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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魅情吻 page 3 作者:穆怜

  他无法说明那些自遇上她后骤变的心情,搞不清这些复杂心绪的他抓起流理台的抹布,

  开始细心地擦拭流理台的脏污,顺道把使用完毕的炒菜锅、锅铲、砧板、菜刀一一清洗干净。

  一丝不苟的个性让他将弄乱的厨具一一洗净归位后,应于言活动了双手手腕的筋骨,知道现在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于是他拧干了抹布,抹去双手的水渍,缓缓走出厨房准备向女主人告别。

  当他一踏出厨房,便见到两腿盘坐在沙发上、双手端捧着瓷盘大啖牛腩烩饭的明映澄,正要开口托出离意时,她却抢先开了口———

  “先生,请问你是干了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才会被警察逮到的?而你又是用了什么方法逃脱的?”她偏头看他,大口大口咀嚼着香软滑腻的牛腩烩饭。

  嗯———这个逃犯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难怪当她问他对家事拿不拿手时,他敢回以一句:拿手。此刻捧在双手间的牛腩烩饭已充份证明他的实力。

  应于言脸色一凝,直觉性地回避她的探问,“小姐,多谢你没有报警,现在应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明映澄眼一撇,“你想上哪儿去?”他回视她一眼,“这就不劳小姐你操心了,总之我不会为你添麻烦。”

  “我又没说你给我添麻烦。”她瞪大无辜的双眼,不死心的追问,“你真的不肯说你是为什么变成逃犯的啊?”

  应于言深吸口气,强烈的将她给排拒于心门之外,淡漠的回应,“小姐,我走了。”

  见他走向大门就要离开,明映澄不慌不忙的抹抹嘴,打了个饱嗝,“你不怕你一走出这个大门,我马上报警抓你吗?应于言先生。”

  闻言,他的背部一僵,缓缓转过来的脸庞诚实的染满了惊惶及错愕,“你……”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对不对?”不等他发问,她口齿清晰的接下他未完脱口的疑问。

  他僵硬的点了下头,脑中再度浮现一串无解的疑虑,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还不简单。”她撇撇嘴,拿着汤匙指着正在翻报的电视新闻。“电视已经报导出来了,刚才旁边的字幕上也打出了新闻快报。”

  “这么快?”他讶然,没料到他逃脱的消息已经被新闻界得知,他还以为警方会暂时封锁新闻,直到拟定解决方案后才会发布新闻稿。

  “对呀,这年头警方的办事能力都没有新闻报导来得迅速确实。”她飞快的下达评论后,话题又转绕回他的身上,“不过……啧啧啧,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凶恶的杀人犯耶!”

  “杀人犯!”他细嗤一声,现在只有老天爷以及他才知道自己是不是杀人犯,“没错。我是个外表看不出来,杀人如麻的凶恶犯人,如果你再继续跟我厮混下去,不怕我凶性大发杀了你灭口吗?”

  “你不会。”她舔了舔汤匙上的饭汁,望着他笃定的下了评语,“你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你更不会凶性大发杀我灭口的。”

  “哦?”他不懂她的信任及笃定从何而来,他只知道她真是单纯得可以,而这份单纯无知无端端引起他的不悦。

  “小姐,你太天真了,坏人的脸上会写着我是坏人的字样吗?当然我的脸上也不会写着就是杀人犯的文字,你自以为是的认定只会为你带来麻烦跟杀机。”

  “你在生气。”她只有肯定没有一丝怀疑,晶亮如猫儿的眼直盯着他愤然不平的面容直瞧。细微的笑声自她喉间逸出,“你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我的气?”

  一时间,他竟迷失在她那双闪烁着精光的美丽黑眸间。

  定了定心神后,他出言阻绝她的探视目光,“别一副看透我的模样,人性有多么的卑劣、可悲,不是天真的你所能看透的。”

  “喔———”她含意深远的拉长单音,弯起的笑像只偷腥猫儿,”原来你是在为我的天真无知担心啊?”

  当担心这个名词自她口中逸出,他心上不由得一凛,原本充斥着心扉间起伏不定的恼气、火丝顿然消失。

  担心她?好端端的,他去担心一个陌生女人做啥?他是嫌自己现在的情况还不够棘手麻烦吗?而他竟然还有心思去担心一个……一个天真到让人不得不发火的女人?!

  应于言一时语塞,一股说不出的冲动及不甘在胸臆间交错起伏,“我只是给你建言,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你要上哪儿去?”望着他毅然别过的背影,她忍不住追问。

  真是奇了,他要上哪儿去躲警察都不关她的事不是吗?可是她就是无法阻止想要窥视他内心、忍不住担虑他安危的一颗心。

  奇了、奇了,虽然她是个执有证照的心理医师,可是她从来都没有那些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为什么独独对他就是有一股无法放心,不舍放他离开的强烈念头呢?

  嗯,这背后的意义值得她去深入探究。

  或许是因为他那份令人险险发笑的一片好心所致;或许是因为他那份最令她受不了的正义感泛滥;或许……是她对这个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丝杀气的杀人犯感到好奇吧!

  应于言的手搭上门把,对她丢掷过来的问题感到一愣,诚实的反应出现下的心情及打算,“我不知道。”

  “你知道吗?警察现在可是全省在通缉你喔!”盯视着他宽阔的背影,她竟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暖烘烘安心感。

  “我知道。”他不能被抓回去,他得要利用这个逃脱的机会为自己洗脱罪名,还他清白人格。

  “你不怕吗?”他僵硬挺直的背肌已经充分点出他磊落的人格

  “怕不怕都不关你的事。”他再一次冷漠的将她排拒于混乱的人生之外,“谢谢你没警,我走了。”

  “等等。”她跳下沙发,光着脚丫子走到他面前,满脸的莞尔却掩饰不住她那双盛满企图的美眸,“我有个提议,你不妨听一听。”

  “提议?”当她的纤纤素手爬上他的肩胛骨时,一种惊悸感自她触碰的肩胛迅速地传递,蔓延至全身神经。

  那种惊悸感像股强力电流猛然窜遍他全身,教他难以忽略她的存在,与她吹拂于颈边热气,以及她身上及发间徐徐飘来的幽幽香气……

  他瞬间紧绷的肌肉让明映澄心情大好的兴起捉弄他的趣味,故意倾身上前,将柔软的胸脯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着他坚实的手臂,口吐香气的逸出惑人之语。

  “是这样的,我很喜欢你的手艺,而且现在以你的身份想要在外面恣意走动是件难事,所以我想……”

  “咳咳咳!”浓郁香气直袭他的鼻,无端勾动起他一颗从未动情的心,让他有些不自在的移动身躯,刻意与她保持安全距离,“小姐,有话你可以直接说,不必靠我这么近。”

  他瞬间的疏离举动让明映澄先是傻了眼,然后怏怏下快的噘起小嘴,暗暗叨念着,“真是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不过他刻意疏远的举动也说明了一件事,她的女性柔美魅力彻底影响到他坚定的意志,所以才让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想与她保持距离。

  察觉到这一层意味后,她心情畅快的掀起唇片,露出隐含天真愉悦的淡淡笑意,“喂,应于言,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交易?”这个女人的胆子真大,居然敢跟他这个杀人犯谈交易,“小姐,我想你的危机意识有待加强,我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善心人士,我是一个正受到警方通缉中的杀人犯!”

  “我知道,你不用一再的提醒我。”杀人犯?真是好笑,她还是第一次在杀人犯的身上看到令她嗤之以鼻的正义感呢。

  “你知道就好。”他话一落,大手搭上门把,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这里。

  “等等!”她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离开,“我们的交易还没有开始谈。”

  她的态度引起他的正视,“你是认真的?”

  “当然!”她绷紧小脸点头,“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杀人犯,要我少靠近你,要我别这么天真无知,要我有危机意识,可是……”她不死心的甜甜一笑,小手搭上他宽阔的肩头,“我并不认为你是个凶恶的杀人犯,更不认为对你我必须要有危机意识,因为你根本不会伤害我。”

  “你又知道了?”她该感谢他真的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否则她还会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这些愚蠢的大道理吗?

  “我当然知道。”她可是专业的心理医师,好人与坏人她只消看一眼就可以评估个大概出来,“你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无可救药的滥好人。”

  他绝对不是个可怕的杀人犯,不是个罪无可赦的坏蛋,因为那些被邪念蒙蔽双眼、侵蚀心志的坏蛋不会有一张写满坦荡的面容,更不会有一双清澈得让人一眼就看穿的黑瞳。

  应于言凝望着她,站在他身旁的她是个娇小柔弱的人儿,可是她眼中迸射出的熠熠光采

  却是那样地耀眼迷人,无端地平抚他激动、愠恼的心情。

  拿她的执拗没办法,也因为她那句没来由的谬赞,让他的心注入了点点的快乐气泡。

  “好吧!你想谈什么样的交易?”

  “很简单。”她抿起了笑,知道她成功的说服他的顽固,“我喜欢你的好手艺,反正现在你也无处可去,那你就留下来当我的管家如何?”

  “管家?!”无可自抑地低吼声从应于言的口中爆出。

  他直直瞪视着无惧迎视他的美丽女子,脑中再一次浮现那个依旧不可解的疑惑———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三章

  一直萦绕在应于言脑海间的疑问直到十天后才得到真正的解答。

  应于言捧着端盘,伫立在挂有“明映澄医师”名牌的诊疗室门前,努力瞪大眼睛,似想那块名牌看穿。

  注视了好一会儿后,他像是放弃的垂下双肩,不由得喃喃低语起来,“医师……我怎么没想到她居然会是心理医师……”正当他要抬手敲门进去时,冷不防地接收到一道专注的凝视,当下他立即反应往视线投射而来的方向寻去,对上了一双圆亮,眼底盛着掩不住兴味的年轻眸子周恩恩一见到应于言回应她的注视,开心的弯唇一笑,微微抬手向他打招呼示意。应于言感到有些头大的撇过脸,这些天来一直把他当作稀奇之物不断打量他的年轻女孩,还真是让他感到难以应付。

  挤不出一丝真诚浅笑,他立即抬手以指关节敲了下门板,紧接着推门而入,“明医师,你要的咖啡……”“明医师,你一定要帮帮我。”一个年轻的少女满脸的苦恼,双手攀住明映澄的手臂,犹如救生圈一般的紧抓着不放,声调急切悲哀的请求。

  明映澄瞪了眼被她紧抓不放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拉开她的手,温和的笑缓缓浮现于唇角,“慢慢说,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医师我……”女孩有些焦躁的垂下眼,略带神经质的啃咬起指甲来,“我怀疑……我觉得我……我得了忧郁症。怎么办?医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应于言没料到他一进门所见到的就是诊疗正在进行中的情况,他衡量了一下,确定这不是送咖啡进去给明映澄提神的好时机,正打算悄悄退出诊疗室时,却听见明映澄不带一丝感情起伏的回答———“你想知道该怎么办?”

  注视了女孩好一会儿后,她掀起了唇片,所有狡黠心思隐于心底,  “好,我问你,台北市最长的一条路是哪一条?”年轻女孩忘记困扰,忘记显露出伤悲表情来,一脸茫然的呐呐回答,“是南京东路还是忠孝东路?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随便啦!总之,你认为自己患了忧郁症是不是?”女孩用力点头,想起她上门求助的主要原因,“明医师,你一定要帮帮我……“好,没问题。”她点头,一派认真的模样,“嗯——我看就忠孝东路好了。”“什么?”女孩猛眨眼,不解她话中的含意。

  明映澄巧笑倩兮地迎上女孩迷惑的眼瞳,“你去把忠孝东路走个九遍后,还认为自己有忧郁症的话,到时候再回来找我吧!”女孩脸上呈现出短暂的恍惚,直到她反应过来,脸上掠过一阵青一阵白,“明医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帮你解决问题呀!”她不以为忤地面对她的捉狂情绪,“乖,听话,听医师的话准没错,去把忠孝东路走个九遍后,你还是觉得你有忧郁症的烦恼的话,我随时都欢迎你上门找我解决问题。”“你!”女孩的胸前剧烈起伏,愤而站起身,鄙夷的瞪了明映澄一眼,“哼,我还以为你会是个专业的心理医师,原来你也衹是骗吃骗喝的烂医师,我看透你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上门来!”女孩怒极的转身往门口冲去,就连擦撞到杵在门边的应于言也不自知,挟带着浑身的火忿忿离开诊所。

  “慢走,不送了。”明映澄了无诚意的向门口挥手别离,这时才发现他昂藏的身影,视线往下瞧见他手中端捧的咖啡。

  她舒服的赖在躺椅上不起,“你来得正好,快把咖啡拿过来给我,我需要提提神。”应于言拧着一双眉朝她走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瘫在躺椅中的身子,疑问迸出口,“你真的是个心理医师吗?”“怎么,你有什么疑问吗?”她挑眉,朝他伸出手他镇定的看她一眼,不快的撇撇嘴,“明小姐,没有人教过你喝东西是不能躺着喝的吗?”“你真像个老妈子。”她嘟嘟囔囔着坐直身子,“我坐好了,可以把咖啡给我了吧?”真是麻烦,连喝个咖啡他都要管,这些天来衹要被他抓到一滴滴不正确的生活态度,他会拿出严父的姿态好生训诫她一顿。

  照理说她应该要为自己找麻烦上门而感到后悔才是,但是……她却不讨厌他的婆婆妈妈唠唠叨叨,反而还觉得挺贴心的。

  她微微一愣,认真的皱紧眉头暗暗思忖起来,嗯,她该不会有被虐待狂吧?

  应于言把咖啡递给她,“心理医师的职责是在为病人开解心中的结不是吗?“你是对刚才我的诊疗方式有意见吗?”他强烈的不满已透过言语清楚表达出来。“你的确是不应该用那种敷衍了事的诊疗方式来开解那个女孩,她毕竟是内心有了烦恼才会上门求助于你……”“我不觉得我哪里做错了。”不等他说完,她抬脸望向他,坚守自己的立场他深吸口气。“像她那个年纪的孩子既敏感又多愁,你怎么忍心把她推至门外而不关怀的需要呢?”“反正你就是对我的做法看不过去就是了。”她噘起嘴,心底流过一抹不快波潮。“我无权过问你的诊疗方式,我衹是觉得……”“觉得我无情又冷漠吗?”她瞪向他,突然间有种想要掐住他脖子泄气的冲动。“我看不懂的人是你才对吧?就是因为我知道她是个敏感的孩子,所以才会用那种方式逼走她,因为我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得到忧郁症衹是多愁善感,敏感到自以为是的认定,其实她最需要的就是把自己的脑子清空一片,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就行了。”说完一长串话后,明映澄厌恶的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明映澄做事一向都不需要对人作多余解释,为何她就是偏偏不希望得到他的误解,为什么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哗啦哗啦的说明不停?“是吗?”心理层面的问题他不懂,他衹是觉得她的诊疗方式……似乎不太恰当。“你还怀疑啊?”她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你知道何谓忧郁症吗?你知道罹患忧郁症的人会有哪些方面的反应吗?刚才的女孩说话明快确定,对自己的认定有着充分的信心,这跟患有轻微忧郁症的种种症状都大不相同,这教我想相信她的话都难。“其实说穿了,她不过是因为青春期才引起种种犹疑不安罢了,与其要我劝她别胡思乱想,倒不如让她去好好运动一下,累到脑子无力思考不是比较好、比较看得见成效吗?”她咄咄逼人的解说让应于言一时语塞,吞吞吐吐的说出自己的感观,“虽然我不懂心理医师这个行业,但是我认为心理医师都是有义务去帮助那些迷失方向的人,我以为你会更用心去对待每一个向你求助的病人,而不是使用这些不当的手法逼走病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法。”这个男人的脑筋还真是不懂得转变耶,她就是喜欢这种自成一派的诊疗方式,讨厌死那种死板板的讲解、开导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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