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是!”鸨母赶紧收回视线,连忙唤来小厮。“还不给两位爷上茶,都摸鱼去了?”
乔姌瞪了龙易天脸上那该死的笑容一眼,闷闷地在心里咒骂这该死的臭男人!
鸨母接着唤来了几位打扮俗丽的陪酒姑娘们,当她们偎到龙易天及乔姌身旁时,乔姌像是被蛇缠上了身,立刻跳离原位。
“你们干什么?别碰我!”她大声喝道。
“呃?”青楼的姑娘们均被吓了一跳,像是见着怪物般猛盯着她瞧。
龙易天倒是一副极享受般地左拥右抱,还不时朝乔姌送上一记挑衅的眼神,甚至故意道:“怎么了?像是见鬼似的?”
乔姌双眼喷火地瞪着他,见他一副悠哉快活的模样,她的胸口便像有把火般熊熊燃烧着。
“你干么抱她?”她气忿地问道。
这男人是什么意思?对她老是冷言冷语,也不念在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分上对她和颜悦色一点,而他给青楼姑娘的脸色居然还比给她的好看?
龙易天故意忽略她脸上的怒容,无辜道:“这里是青楼,进了这里!抱抱姑娘们有什么大不了?”说完,他还将一名黄衫女子搂到怀里,故意气死她,他就不信她还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望见他眼底的故意,乔姌深吸口气,冷冷地朝他道:“想用这种方式逼我知难而退?”
哼!他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随你怎么说。”他就不信女人在见过男人这等风流样后,还能不为所动,尤其依她那等高傲的性子,怕不会转头就走?
“那好。”乔姌心思一转,索性坐回原位。
她不断地强逼自己镇定,朝一旁的姑娘们喝道:“还不斟酒?”
哼!她是和他杠上了!
“是……”姑娘们赶紧上前伺候。
尽管气氛诡谲,但一顿晚膳还算是顺利地进行下去,像是在沉默地抗议,乔姌整个晚上紧绷着脸猛吃菜、喝酒,瞪着他和一群莺莺燕燕调笑喝酒,没注意自己因生着闷气而多喝了几杯,最后不胜酒力竟醉倒在桌上。
龙易天让人安排了房间让她歇息,没多久,一名身着粉色薄衫的美丽姑娘出现在龙易天面前。来人一见龙易天,惊讶地膛大眼,正待她差点脱口喊出他的名字时,却因龙易天一记示意的眼神而打住。
“都下去吧!”这名美丽的姑娘摒退了众位陪酒的姑娘。
没多久,原本陪侍的姑娘们全听令退了下去,留下龙易天和那名美丽的女子独处。
第四章
“堡主,”意荷警戒地望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会儿四下都没人了,可以放心谈话。”
原来“飘香院”算是翔龙堡旗下的驿站之一,真正的主事者便是意荷,因为龙易天本人甚少来“飘香院”,所以“飘香院”里也只有意荷识得他。
龙易天会带着乔姌来到“飘香院”,一来是打探翔龙堡里的消息,二来是打算借此气走她。
“嗯。”龙易天负手背对着意荷,一脸冷肃地眯起眸子。“现在翔龙堡里情况如何?”
意荷恭敬地在他身后报告道:“堡里传闻堡主您……”意荷顿了一下,并未将话说完。
“没关系,你说。”龙易天挥手示意她继续,不必有所忌讳。
意荷才又开口道:“堡里传闻堡主您在外头中了仇家的埋伏,可能已惨遭仇家毒手。”
“葛沁呢?”他冷声问道。
“据说她幸运地逃离仇家的追杀,受了重伤。”
“受了重伤?”龙易天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肃的微笑,他接着问道:“那大总管葛聪呢?”
一提到葛氏父女,龙易天背员在身后的手掌,下意识地因气忿而握紧,指关节喀喀作响。
意荷恭敬道:“暂时代替堡主您的位置。”
“很好。”龙易天眯起眼,肃杀之气泛遍全身,令人不寒而栗。
“堡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意荷上前一步,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龙易天转过身来面对她,冷冷地吩咐道:“我的行踪,你断不可对任何人说起,这笔帐我定会和葛聪父女俩算清楚。”
意荷一听,惊声道:“堡主您的意思是……”
老天,堡主的遇难,难道会是葛氏父女俩玩的把戏?
但葛聪不是翔龙堡的大总管吗?
龙易天嘴角微扬,嗤笑道:“意荷,你一向聪明,事实的真相,正如你现在所猜想。”
“老天!”意荷惊声道:“那么葛聪暂居堡主之位,只是个缓兵之计,目的是想夺位?”
“没错。”
意荷回头一想,不确定道:“但是葛聪派了众多翔龙堡的人马,正四处打探堡主的下落……”
龙易天扬眉朗笑。“那老家伙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你看着,等过了一阵时日后,他必会向众人宣称寻不到我的下落,届时他便能名正言顺地登上堡主之位,接掌大权。”
“什么?”意荷越听越心惊,翔龙堡何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
龙易天摇摇头,叹道:“一切都怪我太大意,没察觉葛氏父女的野心。”
“整个翔龙堡都被他们收买了吗?”
“哼!他们父女俩还没有那个能耐!”龙易天忿忿地一掌击向桌面。
“那么葛沁呢?”意荷接着问道。“堡主本来不是打算迎娶她?”
“别再说了!”龙易天喝道。
意荷立即住了嘴,心里却悄悄地为龙易天与葛沁的婚事告吹而暗自窃喜。
其实早在多年前,她就被龙易天俊美的外貌,与那一身王者的气质给深深吸引,无奈那时龙易天眼里只有葛沁,于是她只能将这一份爱慕悄悄地深埋在心里。
龙易天双眼眯成一条线,冷道:“他们父女应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只敢在外头动我。”
意荷皱着眉,低下头思索了半天。“堡主,如今您有何打算?”
龙易天深深吸口气,手上强硬的力道将桌缘一角捏得粉碎。“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堡主打算回翔龙堡?”
“没错!”
意荷又想了下,忧心道:“可是回翔龙堡的这一路上,定有不少葛聪派出的爪牙,堡主您出现的消息恐怕很快就会传回翔龙堡去了。”
“这一点不用担心,葛聪大概自负地以为我已经死了。”
“可是……”意荷总觉得不知哪里不大妥当。
“不用担心,你只要别把我的行踪泄漏出去,往后的事我自有安排。”
龙易天回眸望住她,对她的情意他不是全然不晓得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断定她未被葛聪收买,而前来向她打探堡里的消息。
“对了,堡主,与你一同前来的那位公子,应该是女儿身吧?”意荷问道。
“嗯,没错。”
“她是……”
“是她救了我一命。”他简单地答道。
“那么她跟着堡主是……”意荷小心地探问着。
提到她,龙易天眉头蹙得更紧,不晓得该如何才能甩掉这一个紧缠着他的麻烦人物!
可是话说回来,他的命好歹是她救的,他不禁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
一旁偏门忽然传出一道声响。
“谁?”龙易天朝声响处喝道。
“谁?”乔姌撇起嘴,不悦地瞪着正在谈话中的两人。“你的救命恩人!”
“呃?”意荷惊了一下,回眸望向乔姌。
“难道不是?”乔姌懒懒地睨了两人一眼,双手环在胸前、靠在门旁。
意荷由她的态度明显地感受到敌意。
“你不是歇息去了?”龙易天冷声问道。
“睡了就不能醒吗?”她存心和他呕气,没发现自己话里酸意十足。
“你!”龙易天眉头紧蹙地瞪着她。
“你是谁?”乔姌瞪着意荷道。
她敏感地察觉出龙易天和她是认识的,见她不同于其他姑娘的气质,想必在这“飘香院”里也是个当家主事的。
意荷在望了一眼龙易天后,踱向桌旁,斟杯酒敬向乔姌柔声道:“小女子名唤意荷,这杯水酒算是意荷见过公子了。”
“意荷?”乔姌瞪着她,又瞪向龙易天。“你认识她?”
“旧识。”龙易天简单地答道。
意荷见乔姌一脸的敌意,于是打算先告退。“意荷先去帮两位公子准备房间,恕意荷先告退了。”
说完,意荷的身影便飘出房门,在经过乔姌身边,迎上她那精明却略带俏皮的眼波后,意荷心里有个预感,这场情仗,她注定又要输了……
乔姌在意荷离开后,凑到龙易天身侧。“长得挺漂亮的,嗯?”
龙易天瞪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老相好?”乔姌又问道。
“别胡说,只不过是旧识。”
“干么不大方承认?老相好就老相好,有什么大不了的?”乔姌嘴上虽说的大方,却没发现自己的话里醋意十足。
龙易天冷冷地望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姌耸耸肩。“没什么,只不过见有人和我的未婚夫婿在这谈情说爱,所以才问问,不行吗?”
哼!他这忘恩负义的男人是什么意思?和别的女人聊天就眉开眼笑,和她说话就摆出一副死脸?难道他忘了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胡说!谁在这谈情说爱?”龙易天斥道。
他不悦地瞪着眼前这名缠住他的女人,谁又承认了是她的未婚夫婿?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乔姌双眼睨向意荷消失的方向。“呶,人才刚走,这么快就否认了?”
龙易天冷道:“意荷就像是妹子一般……”
“呵呵……笑话!”乔姌毫不客气地掩嘴轻笑。“你说你待人家如妹子,人家可不是这么想。”
龙易天一张脸越来越冷,他何尝不知意荷的心意,只不过缘分实在无法强求,过去他了心系在葛沁身上,而如今遭她背叛后,对于男女感情之事,他早已无心了。
乔姌不知他的想法,继续道:“人家长得美,对你又有意思,你说只是旧识,鬼才相信!”
乔姌一脸挫败地皱眉瞪着眼前这名冷酷得像冰块的男人。
龙易天突然道:“就算是又怎么样?”
就算他曾有过无数红粉知己,又关她什么事?
她不过是凑巧救了自己一命,难道连他祖宗十八代的事,都得一清二楚地告知她吗?
“这当然不可以!”乔姌瞠大一双眸子,大声嚷道。“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她的人?
龙易天眯起眼,兴味地睨着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直接地表达情绪,她这份率直的性情,老实说还颇得他的好感。
龙易天性感的薄唇噙着一抹诡笑。“你的人?”
“啊?”乔姌心底陡地漏了一拍,发现自己一时嘴快,用了极羞死人的辞语,讷讷地道:“对、对呀……”
龙易天摇头淡然道:“意思是说不管如何,你是赖上我了?”
乔姌想了一会儿,最后大大点头道:“没错!”
她想过了,既然有个现成的人在面前,不如就想办法拐回去让爹开心开心也好,尤其是他欠她救命之恩,往后她若骑在他的头上,他也该逆来顺受才是,她如此在心里天真地盘算着。
龙易天双眸闪过一抹疑惑的眸光。“你嫁不出去吗?”
“谁说我嫁不出去?”乔姌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她大声嚷道:“我干么一定得嫁人?”
“喔?”龙易天挑高一道俊眉凝着她。
迎上他得逞的笑容,乔姌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讲太多了?
浅浅的笑意凝在龙易天唇边,这禁不起激的丫头……
“既然如此,你大可高抬贵手,放了龙某一马,咱们就此分道扬镳,至于欠姑娘的恩情,大恩不言谢,恕龙某日后再报。”
乔姌胀红着一张俏脸,急道:“不行!我不答应!”
“好吧,那你说说看,你为何要苦苦逼婚?”龙易天摇首轻笑,眼眸流转在她美丽的脸蛋上。
乔姌难以理解他唇边的笑意,不安地猜测他的心思。“我……”
她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嗯?”他耐心地等她说完。
乔姌脑中飞快地运转,最后竟红了眼眶,呜咽地道:“哇……你有所不知,我娘早死,爹身子又不好,虽然我们家是有点钱,但有个高官子弟看上我的姿色,硬逼我爹将我送与他做妾,于是我才不得已跑了出来。爹说了,要我赶紧为自己觅一门良缘,如此一来那高官子弟才会死了心……”说着,她俏丽的小脸上硬是挤出一滴清泪。
龙易天看她唱作俱佳的精彩演出,心里佩服万分。这样的借口,她也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办得出来?
他会相信才有鬼!
瞧她那副悍样,谁敢欺负她?别人别被她欺负就好了!
“你不信?”乔姌在佯装擦泪的同时,不安地斜眼睨着他。
“我当然相信!”意外地,他附和着她的话。
“真的?”她怀疑地望着他。
龙易天淡淡地笑道:“当然。”
虽然表面上龙易天表现得十分相信她的话,但内心里却暗自嗤哼道:女人果然是善于装模作样!
乔姌纳闷地望着他,深深觉得他回答得太诡异,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问他,只能愣愣地点头。
“对了,这一路,你真打算都跟着我?”
她愣愣地答道:“对呀!”
难道他还没看出她的决心?
“那好。”他笑着双手环胸瞅着她。
他的心里有了另一个计划,这一路上若有她同行,或许也是有些帮助。葛聪的人马想必只注意单身男子,若是有她同行,一男一女也许较不引起注意。
不过前提之下,他必须将她重新打扮一番才行。
“真的?”她讶异他突然的大方。他不是急着赶她走吗?
“当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是不?”他诡谲一笑道。
此时,意荷又踅回房内,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公子,意荷已命人将房间替您准备好了。”意荷柔柔地、小声地在龙易天跟前喃道。
“喔,谢谢。”龙易天望住她回道,意荷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咳、咳!”两记响咳横介在龙易天与意荷之间。
意荷羞怯地赶紧闪身离开,龙易天见意荷匆忙离开后,没好气地瞪着始作俑者。
“你什么意思?”他冷冷地瞪着她。
他和意荷说说话也犯到她吗?
“没什么。”乔姌耸耸肩,随意应了一声。
龙易天忽然攫住她一只手腕,扯到他的面前,厉声道:“我警告你,如果你还想继续跟着我,就少给我惹麻烦。”
“你放手,好痛!”乔姌蹙紧细眉忿忿地瞪着眼前的野蛮人。
“听到了没?”他又厉声问了一次。
乔姌的脾气一下子也上来了。“怎么,我给你惹了什么麻烦?打扰到你谈情说爱?”
龙易天愣了一下,于是放开了对她的钳制,乔姌乘机收回隐隐发疼的手腕,不住地揉捏。
“你是故意的?”邪后的眼神紧锁住她。
“随你怎么说。”她不在乎地哼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对意荷那般温柔说话的模样,有别于对自己说话时冰冷的态度,她的心里就直冒酸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