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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求魂梦与君同 page 11 作者:齐萱

  “你是说……?”湘青犹自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南星忍不住吻上她那轻蹙的眉尖道:“我是说兴中会也像所有的组织一样,内含各式各样的工作,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来做,在我看来,宣扬革命意识,发大众民心,其影响力之广,必定也不会小于一次真正的革命行动,更何况,我还有一个最完善、最周全的掩饰身分。”

  “什么身分?”

  南星大概没料到自己会说溜了嘴,不禁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冷静的说:“你忘了我是学有专长,开业济世的医生吗?”

  “你真的开业了?”

  “怎么?你不相信?”

  “我可没说不相信,”湘青微嘟着嘴说:“只是有人根本不曾向我提起。”

  南星拿她没办法似的苦笑道:“你噢,知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我都在忙着开业的事,也幸好还有这件事好忙,不然我早就因太思念某个人而疯狂了。”

  “就算疯了又如何?”湘青犹不肯放过他说:“反正你自己便是良医。”

  “你没听人说。善泳者长溺吗?所幸我这病尚有一药可医。”南星因两人之间的误会已然解开,又得以跟心爱的女子分享蕴藏多时的秘密,重担尽去,心情大好,便能将对湘青的浓情安慧,一古脑儿的宣泄出来,再不需要有丝毫的隐瞒与保留。

  “什么药?”湘青勾着他的脖子,眼底唇边,尽是妩媚,几乎要让人窒息。

  “你啊,”南星收拢双臂,俯下身来,在吻上她的红唇前道:“我的心病,只有你这帖良药可医。”

  湘青面色一红,随即紧缠住手,热烈回应起他需索的双唇,并在唇缝中轻声呢喃:“那你就拿去吧,上天生我,本就为了与你相遇而已。”

  良久之后,在两个人都有些微喘不过气来时,南星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道:“以后我会将自己的事情慢慢说给你听,还有,我知道,”他轻点住湘青被吻得微肿,却好似更加诱人的樱唇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保证绝不冒任何不必要的险,不做任何会让你惊吓害怕的事。”

  “真的?”湘青惊喜交加的问。

  “我以对你的爱起誓,”南星一脸严肃的说:“绝对是真的。”他往外间投去一眼道:“夜深了,你这阵子一定也都和我一样没睡好,今晚就早点休息吧,不要再累着,别忘了,你的身子,我占有一半。”

  “你不要那另一半吗?”

  “要,全要,”浸淫在爱情甜蜜汁液中的南星朗朗一笑道:“以后再有男人胆敢多看你一眼,我都不会与他善罢甘休;来,送我出去。”

  “不,我要你再陪我一会儿。”湘青耍赖道。

  南星见她调皮的模样,不禁捏捏她粉嫩的面颊说:“小傻瓜,夜已深了呢?”

  “比起我们所流失的岁月,恐怕你再陪我到多晚也不够哩,是不是?”

  她这么一说,南星倒也无言可辩,只得说:“那么你先躺下,我守在一旁陪你聊天,等你睡着了我才走,好不?”

  湘青却偎得更紧道:“不,我要你拥着我,就像现在这样。再待一会儿。”

  南星把下颌顶靠在湘青如云似雾的秀发间,两个人都不再多言,但凭应和的心跳传尽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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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来了。

  是真正的春天,也是湘青心灵的春天。北京的春期虽然十分短暂,只有五十五天左右,还不到两个月,但从四月初到五月底的这段时间内,却是标准的融融春日、花好柳绿,想不雀跃也难。

  自那日在香晋斋的书房内与格格认识后,两人便一见如故,每隔数日,总要见上一面,不是格格到她的绣楼来,就是湘青到格格所居的翠云阁去。两个年龄相仿,连面貌都神似的女孩,很快的就突破身分的限制,成为几乎无所不谈的好友。

  说“几乎”无所不谈,是湘青对南星之事,仍难免有所保留,她并不是刻意忸怩,而是碍于南星对朝廷的看法,总得有些顾忌。

  相形之下,格格似乎就明快坦白多了,这自然和她本性天真澜漫,又一直活在重重的保护中,浑然不知人间疾苦有关。不过她与湘青投缘,总觉得在这位才大她不到一月的女子身上,有股特殊的亲切感,使得她极乐意与湘青接近,更是最主要的原动力。

  这天趁春暖花开,格格又差人过来请湘青到她的阁园去赏新开的牡丹与芍药。

  “湘青,”格格一见她的身影,立刻起身过来拉她坐下道:“好些天没看到你了,在忙些什么?”

  湘青想要行礼,被格格硬给拦住,只好微微矮一下身子,权充招呼,这才落坐。“没忙什么,只是给小兰凑个热闹而已。”

  “小兰,”格格想了一下便道:“是额娘从家乡带来的总管陈的女儿吧?”湘青点头称是:“如果我没记错,她是许给了二哥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对,正是二贝勒的随从之一,李杉才,我们都叫他做小三子,听福婶说他们自小便玩在一块儿,小三子又无家累,小兰嫁给他,等于为家中添了个半子,福伯、福婶不但没少个女儿,反而得了个贤婿,多了个依靠,也难怪他们在行大礼那天,一个劲儿直笑,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格格听得专注,唇边却泛开了一抹苦笑,甚至别过头去叹了口气,半晌都不出声。

  “格格,”湘青几乎没见过沉默如斯的格格,不禁有些挂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没有,没有,”她立刻否认说,“你没说错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些感慨而已,对了,不是叫你私底下别再称我格格的吗?太生疏了,你瞧你来这,我马上就把那些侍女全部支使开,为的就是要方便你我闲聊,不想要给你添加任何压力啊。”

  “谢格——,”见她故意杏眼微瞪,湘青只得笑道:“是,蔚绿,这下可以了吧?”

  蔚绿笑说:“这还差不多,哪,吃块碗豆黄吧,”她指着瓷盘四寸见方的糕点说:“有带山楂与不带山楂两式,看你爱吃那种口味,就吃那种。”

  湘青挑了块不带山楂的说:“这像是东安市场靠庆林春茶庄旁那个摊档的碗豆黄。”咬下一口,跟着赞道:“豆泥滤得真细,不干不稀,入嘴酥融,既新鲜又好吃,厨房做的?”

  “他们大菜拿手,碰上小吃可就不怎么行了。”

  “那么这碗豆黄……?”

  “可不就是从你刚才的那个摊档买回来的。”

  “但我记得上回福婶带我,是在午后三、四点时去买的,他们的碗豆黄之所以远近驰名,靠的便是绝对新鲜,绝没有隔夜货啊。”

  蔚绿笑道:“你还真是个行家,到北京城来不到一年,连小吃这种‘碰头食’,都比我还熟悉。”

  “你怎么同?你是千金小姐啊,要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呢?又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寻常人家一样,到纷纷扰扰的市场或摊档前,去与小贩讨价还价,与市井小民排队争购?”

  “所以我才难得吃到像这碗豆黄的爽口点心,就像……,”蔚绿欲言又止的。“就像我不似小兰,可以自由挑选伴侣,和自己所喜爱的人共度一生一样。”

  “蔚绿!”湘青不知她有这门心思,不禁有些诧异的轻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蔚绿转过头来看着她,手抚颈上珍珠,眼含幽怨的说:“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说笑话给你听吗?”

  “但福晋说你的婚期已定,就在——。”

  “别说,”蔚绿乞求道:“湘青,别说出来,只要别人不提,我就能不想,省得烦心。”

  “蔚绿,你自己知道那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有些事即便不提,也是扎扎实实存在的。”

  “对,有些事是扎扎实实存在的,”蔚绿忍不住倾诉道:“就像这碗豆黄,你刚刚不是也说那摊档都在下午才贩售的吗?怎么这时会有?”湘青颔首表示她确有此一疑问。“因为这是有人为了我,特意央求那师父一大早赶制,再亲自送进府里来的。”

  湘青心里已隐隐有些明白了,但老天,这是真的吗?如果是,那可是一桩绝无希望的遇合啊。“那人便是……?”

  “是的,”蔚绿难得激动的说:“是的,正如这碗豆黄的确在你跟前一般,那人也的的确确存于我心,湘青,”她握住湘青的手道:“难道这不比阿玛为我所订下的什么婚约来得更加真实吗?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他为我订下的是什么样的婚约,因为我根本就没见过他,不清楚他的长相,至于性情好坏、学识高低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的家世显赫,足以与我匹配,但那又如何?我并不喜爱他,并不想嫁给他,就这一点而言,你说我是不是远不如小兰幸福、远不如平民女子幸运?”

  “你……跟王爷谈过吗?”

  “阿玛?”蔚绿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发出笑声,但那笑声却显得凄楚且刺耳。“我连额娘面前都不敢提,更何况是阿玛?在他们那一辈的婚姻关系中,额娘是逆来顺受,阿玛则是为所欲为。只因为额娘身子孱弱,无法多生壮丁,阿玛便在短短的几年内,连立两位侧福晋,后来若不是二哥争气,我又是和亲王府内唯一的格格,恐怕额娘便连正室之位都难以保全,这种寂寞冷清,残破不堪的荣华富贵,蔚绿从不曾憧憬过,也不期盼拥有。”

  “蔚绿,那他,我是说你真心喜爱的‘他’,可有希望与你未来的夫婿一争长短?”

  蔚绿凄然一笑道:“论家世背景,无如烛火妄想与明月争辉,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

  “你们没试,怎么知道就一定没有希望呢?”

  蔚绿见湘青满脸同情,不禁感动的拍拍她的手道:“有你为我分担心事,我已经十分快慰了,身为贵族后裔,有些事是与生俱来的责任与义务,连试都不必试,就知道推翻不了的,何必以卵击石呢?”

  “但,蔚绿……”

  “好了,我们是来赏花的,别让我的故事坏了你的兴致,瞧,这牡丹开得多娇艳啊,但我却觉得还是你为我所绣的花开富贵较美。”

  湘青万万没有想到格格还会有这番心事,想到自己已几乎备妥的嫁礼,却只是一场令新娘神伤的婚礼中的工具,湘青也不禁为之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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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我看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太开心的样子,玩得不愉快吗?或者吃得不合口?”回到“萱草诊所”后,南星问湘青道。

  “没的事,这些日子来,我们去过香山、八达岭、卧佛寺、樱桃沟、密云水库,吃过庆和堂的桂花皮炸、同兴堂的烩三丁、厚德福的糖醋瓦块、泰丰楼的鸳鸯羹……”

  南星见她把去过、吃过的地方都记得如此清楚,知道那是她珍惜每一个他们共同走过的足迹的关系,不禁感动的轻环住她的腰,捏捏她的鼻子道:“还有啊,你忘了老便宜坊的烤鸭啦?”

  “才没呢,南星,你老爱带着我到处去吃人家的招牌菜,不怕把我养成个大胖子吗?”

  “你胖了?”南星故意以双手虎口扣住她两边腰侧道:“我怎么看不出来?让我用这把独一无二的尺来量量看。”说着就以手指比画起来,逗得湘青拚命想躲。

  “不要嘛,你明明知道人家怕痒,”她想要抽身,但南星哪里肯放开她,湘青躲不掉,只得边笑边求饶道:“南星,不要了,拜托,不要再欺负人了。”

  南星却依然不肯放手道:“要我住手可以,不过你得先亲我一下,再说些好听的。”

  “才不,”她佻达的说:“哪有便宜全教你一人占去的道理。”

  “你不肯?那我也管不住自己的双手了。”南星继续呵着她的痒道。

  湘青笑得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只好屈服:“好,好,我的好南星,请你饶了我吧。”

  “就这样?”

  “不然你还要如何?”湘青嗔他一眼道。

  “南星还不够悦耳,唤一声郎君如何?”

  “你!”他是什么意思?交往至今,他从不曾提及婚姻之事,如今要她开口唤他郎君,是逗她的戏言,或真有此意?

  见她一脸愕然,南星的心头也轰然一震,怎么向来只顾自己的欢畅,却没有考虑到她的心路曲折呢?一位大姑娘家,不时与他单独出游,得空还到诊所来帮忙,任劳任怨,不畏辛苦,不嫌脏污,在不知不觉当中,己成为他最得力的帮手,而自己却仍一直吝于给她任何承诺,仿佛视她的一切付出为理所当然似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南星不惊出一身惭愧的冷汗来,而湘青也早趁他发愣时,抽出身子,走到他小小书房的窗前。

  “湘青……。”南星焦灼的唤道。

  “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你可知道,开大了,恐怕我会承受不起。”

  “开玩笑?你这么看待我与你的交往吗?”

  “不,我并没有这样说,这几个月来,你对我关爱备至,呵护怜借,处处为我着想,时时悬念在心,我也从你口中得知你父母均已仙逝,你与兄长及几位姊姊的年龄悬殊,自幼即出外留学,养成独立自主的个性,甚少回老家走动,但有一点你却从未提起。”

  “你指的是我年过三十,尚未娶妻的事吧?”

  湘青默然,这种事,他不提,难道能教她先提?而且她心中还另有隐忧,怕他早有妻室,甚至早有家庭,有关新派人物嫌弃故乡糟糠之妻另结志同道合伴侣的事,她并不是没有听闻过,心中自然难免忐忑。

  南星吁了口气,走过去从后头环上她的手,与她的十指交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湘青,没有,我独身一人,无牵无挂,并无妻室。”

  “为什么?”心上大石落了地,湘青不禁好奇起来。“以你堂堂的相貌、翩翩的风采、恢宏的气度、丰富的学识、仁慈的胸怀,该是所有名媛淑女心中最佳的伴侣才是,而且你虽不曾明说,我却肯定你的家世也必定显赫,怎么可能……”

  本来早俯身吻在她鬓边的南星不禁纵怀大笑,并将她车转过来,执起她的下巴来说:“你没听人说过: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吗?我浪荡多年,为的就是想等你出现啊。在你之前的我无心,于你之后的,那就更不用提了,我的眼里心中都只有你,就像你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样,其实我哪有你刚才说的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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