盘瓦解。从没有女人能令他如此!
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他侧过头去,看见柯其雍站在门后。
“是你。”他只瞄了门口一眼,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柯其雍走了进来,待见到桌上半空的酒瓶后微微皱眉。“我不知道你在上班时间也喝酒。”
他不置可否,走回办公桌前。“什么事?”
“黛绫告诉我,你延后了两个重要会议,推掉了下午和晚上的应酬,而这是工作狂沙总裁从未发生过的情形。”柯其雍用脚勾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替自己倒了杯酒。“我猜这和我昨天的拜访有关?”
“的确有关。”沙漠扯动嘴角,紧盯着他。“你为什么告诉茉彤关于遗嘱的事?”
“我以为你早已将整份遗嘱向她开诚公布,她没有理由不知道这回事。”柯其雍满脸无辜地道。“再者,我记得你告诉过我,官茉彤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情人。”
“翁季伦不是她的情人。”他闷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
他没有说话,两手耙过满头浓密的黑发。如果他早知道……天哪,就算他知道她的纯洁无瑕又如何?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她,直到昨晚他才了解到他是如此的渴望她。也许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那分迫切的欲望就一直存在,然而他却用最糟糕的方式夺取了她的贞节。现在她一定更加痛恨他了!
见他阴郁地不发一言,柯其雍清了清喉咙。“你没忘了当初和官茉彤订下的协议吧?”他试探性地问道。
“我没忘!”他过了半晌才闷闷地道。
“那就好。不管茉彤当初是为什么而答应嫁给你——即使为了钱,她的动机都是良善的,为了保护她自小成长的育幼院免于被拆除的命运。”柯其雍用手搓搓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对你这位小妻子又是什么样的感情,沙漠?”
他对官茉彤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在他心中翻起汹涌波涛,她的一颦一笑牵动着他的所有思绪;他曾经以为她是他的猎物,而今他却迷失在那对温柔娴静的美眸之下,沦为她的美丽的俘虏。
“我不知道你对你那位小妻子的看法是如何,但和她相处这几个月来,我想她并非是个虚荣的拜金女郎。”见他不说话,柯其雍自顾自地接了下去——
“如果她是,她大可以狠狠地敲诈你一笔,因为你根本别无选择;但她却没有这么做。她将你汇进她户头里所有的款项都用在重建育幼院上,甚至连工作都不愿意辞掉,就是不想多拿你们协议之外的一毛钱。”
“看来你对她的想法十分了解。”半晌之后他才开口道。“这些是她告诉你的?”
“我喜欢她。”柯其雍露齿一笑。“她不需要告诉我这些,只要多花点心思观察,你也会看得出来。”
沙漠在视着柯其雍泰然自若的表情,顿时感到愤怒起来。官茉彤究竟施了什么魔法,居然能迷惑住每一个人,翁季伦、李嫂……甚至连柯其雍都不敌她的巧笑倩兮。难道他是惟一对她的魅力免疫的人吗?
他必须记住她的目的,记住她是为了两百万美金而同意嫁给他,他在心里狠狠地提醒自己。她只是助他得到遗产的工具罢了,他必须记住这一点。
“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是另有目的。”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道:“一个女人想要得到金钱,她可以用的方法太多了,或许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取悦我,好让我在协议终止之后更大方地付出她要的一切。”
“看来你对官茉彤成见颇深,不然就是你根本不信任女人!”何其雍耸耸肩膀。“既然你已经拿到继承权,那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你可以让她怀孕,再用一笔钱打发掉她,之后你就可以永远摆脱掉这桩权宜婚姻,这岂不省事得多?”
摆脱掉她?他胸口猛地一抽。“我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粗声说道。
“还没想到?这对一向未雨绸缪的沙总裁来说,可真是少有的事。”柯其雍咧咧嘴角。“真不知道茉彤怎么受得了你阴晴不定的怪脾气,也许她也正想着早日摆脱掉你,和她那位青梅竹马的青年律师双宿双飞呢。”
再睨了他阴鸷的脸色一眼,柯其雍起身伸了个懒腰。“既然没我的事,我就先走一步啦!”
直到柯其雍离去后许久,沙漠仍然站在原地,反覆思索他说过的话。
茉彤真的迫不及待想摆脱掉他吗?他甩甩头,却甩不开那股莫名的烦躁。该死的,就算她和翁季伦不是情人,却不代表她不爱翁季伦。
有好半晌,他就这么阴郁地凝视着窗外,无法抑制心中的失落和萧索。
官茉彤坐在书房的长椅上,视而不见地凝视着在阳台下摇曳的花草。
她的膝上摊着一本书,但书中写些什么却一点也没进到她脑里去。骚动的情绪令她心神不宁,而她很清楚是什么原因令她惴惴不安。
和沙漠争执的那一夜一直困扰着她,令她的思绪难以平息。下意识里,她知道沙漠并不想伤害她,她看见他眼中燃烧着和她相同的炽热和火焰;如果不是她鲁莽的话激怒了他,也许事情不会那样结束。
这些天晚上,她一个人孤单地躺在那张大床上,暗自祈祷他不会突然出现在房里;她不认为自己已经准备好面对他。然而几天过去了,他没有再进到他们的卧室,枕头上也始终没有他睡过的痕迹,她反而像踩空了一格阶梯似的,有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怅然若失。
本能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槽——只除了那无法避免的痛楚之外。如果她对自己诚实,她就会承认自己也想要他,渴望帮他分担他心里的苦痛和煎熬。她多么希望能知道他的心里怎么想,只要他多说一些话——一些甜蜜的话,让她知道他对她并非全然不在乎,或许他们之间的情况就不会如此僵持。
在心里低叹一声,她正想起身,搁在茶几上的相框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拿起相框,心中微微一凛。是沙东闵?
几乎是立即的,她便知道自己猜错了。照片中是一个老人,一个年纪约莫七十上下、相貌威严的老人。他并没有微笑,硬朗的身躯瘦削修长,线条冷硬的脸上嵌着一对炯炯有神的眸子,刚毅的下巴和轮廓和沙漠十分神似。
不知怎的,她觉得这个老人似乎有些面熟,好像曾在哪儿见过……
“那是沙漠的爷爷。”
官茉彤侧过头朝声音来处望去,看着沙东闵走进书房。即使是在家里,沙东闵的头发仍然梳理得十分整齐,身上的休闲服连一丝最轻微的皱痕都没有。
“爸爸。”她微微颔首。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已经能用平常心去面对沙东闵,只不过内心深处,她仍然对他有些戒慎和不满,毕竟他对沙漠的冷淡和漠不关心依旧令她耿耿于怀。
“你仍然不打算辞掉工作?”沙东闵瞥了她一眼,走到书柜前。“我说过沙家并不缺你那份薪水,我也不赞同你出去抛头露面。”
“我并不认为教书是份抛头露面的工作,爸爸。”她略微迟疑地道,看着沙东闵翻阅手上的文件匣。“沙漠答应过我,我结婚后仍然可以继续教书,他则全心致力在他的工作上。我们都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意思是你不肯?”沙东闵打断了她,眉头不悦地皱起。“沙漠一向就是这样,他总是故意和我唱反调,从来没听过我的话,所以连你也敢反抗我?”
“我并不是!”
“别说了。”沙东闵大手一挥。“你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办。”
见他冷淡和不耐烦的表情,官茉彤顿时感到火气上扬。这个顽固的老头!他或许叱咚商场,是个令人尊敬推崇的商业钜子,然而他对儿子这种毫不关怀的态度无论如何都太过分了。
“沙漠并没有反抗你的意思,爸爸。”她用舌尖润湿嘴唇,谨慎地用词遣句。“为什么您不听听他的想法呢?他是您的儿子,也是您最亲的人,您不认为应该多关心他一些吗?”
沙东闵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犀利地盯着她。官茉彤极力抑制住紧张,命令自已在他锐利的目光下保持沉稳。
“是不是沙漠跟你说了什么?”他终于说道,灰白的眉毛仍然紧紧皱着。
“沙漠并没有跟我说什么。”她摇摇头。“事实上,我倒很希望他愿意把他的想法告诉我,让我多了解他一点。他并不是个习于抱怨的人,您难道还不了解吗?”
“我就是太了解他了,才会知道他根本是无药可救。”沙东间插嘴道:“他从小就叛逆、不听话,放荡不羁,从来不照我的意思行事,我叫他往东他就偏要往西,不像沙洲总是顺从我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他的性格,沙洲和沙漠是不同的,根本不该放在一起比较。”她倏地爆发了,连珠炮般地说了下去——
“沙洲从小获得您的宠爱,沙漠也同样敬重他的兄长,但是您——是您让他们兄弟没有更多一点的相处机会,是您让沙漠远避到美国去。一个从未得到您关爱的孩子,您怎能期望他事事按照您的希望行事?”
沙东闵损紧嘴唇,表情变得冷酩。“这不干你的事。”
“噢,这当然干我的事,我不能坐视不管。”她一甩头,坚决地接了下去,“您从不曾给过他和沙洲一样的爱,却又处处要求他和沙洲一样顺您的心意,这样公平吗?并不是每个人的一生都能任由您安排的,爸爸。如果不是为了达到你的期望,沙洲或许不会搭上那班死亡班机,他就不会死!”
沙东闵的身躯僵住。有一刹那间,没有人开口说话,四周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官茉彤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沙东闵,背脊倔强地挺得笔直。
“你是在指责我吗?”半晌之后,沙东闵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你认为我是个对自己的儿子要求甚高、却又吝于说出赞美、冷酷无情的老怪物?”
“我不会这么说您,但您的确是如此。”她轻声说道,目光清澈柔和地停在他脸上。“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您不知道我多想抱着他们、告诉他们我爱他们,而我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但您不同!您和沙漠只剩下彼此相依为命,为什么您还不珍惜呢?为什么你们要仇视彼此?”
“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为何你能如此忽略他,却又处处拿他和沙洲做比较。”她继续说道,目光摺摺。“您为什么恨他,爸爸?”
沙东闵抿了抿唇。“我并不恨他!”
“但您把所有的关爱都给了沙洲,从来不曾多看他一眼。您不知道这样的偏心和自私,会对一个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吗?”她闭了闭眼睛,藉以逼回夺眶而出的泪水。“沙漠有现在的成就,不是您或任何人给他的,而是靠他自己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