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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疑似在梦中 page 14 作者:齐萱

  “这么说,本来就没有所谓的“侍女”存在,那天晚上与你论景谈画,甚至畅言国  事的人,根本就是书画的小姐本人,也就是贺邑尘。”

  “对,难怪她自进府里来之后,便从不肯在画上落款,就是怕会被我认出笔迹来。  ”

  “问题是,她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呢?二哥,不会是你……你……言语之间,曾不慎  得罪了她,自己却不知道吧?”

  载皓本想回一句,“那晚我们根本就没说多少话,也不想浪费时闲在说话上。”但  这句话在妹妹面前当然说不得,只能反问道:“比如说什么样的话?”

  “比如说……比如说你与她门不当、户不对,没有办法娶她为妻啦,又比如说--  ”

  “湘青,你把我载皓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早在确认它是女子的那一刻起,我便决定  此生非她莫娶了。”

  “那为什么隔天一早,她会只在你的中衣上留下这幅画,然后便趁你还在香甜好梦  中悄然离去呢?”

  “在这三天两夜中,我已不晓得拿这问题问过自己几千几万遍了。”

  “二哥。”湘青深表同情的说:“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一定又急又吼,但你光是把  自己关起来急,关起来乱也没有用啊,至少我们知道贺邑尘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加上  有她的书、她的字……”湘青脑中听然闪过一件往事,记得关浩曾经说那扇上的字他最  近好像才又看到过,如果把他找来再仔细肴一下,或许能够真的唤醒他的记忆也说不定  。“二哥,你等我一下,我去叫关浩过来。”

  “找关浩做什么?”载皓苦笑道:“该不会是你们夫妻俩认为我终于也有这么狼狈  的一天,所以想将我尽情嘲笑个够吧?”

  “就算我们真的有意那样做,也得先帮你把贺邑尘找回来才行啊。”湘青往门口走  迸说:“不然着不到你在她面前发窘的模样,那多不好玩,是--”她突然矮下身去,  驾呼一声:“哎唷;”

  “湘青。”载皓赶过来问道:“你怎么了,不会又是想逗你哥哥玩吧?”他满脸关  切,却也难掩疑心的问。

  “不,”湘青的额头上已经迅速的冒出汗珠来。“这回是真的,”她佝偻着腰身,  让载皓扶着坐回炕上后,便立刻央求道:“二哥,你快去找开浩来,他在娘那里。”

  “可是你一个人--”载皓放心不下的说。

  “我没关系的,听说头一胎通常都会比较僈。”第一阵阵痛过去之后,湘青的脸色  总算比较缓和下来,对于载皓来说,也显得较有说服力了。

  “好,我这就过去叫他,你可要撑住,千万要撑住啊;”

  望着载皓露出难得的慌乱神情,急急忙忙夺门而去的样子,湘青不禁微笑的抚了一  下肚子说:“宝宝,你来得可真是时候,至少你舅舅这会儿会没空为情神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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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你好歹吃点东西,好吗?”在另一个地方,邑尘正用着近似福晋的言词,  苦劝着另外一个人。

  “我不饿,不想吃。”她说的也是类似载皓所说的话。

  “我知道你很伤心、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信祥若地下有如,一定也不希望着  到你这个样子。”邑尘忍着满眶的泪水,几近哀求的说:“你就吃一点吧,就算只喝点  汤,也是好的。”

  “我要去为信祥报仇。”如意突然冷冷的迸出这么一句话来。

  “如意,你……”邑尘捧着参汤的手不禁开始颤抖起来,她完全没有料想到事情会  变成这个样子。

  自从得知信祥来到京城,并意欲被害可能为载皓的“新军统领”开始,邑尘的心便  没有平静过,就在她犹豫不决,不晓得该不该离开和亲王府的时候,突然闻知载皓有意  娶妻的消息,而无法再压抑禁锢已久的深情爱恋。

  但她没有想到载皓会冒雨出来寻她,得知她是女儿身后所发生的一切,更是她始料  未及的。

  之后望着载皓满足安逸的睡容,她终于首度体会到心碎的滋味,甫一结合,便要分  离,难道这就是她和载皓之间躲不过的宿命?

  后来她未待天明,便在载皓的中衣上留下一幅画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那令她从一  个悠游自在的少女,变成为一个心事重重的女人的地方了。

  没有,她没有后悔为载皓所付出的一切,因为近四个月相处下来,她已经明白载皓  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虽然他们对国事的看法不同,但载皓那种对他所执着的目标不计成  败、不顾死生,甚至明知不可,却仍坚持为之的勇气与精神,是和所有愿意为革命献身  的同志所散发出来的光采一样动人,一样令人心析的。

  如果以革命的立场而言,认定清廷将官均是腐败无能、无可救药之徒的话,那么反  过来说,在忠于朝廷的人的心目中,革命诸士又何尝不是天真激进、惟恐天下不乱的造  反之徒?

  爱上载皓、了解载皓之后,邑尘觉得自己的心胸突然比从前还要来得更加开阔,也  更加宽容。

  这也正是她最大的收获吧,如载皓所给予她的爱一样,都是他人所无法夺去的“得  ”。

  那有没有“失”呢?邑尘抚上自己的胸膛苦笑着想:完全输给了载皓的那颗心,又  算不算是最大的“失”呢?

  正因为两方都有她所怜惜的人,而载皓毕竟与她分马于两个世界,所以她才会选择  离开,打算帮如意找到信祥之后,就一起回杭州去,让在京城所发生的种种,只烙印在  她的心中,成为永世不减的记忆。

  想不到造化弄人,在帮如意找了两天仍无所获后,信祥的噩耗竟于昨夜传来。

  他谋刺正在宴客中的新军统领未果,反被侍卫所杀,连尸体都惨遭丢弃,革命党人  正在积极打探丢弃处,希望无论如何,至少要把他的尸体给找回来安葬。

  “我知道那位新军统领是谁。”如意打从听到消息之后,既没嚎啕大哭,也没掉一  滴眼泪,反倒冷寂得教人担心受怕。“我一定要为信祥报仇。”

  “如意1”既捧不住参汤,邑尘便索性把碗放下,企图唤醒她。“信祥的死,难道  还教不懂你什么吗?失去了他,我跟你一样难过伤心,也跟大家一样痛惜,可是--”

  “不;”如意狂叫着说:“不;你不懂,除非亲身经历,否则这世界上向来就无感  同身受这回事,所以找的痛楚悲哀,你根本完全不懂,没有一个人懂的。”

  “如意,我知道有些话你不受听,现在也听不进去,但身为你多年的挚友,我却不  能眼睁睁看你再重蹈覆辙,你醒一醒好吗?革命大业若想有成,一定得靠群策群力才行  ,我们已经失去了信祥,不能再失去你了。”

  “你在怕什么?”如意的眼光突然冷冷的扫过来。“你真的为我操心吗?或者是为  了与你共处了四个月的载皓?”

  邑尘闻言恍遭雷击,霎时竟吐不出一个声音来。

  昨夜大伙儿在震惊悲恸之中,仍不得不善用难得碰头的机会,强打起精神来交换这  阵子的情报所得,于是便有人在邑尘还来不及示意之前问:“贺邑尘,载皓府中可有什  么新的消息?你一口气潜伏了近四个月,又一直紧跟在载皓那清廷爪牙的身边,多多少  少应该会有所斩获吧?”

  “宋衡,”徐百香立刻怨怪他道:“郑信佯的事已够大伙儿难过的了,韦如意此刻  的心情就更不必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问贺邑尘那些事做什么?她已经脱身了。”

  “脱身不潜伏了?”那个宋衡偏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载皓这位清廷红  人,头号统领身上的军机要秘可不少,值得再追探下去啊。”

  “你说的这些邑尘会不知道吗?就是因为口风太紧了,所以邑尘才根本查不出个所  以然来,而且载皓是个何等精明的人,再待下去,难保邑尘不会露出马脚,怎么?鸡道  你非要见著『偷鸡不着反蚀把米”,甚至反过来折损我方一员大将,你才会甘心,是不  是?”

  “不,不,不,我哪里会那样想。”

  百香“嗯”了声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总之这事至此告一段落,贺邑尘无功  而退,算是一次失败的任务,往后大家就别再提了。”

  邑尘当时曾投给百香感激莫名的一瞥,万万没料到如意对此事竟也上了心。

  “怎么?是觉得我这个问题大荒谬,还是正好被我说中了心事,反而无话可说?”

  “你又饿又累又适逢重创。”邑尘苍白着一张脸起身道:“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的  话,日后思及,可能都会后悔,如意,你还是先休息一下,等他们找到信祥之后,我们  就一起回家去,把在这儿所发生的伤心事全部给忘掉,好不好?”

  “信祥求仁得仁,有何伤心可言。”如意毫不领情的说:“我会遵他所言,承继他  的遗志继续奋斗下去,更毋需伤心;倒是你,邑尘,你有什么伤心事呢?

  如果有,一定也是在这短短四个月内发生的吧?是谁令你伤心呢?害死了邹容,现  在又令手下杀死信祥的载皓?你竟然会为一个革命大敌伤心;邑尘,你到底是向着哪一  方?你忘了我三哥了吗?”

  如果不是看在她正遭逢人生至恸的份上,邑尘恐怕自己真会拂袖而去,但现在她却  不能那样做,不能;于是她只好握紧拳头,百般忍耐的说:“如意,我说过了,现在的  你情绪紊乱,根本就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我不跟你计较,但有件事我却不得不说,  ”明知道说了那件事后,如意对她的敌意可能会更深,可能会更加排斥她,但她却没有  办法忍受他人继续误解载皓;啊,载皓,原来他在她的心目中,竟然已经成为比自己还  要重要的人了。“那天晚上信祥狙击失败的人绝非载皓,所以让手下扑杀信祥的人,也  绝非载皓。”

  话一说完,她便听身踏出房门,却依然逃不过如意冷冷追上的话题。

  “信祥没完成的事,我会继续做下去。”

  第八章

  “百香,有没有看到如意?”两天后的一个晚上,邑尘匆匆忙忙的跑回厨房里问。

  “如意?你不是刚端着消夜要过去给她吃吗?说她这两天终于肯吃东西了,所以要  尽量多做一些给她吃。”

  “是,我是说过那些的话,但现在她不见了,她不在房间里啊;”

  见邑廑那慌张的模样,百香不禁也有些着急起来。“可是你傍晚不是才见过她吗?  ”

  “我没“见”着她,”现在想来,邑尘不禁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只是看到  她好像在床上睡觉,心里想,她也撑了好几天,理应累了,不妨让她好好的睡一免,没  有必要特地再挖她起来吃晚餐。我就是怕吵了她,才会一直等到现在才想端消夜过去给  她吃。”

  “结果呢?”

  “我叫了老半天,她都没有反应,等我掀开床幔,拉起被子一着,才发现那根本只  是用另一条棉被所卷出来的假人,她一定早就不见了。”

  “她会到什么地方去呢?京城里她又不热。”百香沉吟着。“你想她会不会一个人  跑到分会去查探消息?比如说打听郑信徉尸体的下落?”

  一种不祥的感觉,渐渐在邑尘的心中浮现、散开,于是她一言不发的,立刻又往回  奔向房间。

  “邑尘?邑尘;”百香只得紧紧的跟上,在她也奔进房间时,正好看见邑尘拉开一  个抽屉,往暗格里摸索着。

  “上回那把匕首我不想再用,就一直没向载皓要回来,不过我另外还有一柄短刀,  是去年顺心回国时特地带上来送我的,所以如意知道我藏刀的地方。”

  “怎么样?”其实从邑尘惊惶绝望的表情,百香心底早已有数。“找到了没?到底  还在不在?你确定自己真的是放在这个地方没错?”

  邑尘把手伸出来,面如死灰的说:“没错,自从塞进去之后,我就未曾再拿出来过  ,现在……不见了。”她又疯狂的拉开摆置如意行李的那层抽屉,翻找了一遍后,神色  更加仓皇地道:“她挑了那套最华丽的衣服穿走了,百香;”邑尘猛抬起头来盯住好友  问:“百香,她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恐怕八九不离十。”百香却不得不坦言相告。“我着她是打算完成郑信祥未了的  心愿,到和亲王府去了。”

  “不;她弄错人了,我不知道帮着朝廷不断向上海租界施压的新军统领是不是载皓  ,但我却可以肯定当夜让信祥功败垂成的,反遭杀身之祸的人,绝非载皓。”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百香问道。

  “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你相信载皓?依凭着从盲目的爱恋中所发展出来的信赖?”百香  毫不放松的退问,只因为她也不忍心看着邑尘一再的沉溺下去。

  “不;”邑尘近似呜咽的叫道:“不是的,不是的,百香,因为事发当时,载皓跟  我在一起。”

  “邑尘?”百香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样子。

  邑尘颔首,已恢复冷静,索性一字一句清楚的说:“是的,信祥遇难的那个晚上,  载皓根本就没有出府,他一直在“月到风来阁”,我们整夜都在一起,从头到尾,没有  分开。”

  百香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样的意思,所以除了望着邑尘之外,她已不晓得还能说  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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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宝宝太不孝顺了,湘青为了生他,直挨了十来个小时的痛,结果你们看他,长  得竟跟他爹一模一样,那湘青的辛苦不都白费了吗?”载皓俯视福晋臂弯里的外甥说“  载皓,你少在那里给我胡说八道,男孩长得像爹不正好,你看他这浓眉大眼,将来长大  了,一定又是个俊小子。”福晋乐得眉开眼笑的。

  “是噢,再拐个像他娘那样美丽的女人回家。”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福晋抬起头来问儿子。“连才出生两天的外甥,你也  能找碴抬杠。”

  “没关系的,娘。”坐在床沿,正在喂湘青喝鸡汤的关浩说:“载皓嫉妒我、羡慕  我,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您就由着他去吧。”

  载皓立刻张眼一瞪道:“你有什么好值得我嫉妒羡慕的?少瞎扯了。”

  “是不多,“只”有娇妻一位,现在也“只”多添了个宝贝儿子而已。”关浩依旧  眉开眼笑的说。

  “南星,”湘青扯扯丈夫的柚子说:“你就少说两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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