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他在求她?求她不要走?桓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是──
“桓竹,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但求你,求你至少听完我的解释再决定要不要走,好吗?”
她仍然没有回头,但至少也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于轩便把这当成了她默许的表示。
“你知道有八年多的时间,我一直都避免在雨天出门吗?但今天我却数度在雨中奔 驰,刚才从孝康他们那里回来,甚至开到时速一百公里,雨天的迷咒好像终于解开了。 ”
桓竹的心在听到他开那么快的车时紧缩了一下,差点就想转身来看他是否安然无恙 ,该死的!为什么直到现在他的安危与否,仍能牵动她的心呢?
“你还记得我们在公共电话筒前相遇的那一天,外头也下着大雨吗?”于轩的声音 越发的轻柔起来。“现在想来,也许那是老天的特意安排,也许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 数。桓竹,雨天曾是我的梦魇,因为……”
他从流落异国,走投无路,淋着滂沱大雨,只求速死讲起,一直讲到圣诞节过后, 乍接到录影带,在惊喜中看到她许愿要嫁个多金丈夫为止。
“我的心在那短短的几天内受尽煎熬,也想过要当面问你,想过就算你当初是为了 钱才接近我,只要后来你对我是真心的,过去的一切我便都可以想办法忘掉,与你一起 把目标放在未来,一起朝前看。谁知道在我重返汤家时,会乍然与你重逢,更让我惊诧 的是,你竟是汤念泽的小女儿,那个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人!阴错阳差之下,被新仇旧恨 逼得无处可躲的我,终于一步步往伤害你的路上走去。”
明明已是陈年旧事,但听于轩提起过往的遭遇,仍让桓竹感同身受,好像吃苦受罪 的不只是他,还有她,她一直都陪着他……
“今天下午当我知道你到公司来了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要邀你去吃顿晚餐,然后再去看孝康他们,我不能再任由我们的婚姻腐朽下去了,哪里知道当我兴匆匆的去找你时──”
“会看到我“红杏出墙”的一幕?”桓竹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桓竹……”见她颓倾着肩,身子似乎更娇弱了,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的意思, 莫非就像他们的婚姻,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但教他如何就此放手呢?不,不可能 的事。
“你累了,早点休息吧。”于轩重重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房门口走去。 “我到楼下去,保证……保证不再来吵你。”
“于轩,”现在换成她站在他的身后。“于轩,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 娶我?”
于轩先仰起头沉思了半晌,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对他们双方而言都很重要,最后他做 个深呼吸,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怕失去你。”话一出口,他便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很可笑吧?因为怕失去你,才千方百计的强迫你嫁给我,但娶到你之后,却又不知道好好的珍惜你,任由误会横梗在我们两人之间,其实我应该早一点跟你开诚布公的谈谈,但我害怕,怕如果向你表白了心意,会反被你笑我傻,笑我终究逃不过你们姊妹俩的魅力,怕再度承受那种真情遭人践踏的结果。”
他的声调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桓竹,我怕,我真的好怕、好怕,现在我才明白, 这一辈子我最在乎的人其实是你,所以我害怕跟自己诚实,我害怕面对内心深处最底层 的感情,我怕……怕跟你说,说我爱你,我其实爱你好久好久了。”今晚,索性就抛掉 所有的顾忌和自尊吧。“我爱你,桓竹,我爱你。”
桓竹的视线一片模糊,声音全梗在喉咙里,在这一刻中,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 是她爱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深爱着她。
“我不敢再奢望什么,”于轩的声音飘忽而遥远,似乎又想离开她了。“只求你留 下来,留下来别走。”
见他一步步往外走,桓竹知道再不出声阻止的话,他便会带着极度失望,与她这几 个月来一样沮丧的心情离开,她怎么忍心让他就这样离去?可是声音偏偏全梗在喉咙里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桓竹只好奔到他面前去,正好在门口挡住他,双手疯狂的去拉扯他湿淋淋的衣服。
“桓竹──”于轩有些惊喜,却又有更深的错愕与不解,他甚至都不敢动她一下。
“你不好,你不好,”终于发得出声音来了。“明明知道若把身体弄垮了,我会有 多担心,你还又淋雨、又开快车的,万一……万一……”她呜咽着说:“你教我怎么办 呢?”
于轩再笨,也不会再如木头般站着不动了,但他仍不免有些迟疑的捧起她的脸搜索 着。“桓竹?你肯原谅我了?不会再离开我了?不要戏弄我,”他的眼中掠过一阵痛苦 之色。“二十四岁时的伤痕,我可以用愚昧或天真来自我安慰、自我解嘲,但三十三 岁的现在,如果……如果……”他的声音应和着外头的雷鸣,响在她的耳旁。“那雨天 恐怕真会成为我一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了。”
这么自负,却又这么怕受伤的男人啊!桓竹又哭又笑的说:“谁在跟你开玩笑?是 你在拿我爱的人开玩笑,”她已经把他的湿衬衫给脱下来了。“去洗个热水澡,我帮你 准备毛巾──”
于轩抱住转身想走掉的她,贴在她耳旁讲:“不准走,不准你离开我身边。”
“于轩,”她想扳开他的手说:“别闹了,你真的需要冲个热水澡。”
“不要,”他的口气就和环住她腰间的手臂一样蛮横。“我需要的不是热水澡,是 你。”手指已开始不老实起来,忙着解她浴袍的带子。
想到自己在浴袍内空无一物,桓竹不禁又急又羞的说:“不要嘛,于轩,我……”
她的抗拒全消失在细碎的呼吸声中。
于轩的手探进浴袍内,迫不及待的抚向她柔软的胸,头则俯下来以唇舌轻舔她的耳 垂。
桓竹浑身发烫,无力抗拒,只能完全倚靠在于轩的身上,受到这份“鼓励”后,于 轩的动作越发大胆起来,他拉开浴袍,吻上她的香肩,从右边一路吻到左边。“你好香 ,好诱人……”
背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桓竹既然无力反抗,只得攀住他扣在胸前的手,细细抚摸着 。
于轩带着她回到了床上,再次目睹那个“记号”,带给两人的,已是截然不同的反 应,但匆匆挪开视线的桓竹仍不免微微轻颤。
于轩连忙拥紧她说:“不怕,不怕,桓竹,我保证再不会发生像下午那种事了,如 果你真的不要,那我……”他试着拉开两人的距离。
但桓竹却勾住他的脖子,鼓起勇气的说:“不,不要走,这是我们的新房,你怎么 舍得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桓竹,”他的眼神惊喜不定的望着她问:“你确定吗?你真的确定?”
桓竹以一记主动献上的热吻来回答他的问题,之后又害羞得涨红一张脸,连看都不 敢看他,只好窝进他的怀中,那样子惹得于轩更想逗她,偏偏好几次想执起她的下巴, 都被她给躲开了。
于是他开始温温存存的吻她,细腻的、小心翼翼的,就像怕“碰”坏她似的,桓竹 在他的温柔对待下,终于也减少了戒备之心,愿意放松心情。
她的眼神迷醉,心跳加速,浑身发烫,原来被疼、被宠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于轩 的吻自她的唇上一路往下滑,滑过颈项、滑过肩膀、滑到她起伏不定的胸前……
“于轩,”除了频频呼唤他的名字之外,她已经想不出其他办法来表达心中的感受。“于轩。”
“你好美,桓竹,你真的好美、好美,”于轩可以感受到她的迷惑,便极力自制着 安抚她。“让我爱你,让我好好的爱你。”
如一朵蓓蕾般,在于轩的温存照拂下,桓竹缓缓的舒展,他的爱似阳光,情如小雨 ,让桓竹几近枯萎的心再度活跃起来,应和着他的心,一起奔腾,一起跃动、一起感受 那激情的喜悦与彻底合而为一的欢乐。
桓竹突然觉得发际有点湿,那是……
“于轩?”她有些着急的唤他。
但于轩却拒绝抬头,仍把整个脸埋在她的发间,飘泊多年不敢停泊的心,终于找到 归属的地方。
于是桓竹把纤细的手圈上来,将面庞偎过去,她愿意、愿意一辈子做这男人靠岸的 港湾。
***
隔天早上桓竹是被阳光照醒的,不过睁开眼睛一看,最先看到的,却是丈夫那比太 阳还亮的笑容。
“几点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别躲,”于轩把想要起床的妻子硬拉回来说:“今天一整天都不准你离开我身边 。”
“什么?”桓竹瞪大眼睛,伸出手来推他道:“不要闹了啦,到底是几点了嘛?”
“十点多了,小懒虫。”
“十点多了?”桓竹惊呼一声,“我的天啊!那你上班不就来不及了?于轩──”
“嘿,”于轩笑道:“我是老板?,谁规定老板一定要准时上班的?”
“就因为你是老板,更应该以身作则啊。”
“你这老板娘真凶,”于轩装出委屈的样子说:“新婚夜刚过,就要赶老公上班去 。”
“你冤枉人,”桓竹推他一把嗔道:“而且我们已经结婚那么久了,说什么新婚之 夜?”
于轩不怀好意的贴到她耳边说:“如果不是新婚之夜,那床单上怎么会有──”
“于轩!”桓竹的面孔霎时火辣辣红起来。“你敢说!你敢再说下去!”
“好,好,好,”于轩哈哈大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不说,不说, 我不说,好吗?瞧我听话的,说你凶,你还不承认?”
桓竹瞪他一眼,本想捶他一记,拳头都抡紧了,终因舍不得而环上他的脖子,而身 子则自然而然的贴了过去。
“今早怎么没去晨泳?”
于轩的呼吸突然间粗重起来。“谁喜欢一大早就跳进冷冰冰的泳池里去,还不都是 为了你。”他的双手已开始不老实起来。
“为了我?”
“是啊,如果你肯每天早上都陪我做“两人运动”的话,那谁还会希罕那种枯燥无 味,只求能暂时忘掉你的晨间酷刑?”
知道他所指何事后,桓竹觉得更害羞了,便扭动着身子想躲。“什么酷刑?我想学 都还没有人愿意教我哩。”
“你想学?”于轩微微抬起头来问她。
“唔,你教不教?”
“教啊,但学费得先收。”
看他一脸的不怀好意,桓竹知道下头一定没有什么好话,但她还是问了,“学费?
什么样的学费?”
“就是……”他俯到她耳边去低语。
桓竹的反应是搂紧他的腰,偎上他的胸膛,大胆的啄吻起来。
于轩闭上眼睛,尽情享用妻子所付的“学费”,就在他回应着桓竹的爱抚,口中不 停的说着:“嗯,我喜欢,桓竹,噢,你真磨人……”时,电话声突然划破一室的旖 旎风光。
桓竹伸手想接,却被于轩给按住。“不,不准接,这种不识相的电话,接它干什么 ?”甚至霸气的按住她的身子。
桓竹却还是坚持着把也一直不肯挂断的电话接了。
“喂?”
“叫于轩听电话。”一派的理所当然,是苏芳雁的声音。
“于轩,找你的。”桓竹把听筒轻搁在早已吻到她胸前来的于轩耳旁。
“喂,欧于轩。”他倒是一点儿都不肯浪费时间,一手执话筒一手仍在收他的“学 费”,但桓竹的心却在刹那间冷却下去。“你决定了?那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尽管找我,嗯,那就这样,再联络了。”
他顺手一抛,也不忙着把电话给挂回去,就急着要再继续方才的温存,却不料吃了 个闭门羹。
“我想去洗个澡。”桓竹恨自己如此经不起打击、藏不住心事,但是……但是她就 是没有办法做假嘛。
“我也要一起洗。”于轩赖着说。
“不要。”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接完情妇的电话后,一回头又立刻与她嬉戏?
桓竹自问还没有大方到这种地步,尤其想到对方连小孩都有了以后,眼眶霎时又热烫起来。
“怎么啦?我的小妻子,”于轩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昨晚你还直催我去洗澡 呢,怎么今早又不要了?”
“不要就是不要嘛,”她越想越委屈,掀开被子就想起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一 丝不挂。“要洗,找那已经有你孩子的苏芳雁来帮你洗好了!”
“有我的孩子?”于轩先是莫名其妙,后来一想,不禁恍然大悟道:“你以为芳雁 肚里的孩子是我的?”
“不是你的,干嘛去跟你哭诉?不是你的,你何需嘘寒问暖、关爱有加?”桓竹坐 起来兴师问罪。
“你都看到了?”于轩恣意欣赏着她“浑然忘我”的生气模样,看她的胸前仍留有 自己的吻痕,不禁令他更加难耐。
这样问,不等于承认了吗?桓竹把头一扭,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昨天你就是因为看到了我和芳雁在讲话,回到成渊办公室去时才会昏倒的?”于 轩笑道:“害我吃了老半天醋,好啦,这下扯平了。”
“什么扯平了?”桓竹狠狠的瞪他一眼,“你还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妻子善妒,表示我这丈夫是受重视的,为什么不笑?”见桓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于轩才赶快拉她过来说:“老婆,拜托你下一次别再袒胸坐着,我会受不了的。”
桓竹这才发现到自己什么也没穿,要起床嘛,浴袍被于轩扔在门边,想回被窝里去 嘛,又觉得便宜了他,当真是左右为难。
“我的好老婆,”于轩索性也坐起来,把她拉进自己怀中。“芳雁是怀孕了没错, 但孩子不是我的。”
“真的?”桓竹又惊又喜。“你没骗我?”
他举起手来说:“天地良心,我对芳雁从来就没有产生过特殊的感情,她怎么可能 会有我的小孩?下次再碰到这种事,麻烦你就大大方方的走进来问我,好吗?白生了这 么久的气,多不值得?”
桓竹被说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反唇相稽道:“你又好得到哪里去?从去年圣诞误以 为我拜金至今,还不是一样讨厌?”
“是,老婆教训的是,”于轩把被子拉上来,又抱着她慢慢往下溜。“气消了吧, 老婆大人,”桓竹回到枕上后,于轩却仍不停的往下滑,直接把头埋在她柔软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