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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心玫瑰 page 13 作者:齐萱

  可言必须承认这个提议很诱人,诱得她差点就想点头,但是……“呃,今晚我更想一个人独处,好平托激动的情绪,你一定都懂得嘛!”

  “哇!连大帽子都扣上来了,我能够说不明白吗?你呀!就是狡猾。”

  “那我可以借用浴室罗!”

  “有个条件。”

  “什以?”

  他翻身起床,并不顾她尖叫的把她横抱起来“就是我们一起冲个舒舒服服的澡。”

  进人浴室,扭开莲蓬头,他们俩很快就像小孩般嬉戏起来。

  从春天到秋天,看起来好像只有短短的半年,但他们却一起经历了多少事情呀!

  可言一边帮他在背上涂抹沐浴乳泡泡,一边?胱牛负蹩梢运凳蔷饲鞍肷暇挂蛭约旱募闭锸抑⒑蛉汉昧耍M腹约海デ拔椿槠薜纳舜匆材芙ソサ玫礁健?

  “在想什以?”他回头问她。

  “想晓语。”她坦承不讳。

  “不是想我?”他逗着她问。

  “你就在我面前呀!不是吗?”

  “她……实在是个不幸的孩子。”谈话之间,石磊已经先冲净身子,套上浴施了。

  “所以更需要大家的帮忙。”

  石磊笑一笑说:“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就此罢手。”

  “一旦放手,就真的没救了。”可言表情阴郁。

  “我还是出去帮你弄点吃的。”石磊很清楚她想独处一下的情。

  “谢谢。”可言十分满意他的体贴。

  的确,她是需要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想……田晓语。

  一个极为优秀、乖巧、善解人意的女孩。

  或者就是因为太善解人意了,反而不懂得保护自己,在三年前的春未夏初之际,遭遇到命运严苛的打击。

  那一晚她和平时一样,放学以后到学画的地方去画画,为报考美术系而投人全全力的准备

  她挣扎过,也呼救过,可是根本没有用.那人是将她抱上车去施暴的,田晓语一点逃脱的机率都没有,只能瞪大眼睛,牢牢看着那个人,牢牢记住他的容貌。

  事后,被丢在路旁的她经人发现,由社工送医急救,但接获通知的父亲与姐姐,却连医院都不肯来,来的是她的阿姨吕佳媛。

  吕佳媛哭了又哭,但除了哭,却拿不出一点儿办法来,甚至无法劝动姐夫与外甥女来看一看晓语。

  “对晓语来说,那或许才是更大的打击。”那晚在山上可言跟石磊说。

  所以,从此她自暴自弃,书也不念了,大学当然也不去考,反而流连于声色场合,经常夜不归营。”

  石磊追溯往事,仿佛和可言一起坠入田晓语那绝望的深渊。

  “最后,连我老板都没有办法不放手。”

  “嗯。”石磊点点头说:“那时盛学文手头在忙的案子不少,所以这案于是交给你们另一位现在已离开的同事办的,难怪他没有一开始便想起这件事。”

  “确实难怪他。而且我这次代表的是哲贤,也不是田晓语。”

  “晓语出生没多久,她母亲就病逝,所以她父亲一向不怎么理会她。”

  可言不解。“他不是把妻子的死怪在女儿头上吧?”

  “不是,因为早在她出生前,田先生便有了外遇,那位女士在晓语出生后两个月,还帮田先生生了个儿子。

  “怎么会这样?”可言听了大大不忍。

  石磊知道与其一件件事慢慢说,让可言受凌迟之苦,还不如一次全说完,给她一个痛快,于是把她再搂紧一些后,便再继续讲下去。

  “看自小聪慧又善良的晓语变成这样,感到最痛心的人是她的阿姨吕佳媛和朱哲贤。”

  “哲贤?”可言有些吃惊。

  “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旧识。”

  “我当然知道,哲贤的爸爸是田家的司机。”可言顺势把哲贤的背景说给石磊听。

  “原来如此,他们两人简直就是难友。”

  “难友?这形容倒是贴切。”

  “但朱哲贤却是到这一次才得知晓语的遭遇。”

  “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以晓语要选在这个时候重演噩梦?”

  “因为她与魔鬼重逢了。”

  “我不明白。”可言说。

  “因为她看到了当初对她施暴的人。”

  脑中隐隐约约浮现一个人的身影,但……可能吗?不会吧!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把她圈在怀中的石磊当然也感觉到了,但事实却无法隐瞒,只得残忍的证实她的猜测。

  “对,那个人正是她的姐夫尤天顺。”

  虽然早已做此推测,但一经证实,可言仍大受冲击。

  “不!”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真相不是这样,说我们弄错了,对晓语施暴的人并非尤天顺,而是另有其人,但是……”

  “真的是他。”天啊!世上怎以会有如此残忍的事?

  “对,真的是他,当初这案子会没有办法办,是因为根本提不到人,你老板就算想办也无从办起,加上晓语的父亲与姐姐根本当这是奇耻大辱,所以便不了了之。”

  “田先生对两个女儿一样绝情吗?”

  “在物质方面倒是都不曾亏待过她们。”

  可言嗤之以鼻。“那方面一向是最不重要的。”

  “直到他的外室不堪他一再拖延婚事,率先离开他之后,

  他才又回归原来的家庭,并严厉要求两个女儿。”

  “那个儿子呢?”

  “后来证实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什以?”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那个就不提了,总之他两个女儿都很争气,倒也替他扳回不少面子。”

  “所以他就把晓语的受创当成失足,认为她丢尽了他的脸,”可言明白了;但也越发不忍。“晓语实在太可怜了。”

  “最可怜的是,当她姐姐从国外拿到硕士回来,顺便带回一个家世良好,一表人才,拥有博士学位,并且有意进军政坛的夫婿时,”

  石磊顿了一下。“简直就是晓语最深的噩梦,将她彻底打人绝望的深渊。”

  “她一定没有办法跟父亲及姐姐投诉吧?”可言喟叹道。

  “却又不甘,才会想出那个下下策。”石磊也满惋惜。

  “要多大的伤恸,才会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那样伤害自己呢?”

  想起那晚在急诊室中见到的画面,可言犹不寒而怵。

  “幸好有朱哲贤陪着她。”

  “陪着她把自己弄伤,”可言不以为然的说:“根本就像两只受伤的小动物,除了互相取暖之外,无济于事。”

  “你……”

  “怎么样?”

  石磊笑道:“好像也太过严苛了吧?”

  “不这样,我看还骂不醒他,忙是这样子帮的吗?难怪田晓话只会用他?换岚!?

  “你可以去当演说家了。”

  可言记得那天晚上在山里,石磊也会说过类似的话。

  “来,敬我们的演说家。”他朝她举杯。

  “那是什以?”她并没有马上将杯子接过来。“酒?你待会儿不送我回去吗?”

  “葡萄汁啦!现榨的,保证好喝。”

  可言与他碰了下杯子,啜饮一口,马上叹道:“唔,真好喝,又是你妈妈教你的?”

  两人熟了以后,可言才晓得石磊有个大家庭,祖父、祖母、爸爸、妈妈、伯父、伯母和叔叔、婶婶,加上同辈的两兄一妹,还有堂、表兄弟姐妹们,至住在中部一个村子里,热闹得很,只不过时机未到,他还没带她去过,但可言已笃定自己一定会喜欢那里,喜欢他们。

  “那你未免太小看我妈了,她擅长的是大菜,这果汁谁不会榨呀!也要人教。”

  “我就不会,”可言坦白的说:“你说怎以办?”

  他勾住她纤细的腰身道:“不怎以办,顶多全交给我来做而已。”

  “这么好?”

  “不相信?”

  可言接道,“是好到几乎无法相信。”

  “我口才输你嘛2总不能连手艺都比不上你。”

  “口才?”

  “对呀!能够说服晓语挺身而出,口才还不算好?胜过我许多。”

  “这一点,”可言自己颔首道:“的确值得干上一杯,来!”

  石磊陪着她将葡萄汁一仰而尽。

  也确实值得干上一杯,打从那天自山上回来,可言满脑子便尽是这事,她一定要为晓语讨回这个公道。

  太可恶了,那个尤天顺;什以归国博士,根本是个连禽兽都还不如的东西,原先他连田晓语是谁都毫无印象.等田晓语当面质问他后,却又说出更令人发指的话来。

  “原来你是那十个女人当中的一个,”田晓语起先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以,等听下去才晓得自己竟然不是当年唯一的受害者。

  他们,所谓的“他们”,不过是尤天顺和他两个外在条件几乎与他一样“优秀”的朋友,趁着出国前的空档,相约做一些疯狂事,好比说纵火、偷窃,或是他们选择的……强奸。

  “我记得你是最后一个,”经田晓语提点地点后,他即侃侃而谈:“虽然脸至忘了,却还记得你是挣扎得最厉害的一个,让我在出国后,仍记得你好一阵子;想不到啊!世界真小,我们竟然又重违了。”

  “对。”田晓语近乎咬牙切齿的说:“而且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

  想都想不到他听了这句话后的反应,竟然是哈哈大笑。

  “没有用的,晓语,没有人会相信你,车子是我租来的,事发至今又已经三年,你拿得出什以证据来?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姐夫,明白吗?我是你的姐夫,你以为你姐姐会相信你吗?”

  “比起你这个素行不良的妹妹,我相信她会宁可相信我!至于你老爸,那就更不用提了,不晓得你知不知道我出身政治世家,已经开始部署市议员的竞选事宜,这样的乘龙快婿,应该也胜过你这个女儿多多,你说是不是?”

  田晓语知道他说的都对,自己根本扳不倒他,但至少,她暗自下定决,至少要重演一遍当时的景况,让父亲与姐姐亲眼目睹她受过何等的折磨。

  结果,却仍令人失望,乃至于更加绝望,仿佛无底深渊,在可言被哲贤带去救她之前,晓语连自杀的准备都做好了。

  那三个少年是她在酒吧中结识的,如可言先前所料,全是幼年或少年期曾受过性侵害,甚至性虐待的孩子,全是在暗夜中默默哭泣的孩子,所以才会互相舔舔伤口,但也和哲贤之于晓语一样,完全帮不上忙。

  “他们都是被家庭拒绝的孩子,”可言眼石磊说:“我们不能再放弃,再放弃,他们就真的完了。”

  “你不害怕?”

  “怕尤天顺的报复吗?”可言扪心自问道“不,我不害怕,因为有你的爱做我最坚实的后盾,你看我好像很勇敢,其实自接触晓语以来,我的日子便几乎天天都布满惊险,甚至一度兴起不如归去的念头.但是……”她偏着头。思索片刻再接下去说:“我想这个世界还是需要一些傻子,你说对不对?”

  石磊微笑着聆听,然后敞开了双臂。

  可言挑挑眉毛,代替询问。

  “过来我抱一下。”

  她走过去,投入他怀中,不过嘴上仍问:“抱那以多次,抱那么久了,还不够吗?”

  石磊把脸埋在她的头侧,全身放松的说:“一辈子都不够,是你让我找回生命的重心,没有你的坚持和勇气,沉沦下去的,绝不只是晓语和哲贤他们而已。”

  这次从山上回来,可言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田晓语,再次见面,两人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方小姐。”少了脸上的浓妆,田晓语清丽一如少女。

  “啊!你真漂亮。”可言由衷的说:“差点都要认不出来了,我想你以后还是叫我可言姐好了。”

  “跟我一样。”哲贤说。

  “对。”可言答道:“跟你一样。怎么样?这里还住得习惯吗?”

  “很好。”田晓语说:“从住进来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再做过一场噩梦。”

  这里是盛学文几位朋友设责的中途之家,专门提供住处给一些需要帮忙的青少年,隐秘性高,环境又舒适,最重要的是,有盛学文及一些志同道合的律师同仁联手,做他们透过法律寻求公道最有力的后盾。

  “哲贤呢?”

  “我也是。”他兴奋的说:“可言姐,我们已经说好,要一起为来年的大专联考努力。”

  “真的吗?”

  田晓语看了哲贤一眼,再与他一起眼可言说:“真的,我们打算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那真是太好了!”说着可言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过去我实在太傻,因为爸跟姐姐不理我,就自暴自弃,以为全天下都没有关我的人,其实是有的,像我阿姨。像哲贤,还有你们,可言姐,就算没有人爱我们,我们也应该要好好爱自己、珍惜自己,对不对?”

  “对,而且是加倍的爱,晓语,加倍的爱!因为在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也只有你自己愿意,才能够再度勇敢的站起来。”

  “可言姐,之前那三个人,他们……呃,他们其实也很可怜,会找上你家,全是我的主意,所以你能不能放——”

  田晓语想要帮他们求情。

  却被可言打断。“根本没有那回事。”

  “嘎?”田晓语呆掉。

  “我说根本没有那回事,我已经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帮你们打官司。”

  “帮我们打官司?”哲贤不懂。“打什以官司。”

  “把你们受过的伤害揭示出来,让大家知道伤害我们最深的,往往就是身边的人;晓语、哲贤,你们受的苦让我弄清楚一个道理——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一味的逃避只会让对方的气焰更加高涨,伤及无辜更害惨了自己,难道你们不想一举解决掉所有的往事,好甩掉阴影的包袱,迈开大步向前走?”

  “可言姐。”田晓语惊骇得瞪大眼睛。

  “你的意思是…是……”因为太不可思议,反而没办法一口气问完。

  “是的。”可言的表情倒是出奇的平静。

  “是的,我要你对尤天顺提起告诉。”

  “但我爸跟我姐根本不会相信我!”

  “你呢?你信不信自己?”可言只问她。

  “我当然相信自己,如果不相信,如果可以照阿姨所教的,忘了那恐怖的一夜,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以今天我也不会这以难过了。”

  “所以说,”可言对田晓语说:“你的罪不能白受,不管你的父亲跟姐姐怎么想,你都不能任由尤天顺那恶人逍遥法外,甚至沾沾自喜,你、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将他绳之以法,至少,如果你还爱着你的姐姐,就不应该任由她被蒙在鼓里,对于自己丈夫的真面目一无所知!”

  “万一,”田晓语光洁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一颗颗的冷汗。

  “万一姐姐的反应跟三年前一样冷漠呢?不,不是万一,可言姐,而是一定,她一定会跟三年前一模一样,尤其牵扯到她所爱的男人,她一定会帮着他,不会帮我,甚至还会反过来骂我下贱、无耻。”

  “对呀!”哲贤抱住了全身发抖的田晓语跟可言说:“大小姐最好胜,就算我们有证据,就算她相信尤天顺伤害了自己的妹妹,我看她也不一定会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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