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清水御臣……”喝着荷兰空运过来的牛奶,凌好好叫着坐在她对面的清水御臣。这几天,每到吃饭时间,他都会带她到A厅来用餐,满足了她的口福。除了有时阴气沉沉的表情和偶尔冒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应该说他还是一个不错的交往对象。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可以看他的课堂笔记,去他家的别墅溜达几圈,小心地偷拍他的玉照——不过至今进行了三十九次偷拍行动却没有成功过就是了。
总之不管怎样,这让她这几天写新闻稿写得很淋漓畅快,一扫前几天写不出来的窘况。看来和他交往还算是正确的选择。
“御臣。”清水御臣静静地说道。她动作优雅地切下了一小块牛排放至口中细嚼,完美的礼仪让人犹如见到了中世纪的贵族。
“什么?”她疑惑地看着他。他干吗突然念自己的名字?
“叫我御臣。”前几天没让她改称谓只是给她一段时间适应,而今天,时间应该是够了。
“御臣?”她猛地一笑,差点把含在口里的牛奶喷出,“你难道不觉得那么叫很肉麻吗?”叫他御臣?拜托,她会先笑死自己。更何况若是让新闻社里的那帮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听见,包准会很不给面子地对着她狠狠嘲笑一番。
“你不愿意?”他斜眉一挑,媚人的双眸中有着一丝不悦。
“太肉麻了。”她强抿住已经笑得快要裂到耳边的嘴巴,故作正经地回答他。
“真的不叫?”他阴阴地盯着她问道。
往嘴里灌牛奶的手愣了愣,凌好好咽下了口中的牛奶,不自在地把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上。唉,每次只要一不如他意,就拿这种阴森的表情看着她,活似她欠了他好几百万一样。
“好吧,我叫就是了。”看在他提供她超级好喝的牛奶和让她有材料可写新闻稿的分上,她就勉为其难地叫他好了。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必要的时候也是得做出一点牺牲的。不过可以肯定,新闻社那帮人绝对会笑到死为止。
他淡淡地看着她,等着她喊他的名字。
“御……御……御臣。”她艰难地叫了,却也同时忍不住地笑了。哦,饶了她吧。再多喊他几次,她迟早会笑得嘴巴抽筋。
算了,是他太急了吗?还是说应该要慢慢来,毕竟以她的个性,现在能喊出他的名字已经很不容易了。抿了抿唇,他缓缓地平息着自己的情绪,优雅地切下一块牛排送至嘴里。
“喂,清水御……呃,御臣。”唉,这么叫好不习惯哪,“你为什么这几天每天都带我到这里来吃饭?’’满足地喝下了一口牛奶,凌好好问道。这几天,她的胃快乐得天天想唱歌。
“你不喜欢来这儿吗?”他挑眉反问道。
怎么可能?她赶紧摇了摇头,声明自己的立场,
“我巴不得你天天带我到这儿来吃。”她又不是脑筋坏了,放着这么好的地方不来,“只是你不觉得这里的花费很大吗?”虽说他是清水财团的继承人,钱必然不会少,可这么大把地把钱抛出去,他难道不心痛吗?
像她,就算父亲是凌氏房地产公司的总裁,给她的零花钱也不算少,但若要天天在这儿用餐,她心里还是会有种舍不得的感觉。
“不觉得。”对他来说,这里的开销只是九牛一毛。
唉,果然是日本三大企业之一的继承人,花钱根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就是超级大企业和一般的大企业之间的区别所在。
“对了,那你为什么会想要和我交往?”她转了个话题,这是她想了好几天的问题。他会提出和她交往,应该是为了寻求新鲜吧,谁让他们两个根本就是搭不上边的人,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表。惟一相配的只有身高了。
“你想知道原因?”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端起了放在一旁的黑咖啡轻啜着。
“当然。”不然她干吗问他。
他凝视着她的双眸,嘴角掀起,邪邪地一笑,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爱你。”她是他生命中的一个例外,原本以为一生不会去爱人,没想到却因为她那双火焰般灿烂、耀眼的双眸让他动了心。
他爱她,要她成为站在自己身边惟一的女性,为她的耀眼,也为她的勇气和胆量。不过,也尽止于爱而已,他会给她他的爱,却不会把他的全部给予她。
“你说……你爱我?”凌好好瞠目结舌,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答案会是这样,撒旦不是应该冰冷无情的吗?会付出感情爱上别人?
“今天是愚人节吗?”这是她所想到的仅有的解释。他爱她,不可能的吧。
“不是。”他欣赏着她惊讶的表情,悠闲地品味着黑咖啡的苦涩。她的惊讶他并不奇怪,会爱上人,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爱了就是爱了,他并不打算违背自己的心意,只要她的眼眸一直有着耀眼的光芒,他应该就会一直爱着她。
“喂!你的眼睛坏了?是不是。”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的脸,很坦白地说道,“我并不漂亮。”不是她要自我贬低,实在是难以想象他会爱上她。
“我知道。”比她美艳漂亮的女人大有人在,可有着太阳般耀眼的却只有她。
“与漂亮无关,我只爱你的眼眸。”明亮的双眸,吸引着沉溺于黑暗之中他的目光。
“我的眼睛?!”她奇怪道。她的五官合在一起或许有种中性化的美感,但若分开看的话,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普通。平凡的双眼皮,不算太大,却也不至于小得眯成了一条缝,普通得马路上一抓就是一大把。“你喜欢我的眼睛?”她不确定地问道,是他自己的眼睛太漂亮了,所以才会喜欢上她的眼睛,以印证物极必反的道理?
“是,它们很能够吸引人的目光。”
“可是……”她照了这么多年的镜子,怎么从来不觉得她的眼睛有吸引人目光的潜能?
“我会爱上你真的让你这么不可思议吗?”他打断了她的话,轻晃着咖啡杯,带着一丝戏谑问道。
那么是真的喽。凌好好怔怔地盯着清水御臣完美的脸庞,第一次有异性说爱她,不感动那是骗人的,何况对方又是美男子,多少有点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可是——
“我并不爱你呀。”
话还是得说清楚,她一开始会答应和他交往,为的只是能清楚地了解他,万没有想到他会爱她。她并不想欺骗他的感情,以免将来牵扯不清。
“不爱我?”他放下咖啡杯,修长的双手优雅地交叉置于膝盖上,“这又何妨。”他不在乎地浅笑着。他不在意她是否爱他,他要的只是她在他的身边而已。她可以不爱他,但必须是属于他的,“我从来不在乎你是否爱我。”
嗄!这也太……潇洒了点吧,死瞪着眼前气定神闲的人,凌好好一口牛奶硬哽在了喉间。见鬼,她才刚感动了那么一下下,他也犯不着那么快就把她的感动抹得干干净净吧。他——这算哪门子的爱她啊!
忿忿然地喝完瓶中的牛奶,她再一次地肯定,他果然是有气死她的本事,虽然和他交往会使得新闻社的会刊前途一片光明,但期间的道路绝对是曲折的。
上帝保佑,千万别在会刊出炉前就让她被他给活活气死……
※ ※ ※
“汪,唔汪!”在环境幽雅的庭院的游泳池边,全身雪白的纽西兰牧羊犬发出了阵阵凄惨的悲鸣,闻者流泪。
周日的上午,天气还算阳光明媚,凌好好照例又带着爱犬牛奶来到清水御臣——她名义上的男朋友的别墅来溜达一下,美其名曰是来联络感情,实则是看看能不能弄出点什么新闻资料。
乒!一只“纤纤玉手”重重地拍在了狗头上,正在进行虐待狗行的凌某人两眼瞪视着趴在地上已不成狗形的牧羊犬,不耐烦地喊道:“牛奶,别吵了。”发出那么难听的声音,实在是有辱狗格。
“噫。”牛奶缩了缩白色的小脑袋,眨了眨浑圆的狗眸,暂时禁了声,以免遭受到更严重的打击。即使是狗,也懂得察言观色。
“嗯,很好。”此狗可教也。凌好好满意地点头看着趴在地上不动的牛奶,双手拉扯着白色的狗毛,梳着一根根的冲天辫。唔,毛真的很白,白到让她想到了纽西兰的乳牛,果然不负她为它取了牛奶之名。
毫不怜香惜狗地抓起了一把狗毛,才梳了几下,就得到了此狗激烈的回应。
“唔汪!汪!汪汪!”牛奶受不了疼痛地叫了起来,顺便不忘挣扎着身子,以摆脱主人的魔爪。
“动什么动!给我安静点。”害得她都抓不住它的毛了。“纤纤玉手”再次不客气地敲在了狗头上,凌好好朝着牛奶下命令道。
“唔汪!汪汪!”牛奶仍在奋力地挣扎着,英勇不屈,毕竟若再让它的主人摧残下去,难保它一条狗命不会毁在她的手上。
真是不听话的狗!难得她今天有心情,在御臣的书房内找到了他的一些用日文记录的不知名资料(因为她半点都不懂日文,还不知道资料的内容是什么)后,闲来无事想给牛奶美化美化形象,谁知它竟然这么不领情。
把头转向正坐在游泳池边的圆桌旁看着清水财团年度报告书的清水御臣,凌好好开口要求道:“喂,你让它别再动了。”
想来就气,明明她是牛奶的主人,可它却不怎么听她的话,往往需要她拳头伺候的时候,它才会听点话;而他,只要冷冷地瞪上一眼,就可以不废吹灰之力让牛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清水御臣懒懒地抬头瞥了一眼,“我为什么要让它别动?”
“因为它一动我就不能帮它梳辫子了。”
“可它是你的狗而非我的,我没有必要对它下命令吧。”他手一摊,朝着她邪邪一笑,“你是它的主人,它该听你的话,不是吗?”
可恶,他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牛奶只要他冷冷地瞪上一眼就会趴在地上不动,还故意这么说,摆明了是看她的窘状。凌好好放开了挣扎不休的牛奶,活动着手指关节,“姓清水的,你……”双手关节噼啪作响。
“御臣。”他打断了她的话,纠正她的称谓问题。
“你管我叫你清水还是御臣啊!总之今天我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他的气焰实在是太嚣张了,笑得那么邪恶,真想一拳打掉他的邪笑。迅速地抬起手肘,握紧的拳头向着那张邪美至极的脸打去。
“好好,不许说脏话。”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派从容地从椅子上跃起,侧过头避开了她的一击。
“靠,你还管我有没有说脏话!”他管得也太多了吧,“你不许我说,我偏要说,你他……”才准备把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三字经说个畅快,嘴却已被白皙修长的手捂住,双手被反剪在背后制住。
“唔……”凌好好抬着头看着不知何时飘到她面前紧贴着她的清水御臣,使劲地摆动着被制住的双手。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邪魅漂亮的凤眼冷眯着她,“我说过不许说脏话。”他喜欢她的活力,却不欣赏她说脏话。
“唔。”她用力地摇了摇头,双眼不驯地盯着他,抬起一只脚狠狠踢向他。
他反身一避,同时也松开了制住她的双手,“你很懂得攻击男人的弱点。”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饶富兴趣地看着她。小野猫变得聪明了,值得他的鼓励。
“哪里,哪里,这也得你是男人才行。”她皮笑肉不笑地撇了撇嘴说道,顺便不忘抬起“玉腿”再狠狠地补上一脚。以偿刚才没踢到的那一脚。
砰!
踢到重物的声音伴随着凄厉狗叫声响起在庭院里,窝在圆桌旁椅子下避难的牛奶很干脆地被主人的旋风腿扫进了游泳池。
唉,严重的目标性错误,凌好好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横在半空中的腿,快步跑到游泳池边,“牛奶!”她唤着爱犬的名字,挥着手示意它游上来。
“唔汪。”可怜的牛奶拼命在水中划动着它的四肢,无奈就是游不过来,只是一沉一浮地在水中做着原地踏步的运动,毕竟当宠物狗当惯了,早忘了狗祖宗传下来的狗爬式运动了。
去!它到底还是不是狗啊!连狗爬都不会,凌好好头大地看着在池子里挣扎的牛奶,转头对着一旁看好戏的清水御臣叫道:“喂,你快救救牛奶!”自己是只典型的旱鸭子,既然下不了水,那就只有求别人了。
“这不是很有趣吗?”他双手环胸,伫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要下水救犬的意思,适者生存,本来就是自然定律。若然它自己没有能力上岸,那么会淹死也不足为奇。
“不如来猜猜看,它是会游上来还是沉下去。”他淡笑地提议道。
果然是冷血得没有半点人性,同情心少得等于零。早知道就不求他了。凌好好转过头,咬着下唇盯着在水池中已经快要被溺毙了的牛奶,心中下了决定。虽说牛奶平时并不怎么听话,但好歹也陪她度过了这么多年,若要眼睁睁地看它淹死,她实在是做不到,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就算不会游也要强迫游了,反正不外乎是动动双手外加双脚。
才弯下腰,准备入水,身后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整个人向后仰去,黑色的长长发丝掠过了她眼前,转眼间,高大颀长的身影已没人了游泳池里。
他去救牛奶了?!他刚才不是还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吗?怎么会……凌好好愣愣地看着已从游泳池里走上来、一身湿淋淋的清水御臣和肚子胀鼓鼓、灌了不少水的牛奶。
“你为什么会去救牛奶。”她接过他手上拎着的爱犬,有些惊讶地问道。横看、竖看,他刚才也没有半点想要救牛奶的迹象呀。
他捋了捋湿透了的长发,抹去了残留在脸上的水珠,美眸凝视着她,“你不会游泳,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她要下水,他绝不会花费精力去救一个无用的生命。
他是为了她?
“你……”她呆呆地回视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她不会游泳,所以为了她下水去救牛奶,那么,他说他爱她,是真的爱她喽。
撒旦真的会爱人……甚至于爱上了她。而她呢?会去爱他吗?还是如以前决定的,会刊出炉的那天就结束交往关系?
她迷惑地看着他。她想她的头脑是真的乱了……
※ ※ ※
在浴室沐浴过后,换上了一件白色浴袍的清水御臣走出浴室,看到凌好好坐在床沿边仰头喝着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