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她拚命的摇头,拚命的后退。
“桓竹,你要到哪里去?快点回来啊!你要到哪里去?”于轩深怕她会跌倒,更怕 她会突然跑出大门奔上马路,急得一颗心都快跳出胸口外。
“我不知道!”桓竹据实以答,有那么一阵子的恍惚,人已被及时冲过来的于轩搂 进怀里,这个小傻瓜,不知道还要跑到哪里去呢!
“放开我!欧于轩,放开我,”桓竹在混乱情绪的冲击下,不禁握起拳头直擂他的 胸膛。“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长久以来对我的不理不睬,我讨厌你!”
于轩捧起她的脸,两人四目交接,他专注的神情让桓竹一下子就住了手,也停了口 ,所有未讲而想讲的话,全被抛到脑后去。
“不!我绝不会再放开你,天知道为了克制自己,我吃了多少苦头?天知道为了对 你不理不睬,我受了多少折磨?我绝不会再放开你了,不管你肯不肯、不管你答不答应 ,也不管你是不是讨厌我,我都绝不会再放开你了!”他的指尖滑进她因湿透而散落下 来的发丝间,内心涌现一种释放自己后的畅快感。
“你……你好霸道!”桓竹的眼中浮现一层泪雾,雨水、泪水全混在一起了。
“对,所以我说你再也逃不掉了。”然后他俯下头来,“霸道”的拥紧她,“霸道 ”的吻上她湿润的双唇,桓竹本来抵在他胸膛上的手,顺势滑到他颈后牢牢的锁住,甘心臣服且全心回应起他来。
第四章
从隔天开始,桓竹就觉得日子完全不同起来,好像天空格外的蓝、阳光格外的亮, 塞车不再那么令人厌烦了,连污浊的空气,她都不在乎多吸两口。
一切只因为她爱上了于轩。
原来爱情是这样美好的事,它能让你的眼光只跟着一人转,让你的心情只跟着一人 变,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简直就比任何世界大事都来得重要。
但话说回来,在没有战争的太平盛世里,爱情不就是天大的事吗?
连海琴里的职员都可以感觉到夏主任的不同,一样的服装、一样的妆扮,但她的神采有了明显的不同,仿佛眼睛更亮、笑容更美,双颊常无来由的微微泛红,连脚步都跟着轻盈起来。
最令人欣喜的还在于她旺盛的创造力,一系列一系列的作品持续不断的推出来,丝 毫不受个人情绪的干扰,相反的,爱情似乎已成了她创造及想像力的来源,她把她愉悦 的、快乐的心情全部展现在作品中,与所有认识及不认识的人分享。
于轩到海琴来的时间虽然没有增加,但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抽空见面,若公务实在太 繁忙,也一定会通过电话再上床休息,珀贞虽也急性子的问过桓竹对于轩到底有什么样 的打算,但桓竹只是笑着说他们现在这样很快乐,打算?以后再说吧,她根本不愿想得 太多,以免庸人自扰。
实则于轩也从未提及任何有关“未来”的字眼,他是男人都不提了,身为女人的自 己,又怎能一开口就谈未来要如何如何呢?
不过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在于桓竹才沉浸于爱情的蜜汁中不久,从未被如此深深宠溺 的她,忙着享受甜蜜都还来不及,实在也无暇顾及其他了。
这一天又是于轩照例到海琴来听取会报的日子,结束之后,各部门主管还得一一到 他办公室内,就自己部门内的问题或提议,跟他做更进一步的讨论或咨询。
而最新成立的璀璨部门,自然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欧先生。”碍于开门送茶水进来的女职员尚未退出去,桓竹只好一本正经的称呼 于轩,然后拿出明年夏天的饰品设计图来。
“台湾夏天天气热、太阳大,所以我想推出一系列金色的首饰,不是黄金般那种亮 ,而是带点钝的土黄色系,式样以大方为主……”抬头一看于轩以手支颐,根本没在看 摆在他桌上的设计图,桓竹不禁娇嗔一声:“欧于轩,可不可以请你专心一点?”
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于轩起身越过整张桌子,马上吻在她的面颊上,再贴近她的 耳旁说:“是你不好,有你在我面前,我根本无法专心。”
“于轩!”桓竹回头看看其实已关上的门,羞红了脸说:“不要这样嘛,这里是办 公室啊。”
“是“我的”办公室,现在谁不晓得只要你进来,我连电话都不接的?”
“于轩!”桓竹的脸更红、更烫了,如此一来,别人会怎么想啊?
于轩见她涨红了一张脸,不禁得意得哈哈大笑,握紧她的手微一用力,就把她从桌前拖过来,也不顾她抗议的将她拉进怀中,让她坐在他腿上,与他共坐一张椅子。“别担心,凡是主管级职员进来跟我讨论事情时,我一向都有不接电话的习惯,这样你放心了吧?”
“那就赶快谈公事啊。”
“咦,我这老板都不急着谈公事了,你急什么?”他动手拉掉了她的发夹,接着就 把整张脸埋进她泛着清香的发丝中。“老天,我真恨你把头发给夹起来或盘起来。”
“工作时方便嘛。”
“但我宁可看你长发散乱的模样,总觉得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是毫无戒备。完全敞开心胸的你。”
桓竹本想说:我对你一向是毫无戒备的,因为我根本抗拒不了你,可是嘴里说的却 是:“你是个最最霸道的情人。”
“你不喜欢吗?”他俯下头来吻住她的唇,桓竹立刻热情的回应起来,指尖轻轻摩 挲着他的发根,唇舌交缠着,辗转交换心中的激情,等到快喘不过气来了,于轩才依依 不舍的移开双唇,但马上又沿着她的面颊、下巴,一路滑到她的颈项,贪婪的亲吻她细 致的肌肤,在感觉到她跳动得十分急速的脉搏后,更是激动的往下探去,甚至想去解开 她上衣的扣子……
“不要,于轩,不要!”桓竹凭借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说:“我们在办公室里啊!”说着便跳起来走到窗前去,没有拉开窗帘,只是站在那里频做深呼吸,想把激动的心情调适过来。
于轩走过去从身后轻拢住她的腰,桓竹把手搭在他宽阔的手掌上。
“对不起,”他的下巴靠在她的发间,喃喃的说:“对不起。”
桓竹把身子往后靠过来,轻轻摇头道:“不需要道歉啊。”
于轩随即到她耳边讲:“谁教你要这么诱人?”
“唔,”她轻斥道:“还怪我呢,明明是你自己不好的。”
“对,”于轩把她的身子扳过来说:“但你能怪我吗?三天后我们就要分开十天,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天就是三十年,你教我怎么忍受得了?”
要和孝康一起回泰国过圣诞节及新年,是早就计画好的事,况且有一笔房地产的生意,也非要于轩亲自回去一趟不可,所以再怎么不想走,也非走不可。
桓竹温存的倚入他怀里,圈着他的腰说:“才不过十天,不要去想,很快就过去了 嘛。”
“好哇!我这么舍不得你,你却说很快就会过去了?你说谁比较在乎谁呢?”
“你冤枉人,”她跺着脚说:“你明知道我是怕你惦着我才这样说的啊,其实…… 其实……”
“其实怎么样?”于轩想看清楚她的表情,她却拚命往他怀里钻,不肯抬头。
“其实我恨不得你取消计画,留在台湾陪我过圣诞节,陪我过新年假期。”
于轩闻言不禁满足的吁了口气说:“不然这样好了,你陪我回泰国去,找珀贞一起 来,我忙的时候,孝康或孝康的妹妹可以带你们四处去走走。”
珀贞去泰国,至少还有名目可说,她去算什么呢?况且早就跟小哥说好,年底要一 起回台南去的,又快一年没回去了,不知道爸爸的身体好不好?阿姨的脾气是否仍然那 么刚硬,还有──
“好不好?如果你同意,我马上叫人办手续去。”
“傻瓜,”桓竹抬起头来笑道:“你三天后就要走了,我连护照都没有,哪里来得 及办?”
于轩想想也是,便叹了口气,将她紧紧搂住说:“如果能够把你变小,小到可以藏 在我的口袋里,那该有多好!这样我就不怕跟你分开十天了,因为我们可以时时刻刻都 在一起,你说对不对?”他真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冰封情感八年后,忽然对小他十岁的桓 竹动心,但事实又明明摆在眼前,他已经越来越舍不得与她分开了。
“对,对,对。”桓竹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竟希望时间能就此停顿。
***
“真不肯送我到机场?”临走之前,于轩特地赶来海琴一趟,就为了再看桓竹一眼 。“人家珀贞可是一路陪到机场去喔。”
“她是顺便要将保时捷开回来嘛。”
珀贞已趁空暇考取了驾驶执照,同时打算领完年终奖金后便辞职,专心学做孝康的 摄影助理,最慢来年春天就要成为孝康的新娘。
“我也可以叫老陈送你回来啊,不是一样吗?”于轩仍不死心的鼓吹道。
“老板,现在是上班时间?,请问我可以因为要送男朋友飞机而请假吗?”
“如果老板本人就是你的男朋友的话,那有什么不可以?”
“又来了!”桓竹瞪他一眼说:“不要耍赖了啦,赶快到机场去,免得待会儿碰上 塞车,赶不上飞机。”
“赶不上不更好,可以回来找你。”于轩似笑非笑的点一下她的鼻子。
“不跟你开玩笑了,走吧,我送你下楼。”桓竹决定今天要大方一点,便勾住他的 手臂,一路从他的办公室走出公司,再进入电梯。
因为不是上下班时间,电梯内没有其他人,于轩马上欺身过来偷偷吻她一下,桓竹 正待娇嗔两句,电梯门已打开了,只得嘟着嘴跟面带得意表情的于轩走出去。
“轩,”突然有声娇滴滴的女声传过来。“怎么上去那么久?我们都快迟到了啊。 ”
桓竹抬头一看,原来是上次在珠宝展会场中曾经见过的那个冶艳女郎,今天她身穿 一袭火红套装,外搭黑色风衣型皮衣,更有着一股逼人的气焰。
乍见芳雁,于轩不禁有些愕然,不是说好各自到机场再碰头的吗?怎么她会跑到这 里来?
“没想到我会过来找你吧?”芳雁却误会了他错愕表情的意思。“我就知道你见了 我会惊喜,上车吧?”她轻轻拉了于轩的手一下。“我的行李都在车上了,到泰国后, 是不是仍然一起住上次那家饭店?”
真要命!于轩心想:芳雁到底想证明什么呢?不是都说温士毅已经在为她办理离婚 手续了?这次这块地是有意和泰星合作,但他根本没料到对方派来的人,竟然会是已跳 槽过去的芳雁。
“于轩。”桓竹在身后唤了他一声。
于轩本有心理准备要面对一张写满疑惑或愤怒的脸庞,却万万没料到桓竹的表情除 了平和之外,还带点撒娇的意味。
“你的领带歪了,”她走过来专心地为他调整起领带,“好了。”然后大胆的圈住 他的脖子,拉他微微俯身,主动献上一吻,调皮的舌尖在与他轻触一下后便立刻收回。
于轩大喜过望,真难相信自己的运气,明理的女子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珍宝啊!这么 一想,环在她腰间的手便舍不得放开。“不够,”他在她耳边低语:“我的小璀璨,再给一个长吻,我才放你走。”
桓竹同样压低声音说:“欧总裁,意犹未尽,你才会想着我,长吻等你回来后再兑 现,”然后她后退一步,为自己竟在大厦庭前吻他的大胆行为微微涨红了脸。“一路顺 风,别忘了想我。”
等到车走远了,桓竹的表情才转为凝重,从小她就最怕、也最不愿与人争东西,于 轩……也是需要与人争的吗?
***
“嗯,”桓竹握紧话筒,漾满一脸甜蜜的笑容,“嗯,我也想你啊。”
“怎么个想法?”于轩的声音那么清楚,仿佛就贴在她耳边说似的,桓竹真恨不得 他本人也在自己的跟前。
“绝对比你想我的多,”她怕于轩误会,连忙加上解释道:“因为你比较忙嘛!对 了,你现在在哪里?刚才孝康才从他家里打电话过来,怎么你们没在一起?”
“我在PP岛上,你知道PP岛吧?近几年泰国新兴的观光据点,比普吉更具天然特色 ,不过我们想投资的地方不在这,而是另一个尚未完全开发的小岛,只是过来看看这里 的发展形式,以供日后参考。”
“累不累?”桓竹最关心的并不是于轩又能做成多大的一笔交易,况且她相信于轩 的能力,无庸自己多加操心。“明天就是圣诞夜了啊。”
“所以我明晚之前一定要赶回曼谷,”于轩叹了口气说:“谈生意不累,桓竹,想 你才累,尤其想你行前答应我的事,那就更累了,你过来一趟好不好?我真的好想见你 。”
“我也想见你啊,但你很快就会回来了嘛,于轩──”
桓竹还来不及把话讲完,已听见那头有女声喊道:“轩,你不是说要陪我下楼去跳 舞的吗?快点。”
是那个叫做苏芳雁的女人!听珀贞说孝康和于轩初初回国时,于轩因公事之故,曾 和她同进同出过一阵,后来是于轩这边先冷淡了下来,不过苏芳雁对他似乎仍然一直念 念不忘。
“芳雁,我想日、泰两方公司的人员应该都已经在楼下了,我正在讲一通很重要的电话,你自己先下去,好吗?”
于轩刻意不掩听筒所传过来的话,总算稍稍安抚了桓竹的心。
“于轩,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们明天再通电话。”
“也好,自己好好照顾身子,可别想我想瘦了,知道吗?”
桓竹终于在一串娇俏的笑声中收了线,但是放下话筒,想到于轩可能正拥着苏芳雁 翩翩起舞,她一颗心又随即不安起来。
“这是小旦旦思念于轩的样子,如果插翅能飞,我想她早就飞到泰国去了。”珀贞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她整个人弹跳起来。
“珀贞,你在干什么?”
她先关了摄影机后才回答桓竹的问题。“帮你拍电影啊!这是孝康留下来的,我看 你从昨天送走于轩后就魂不守舍,又听你在电话里讲什么想见他的,先声明不是偷听的 喔,实在是咱们这屋子太小,所以我不想听也不行。”
“好啦,又没人说你偷听,哪来那么多废话!”桓竹笑道:“你到底拍我做什么? ”她知道在耳濡目染之下,珀贞对拍照、摄影都已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