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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格格,自从你回王府后,九王府变得好热闹呢!定贝勒留在府中说要帮你治嗓子不走了,奇的是炎贝勒也留下来了呢!以前他从不曾留在九王府的,奴婢看,媛格格是最开心的人了。”小蓉梳着娃儿一头如瀑布般的鸟丝,嘴里还不停叨念着,“还有,四阿哥几乎天天都来呢!他真是帅得不得了,要是能伺候他,要奴婢去死都甘愿。”
娃儿将一缕青丝缠在手指上把玩着,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梳理完头发,小蓉端来一盆水,拧了一条毛巾。“格格请擦脸。格格,你长得具的好漂亮,就像画里的仙女一般,小蓉好荣幸能来伺候你呢——”
“小蓉。”娃儿打断小蓉的话。
“是!格格有什么吩咐?”
娃儿轻笑着,“时间不早了,你退下歇息吧!”
“是,奴婢告退。”
当门扉关上时,娃儿脸上的笑容立刻敛去,双眸残留的是那股冷漠似寒霜的利刃。
她刻意散了一头长发,削瘦的身子只穿着一件白衣。
“阿哀,是时候了。”娃儿轻声说道。
“你真的要这么做?”
“别忘了,这才是我来九王府的目的。”
是的,她来九王府为的只是要会一会艾福晋,只要她复了仇,就可以远离这纷乱的红尘,她再也不要看见傅炎,她要忘了他,不再尝到心痛的滋味。
子时。
九王府内一片静悄悄的,娃儿吹熄了房内的灯火,随着阿哀来到位于南苑的小阁楼里。整楝阁楼皆用高贵的紫檀木建造而成,看来十分的高贵典雅。
娃儿立在阁楼前,脸色一片漠然。
“看样子,这儿的下人们也已歇息了。”阿哀看着二楼艾福晋的寝室。“娃儿,你真要进去?”
“阿哀,你好奇怪,难道你不想替我冤死的娘、福爷和春姨报仇吗?”
“我是想,可是……”阿哀支吾着,似乎心中另有隐情。
“没有什么可是的,后果我会自行承担,快带我上去。”娃儿坚定的说。
“好吧!”也许在她看清楚实情之后,会消弭心中所有的恨。
阿哀抓着娃儿的臂膀,施展轻功,往上一跃,轻轻松松的跃入二楼栏杆内。她指着里头唯一的厢房,说道:“艾福晋就住在里头,你自己进去瞧瞧吧!”
阿哀的神情举止真的很奇怪,好像瞒着她藏了什么秘密似的,但娃儿此刻一心只想复仇,根本顾不得其他,也看不到阿哀眼底的忧愁。
娃儿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室的昏暗,夜晚冷冽的风吹起室内的纱帐飘扬,增添一股诡异的氛围,娃儿轻手轻脚的往床榻而去。
床榻上一名贵妇人蹙眉而眠,虽然脸上有些皱纹,但看得出保养得当,她——就是艾福晋!
一瞬间,娃儿双眸布满噬血的红,她缓缓的弯下身子,拔起藏在鞋侧的短匕。
杀了她!只要杀了她,一切事情就结束了,一个声音在娃儿心底呐喊着。
娃儿脑海里回荡着那场大火的梦魇,以及福爷和春姨惨死的情况,她就像着了魔一样,不觉握紧匕首,高高的举起——
倏地,艾福晋睁开双眼,立刻发出尖叫——
“啊……”
娃儿吓了好大一跳,脚步一阵踉跄退了两步,就在同时,艾福晋发了狂似的哭喊着——
“鬼啊……鬼啊……救命哪!”接着,她抱被滚落在地。
娃儿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整个人愣在原地。
“不要……不要杀我啊……不要……”艾福晋整个人失神的抱着被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求求你饶了我,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娃儿整个人完全愣住了。
她这一阵子日夜诅咒着的仇人、巴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以祭娘亲冤死的亡魂的女人居然疯了?!
艾福晋疯了!
面对一个疯子,她如何下得了手?哦,老天……不,她做不到啊!
“娘……”娃儿仰望着天,喃喃低唤着,泪水不可抑止的落下。
那么她来到九王府为的究竟是什么?她的复仇成了一个荒诞的笑话,她好恨啊……
“为什么?”她抓着跪在地上的艾福晋,咆哮着。“你为什么要发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一疯,我娘的仇要找谁算去?福爷和春姨这两条命又要找谁算?你说呀!”
“啊——啊——”
艾福晋发出更凄厉的叫喊,整个人奋力挣扎着,哭喊着:“不要抓我!鬼,有鬼抓我呀——啊……”
“不准叫!你给我清醒过来,我要你到我娘的坟前忏悔,向她下跪,向她认错。”
“啊——不要抓我——”
艾福晋死命挣扎着,恐惧的瞪大了眼,可娃儿使出吃奶的力量抓紧她,让她无法挣脱。
“说你错了,说你不该放火烧死我娘,说——”
“啊……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啊……”
阿哀旋身冲了进来,连忙制止娃儿疯狂的举动。
“娃儿,放手。”她扳住娃儿的两只手。“你这样做是要引来所有的人是不是?”
“不要,阿哀,你不要管我。”娃儿泪如雨下。“她现在疯了,我杀不了她,可是,我至少要她跟娘磕头认错啊——”“娃儿,你也神志不清了吗?”阿哀痛心的斥责着。“快走吧!要是被人发现就糟了。”
“不要,我不要。”
挣扎中,艾福晋脱离了娃儿的钳制,她吓傻了,全身颤巍巍的,发抖的手指着娃儿喃喃道:“鬼啊……那华的鬼魂又出现了……有鬼……”
远远地,传来的脚步声——
“福晋在尖叫,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快来人,有刺客啊!”
“糟了!被发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娃儿,我们快走。”
阿哀使尽力气去拉娃儿,哪知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娃儿,今天却力大如牛,让她怎么拖也拖不动。
“不要,我要抓她到娘的坟前磕头认错。”
在艾福晋的眼里,娃儿就像是那华的冤魂,眼见厉鬼又要扑来,她吓得尖叫连连,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
“鬼啊——有鬼啊——”
“阿哀,放开我,她要逃掉了。”娃儿拚命想要拉开阿哀抱住她的那双手。
同一时间,楼下传来重物滚落的巨响和侍卫的声音。
“不好了,福晋摔下楼了。”
“快,你们几个上去看看。”
带头的侍卫命令道。
就在阿衷感到绝望的同时,傅炎一身轻便劲装飞了进来,动作快速的一掌捂住娃儿的小嘴,另一掌强制性的强搂住她的腰,往怀中带。
“唔……”娃儿抗议着。
“快走。”傅炎低声道。
阿哀慎重的朝傅炎一揖,“娃儿就交给你了。”说完,她快速带上黑色面罩往外冲去,企图引开众人的汪意力。
不要啊!阿哀!
娃儿在心里哭喊着,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
“搜!快搜!”
整个九王府顷刻间变得灯火通明,所有的院落都有人在搜查着。
傅炎紧紧的将娃儿搂在怀里,讶异于她挣扎的蛮劲。
“不要动。”他低吼着。要不是灌木丛遮掩住他们的身影,在前头提着灯笼四处搜寻的家丁一定会发现他们的踪影。
“快,快搜,别让刺客逃了。”
前方杂杳的人影揪疼了娃儿的心,想到阿哀为了保护她而成了代罪羔羊,她又怎能躲在暗处坐视不管呢?
不行!她不能只顾自己的安危而陷阿哀于水深火热之中,她要去救阿哀。
“唔……”娃儿死命扭动着,但傅炎的铁臂难以撼动,她发出的声音被他的大掌捂住,她灵光一闪,张嘴咬住他的手掌。
“呃……”傅炎闷哼一声。
这丫头是玩真的,她想要用这招来逼他放手,可恶,他偏偏不如她的愿。
傅炎蹙着眉,硬是咬牙忍住手上那股疼痛,蓦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松开了手,同时以手掌压制娃儿的后脑勺,灼热的唇就在瞬间覆上了她的。
娃儿突然呆掉了。
这是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吻她?
因为她的怔忡使他的舌有机会窜入她口中,放肆的勾引她的。
不,不行。
娃儿因他的吻浑身一阵颤悸,她想要抗拒,但她根本动弹不了,他的唇肆无忌惮的压迫她的,仿佛连她的灵魂也一并夺走。
灼热的吻和窒人的怀抱,以及他粗犷的男性气息,渐渐使她迷惘了……
不,不行呀!
娃儿瘫软在他怀中,落下不争气的泪水。
“对不起!”
傅炎在她唇边低语,他万万不想用这种劣等的手段来逼迫她就范,要是让人发现娃儿就是企图杀死艾福晋的凶手,这谋杀皇亲国戚的罪名可是连九王爷都保不了她的。
为了保护她,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娃儿气若游丝,泪眼迷蒙的看着他,眼神似乎在问着为什么?
因为他爱她,他无法忍受失去她的日子。
“因为……”我爱你。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我答应了福伯和春姨要保护你、照顾你。”他说得义正辞严,说完,反手朝她的颈肩一劈。
娃儿眼一闭,无声无息的晕了过去,细致的脸上残留泪珠滑过的痕迹。
傅炎望着她,忍不住轻轻一叹。
第八章
“昨天的刺客抓到了没?”
“还没!不过要是被逮着了,肯定是要砍头的。”
“啊……为什么?”
“为什么?福晋让这刺客一吓,整个人从二楼跌下来,到现在还没醒,徐太医看了还直摇头呢!”
“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议论纷纷。
房内的一声娃儿早已睁开了眼,外头的流言一字不漏的传进她耳中,她木然的看着床顶,脑中一片空白。
房门吱的被推开了,小蓉端着一盆水走进来。
“格格,你醒啦?”
娃儿坐起身,一脸茫然的看着小蓉。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问。她不是应该在小阁楼吗?那阿哀呢?
“格格,你是不是睡糊涂啦?”小蓉掩着嘴笑,顺手拧了一条毛巾。“这是你的闺房,你当然在这儿罗!”
娃儿挥开小蓉递来的毛巾,神情惶恐的抓住小蓉的两只臂膀。“昨儿个……有刺客?”
“是啊,哎哟!对不起,一定是小蓉刚才讲话太大声,把格格吵醒了!”
“那……刺客抓到了吗?”娃儿的一颗心悬得高高的。
“没有呀!”小蓉被问的莫名其妙的。“不过,也绝对逃不了的,王爷已经派重兵去追了,谅那名刺客也逃不了。”娃儿脸色瞬间刷白。
是傅炎!一定是他将她打晕了送回房间来,难怪她昨儿个只觉颈肩一疼,就再也没有任何知觉了。不行!她要去找他,她要知道阿哀现在的下落!
一思及此,娃儿连忙起身要走向门外,却觉得一阵头重脚轻,整个人软趴趴的,差点跌落地上,幸好手脚机灵的小蓉一把抱住了她。
“哎呀!格格,你要做什么?”她哇哇嚷着,将主子扶回床上坐好。
“我……”她觉得浑身使不出力。“不行!我要去找炎贝勒,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哎呀!格格,你是不是病了?瞧你,脸色好苍白呀!”
“不!我没事。”她的气息有些喘促。“小蓉,你别挡着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好、好、好。”小蓉只好依了主子。“不过,格格,你要去找炎贝勒,至少也要梳梳头、换件衣裳才好呀!”
万分着急的娃儿根本无心妆扮,草草抹了点胭脂,换了一件翠绿色旗袍便往外冲去。
小蓉从头到尾都搞不清楚王子究竟在急些什么,但她仍紧跟在主子身后,以免她出事。
由于傅炎是以客人的身份居住在北苑的浮世居里,要从她居住的西苑跑到北苑,必须耗费一些时间,所以,当娃儿奔到浮世居时,已是气喘吁吁。
“娃儿?”傅炎早已明白她一早醒来便会跑来找他,但他万万想不到会这么快。
娃儿一鼓作气的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襟,喊道:“你快告诉我——”
“嘘!”傅炎以眼神暗示她噤声,转向守在门边的小蓉,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和格格有事要谈。”
“是!奴婢告退。”
待小蓉退下后,傅炎先扶着娃儿坐下,再去把门窗关好,这才挨坐在娃儿身旁,体贴的倒了一杯水给她。
“你看你,这么气急败坏的,是想把昨天的事告诉所有的人是不是?”他的口气虽是责备,却又带着宠溺。“先把这杯茶喝了,我再告诉你。”
娃儿双手握着温热的茶,心里却直发寒。
“不!你先告诉我,阿哀呢?她现在在哪里?”娃儿冷得浑身发抖。
“娃儿!你是不是不舒服?”傅炎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不要——”娃儿挥开他的大掌,“不要管我,我只要知道阿哀现在……在哪里?”她急得落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你这副模样又能顾得了谁?”傅炎强硬的将大掌覆在她额上,悚然一惊,“老天,你在发烧!”
娃儿摇摇头,只觉得整个人昏沉沉的。
“不行!你得回房歇着,我去请太医来看你。”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不要!”她执拗着,一着急,头更痛了。“你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告诉我真话,是不是阿哀出事了?啊……”
她突然皱紧眉头,两只小手压着额际,痛苦的样子瞬间揪疼了傅炎的心,更引出他满腔的怒火。
她真是该死的不懂得珍惜自己,而他怎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有事的是你,你再不休息,肯定会病倒的。”他霍地起身,庞大的身子横掠过木桌,蛮横的将她一把抱起。
“不要……你放我下来……”她虚弱的喊着,落在傅炎胸膛上的拳头像两粒软趴趴的柿子。
“恕难从命。”这小妮子真是不识相!傅炎气得都快从鼻孔喷出两团火焰来。
但是,他的嚣张霸道可换不来她的妥协。
“不要……我不要休息……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阿哀……”她仍然用手推拒着。
“该死的。”他暴喝着,“我向你保证阿哀绝对不会有事的。昨儿个我派巴图暗中去保护她,巴图武功高强,绝对可以救她脱离险境的。你要是再不安分点闭上嘴,我会用昨天的法子再治你一次。”
他要吻她?!
这是娃儿脑海里浮出的想法,顿时,她的双颊如火烧般滚烫起来。
“阿哀没事?你说的……是真的……”她嗫嚅的问道。一想起昨晚那蚀人心魂的吻,她就羞得不敢看他。
“当然!我没有必要骗你啊!”
傅炎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这辈子第一次用这种“色手段”来治一个女孩子,但现在看来似乎颇具功效。
他嗯哼着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低头一瞧,看见娃儿缩在自己怀中,一副羞涩的模样,那长睫毛轻轻煽动着,嫣红的双唇挑逗的微启,哦!老天,他心猿意马的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