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最近克勋在忙什么?为什么我打电话找他,秘书不是说他在忙就是请假不在?”
他就知道,除了克勋,谁还有这个魅力?“喔!这个啊,我还以为你知道他结婚了!你也知道,新婚嘛,请请假是再正常不过了!”他暗示性的挤眉弄眼。
“新婚?你是说那个东方女人?”维亚不屑的冷哼一声。“他不过是找个人演演戏,你会笨得以为我会相信吗?”
“是吗?我可不这么以为。”伊尔淡然的一笑,存心刺激的说道:“克勋这个工作狂,自从有了娇妻后,他可是每天准时离开办公室,一刻也待不下去的直奔回去见老婆呢!”
伊尔得意的看着维亚一向骄傲的神情变得愤怒,像她那种自以为能将全天下的男人都踩在脚下的女人,早该挫一挫她的锐气了,他今天算是走运了,有这个荣幸目睹她说不出话来。
维亚沉着脸盯着伊尔好一会儿,才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餐厅,随着心情剧烈的起伏,她愈走愈快,用力的打开一辆红色的积架跑车门,泄愤似的踩下油门,冲向马路。
克勋不会爱上那个女人的!
只有她!只有她才是唯一配得上克勋的女人,她怎么也不会接受他已结婚的事实。
她知道他在生她的气,他一定是为了报复她嫁给那个死老头,才会这么做的。该死!他为什么不明白只要老头一死,一切就都是他们的了,到时候还怕不能在一起吗?
不行!她不要、也不会失去克勋!维亚将车子快速的一个掉头,火速的冲往克勋的办公大楼。
正当克勋专注的研究合并案的评估报告时,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他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在看清来人时,脸色立即一黯。
“总栽,对不起,维亚夫人坚持冲进来,我拦不住……”秘书惶恐的站在门边,急急的解释着。
“算了,出去吧!不过要是再有下一次,你就不用站在这里解释了,明白吗?”克勋冷硬的说道。
“是,对不起,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秘书如获大赦的关上门。
克勋合上手边的文件,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冷眼盯着眼前他最不想见的人。“找我有什么事?继母!”他的口气淡漠得像个陌生人。
一见到他,维亚卸下所有的冷傲,换上一张温柔娇媚的脸孔。“克勋,你别用这种态度对我嘛!”
她委屈的低诉声,只怕是任何男人听了都不免要心软,不过克勋却不为所动。“我的态度对你重要吗?”
“为什么这么说?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你。”维亚红着眼说。
“我没有空听这些废话!”克勋厌恶的打断她的话,他要是再相信她,那才真的有鬼。“要是老头子没要你转达什么命令的话,我还有事要做,你请便!”
“克勋,我……我今天特地来约你一起吃饭,我们好久没聚聚了,去我们常去的那家餐厅好吗?”她几乎是低声下气的哀求,全然不见平日的趾高气扬。
克勋朝她微微一笑,眼神却极为冷酷。“等我和思琪商量看看,你知道我们的节目一向是排得满满的。”
维亚面容一变,“你别拿她来刺激我,我怎么也不相信你爱她,你是为了报复我才!”
“住口!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他愤然的打断她,口气也变得冷硬。“你别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再见!”
维亚全身一僵,克勋从不曾用这种态度对待她过。
“你还不走?难道要我请警卫?”
“克勋,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这么对我的,你只是气我对不对?”她自以为是,努力的想挽回他。“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俩啊!”
“我再说一遍,再见!”对她的软言软语,他不为所动,森冷的下逐客令。
“你……你别想这么甩掉我!”她警告的眯起眼,接着高跟鞋用力一踩,高傲得像个尊贵的女王般转身离开。
该死的女人!克勋低声咒骂一声,她为什么就不能离他远一点?不要再这么纠缠不清,要是思琪发现……
可恶!他最好看紧维亚,千万不能让她去见思琪,他与思琪之间的关系已经够脆弱了,禁不起任何的挑拨。
回到旧金山的这些日子以来,白天克勋总是忙他的事业,思琪不是在屋子里闲晃,就是灵感来时画画设计图,或者研究新的菜单,还好烹饪一向是她拿手的,她喜欢做莱,所以不管有多忙,克勋一定会回家陪她一起用餐,还捧场得吃个精光,所以她也就更加用心的变换菜色,今晚她特地做了道地的台湾小吃,盯着满桌熟悉的菜肴,突然让她有一种回到家的温馨感觉,内心不由得泛起了阵阵愁思。
家……那个她几乎拥有的家。
沈杰他还好吗?他该结婚了吧?他和她过得幸福吗?思琪苦笑的弯起唇角,她发觉自己想起沈杰的次数似乎减少了,也不再有那种椎心的刺痛,只有落寞和感慨。
但就算想起了又有什么用呢?台湾的一切都已经不属于她了,她又何苦紧紧捉住那份痛苦的过往?
克勋沉默的注视着思琪,看她那失神又落寞的神情,他知道她又沉浸在她的伤痛里,看来他还没能让她摆脱沈杰的阴影。
“思琪……”他轻唤着她,双手横过桌面握住她无意识玩弄着纸巾的柔荑。“为什么执意将自己禁在过去,而不去珍惜眼前的幸福?”
“幸福?”思琪愣愣的看着他转为幽暗的眼神,其中装满了浓浓的情感,她不安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她不想去了解,也不敢去相信那深情眸子里所代表的含意。
“思琪,看着我!”他柔声的命令。“你知道我所承诺的未来吗?”
她无助的闭上眼睛,脸上略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克勋,不要承诺未来,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她苦涩的说,“而我……也承诺不起未来。”
“为什么这么悲观?这么害怕?是因为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自己?”他的语气混和了悲哀和怜悯,却有着更多的不舍和疼惜。
她该相信谁?她曾经这么相信沈杰,毫不质疑、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也相信自己的决定,结果呢?她换来的又是什么?
如今,她不敢再放任自己去相信承诺、相信未来,因为她再也承受不起相同……不!或许是更大的伤害吧!
她直觉的知道克勋带给她的,会是极度的悲或喜。
思琪眸中那抹哀伤,是那么的令他心疼。
“克勋,曾经那样的付出后,我再也没有多余的情感可以给予,我也不以为自己还有能力去接受另一份感情。”她幽幽的叹口气。
“思琪,”他专注的目光带着探究。“你的情感有许多种,有时候会令人感到相当迷惑和混淆,有时它让人看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就连自己所以为的爱情,不见得就是真正的爱。”
思琪困惑的摇摇头。“我不明白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当一个人为了爱而痛不欲生时,那种刻在心版上的痛是时时刻刻,是没有其他任何情感或者外界的力量可以使其淡化,哪怕只是片刻的谈忘,不是吗?”
甚至在她自己明白之前,他就透析了她内心深处。他温柔的话像柄锐利的刃割开了她的防卫,让她赤裸的呈现在他面前。思琪变得脆弱而且惊惧莫名,脸色逐渐苍白。
他没有让她有丝毫喘息思考的机会,接着问道:“告诉我,你有多久没有想起沈杰了?你难道能否认,这些日子的你,是不快乐的吗?”
她突然明白了,一股怒气迅速自心中窜起,思琪白着脸,忿忿的甩开他的手,“你想告诉我,我并不是真正爱着沈杰吗?”
“思琪,冷静点!我并没有说你不爱他,只不过那并不是你所以为的爱情。”
思琪愤怒的握紧拳头,指甲深深的刺入手掌心却感觉不到痛,她所有的思想和感觉,都集中在对抗克勋那可恨的指控。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和权力来评断我感情?难道我的痛苦,我的悲伤都是假的?”她几乎歇斯底里的大吼。
他不理会她的愤怒。“你真的为了他而痛苦?又或者是为了一直以来的梦想破灭而绝望哀恸?”
他那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口吻,就像针一样的刺,他话中可能的真实,更让她难以忍受,她突然感到恐惧莫名,就好像一直以来,她所习惯的某种外壳即将崩溃。
不!她不要!她不要去探究那外壳之内的真相会是什么。
“思琪,你为什么不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感情?如果你真的爱他,你不会因为我而重展笑颜,不会受我吸引!若和沈杰是男女之间的情爱,无论如何,我一定无法使你忘记那种痛苦,即使是短暂的几秒钟也不会!”
“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你该死的凭什么玩弄我的感情?”思琪愤怒的目光夹杂着更多的痛苦,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忿忿的咒骂。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生气到濒临失控边缘,愤怒的他失去了理智,也许是克勋的话太接近事实,太接近她不敢去想的核心,所以她不顾一切的只想反击他,像他伤害她一样。
“我或许受你伪装的温柔所迷惑,不过,你错了!你从来没有一刻能使我忘记过沈杰!相反的,我把你当成他,你的温柔让我想起他,你的吻让我幻想是他……”
“住口!”克勋猛的伸手将她拉向他宽厚的胸膛,她的上半身完全贴在他怀里,她使尽力气想推开他,他索性将她的手反剪在她身后,半眯起的眼眸燃烧着两簇熊熊的怒火。“告诉我,你只是说气话!”他强硬的口气半带着命令。
“不!”思琪疯狂的吼道。“是真的!我的心中只有沈杰,我!”她的话被一声狂暴的低吼的阻断,克勋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他的唇惩罚似的肆虐着她的唇,她不住扭动,想挣开他。“你放开……”她挣扎的想开口,但他的舌却乘机更加深入。
怒火随即被欲火取代,欲望如星火般迅速的燃起,克勋忘了愤怒,温柔取代了狂暴,他转而深情的吸吮着她。
那种带着灵魂深处般渴望的吻,煽动着她,也唤醒她体内深处的欲望。
思琪感到全身燥热,两腿虚软无力,一股既兴奋又恐惧的战栗,以及莫名的需要和渴求窜遍全身,她只能无力的攀附着他,再次纵容自己沉溺在他的深吻中,忘了争吵,忘了伤痛,眼中只是他,心中也只有他。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克勋才放开他,浓烈而狂热的欲望有如两簇燃烧的火焰,反映在他的眼中。“承认吧,思琪,你根本无法抗拒我,更无法抗拒你身体的反应。”他语气不稳的说。
克勋的话像是一盆冷水,顿时将思琪由迷醉中泼过来,嫣红的脸色转为惨白,她气愤的想张嘴抗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无法反驳他的话,她的怒火大半是源于那令她感痛苦的事实。
她知道克勋是对的!
她的身体无法抗拒对他深切的渴望,老天!她从不曾感到这么无助和恐惧过,思琪困难吞了口口水,勉强自己泰然自若的:“克勋,我们都是成熟的人,有着肉体渴望,我不否认你的魅力让我产生肉体上的欲望,因为是正常男女都会有的反应。”语毕,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强装的笑容,竭力想维持住最后的一丝尊严。
克勋讥讽的撇撇嘴,几乎一眼就看穿她。“你是说只是男人都能引起你的反应吗?思琪,你先没学会对自己诚实,我可不以为任何男人都能挑起你热切的渴望。”
思琪眼底闪过一丝伤害,抿着嘴,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上楼。一回到房间,她将自己重重的抛在床上,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声,脑中盘旋的是克勋字字句句的指控,她是那么的彷徨无助到甚至无法反驳他。
明知道他说的都是错的,她为什么无法辩解?为什么她的心因他的话而动摇?
这太可笑了,她怎么会因一个近乎陌生的人而怀疑她对沈杰那根深蒂固的爱?难道她付出了这么多年的爱,是这么经不起考验?
思琪啊思琪,你到底是怎么了?似乎自从认识克勋之后,她一向傲人的理智就失去作用,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轻易的让他进驻了自己的心里?她无声的询问自己,什么因素让她在面对他时,变得那么脆弱无助?
原本美好的晚餐气氛,被他彻底的破坏了,克勋在酒杯里斟满了酒,颓丧的往后靠回椅背,神色痛苦的注视着杯中暗红色的液体。
他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伤害她,但除此之外,真的别无办法,他无法看她将自己尘封在一份不属于她的爱情中。思琪必须学着看清自己的心,也看清楚他。
上天怜他,他对思琪的渴望是那么的深,深到令他感到无比的痛苦。
克勋一饮而尽杯中的酒,丝毫不觉口中那抹辛辣,今夜他是否做得太多太急了?或者他该给她时间去理清自已的情感?
只是,他还能等多久?他们之间拥有未来的机会能等多久?他不知道,很多事不是他能掌控的,他不知道思琪是否足够坚强。
他放下酒杯,拿起吧台上的钥匙,起身走向门口。
“怎么了?克勋。”一名老妇关爱的注视着眼前满脸凄苦的外孙,从一进门到现在他就没开过口,她从未见他这样子。
克勋缓缓的抬起头,嘴边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外婆,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总是会伤害每个我爱的人?”轻哼一声,声音里满是挖苦意味。“或者,我真的是个不祥的人,不然母亲也不会被送到英国。”
“我不许你这么说!”外婆轻声斥道,心头因他话中隐藏的伤痛而感到悲哀。“你明知道你母亲并不是真这么说,她只是太伤心而有些语无伦次。”
克勋向来不会了为感情的事烦恼,一直以来,她还白担心克勋根本就不会去爱,哪知现在……到底是谁令克勋这么痛苦?外婆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说:“是因为在电话中提到的那个女孩?”
“嗯。”克勋疲惫的点点头。“外婆,我和思琪都需时间和空间冷静下来想清楚,所以,我想让你到我那里几天。”
“放心吧,外婆会替你照顾她的。”她也正想看看那女孩。“你要我和她谈谈吗?”“不要!”克勋苦笑的摇头。“我不希望你影响到她的决定,这必须是出于她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