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封忧心的探了探她比自己温热的额头,他是该留下来待她烧退了再上路,还是大胆的带着她去闯一闯。
“反正出口近在咫尺,你受了些风寒还是先暂时留下来吧!”权衡轻重之下他选择了她的安危。
“别耽搁了,我还撑得住。”明白他是为自己担心,千寻感动的反手握住他温暖的大手,报以一抹甜柔的笑容。
“嗯!”望着她眼中不容否决的坚持,沈封终于同意的点点头,他俯身在她额上柔柔的轻啄,这才带着她朝前走去。
两人走了许久,前去的路上愈来愈湿冷,偶尔还会吹来若有似无的寒风,千寻虽然强忍着彻骨的冷寒,但双肩却有些不听使唤的开始轻颤。
“很不舒服吗?”沈封揽着她纤细的肩头,又伸手探着她的额头。
“我还忍得住。”千寻靠着他暖暖的胸怀,她觉得好宽阔好舒服。
这该如何是好?他手掌上传来的热度愈来愈炙,显示出她显然病得不轻。
沈封感觉出她的脚步益发沉重,现在她软软的依着自己像只柔顺得不像话的小猫,沈封凝紧眉头开始乱了方寸。
他二话不说地将她背负在身后,在提气运劲加快脚上的步伐之际,仍不忘回头安抚道:“你再忍一忍,游过河后我再带你去给大夫瞧瞧。”
“嗯。”千寻柔柔地应了声,紧搂着他的颈项,热呼呼的面颊贴上他甚凉的侧颈。
带着她终于奔到地道的尽头,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水乡泽国,就连他的脚踝也早已让冷冽的湖水给浸没了。
这湖水有多深呢!在不远处的水面上透露出惟一的光亮,那里就是出口吗!
她安稳地趴伏在沈封的背上,随着他的前进,湖水慢慢地朝上涌来,渐渐地由膝盖升至腰际,由腰际涌至胸口直到肩头,而他们却还到达不了那个光亮处。
看样子势必要潜游过去了。
沈封回头对着千寻轻唤着,“寻儿,你会游水吗?”
“会啊,小时候常和寨内弟兄们学过,这湖水有些冻人。”千寻冷得牙齿打颤。
“再忍一忍,只要游过这个洞口便行了。”沈封轻轻地将她放下,顺手将她带到自己右侧。
“嗯!”有了水的浮力,千寻顿觉身体轻盈多了,但脑里的昏沉却更加重。
“记得捉紧我,千万别放手。”沈封在水里搂紧她的细腰,在感觉到她的手臂也在他的腰上一揽,这才放心的拨弄着湖水,带领着她朝前游去。
在还未游出水洞之前千寻是尽其余力的奋力前冲,但在他们终于游出洞口而迎接第一道久违的曙光时,她顿觉一阵虚脱,全身疲软得毫无力气。
她就这样只靠着沈封的扶持,在飘浮的湖面上费力的瞧着即将西沉的落日残红,红澄澄的火球将湖面映照得异常柔美。他们顿时看傻了眼。
不见天日的这几天简直像没有了方向般无措,现在他才明了日夜的重要。
“寻儿,咱们总算逃出来了。”沈封开心的漾着少有的笑意。
他才一回头想仔细瞧瞧依靠在自己身边的她,怎知突如其来一个浪翻覆而来,无情的将这对有情人给打散。
“阿封……”整个无力的身躯顿失依靠,千寻惊骇得着急呼喊,但随着水流的推送,她眼睁睁地望着沈封的身影愈来愈远,终究再也看不见。
透凉的寒意急遽窜升至头顶,激动的慌乱让她整个人更加昏沉,渐渐地夺去她的意识……
第六章
千寻缓缓地张开眼睛,虽然整个头重得让她轻皱眉头,但她还是吃力的爬起身子半坐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呢?努力回想了一会,整个思绪慢慢地为之清朗。
是啊!她记得自己和沈封终于游出水洞,但却让一阵大浪将他们打散,而沈封呢?他又在哪里?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房里?
“阿封!”千寻着急地掀开床前遮蔽的丝帐,双腿才一下地,顿时无力坐倒。
不死心地试了几次后,她总算勉强的靠着床旁站起,紧接着便气喘吁吁的朝房门奔去。跌跌撞撞走了几步,身上的轻纱薄衫不小心扫到桌上的玉砌茶杯,瞬间整个倾倒撞在地上碎成片片。
在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骇了一跳的同时,房门由外被人撞开,一名长得极为俊美的少年担忧的奔了进来,并温柔地将她一把抱起再度放在软床上。
“你总算醒来了,真是差点就被你给吓死,你可知你已昏迷了三天。”李仲陵又惊又喜的将她紧紧地锁在胸膛里。整颗头轻轻地贴在她柔软的颈窝间。
当他听见派出去找人的守卫回报,在湖里救出一名年轻的少女时,他立即由床上跳起,连衣裳都来不及穿整就急奔到湖边,虽然那时获救的她面色惨白、气息奄奄,但他一眼就认出是她,是他惟一心之所系的千寻。
“我?已……经三天了?”’她被眼前的这个人救起,并且已经昏迷了三天。
“是啊,大夫说你染了风寒,而且身子骨孱弱,似有几天未进食了。”一听到大夫为她诊断的结果,他的心顿时纠结,他真的无法想象这几日她是过着什么样的苦日子。
他不禁将她更为紧搂,生怕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了似的,况且他再也不能让她消失,因为每失去她一次他的心就一次次痛得更遽。
这个男子的拥抱让她感到十分的不适,尤其他还紧贴在自己的颈旁,明显的感受到他激动的气息。
“放……开我!”千寻难受的极力由他怀中抽身,她不习惯沈封以外的其他男人的胸怀,尤其是这个男人的,她特别的不喜欢。
“你哪里不舒服?”见她飞快的和他保持距离,李仲陵忧心忡忡的探前询问,一只手掌自动的覆上她白嫩的额上。
千寻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她怔怔地瞧着跟前的救命恩人,虽然对他有些陌生,但莫名的却觉得面善。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阿封呢?”要是她幸运被救了,那沈封肯定也在附近。
“这里是淮王府别馆,我是你曾经救过的人,至于阿封,我可不知他是谁了。”这个名字她在昏迷时总挂在嘴边,虽然不知是何人,但是他却感到很不是滋味。
“淮王府别馆?!”想不到她绕了一大圈又回到这里,难不成她和沈封这些时日皆在淮王府别馆底下打转?
“是啊!得知你回乡探亲,你可知我是心急如焚,原想即刻坐船赶上你,怎知听说你坐的那艘船遇上风浪出了意外,还好你总算安然无恙。”
当他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去处后,紧接着就得到这个骇人听闻的坏消息时,他简直是万念俱灰。
原来她的真实身份还未让他人知晓,而那个假王妃方玉萝看穿她了吗?千寻冷静地默然不语,暗自思忖接下来的对策。
“这里是淮王府别馆,你该不会是小王爷吧!”犹记得当时淮王府别馆的小王爷强迎她进府,该不会正是眼前这位面如冠玉的少年吧!不知为什么,她愈是瞧他愈是面熟。
“是啊,你不认得我了吗?记不记得在大街上你曾在三个恶人手里救过一个人?”李仲陵扬着笑意,想唤起她对自己的记忆,她该不会全忘了吧!
“救你?”说真的她一向都喜欢路见不平,所以有救过谁她根本都不太记得,不过对眼前这人的印象却开始有些清晰。
“还想不起来吗?当时我银两被三个恶徒所抢且命在旦夕,是你英勇的跃下树来替我解危。”他永远记得她那迎风而立的俏美身影。
“是你!”千寻总算恍然大悟地想起了他,原来他就是那个不知江湖险恶的少年。
“你终于想起来了!”她总算还记得他,李仲陵欣悦的笑了起来。
一阵突如其来的拍门声打断两人的谈话,在李仲陵的一声令下房门被推开来,走进一名端着木盘的侍女。
侍女将木盘上的药汤恭敬的端了上来,李仲陵在接下后示意她下去。
“你的病才刚初愈身体还虚弱,先把这药给喝了,等一会我再命人去替你煮些稀粥。”李仲陵极尽温柔地吹了吹碗里的汤药,将其端到她的面前。
不容她反对的,千寻只得依言一饮而尽,因为此时她身入虎穴,暂时还是静观其变来得妥当。
将苦涩的汤药吞人腹里,千寻忍不住纠了纠眉头,她现在仍挂心着沈封的安危,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
“小王爷,不知获救的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当时只找到尚且生还的你。”李仲陵脸色倏地一沉,难道她还心悬那个叫阿封的人吗?
眨着细长的睫毛,千寻颇为失望的别过头,看在他的眼里更是醋劲横生,他再也隐忍不住,目光愠怒的扳正她的肩膀,强迫她和自己正面相对。
“为什么你老是那么在意那个叫阿封的人,他到底是谁?”
让李仲陵眼中的怒意给骇了一跳,千寻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瞧,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发怒,难不成他知道阿封即是沈封?
“你知道为了找你我费尽心力、可是你却离我而去,你叫我如何忍受,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你明白吗?”李仲陵忘情的将她纳入怀里,他实在忍受不住当她心里悬着别人而带给自己的心痛。
原来他爱上自己?千寻不可置信的说不出活来,怪不得他会强领她进府,还扬言要娶她为妻,更让沈封对她有所回避。
“阿封是我在乡下惟一的兄长,听说家乡闹瘟疫,连我惟一的亲人都病逝了,这也是我连夜日乡的原因。”为了能留下来好好的探查假王妃的身份,千寻只能这样扯谎应答,既然她又回到这里,她也只能将计就计。
“真的吗?”原来她挂心的是亲人不是情人,李仲陵喜不自胜的暗自松了口气。
抽离他的怀抱,千寻故做心伤的点了点头。
“要不我差人去你家乡替你兄长安葬。”见她衣裳单薄,李仲陵心怜地替她技上一件略厚的外套。
“不必了,路途遥远,况且我想亲自回乡探探。”
千寻挽拒他的好意。“那王爷和王妃知道我在府中吗?”
她立即将这个骗局给打住,话锋一转回到她真正想探同的事。
“爹知道了,不过娘却还不知道,她和锦翠姨去京城办点琐事,要过几日才会回来。”他还以为她担心娘亲的反对。
“嗯。”千寻轻应了声。
“你先休息一会,我现在去替你张罗些吃的,你在这等我一会。”李仲陵爱怜的抚了抚她稍有血色的清艳丽容,说完即刻起身。
“小王爷!”千寻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扬声将他喊住。
“别叫我小王爷,怪生疏的,叫我仲陵吧!”李仲陵笑得如朝阳般炫目。
千寻回他淡淡的一笑,而后他才喜上眉梢的步出房外,还她一室的清静。
既来之则安之,看来她得好好的计划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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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寻姑娘,小王爷交代你只能在静风阁里走动,请别为难奴才。”守卫们将千寻拦在静风阁内,不让她踏出半步。
已经两天了,自从她住进静风阁后就没能离开这里半步,每每总是让守在阁外的守卫给拦下来。
“那小王爷呢?我想见他。”千寻有些忿忿不平,她连走动的自由都没有吗?她是人耶!又不是他豢养的宠物。
“小王爷出府办事,所以千寻姑娘想见小王爷,请至房内等侯。”守卫们恭敬的将她请进房里。
“出府办事?”他什么时候不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去?
“是。”守卫们做了个请她回房的动作。
在守卫的“护送”之下,她不情愿的回到房里,来回的踱了一会步,正当她烦闷的想推开窗棂瞧瞧满天的星斗时,远远的一阵惊呼叫喊着,没一会她的房门却由外让人给推了开来。
千寻没来得及呼喊,只见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闯了进来,他紧张的将门阖上,转过头来望向她。
将眼前的人瞧个仔细时,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完全不能相信眼前所见的事实。
是他!真的是他吗?她有没有在做梦?她又惊又喜的上前瞧个分明。
“寻儿,你果真在这!”见她安然无恙,沈封心中一阵激动。
“阿封!”听见他那令自己魂萦梦牵的低沉嗓音,千寻心情跃动的一声轻喊,整个温软的身躯已经贴上那令她朝思暮想的怀抱。
轻吻着她细柔的发丝,他也是念她念得紧,那时大浪将他们打散后,他几乎是完全的难以接受。
“你不守诺言,你弃我于不顾。”千寻恼怒的指责,但语气却出奇的温柔。
“我这不是来找你了。”浅浅一笑,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想不到爱上眼前的这个女人后,完全变了样。
“快点!有刺客。”一声声的急嚷随着渐近的脚步声更为清晰。
沈封眉一挑,故开怀里的千寻后将她扎在发上的丝带扯开,让其自然的披散在腰后。
接着他又不疾不徐的吹灭烛火,独自跃上床躲在内侧,而千寻也机灵跟着翻身安稳的躺在软床上。
“千寻姑娘,你没事吧?”守卫着急的拍打着房门。
千寻取过外衣披上,她将柔顺的发丝略微拨乱,神色自若的将房门打开。
“发生了什么事?”她慵懒的眨着水灵的双眸,半倚着门槛的娇躯完全显露出撩人的媚态。
“呃……”天啊!眼前这女人实在美得不像话,守卫一时之间有些意乱情迷。
“出了什么事?怎么整个淮王府别馆里乱轰轰的?”
哼!又是一个失了魂的男人。千寻心里冷冷的一哼。
“喔!有……有刺客,千寻姑娘你没什么事吧!”
守卫这才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
“有刺客?我方才睡得正熟。”言下之意是他打扰了她的好眠。
“呃!对不起千寻姑娘,打扰你安歇了,奴才告退。”不敢再多逗留,只怕自己的心魂会让她勾去,守卫低头不敢瞧她,回头急步的离去。
待他远走后,千寻急速的将门窗关紧,点燃烛火,沈封也由床侧跃下。
“你夜闯淮王府别馆?”她理了理微乱的乌发,替沈封倒了一杯清水。
“是我和我师父。”沈封将清水一口饮尽。
“你师父?沈子修?”她微感诧异。
“当时和你失散后,我飘浮了一会就让来寻我的师父给救起。”
他师父在窗外偷听方玉萝和锦翠的谈话,得知他们应该会由水洞里逃出,所以他划着船在湖面上梭巡他们的身影。
“后来我们在湖上找寻你不着这才上岸,师父也将十八年前发生的事一一向我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