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对我还是很陌生的,我再自我介绍一次,我是亚琪儿的哥哥,我叫基尔。”
哦!她有印象了。他不只是亚琪儿的哥哥,还是王室一族,刚才还见到他身边站有几个身材魁梧、着黑西装类似保镖的男人。
不过对他的头衔,她记不住,因为巴克雷几乎整晚都用英文或马来话在与宾客交谈。
令叶小曼最意外的是,基尔居然也说得一口标准的京片子!如果不看他的外表,还以为他是地道的中国人。
“你会说国语?!”在异国能听到自己国家的语言,叶小曼煞是兴奋,至少又多了一个可以不必用猜、不必比手划脚的对象。
“我会说许多国家的语言,因为我常常要会晤一些外宾。”基尔像是听见一则好笑的事一般,带着浓浓的笑意回答她。
他与巴克雷是截然不同类型的男子。也许是出生于王室,所以他身上散发出一股贵族特有的温文儒雅;他的体型高瘦,如果再戴一副眼镜,书卷味就更浓了。
不可否认,他称得上是个好看的男人,但是比起巴克雷就略逊一筹……哎呀!她是发神经了吗?那个野蛮男人根本就是丑八怪、暴君!
“我没想到巴克雷的新娘竟是如此美丽,也有些遗憾巴克雷不能成为我王室一族。”
巴克雷若娶了亚琪儿就可能是驸马爷之类的,恐怕不只是他遗憾而已,想必巴克雷也十分郁卒。
哪个人不爱名与利,何况是到手的鸭子还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抢走了,难怪他口口声声要报复!
而她就这么衰的遭了池鱼之殃。
“你有中文名字吗?”基尔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叶小曼。”她报上自己的名字。
“小曼,很优雅的名字。”基尔的表情好像对她的名字很“欣赏”。
“我父母取的。”她感觉得到基尔眼眸中正传达出一种异样的情愫,连忙要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基尔却像懂读心术似的笑笑。“你别怕我,我只是想成为你的朋友。刚才我注意你很久了,我发现你并不快乐,而且心事重重,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他……他该不会是上帝派来的救星吧!?
叶小曼心中的希望之火再度被点燃,她几乎想也没想得就告诉他:“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忙,我想离开这里,我要回台湾。”
基尔大概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出乎他意料的话,露出难以置信的眼光。
“你和雷才刚结婚,为什么你想离开他?”
“因为我是被逼的……”她心中的苦闷一倾而出。
听完她的话,基尔很同情的注视着她:“也许你可以再和雷好好的沟通,我和雷已是十多年的好友,我了解他的个性,他不会强人所难的。”
偏偏她就是这么倒霉!
“没有的!他现在一心一意只想报复我,他以折磨我来泄愤。”
“也许你们之间有误会,他不是这样的人。”基尔偏袒好友。
“他就是!他根本没有心肝,如果他不是这么可恶,为什么你妹妹会不肯嫁他而选择和他人私奔?”
“这其中不似你所想得那般,只因亚琪儿对雷只有兄妹之情,这桩婚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偏偏我父亲又固执,其实雷也是受害者。”基尔为好友喊冤。
“我也是!”叶小曼才是真正需要擂鼓喊冤呢!“他不该把所有的罪过全推给了我,就算要对我判死刑,也得给我上诉的机会!”
她愈说愈激动,忍不住滑下两行清泪。
“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基尔很绅士风度的掏出手帕给她拭泪。
“那你愿不愿意帮我?”她抓住一线生机。
“他是我的好友——”
“算了!反正我根本不该心存希望的。”她有些自暴自弃。
“别太沮丧,也许有转圜的余地。”基尔安慰她,然后取出一张名片给她:“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忙,就来找我。”
“谢谢!”
她收下名片,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却没料到暗处有一双透着怒火的眸光正注视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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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因有事提前离去,叶小曼和他谈过话之后,心灵豁然开朗了许多。
忽然大厅传来一阵骚动,她好奇的想一探究竟。远远的只见到巴克雷亲密的挽着一名打扮入时、性感艳丽的女人;由于那性感艳丽的女人正与巴克雷窃窃私语,叶小曼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
巴克雷似乎也发现叶小曼的注视,他的黑眸有如浩瀚夜空那样的深邃,令人捉摸不定。
“达令,请我跳一支舞嘛。”那女人无视众目睽睽下,居然整个人贴近巴克雷的身体,雪白如凝脂的纤细双手在他胸前不断游移,充满挑逗。
叶小曼的胃部仿若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这女人居然无视她这个女主人的存在,还有,巴克雷更是可恶,好歹今晚的宴会是为庆祝他们结婚而办的,他居然公然当着客人面前与那女人调情,这跟狠狠打了她两巴掌有何不同!
不过她内心波涛汹涌,表情却泰然自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先来见见我的太太吧!”巴克雷说的是马来语,他紧搂住那女子的小蛮腰,毫不避开她送上的吻。
叶小曼一见他们相拥走过来,不想和他们面对面,但却迟了一步,巴克雷叫了她的名字。
“小曼,你不和安薇见个面?”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原以为会令她感到不舒服,但是没有。反倒是叶小曼听到“安薇”的名字时,呼吸有点困难。
“你……你不是成了植物人?”她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那是我母亲编出来的谎言,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笨,居然信以为真。”朱安薇发出刺耳的笑声,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还拍手叫道:“但是你这个冒牌货还真幸运,居然能够成为雷的妻子,你用了什么手段啊,改天我真该好好的向你讨教讨教。”
叶小曼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的消失,瞬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只看见朱安薇的脸不停的晃动,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那涂满鲜红唇膏的嘴巴不停的一张一合,可是她究竟在说什么,叶小曼已经听不到了。
客人似乎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纷纷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眼光。
一种窒息的感觉几乎令叶小曼快喘不过气来,此刻她只想逃离所有人的目光。
“对不起,失陪了。”
她转身想走,巴克雷却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身边。
“你忘了,我们还没有跳舞呢。”说着,还将他的唇印上她冰冷的唇。
这是一个完全没带任何感情的吻,象纯粹表演给客人看似的。
但是却让叶小曼浑沌的脑子完全清醒过来。
不知为什么,当她感受到朱安薇那几乎要杀了她的眼光时,她有种胜利的感觉。她非但对巴克雷的吻不感到厌恶,还觉得体内一阵兴奋……她真的愈来愈不懂自己了。
巴克雷显然是个舞林高手,他带着连土风舞也不会跳的叶小曼在大厅内翩然起舞,令人完全看不出她是个生手。
一曲舞罢,叶小曼以为他会放开她与一旁已望穿秋水的朱安薇跳舞,却没料到巴克雷欲罢不能的再度拥着她跳起第二支舞。
“刚才你跑到哪里去了?”
这是一首节奏极慢的舞曲,场内的男女不仅紧密护拥,甚至还有人跳起贴面舞,而巴克雷也不知何时,已将他的脸颊贴上她的脸颊。
“我……”叶小曼脸红心跳得不知该如何躲避巴克雷这种过于亲昵的举止。
虽然他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她仍无法表现得和巴克雷一样泰然自若。
巴克雷嘴角微扬,望着她红得象颗苹果的美丽脸庞。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句话有些强制性,连带得他也收紧缠在她腰间的双臂。
此时他的神情既霸道又十分吸引人,他的霸道是属于会令女人迷惑的,总是不经意的煽动叶小曼的心扉深处,不经意的钻入她的内心中……
“我出去透透气。”她看见朱安薇一张小嘴翘得可以吊三斤猪肉,象是故意挑衅似的,她更贴近巴克雷,而朱安薇的脸已因嫉妒而涨成猪肝色。
“你和谁在一起?”不知为什么,巴克雷就是想看她不知是羞或是气愤而涨红的脸颊,而从她口里说出的话,不管她中不中听的字句,那声音都仿佛天籁般的美妙,久绕在他心底徘徊不去。
“我是一个人。”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曾向基尔求援,以及基尔给过她名片。
“你在说谎!”巴克雷又恢复为先前那个冷漠、无情的人,“你已经是我的人,如果你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勾引我的朋友,作出破坏我与基尔友谊的事,我会——”
“让我付出代价!”她替他把话讲完,一派不受威胁的神情。“也许我已经是你的人,但是我的心不属于你,你休想控制我的一举一动,这儿是个开放的国家,我是入境随俗!”
“你——”他的手指几乎掐入她的腰部,他又被她激怒了。“现在,我要你跟我上楼回房间去!”他的话从齿缝迸出。
“我不要!”明知自己是在捋虎须,但她却不怕。
“你要自己走,还是我扛你上去?”他下最后通牒。
“客人这么多,你难道不怕丢脸?”她咽了口口水,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正当她思索着要如何逃脱困境时,音乐停了下来,朱安薇马上象只八爪章鱼般的紧紧抓住巴克雷不放。
“雷,交换个舞伴,你不该冷落我的。”
她故意装出的嗲声嗲气让叶小曼感到恶心极了。
此刻叶小曼反而又不想离开巴克雷……唉!她是怎么了?巴克雷处处欺凌她,她应该庆幸朱安薇的出现才是,为何每一次看到朱安薇勾引巴克雷,她就浑身不对劲,而且心里还直冒酸,仿佛在吃醋……
“薇薇——”巴克雷对朱安薇展露出一个足以迷倒众人的笑容,然后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说:“我马上回来陪你,等我一下。”
但他的手却始终没有离开叶小曼的腰。
“嗯,你不可以让我等太久哦!”朱安薇噘起小嘴故作小女人的娇态。
天哪!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居然可以如此做作,唉!可怕!叶小曼心想。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等的。”
什么叫“不会让你白等”?这句话暧昧得令叶小曼不禁瞠目结舌。
这两个奸夫淫妇,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可恶!她狠狠地趁着巴克雷不注意,抬起自己穿着细跟高跟鞋的脚,往巴克雷的脚用力踩了下去!
唉!好像一点也不会伤到他似的,他居然还以一个包含笑意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他穿的是最好、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皮鞋,难怪他一点也不痛不痒!看来她是白费力气了。
好!就算无法对付他,她还可以对付朱安薇的,不是吗?
她故意将身子更倾向巴克雷的怀中,然后以令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的音调说:“雷,我们回房间吧!朱小姐,你就耐心的等,慢慢的等,千万得好好克制自己,别把周围的男人给吓跑了。”
只见朱安薇脸色又青又白,一副快气炸的样子。
气死她,反正气死人又不犯法!
叶小曼扬起下巴,以一种高傲的姿态挽着巴克雷步上楼。
虽然她没有回头,但是她感觉得到朱安薇正以充满敌意的眼光射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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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说出刺激朱安薇的话之后,叶小曼已经后悔万分了。
她是在做什么?居然当着巴克雷面前与朱安薇争风吃醋?!
瞧瞧巴克雷那一脸的饶富兴味与焕发神采,她就更加懊悔。
“你在吃醋吗?”他笑意盎然托着手悠闲的搓抚光滑的下巴,黑眸更坏怀的、意味深长的直直瞅着叶小曼。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涨红了脸,倔强的抿紧唇。“你别想入非非,我才不会吃醋,你和朱安薇想怎样,我都不会在乎的。”
饱含促狭的笑声由他唇边逸出,他的一只手已经胁迫性的托起她的下巴。“你不在乎?”
“我为什么要在乎?你少自作多情。”
“为什么我却闻到一股醋味儿?”他的眼神更坏了。
“我看你八成是酒喝多了,你爱怎么左拥右抱都是你的事。”哦!更酸了!
“原来你是这么有度量的太太,我真该庆幸娶了你。”巴克雷笑得更加灿烂了。
“你当我是你的太太了吗?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你的禁脔,你想报复的对象,我恨不得你去找朱安薇或是蓓嘉,只求你放了我,让我回去。”
“我不会放了你,也不会让你回去!”他咬着牙。该死,如果她不是这么纤弱,他真想狠狠揍她一顿屁股。
“你是魔鬼!你冷血,没有人性!你以凌我为乐,见到我受伤害、受折磨,你就高兴、就满意了,是不是?”她愤怒的无以复加,“你放开我,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你说我的手脏!?”他整个人逼向她,眸底的怒火象要喷出来。
叶小曼倔强的瞪着他。“不只是手,你的心、你的血、你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
巴克雷微皱的双眉间锁着慑人的怒气。“别再激怒我,你别忘了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若我没忘记,你昨晚还屈服于令你恶心的我。”
“那是你强迫我的!”叶小曼傲然的咬着牙道。
“我强迫你的?”他邪恶而无情的望着她。“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强迫!”
只听见嘶的一声,穿在叶小曼身上的漂亮礼服被扯成两半。
叶小曼没有躲,也没有尖叫,只任由羞愤堆积成的泪水扑簌簌而下。
他是个魔鬼!上天为什么这么残忍让她遇见他,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令人意外的,巴克雷竟伸手拭去她的泪水,泪雾迷蒙中,叶小曼仿佛在他眼底看到一丝怜悯,但她坚决否认,也许那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别哭!”他柔声命令:“我讨厌见到女人的泪水。”
她的泪水却不听使唤落得更凶。
“我讨厌你……我恨你……”她的粉拳随泪而下,一一落在巴克雷的胸前。
巴克雷没有动怒,任由她捶打,直到她全身力气用尽才将她搂入怀中。
抱着哭得梨花带雷般的叶小曼,他心中没来由的划过一丝心疼。
天知道,他向来是最讨厌、也最不能忍受女人的泪水的,但他就是舍不得她哭。
“是我惹你伤心,我道歉……”他从未向女人道过谦,生平第一次啊!
滂沱的泪水滚滚而下,叶小曼凄然的闭上眼睛,把脸埋入他的胸前。
“为什么不放我走,为什么?”
“我们已经结婚了……”这个理由说服力不够,只有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不肯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