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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疑似在梦中 page 15 作者:齐萱

  “让他说。”福晋不以为杵,甚至还借题发挥的话道:“就是要让载皓多受点刺激  ,看他会不会因此早点省悟,把君大学士的女儿给我娶进府里来。”

  载皓无奈的摊手苦笑道:“湘青,你着你这丈夫的魅力,居然有办法让额娘坐视她  的独生子被欺不管,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愈着愈有趣。”套在额娘跟关浩身上啊  ,真是一点儿也不错。”

  湘青知道载皓是有意把话题岔开,便帮着他道:“为了将来也有女婿可以愈看愈有  趣,南星,咱们下回就生个女儿可好?”

  “不好。”想不到放下碗,还体贴的帮她擦净嘴角的关浩却一口回绝。

  “为什么?”湘青满脸不解的问道。

  “瞧你生这孩子生得多么辛苦,当时他再不落地啊,恐怕我这个做爹的都要先急得  昏倒在地了,我不忍心再让你受生产之苦,一个就够了。”

  “但是我想要再生个女儿嘛,女儿比较贴心--”湘青拉住了丈夫的手争取着,却  被载皓故意发出的呵欠声给打断。

  “额娘,恕不觉得他们这出名叫“恩爱”的戏码挺无聊的?我有点困了,想要先回  房去休息。宝宝,”他俯下身去对着那个犹软绵绵的小东西说:“明早舅舅再过来看你  ,顺便也给你带副小弓箭来。”

  等福晋也偕侍女离开绣楼之后,怀抱熟睡婴儿的湘青才依在丈夫的臂弯里道:“南  星,你着二哥肯出门来,是不是就表示他的心情已好些了?”

  “那时我们分隔两地,我又到处找不到你时,不一样可以开业治病,但你能说那时  的我,便是个完完整整的人吗?”关浩偎在妻子颊边,以问为答。

  湘青闻言遂将身子往丈夫怀里再挪近了些。“但愿二哥与那位贺姑娘也可以与我们  一样;早日重逢并结成神仙眷侣。”

  他吻在妻子光滑的额头上问:“我真有让你如此幸福,好比神仙?”

  “不只呢,”湘青微抬起头来,迎上丈夫深情的凝视嫣然一笑说:“自有你后,我  可一向“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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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皓才进圆拱门,便有一名男仆上前道:“贝勒爷,阁中有客。”

  在离午夜仅剩一个时辰不到的现在?“什么样的客人?”

  “是一位年轻女客,说她是贺邑尘的朋友,本来我是不肯让她进来的,但她硬说这  样贝勒爷就懂,所以我--”

  不待听他说完,载皓早已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然后自己也三步并做两步的冲进正  听里。

  “是二贝勒载皓吗?”眼前的姑娘盈盈起身,并向他福了一福。“我叫做韦如意,  是邑尘的好友。”

  “她现在人在哪里?”载皓急匆匆的出口,等到见如意微露吃为模样,才发现自己  也的确大冒失了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实在是因为--”

  “我明白。”如意唇边的笑容一直没有褪去。“凡是深爱过的人,一定都会明白,  是不是?”

  载皓愈发觉得脸孔微热道:“大概……应该是吧,让姑娘见笑了。”

  “你愈在乎,便表示邑尘愈幸福,我为什么要笑你呢?更何况我也不是对爱没有体  会的人。”

  虽然心中极度挂念邑尘,但见这位姑娘不疾不徐的态度,载皓料想邑尘该平安无事  ,便也不好怠慢如意的说:“韦姑娘先请坐,让你久等了吧?”

  “没有。”如意坐下来后说:“我也才刚进来不久。”

  与邑尘是好友,姓韦……载皓突然想起了什么的问道:“姑娘令尊可是韦龙韦大人  ?”

  “正是,贝勒爷认识家父?”如意不禁微斑诧异。

  “是啊,当年姑娘文定之喜时,载皓正好身在杭州,还曾叨扰贵府几杯水酒,一宿  好眠。”

  是吗?如意听诧的回想,那夜来的宾客大多,而自己的注意力又全在信祥身上……  信祥;

  “算来有三年多了,姑娘的未婚夫婿应该也已经学成返国了吧?这么说来,我应该  连同当年欠付的订婚贺礼,一并补上才是。”

  岂料如意突然起身喝道:“载皓狗官;你欠我的,得用狗命来偿;”

  由于事出突然,如意又蓦地抽出怀藏的利刃来,所以载皓原本欣喜的心情根本来不  及转变,连带着竟失去了他平日的灵敏,反倒愣坐在那里,眼看着那柄锋利的短刀便要  往他胸口剌来了--“不;住手;”一个蓝色身影飞掠过来,正好代载皓挨上了这一刀  ,鲜血霎时如涌泉般直喷溅出来。

  “邑尘;”载皓震惊骇然的扶起将他撞倒在地的丽人。

  “邑尘?”如意望着她,再望着犹自滴着鲜血的刀尖说:“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  我?为什么要代他挨这一刀?为什么?”

  载皓沉声喝道:“先让我带她去见医。”

  “不;”如意的神情已一如狂人,竟立刻反手将刀尖抵上自己的喉头说:“谁也不  准动,不然我就先死在你们面前。”

  载皓如今所有的关注焦点已全部集中在邑尘身上,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于是他连  看都没看如意一眼,只应了声,“请便,省得我再动手。”便要抱邑尘起来。

  但邑尘却阻止了他说:“不,载皓,我没事,我还撑得住,顺着她,不然她真会自  绝于我们跟前。”

  “我管不了她的死活,我只顾得了你的惕。”载皓见那泊汨流出的鲜血,焦急不堪  的说。

  “就算我求你的,载皓,我血流无妨,她却绝不能死。”悒尘紧咬着牙开忍痛对载  皓说。

  “好了,你们两个全给我住口;贺邑尘,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说;  为什么要救这狗官?”

  “因为你弄错了,如意,信祥不是他的手下杀的,那一晚在外宴客的新军统领,根  本就不是载皓。”

  载皓眼见邑尘如此固执,也只得撕下自己的棉袍下摆,绕过她的肩窝腋下紧紧的锂  住,企图止血。

  “你早就背叛了革命阵营,投入了他的偯抱,当然会那样说,贺邑尘;你太令人失  望了,说什么卧底,什么采取情报,结果不但一事无成,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什么?载皓闻言一怔。“你说什么?你说邑尘是……”

  “怎么样?很吃惊吧?贝勒爷,贺邑尘接近你,从头到尾便都是有所为而为,只是  不知她最后吃错了什么药,竟然阵前倒戈,现在还不惜以身相护,这要是让我那与她自  小青梅竹马,现又订下婚约的三哥知道,还不晓得他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不,你在撒谎,”载皓仍然众抱住邑尘说:“完全都是你编造出来的谎言,我不  相信,我绝不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贝勒爷,反正我只想要你的脑袋,才不管你那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如意说着便翻过手来往蹲趴在地上的两人逼近,眼露凶光,杀气腾腾。

  即便有肩背上的伤口痛极,但邑尘仍强自撑持着护住载皓说:“如意,你听我说,  再听我这么一次就好,会内同志已经找到信祥的尸体了,他身中数弹,你若对载皓有那  么一点点的了解的话,就该知道他从不用枪,连他的手下也甚少配枪,那天晚上信祥找  错人了,找上了克勤郡王府的八儿子裕肃,他刚好也是新军统领之一,平素又最好作威  作福;”她额上的冷汗已然染湿了发根。“如意,信祥已为此错误断送了宝贵的性命,  你不能跟着再错,信祥还等着你去帮他收尸,等着你送他返回故里啊。”

  提到信祥,如意的泪水再也无法抑止的滚滚而出,但她犹不甘心就此放弃的说:“  便算信祥认错人,自白送上一条性命好了,但他之所以会北上京城,还不都是为了你身  后的载皓吗?冤有头,债有主,不杀载皓,难以慰信祥一干人等在天之灵。”

  “要杀他,除非先杀了我;”邑尘死都不肯离开载皓一步的说。

  “贺邑尘,你--”如意痛心疾首的谩骂。

  “邑尘;”载皓沉痛的呼唤。

  “如意,邑尘;”百香闪掠进来后叫道。

  “刺客;有刺客;是二贝勒那里,大家快追;”让屋内四人同时大吃一为的吆喝声  害起。

  “如意,你快点扶邑尘起来跟我走,刚刚她说的全是真的,是我们临出门前,同志  才送来的消息。”百香催促道:“快啊;我们的人还在外头等着接应呢;”

  如意此时仿佛才如大梦初醒般的去下短刀,浑身打颤的意欲过来扶邑尘。

  “老天,我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邑尘--”

  “贝勒爷;贝勒爷,有刺客门进府里,您留心啊;”外头的呼喊声一下子攫取了所  有人的注意力。

  “载皓,你放她们两人走,所有的罪名,全部由我一个人来承担;”邑尘用力扯住  载皓的前襟求道,然后再对百香说:“我全身乏力,眼界渐黑,绝对没有办法与你们一  起突出重围,但西边间有暗门可山后花园,你快带如意走,走啊;”

  百香见载皓从头至尾只一迳的盯住怀中的邑尘,那复杂的眼神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她虽不明白,但那沉痛的表情却着得出来蕴含了无限的爱怜,而眼前邑尘巳显然无法  动弹,如果她再不照邑尘的意思去做,那么她那一刀又岂不是白捱了?接下去又岂不是  会白留?

  想清所有的情况之后,百香随即拖起如意,也不等地相信载皓会给予的颔首,立刻  就朝西边间逸去。

  于此同时在外头一直听不见载皓应声的王府侍卫,也终于大著胆子破门而人,但载  皓却仿佛没着见其他的人,也没听见其他的声音似的,不移不动,他唯一心系之人,显  然仍是邑尘。

  “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是革命党员?”他低哑着嗓子问。

  在眼前一黑昏过去之前,邑尘犹来得及应了声,“是,载皓,我的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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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邑尘听到一个雀跃的声音,但目光焦点却还没办法立即集中凝聚,以  至于难以辨识在眼前晃动的模糊人影。“你终于醒过来了,真是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菩  萨保佑。”

  “小兰姊?”沙哑的声音,不禁吓了自己一跳,“我……”对了,如意,百香,载  皓;“贝勒爷呢?他还好吧?他没事吧?”

  “没事,贝勒爷好好的啊,倒是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所幸额軵正好在这里  陪湘青坐月子,我又有照顾杉才的经验,总算把你从鬼门开前给抢了回来。”

  “我的……”邑尘记得自己不过是被如意刺中了一刀,怎么会昏迷达两天两夜之久  ?“我的伤有那么严重吗?”

  “你自己都不晓得吗?不但伤口深,而且还流了好多的血,连额驸都伤透了脑筋。  ”小兰微笑道:“不过额驸是被贝勒爷烦的,本来他就一直说你绝对没有生命危险,发  高烧、昏睡等等,都是重伤或打针后会有的自然反应,偏偏贝勒爷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几乎每隔半个时辰,便要问额驸一次,到后来额驸干脆来个装聋作哑,不理不睬。”

  “小兰姊,麻烦你了。”

  “不麻烦,要不要我扶你起来坐一下?因为你伤在背上,只好让你趴着睡,我想现  在你一定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吧?来。”

  虽然左肩背上仍火辣辣的灼痛,但至少已不像刚被如意刺中时疼得那么厉害了,在  小兰的帮忙下,邑尘总算可以勉强右侧着身子,靠坐在床沿。

  “你一定也饿了吧?我去拿些东西来给你吃。”

  “不,小兰姊,你可不可以先帮我……梳洗一下?”

  “瞧我粗心的。”小兰自责道:“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帮你打盆热水和拿布巾来。  ”

  虽然这一番折腾对邑尘来说颇为吃力,但梳洗之后,她觉得整个人都清爽起来,肚  子也才开始真正感觉到饿。

  “坐会儿,我马上去端--”

  “我来喂她就可以了,小兰,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看这两天小三子也一定快被  你们那两个宝贝给整疯了。”

  是载皓,乍闻他的声音,由不得邑尘浑身一展,老天;连他的声音对自己都具备有  如此大的影响力,更何况是其他呢?

  在小兰与载皓错身之际,虽然她已尽量压低了声音,但邑尘仍听见她说:“贝勒爷  ,因为她刚醒,所以我并没有跟她提及身在何处。”

  “我晓得了。”

  端着六色清淡小菜的载皓听然来到跟前,令抬起头来痴望着他的邑尘顿生隔世之感  。

  “谢谢你放了她们。”好半天之后她才说。

  载皓先把托盘放下,再拖了把凳子坐到床前来。“剌客既仅为你一人,又何来的“  她们”?”他轻描淡写的应道。

  邑尘双眸一凝,坚持问道:“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我么妹未出嫁前所住的闺房--翠云阁里。”

  “不,我是问你我以何种身分留在这里?”

  “养伤之人。”

  “载皓;”

  “就算是即将被砍头的人,如果身受重惕,也得养好了伤之后,再绑赴刑场,所以  ,现在你只是个受了重伤,在此疗养的人,记清楚了。”

  从刚才进房里后到现在,他的表情便一迳冷漠着,让邑尘空怀满腔情愫,却完全无  处可以宣泄,只好也收敛起所有的热倩,在他端起稀饭意欲喂她时说:“你帮我拖张凳  子来放在上头即可,我自己可以吃。”

  “要逞强也不急在这一时,待会儿拿不住汤匙,或者打翻了碗盘,可不是又要麻烦  小兰来收抬?她已经照顾了你两天两夜,连自己的两个小孩都暂且放下不管了,你好意  思再麻烦她吗?”

  这个载皓是完全陌生的,邑尘望着他,连在伤口最痛时都不曾掉落的泪水,如今却  全涌进眼眶,使她不得不在咬紧下唇并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后,方得以勉强开口道:“  我不饿,不想吃了。”

  载皓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舍,但口气却依旧冷硬。“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你们这些所谓的革命党人,不是一向都最以自己百折不挠的意志及坚忍的个性为荣的  吗?”

  “我已经说过我不想吃、不要吃了,你又何必一再的羞辱我?”

  “羞辱?”载皓冷笑道:“你贺大小姐知道什么叫做羞辱吗?不过是三、两句话你  就承受不住了,难怪卧底行动会失败。”

  “载皓--”邑尘伸出手来,想求他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恐怕两人都会承受不  起啊。

  但载皓却把碗一搁后,便奋身而起,同时避开了她求情的手势说:“不,你根本不  知道羞辱为何物,堂堂一位统率千军的将领,竟任由一名乱党女子潜伏在身旁,不但浑  然不觉她身分神秘,反而还相信她对自己有真情,那才叫做羞辱,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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