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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思如风意飞扬 page 10 作者:齐萱

  “冷姑娘,选择这样一个人间仙境来做为我复仇的地点,应该还不算太折辱你吧?”

  “复仇?”飞扬骇叫:“向谁复仇?”

  “向令尊和令未婚夫。”

  “我爹?”她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绪。

  “怎么你好象比较关心你那利欲熏心的父亲?”

  “我是只关心我爹,”飞扬不忘纠正他道,“因为我从来就不曾承认过自己有什么未婚夫,那只不过是我爹一手主导安排的闹剧而已。”

  “是吗?”如风的笑容开始有了一丝残酷的气息。“这么说,如果我让你嫁不成凌振,你爹说不定会比凌振还要来得更加心痛啰?”

  “你想利用我来向家父报仇?”

  “聪明,你终于猜到了。”

  “但为什么?”飞扬忍不住冲到他面前问,“为什么?我爹只是一个平凡的商人,怎么会跟你这位楚云庄的右护法结仇结怨呢?”

  “因为那是发生在我尚未进入楚云庄前的事。还有,”他的声音猛然一顿道:“我也已经不再是右护法了。”

  “什么?”飞扬差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为了不让我这次的寻仇行动,有违楚云庄‘绝不滥杀无辜’的原则,我已经留下信函,请卢镜他们转呈楚庄主,说我要退出楚云庄,往后我莫如风杀人也罢、放火也罢,跟楚云庄再也没有任何牵连了。”

  飞扬惨白了一张脸问:“你要杀我?为了要杀我,竟然不惜退出楚云庄?”

  “不,冷尚云,你不觉得我们俩的名字很相配吗?莫如风、冷尚云,如风、尚云,所以我怎么会舍得杀你?你错了,我打算好好的爱你,让全江湖去绘声绘影我们的关系,这样就算我日后玩腻了,愿意放你走,你也已经身败名裂,一辈子休想再论及婚嫁,而冷柏秋和凌振也将永远遭人耻笑,抬不起头来。”

  好好的“爱”她?飞扬既惊且怒的想:与其让你这样的“爱”,如风,你还不如一掌劈死我。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的伸出手臂,一把揪住如风的领口说:“为什么?莫如风,就算被判死刑的人,也至少有权知道自己犯的是什么罪名吧?告诉我,我父亲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竟会让你泯灭了善良的本性,不惜如此侮辱他的女儿!”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贴近,令他有那么一剎那莫名的晕眩,加上又一直处在悲愤交加的心情当中,如风就不应该会没有听出出现在她话中最后头的语病。

  可是此刻他不断透过衣物感受到她柔软的身子所散发出来的热度,而她那水盈盈的眸子和红艳艳的双唇,又在他眼中不断的闪烁、接近,令他越来越难以保持理智和清醒,等到贴上她颤抖得厉害的红唇时,如风才晓得她脸蛋的逐渐接近,其实完全是因为不由自主的他一直俯下头去的关系。

  而首度被人亲吻,尤其是被她心爱已久的如风亲吻的飞扬,脑中早已被体内的热火漫烧成一片空白,完全无力做任何清楚的思考,只能够乖乖的瘫软在他怀中了。

  她教人心疼的生涩反应,大大出乎如风意料之外,同时也引燃他内心深处的潜藏热情,于是他双臂锁得更紧,吻得也更深、更火热了。

  等到两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终于分开时,飞扬犹觉得双膝发软,全身乏力。

  而如风虽然率先恢复过来,可是更加矛盾不安,复杂紊乱的心情,让他只能以伤害令他如此的冷尚云来做暂时的逃避。

  “小美人,”他执起她的下巴来说,“凌振如果真不要你的话,那就太可惜了,要不要我把你美妙的滋味转述给他听听啊?说不定知道你这么热情如火,让人销魂以后,他就会不计前嫌的接收你”

  “你好下流!”飞扬顿觉芳心欲碎,伸出手来就想往他脸上挥去。

  “尚云,像你们这种平日养在深闺,难得出门一步的千金小姐,不是光连衣袖裙摆被男人碰到,都得委身于他吗?更何况是在发生过像我们刚刚那种亲腻行为以后,你不觉得从现在开始,你应该是要处处逢迎我、讨好我才对吗?怎么还舍得打我?”如风轻轻松松便扣住了她的手腕说,“而且我莫如风以一双赤掌行走江湖,万一惹毛了我,你难道就不怕我可能会一巴掌轰掉你半边的漂亮脸蛋?”

  “我从不在意自己的这一张脸,”因为从来不曾引得你伫足啊,如风。“我从来不曾想过被养在深闺,更没有什么衣袖裙摆被男人碰了,就要委身于他的荒唐观念。至于刚才……,刚才那只不过是让你给占了便宜去而已,无耻的东西。”

  如风听她骂完,却不愁反笑道:“好,我莫如风最喜欢舌尖嘴利的人了,飞扬与我一别三个月,我正想他想得慌呢,有你来填补他的空档再好不过。”

  他无意中流露的真心意,听得飞扬中心摇摇。他想念飞扬?真的吗?是真的吗?

  而话一出口,如风也随即觉得不对,怎么会把他们两人混为一谈呢?一个是他的生死至交,而另一个,也就是眼前这一个,则不过是他复仇的工具而已。

  是吗?真的只是工具而已吗?觉得自己又快陷入这阵子经常出现的迷惘当中了,只好粗声粗气的说:“好了,进去!”

  “进去哪里?”飞扬揉一揉被他扣痛的手腕,没有什么好气的回他。

  “进千石洞去,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风率先带头往洞里面走。“你一定很想换下身上那套已经穿了许久的衣服吧。”

  飞扬一转右衣服可换,立刻决定先拋掉所谓的自尊,进去一探究竟再说。。

  “喏。”如风带她来到另一间看起来像是一般房舍偏厅的石室,指着一座石台上的衣服说:“你自己找吧,看要穿哪一套。”

  “这千石洞又是你们楚云庄的资产之一?”飞扬走过去边翻动衣物边问他道。

  “不是,是我以前打猎的时候,一点一滴布置起来的地方,想不到这么多年来,它倒没什么变化,而且东西大都还可以用,省下我不少麻烦。”

  “你很多年没来了?为什么?”

  “还不都是拜令尊所赐。”还是说这件事吧,说这件事比较“安全”,不会乱了自己的分寸。

  飞扬选了两套布衣,往旁边一坐,便仰头问道:“你可不可以帮我们彼此一个忙,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给我听个分明?”

  “你只要乖乖的跟我在这里住上一个月,三十天后,我就会送你回去,顺便找你爹算总帐,其他的事,你毋需知道得太多了。”

  “莫如风,你做人要公平一点,我不晓得你跟我爹之间究竟有什么误会,却知道打从二月十五日在青羊宫花会中被你劫来开始,吃苦受罪的人,就一直是我,难道——”

  如风却突然俯过身来,逼近她问:“跟我在一起,真的只有吃苦受罪,再没有别的了吗?尚云,我觉得你似乎也应该要诚实一些呢。”

  “你……你……”飞扬被他看得双颊火速热烫起来,老天爷,他们之间哪里像是对立的仇敌?如风如果再继续挑逗她,即便是别有居心,飞扬知道自己也绝对抗拒不了多久;就在这一刻,她终于再度意识到自己对他的用情有多深。

  或许是被她那突然变得悲哀的眼神所打动,如风发现自己竟然伸出手去握住她的一双小手,身子也跟着矮下来,换成了他仰望着她说:“为什么选了这两套?”

  “这两——”飞扬瞥了膝上的灰白衣服一眼道,“这两套不好吗?”

  “至少没有那几套好。”如风指向她身边那堆五颜六色的丝衣绸服。

  飞扬摇了摇头笑道:“你口口声声说了解我爹,却显然一点儿也不明白他这个被你捉来做人质的么女,我从来就不特别喜欢那些太花俏的缓罗绸缎,或绉纱绢绫。这两套布衣摸起来旧旧的,穿起来也一定比较舒服。是你准备的?”

  “是在要去捉你之前,我拜托卢镜向他妻子借的。”

  “他一定很疼爱他的妻子,”飞扬掩不住羡慕之情说,“因为另外那几套一看就晓得所费不赀。”

  如风听了却松开了她的手,踱向中间的石桌去。

  “如风,我说错什么了吗?”飞扬一急,便直呼其名问道。

  “你没有说错什么,准备那些衣服的男人,的确是怀抱着疼爱的心情,将它们送过来的。”

  “你是说……?”飞扬瞪大了眼睛,有些按捺不住企盼的问道。

  但如风转过身来给她的回答,却令她的期望全盘落空。“那是你那个姓凌的未婚夫帮你准备的。你不是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吗?我这就一五一十、源源本本的说给你听。我原本是阿坝高原上一名平凡普通的猎户,平时住在红原山谷中,和其他两百多位村民过着……”

  第七章

  “如风?如风?”飞扬摇着他的肩膀唤道,“你可不可以坐下来?我好运功行气,帮你把体内的风寒给逼出来。如风,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叫你?”

  是飞扬的声音?是飞扬在叫他?不,不可能的事,飞扬怎么会在这里呢?他一定是在做梦。对,是在做梦,但为什么梦的不是已经让他乱了方寸的冷尚云,而是那个老爱跟他斗嘴的云飞扬呢?

  尚云。多么讽刺啊,他居然会爱上了仇人的女儿,而且还为她一病不起。

  记得那一天才说完七年前发生在红原山谷内的惨案后,尚云马上跳起来叫道:“不!你弄错了,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爹……是很唯利是图没有错,但他绝对不可能为了区区一座矿区,甚至只是一匹马,就做出那种惨绝人寰、伤天害理的事来!”

  “是吗?那这封信怎么解释?”如风把信几乎贴到她眼前去说,“还有,你自己不也曾经跟我亲口承认过,说炽焰一直关在你家,说它的孩子,也就是我留在九寨沟,没一起带来的那匹红马,是你爹送你的,还说你爹很喜欢它。”

  “是,我是说过那些话,但最重要的一点,我却没有说。现在你听清楚了,就是养着炽焰一家三口的地方并不是悠然园,而是凌府。那匹红马,也是大约两个月前,才连同它父母亲,一起从凌府送到我家的礼物之一,我爹知道我向来爱马,为了讨好我,就把它送给了我;至于炽焰坠崖的事,则是发生在它出凌府后的路上,这样你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但这不是更落实了他们的确早有勾结的关系?你爹信中所说‘七年前在红原的那次斩获’,会没有包括炽焰在内?也许这次凌振只是把它送还给你爹,当作你们两家藉由联姻继续狼狈为奸的酬庸。”

  “你血口喷人!”

  “是吗?那么尚云,你敢跟我否认你们冷家没有涉足矿业吗?你敢跟我保证你爹绝对没有染指我们红原山谷的那座铜矿吗?”

  “我……我……”不要说离家三年多的她早对家业一无所悉,飞扬知道就算她一直待在成都,对于爹爹的生意,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知道的兴趣啊!

  然而完全不知她心情曲折的如风,却把她的百口莫辩当成了无法反驳的默认,当下即拂袖而去,一直到月儿升起时,才带着干粮回来给她吃。

  往后的几天,他们便都刻意回避着那个尖锐的话题,而一份莫名的情愫,则同时在两人心中快速的滋长起来,让他们越来越受彼此的吸引,越来越无法将眼光从对方的身上移开。

  而对于飞扬来说,这样的局面,与其说是她长久以来的宿愿得偿,还不如说是老天开的一个残忍玩笑,因为如风的心意究竟是真是假,她根本无从分辨;更可怕的是,她甚至发现即使是假的,自己好象也开始宁愿相信他是真的了。

  这样的云飞扬,已经完全没有了过去的坚强、自主、独立和果决;这样的云飞扬,软弱、依赖、怯儒又里足不前,是连她自己想来都会心惊胆战的。

  不!最后她终于跟自己说,事情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她相信七年前在红原山谷所发生的事,必定还有他们所不了解的内情,而就算爹有牵涉在其中,飞扬也相信后来发生的惨案,绝非他原先所预料得到,更非他乐于见到的。

  于是在到黄龙的十二天后,也就是三天前的夜里,趁着因外头下起狂烈的骤雨,更显得石室内静谧温馨的时刻,飞扬便问起如风:“如果事情能够从头来过,你还是会同意跟那位樵叟习武,而放弃身为一个猎人的单纯吗?”

  “其实在跟樵叟学文习武的那一年多里,我只觉得自己仿佛突然开了窍,天地骤然宽广起来,每一天都有学不完的知识,练不尽的武功,加上樵叟对我亦父亦师亦友,日子过得新鲜且有趣。坦白说,当时年少的我,并没有很认真的想过,一旦把殊砂赤掌练成,是否就要到江湖上去闯荡一番,还是要继续做个与世无争的猎人?讽刺的是,在我还没来得及决定命运前,命运已先决定了我。”

  “换句话说,”飞扬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决定要向他透露一个秘密。“不论眼前走的这条路是好是坏,你都不会……怪我外公多事,教会了你武功啰?”

  飞扬已刻意说得轻松,但如风仍听得浑身一震,并瞪大了眼睛反问:“你是说……是说樵叟他是……?”

  “我的外公。你一直都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吧?他叫云入江。”

  “烟中列崛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黏地絮。”如风喃喃的吟道。

  “没有错,他的名字,的确是出自周邦彦‘玉楼春’下半阙的倒数第二句,而找到了你传授武功以后,他就更常唱这阙词了,对不对?”

  “是啊,”仿佛跌回往日情境,又听到樵叟那嘹亮浑厚的歌声,如风便随着回忆,从头低低的轻唱:“桃溪不作从容住,秋藕绝来无续处。当时相候赤栏桥,今日独寻黄叶路。烟中列崛——”

  “怎么不唱了?外公还说过原来你们的缘分早写在这阙词里——人‘如风’后‘入江’云,难怪他会一见你就喜欢。”

  “你是他第几个外孙女?”如风盯牢她问。

  飞扬知道他现在正在想什么,索性自己挑明了讲:“我是他排行第三的外孙女,同时也是唯一过继给云家的孙女儿,九年前他开始教你武功的时候,我还不满十四岁。”

  如风的表情开始显得错愕。“你是……你就是……?”

  “我就是那个在你口中‘还是个娃儿’的女孩。如风,当面被人拒绝的滋味,”飞扬苦笑道:“拜你所赐,我竟早在才快十五岁那一年就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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