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毛很黑,目光如炬,直挺的鼻梁加上漂亮的薄唇,有点混血儿的味道。他深棕色的发长及肩,放浪不羁的散落在宽阔的肩头。
黎嫣的眼睛眨了眨,目光滴溜溜的往下移,从他好整以暇交叠在胸前的手臂到瘦削的窄腰,再到穿着合身牛仔裤下那双笔直的长腿,他上身只穿着简单的白色汗衫,长腿上的牛仔裤管往上卷,赤着没穿鞋子却是绝对性感的脚,他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性恪,狂妄,粗犷和放浪不羁的野蛮气息。
什么时候开始连作奸犯科的歹徒都这么帅得像电影明星?她咕哝。话又说回来,这么帅的男人不去做电影明星,居然还需要利用晚上去打劫良家妇女强逞兽欲?简直见鬼。
将眼睛拉高到男人的脸上,她这才发现这个家伙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很显然的,这家伙对女人打量他的目光早已习以为常,从他上扬的嘴角带着讥诮之意便可得知。
“你也该醒了。”夏淮舟简单的道,然后走了进来,一只长腿重重的踹上房门。
这个人显然没什么和他出色的外表相衬的了的道德。“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实事求是的问道。
“因为你被人迷昏了。”他仍然是简单明了。
“把我迷昏的人不是你?”
“我对没有反应的女人没有兴趣。”
黎嫣微挑起眉,唔……如果节省用字算是修养和气质,那这家伙倒是贯彻得彻底。黎嫣的眼睛转了回来:“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我只是路过。”夏淮舟微扯了扯嘴角。
“你横躺在路中间会妨碍人家做生意。”
“我应该感谢你的英雄救美。”
“你美不美我没意见,这种路见不干的事我一向管得不多。”他耸耸肩,随即大步朝她跨步而来。
黎嫣立刻如被电击般跳了起来,“你想干什么?”她大叫。
“表现一下我的骑士,小姐!”夏淮舟睨了她死命抓紧胸前的被单的手一眼,“放心吧,如果我对荷包蛋有兴趣,那你现在绝对不会是坐在沙发上。”
“你……”他话里的双关之意让黎嫣涨红了睑,亏她刚才还把他当救命恩人哩,看样子这家伙虽不是歹徒,性思想也正派不到哪里去。
他把一件男性衬衫丢给她,“穿上吧!如果昨天晚上你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绝对不会有不法之徒看得上你。”
见她没有穿上的意思,仍然不放松的盯着他,他伸手耙过满头浓密的乱发,在后一声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伸直一双长腿,自顾自的掏出一根烟点燃。他离得她好近,近得她可以看见他弧形优美的下巴新长出来的胡碴。
“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黎嫣的唇僵硬的紧抿,他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让黎嫣有些火大。
真是个令人厌恶的粗人,她气急败坏的想。这家伙还敢说他有骑士精神哩,居然对她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一点关怀之意都没有,既然救了她,总该送佛送上天,问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吧?居然随便丢给她一件衫之后就叫她滚蛋?难不叫她就穿着那么一件男人的衬衫在大街上晃?去他的!
“这里是哪里?”她忍注气,平平板板的问。
“想当然是我的房间。”
“废话!”她低吼了起来,“昨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没错,也许你是救了我逃离一个变态的掌,但我可没忘记我醍来时,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夏淮舟微挑起了一道俊挺的浓眉,以乎对她的指控毫不感到意外。
“你对昨晚的事记得多少?”
够多了!她闷着气想,发现他的黑眸里居然漾着一丝笑意。哦,他了便宜当然耍笑喽,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即使她对发生过什么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上,而且全身光溜溜的,她还能怎么想?
“如果我和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我保证你绝对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慢条斯理的说,漂亮的嘴角泛起一抹近乎邪气的微笑,“怎么,你很希望发生过什么事?”
“你还敢说你没有不良的企图?”黎嫣忍不注又要吼了起来,“你变态,下流,龌龊无耻兼卑鄙小人……”
“拜讬你听我讲完行不行?”夏淮舟不耐烦的一挥手,“穿着打扮像妖精自然就会引来一些妖魔鬼怪,一个珍爱自己身体的女人不会三更半夜穿一块破布在路上招摇,而我也不用因为回来的不是时候还得他妈的将你一路扛回来!为了我见鬼的一念之差,我连自己的床都没得睡,现在还得应付一个因为我救她而要我负责的女人,真该死!”
“可是你……脱掉我衣服!”明知道得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黎嫣还是硬硬的还嘴,也许他没有侵犯她,但这可是他赖不掉的事实!
“我只想让你睡来舒服一点,女人!”夏淮舟伸手耙过满头乱发,粗声粗气的瞪她,“我告诉你,如果一个男人吃惯了大鱼大肉,绝对不会再对干扁四季豆有兴趣!要是每个被我脱掉衣服的女人都要我负责,那我早就蒙主宠召见耶酥去了,绝不会健健康康活到现在。”
“你……”干扁匹季豆?黎嫣觉得此生受过最大的侮辱莫过于现在了。
“回家去吧,小姐!”他站了来,懒洋洋的开口,“这里不是你来远足露营的地方,要在这一带生存不是件容易的事,它可以让一个单钝天真的女孩变成老太婆,如果她们活得够久的话。这个龙蛇混杂的小型社会不是那么友善的,而且在这里,没有任何人遵守法律,因为这里根本没有法律。”
黎嫣不打算露出恐惧之色让这个大块头称心如意,她可是法定的成年人了,也投票选过总统,也没天真到认为现实生活里全是菩萨心肠的善男信女。
“无论如何,我还是该感谢你。”她露出身为淑女最甜美的笑容,“至少你没有把我丢在路边任我自生自灭,就这一点而言,你的见义勇为还真是一线曙光。”
夏淮舟没说话,只是透过氤氲的烟雾眯着眼打量她,他略带嘲弄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眼中是个幼稚可笑的小娃娃。哦,这个狂妄自大的混蛋,她看起来难道真的那么像未经世故、涉世未深的十七、八岁小女生吗?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请你……”她仍然加带着笑容,白痴也知道她的意思是:如果你巴不得我快点走,那你就滚出去好让我换衣服。
他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似的,自顾自的适着长腿晃到那张大末边,途中顺便弯腰把几张去在地上的纸捡了起来。黎嫣有些纳闷那些看来皱巴巴的纸张是什么宝贝。
“你叫黎嫣?”他半叫沽了头瞄她。
“你怎么知道?”黎嫣皱起眉头。
“那么,昨天晚上和我的垃圾文件放在一丢到碎纸机里去的,是你的东西没错了。”
黎嫣愣了一下,然后发现他手上那绉成一团的纸,“我的原稿!”她尖叫一声,顾不得自己身上滑落的被单,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稿纸,瞪着那上面掉的墨水和她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哦,老天!她深吸了一口气,镇静,黎嫣!她重复的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她在作梦……这不可能是真的发生了!
她挖空心思搜集资料,努力了三个月手写出近七万字的稿件,绝不可能全毁在这一夕之间,用手写是她为了避免电脑出问题最保险的做法,她以为不可能出任何差错的,没想到……
“我看了几页,看样子似乎是啥……文艺小说之类的文章?”夏淮舟咬着唇问她,似乎觉得很有趣。
“其他的呢?”她从牙缝里迸出话来。
“其他的?”
“对,其他的!除了这一张之外的其他一百四十张稿纸,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哦,那个。”他耸肩,“昨天晚上被那个迷昏你的家伙丢了一地,我就顺手捡了几张回来,发现不是什么重要秘密文件之后,我把它当垃圾理掉了。”
要冷静,黎嫣!她紧紧的握紧拳头。她一定要忍住动用暴力的冲动,即使这个消息让她发狂得简直想杀人!
“你的意思是,我的心血全完了?”她语气平板的重复着,也就是,她最自信带在身边绝不可能出错,将近一百天不眠不休用尽全力写出来的得意之作全都泡汤了。
“唔……应该是吧!”夏淮舟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这女人看来一副快杀人的样子,不过是几张写满风花雪月的废纸罢了,哪值得这么宝贝?
黎嫣没有再开口,只是定定的注着正前方,目光深不可测。她可以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咒骂发泄,但那违反了她的本性;她可以狠狠的踹一脚让他骨折进医院,但她一向不是意气用事的暴力分子。她需要时间,她需要一段时间接受事实。
“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夏淮舟挑起一道浓眉,态轻松而优闲,“我不管你来自什么样干净或肮脏的鬼地方,这里不像你这种小鬼想像中的夜不闭户世界不同。你们女人为什么非得要有这种愚蠢的念头,满恼子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为一些不用大脑理解的罗曼蒂克哀悼,你的目的是什么?打算让你那狗屁不通的爱情小故事登在全国各大报上,把那些还相信有白马王子的小女生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会让你有成就感吗。”
“对某些自以为神圣而高尚的男性沙猪而言,我实在不想浪费我的口水解释。”她高傲的挺直背脊,只觉得头更痛了。
这个傲慢自大的男人以为他是谁?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度假,或者来让一个女性读者羞屏,而且他说的好像她是那种含着金汤匙出世,生活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长大似的。
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她嫌恶的想。面对这种歧视女性,认为女人就该待在家里煮饭带小孩的臭男人,她连再说一句话都觉得懒。
“如果不介意,能不能请你高抬贵脚站到外面去?”她忍住气,尽量保持尊严的重新将自己仍然只穿内衣的身体用被单遮盖住。她没有思考,也不想思考;等她回到家,恼筋清醒了,她再冷静的研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现在,她的头痛得要命,只想赶快摆脱这个家伙回家去。
他仍然一语不发,只是眯着眼的打量她。黎嫣扯扯身上皱成一团的被单,别扭的发现他深思的目光似乎透过那薄薄的棉被烧灼着她。她僵直的坐着,心中暗骂这个陌生的色鬼以令人无措的眼神控制她的躯体。
“当然。”他耸耸肩,“下回出门,别再穿着块毛巾到处晃,这回碰到我算你走运,下次你可不见得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谢谢你的忠告。”黎嫣嘟哝着。哈,原来那件价值上万的凡蒂斯精品,在这等不识货的男人眼中只是一块毛巾?谁会花三万块去买毛巾当衣服穿?神经病!
他咧咧嘴角,眼里闪着笑意。黎嫣正纳闷着他笑里的含意时,敲门声响起,他走向前去拉开房门,黎嫣忙不迭的往沙发里缩,尽可能的将自己隐匿起来。哈,这下子自己倒像是被人家捉奸的女主角了,她咕哝着。
“我听小方告诉我,你昨晚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给我带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你是聋了还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啦?”
“她躺在马路中央,你要我怎么办?当作没看到吗?”他往门框一靠,懒洋洋的开口,“爸,你该庆幸你儿子还有点侧隐之心,没冷血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你救了人家?”夏石庆的声音里有着好奇,然后转为关怀的询问:“怎么回事。”
“大概是在附近上班的小姐,被看上成为作案的对象吧!”他回过头来睨着她,被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样子啊?那她还好吧?没被欺负了吧?”
“看样子是还没有。”
“这两天我叫人去打听看看,居然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夏石庆不悦的,然后叮咛道:“那位小姐醒了没?问清楚人家住哪儿,送她回去吧!以后这个地最好少来。”
“这些话你应该亲自告诉她才是。”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黎嫣连忙,快手快脚的套上丢在一旁的衬衫,将自己盖到“保护级”的程度。什么上班的小姐,她嘀咕着,这下好了,穿着一男用衬衫,光着两条腿,她怎么回去?
恼人的是,他仍然用那种好整以暇的目光看着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啊,那位小姐醒啦?”夏石庆的声音有着讶异,然后探了半个头进来。
“老老板?”黎嫣目瞪口呆,
“是阿黎啊?”老人显然也认出她来,“怎么会是你?”
“我……”还用解释为什么吗?
“原来淮舟救的是你啊?”夏石庆恍然大悟,“我还以为这小子又带些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故意编了个什么理由来搪塞我哩!”
“你未免把你儿子瞧得太扁了吧,爸?”夏淮舟从鼻子里哼道,“帮个忙,你儿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饥渴到得去迷昏女人才能获得满足的地步。”
“你离这儿天高皇帝远,八百年难得回来看你老爸一次,我怎么知道你成天都和什么样的女人厮混去了?”夏石庆瞪了儿子一眼,“别人的儿子怎么样我不知道,我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我可是一清二楚,前两天我才听小方你又和某某企业的千金小姐暧昧不明,你是活腻了是不是?一天没有女人会要了你的命不成?”
“我总不能得罪公司的客户吧,爸,”他有些吊儿郎当,“你儿子这么优秀,你应该感到骄傲才是。”
“骄傲你个大头鬼,你别给我在外面胡搞瞎搞,把人家闺女的肚子搞大了就成!”夏石庆一叨念起来就没完没了,说得义愤填膺,“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叫你不要……”
“别又来了,爸。”他皱起眉头,“我早跟你说过逢场作戏是难免,你总不能教我连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吧?我有我的分寸。”
“谁知道?”夏石庆转向还在发愣的黎嫣,“阿黎,你老实告诉我,这小子昨天晚上没对你怎么样吧?你别怕,尽管说,我会要他负责任。”
“啊?”黎嫣的脑袋还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这家伙是老老板的儿子?就是那个大伙口中要老爸卖掉房子,对老爸大吼大叫的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