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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的青春 page 11 作者:莫彤

  重重叹了口气,感觉有点心灰意冷,目光瞟向镜子,清淡的容颜染上一抹憔悴的哀愁。

  她忧郁的眸子是灰色的,像她画作里的天空,充满了孤寂与苍凉。

  方彦的心思太复杂,多重面孔让人无法摸透的想法。他有时张狂,有时傲慢,有时温柔,有时冷漠……这世上大概就只有他了解他自己。

  他只是想当上帝,那次的交媾他或许就当作在牺牲,所以从那次之后他就没再碰过她,甚至在多年不见又见面后,他依然对她保持着距离,一切,只为了那个承诺。

  莲蓬头的温水继续冲刷着她,百转千回的脑袋有点晕眩,感觉有些四肢无力,但她强撑着,企图让这水把自己的脑袋冲刷得清醒些,看能不能看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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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彦满身疲惫地入门,看见客厅的小灯亮着,怔了一下。

  她回来了!

  也许是夜太深太静,所以隐约可以听见楼上的水声。

  她大概也刚回来,在洗澡,所以水声不断。又是那个男人送她回来的吧?他有点想上去问问她,问她到底预备把他怎么样,可又不敢,怕这一开口两人真的会走上决裂的地步,再也无法挽回。

  点了跟烟,他斜躺进沙发里,抱着烟灰缸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

  他是没想到自己会走上这样的路,为了感情变得如此窝囊,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想自己以前多么意气风发,在女人面前是如何威风,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为了她,他付出了真心,把自己弄得人鬼不像,他不禁要问:“值得吗?”

  但若重来,他还是会选择爱上她,很傻,对不对?

  爱情会让人变傻,他就是那个陷入爱情泥沼里的傻瓜。

  连续抽了两根烟,楼上的水声依然不断,隐约勾起他内心低微的不安。这个澡洗得未免太久了?

  下意识地熄了烟,快步走上楼,来到浴室门前,敲了两下,“维莲?”里头没应,只有水声不断。

  心里的不安扩大,“维莲?维莲?”依然没应。

  他焦急大吼一声:“维莲?!”还是没应。

  出事了?!他奋力撞门,好不容易终于把门撞开。

  浴室里,莲蓬头开着,水声哗喇喇,夏维莲全身赤裸青紫地躺在地上……

  “维莲!”他低吼一声,迅速关掉莲蓬头,取来浴巾将她包里,抱着她飞奔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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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维莲苏醒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病房里的灯有点暗,方彦趴在病床床沿上睡着,握着她的手。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在洗澡,脑子里的思绪纷乱无章,头晕晕的,但怎么会进了医院却不知道。

  他的手是温热的,那体温传进她的手,顺着血液传达至她心口,暖暖的。

  她静静地看着他,这一刻,充满了幸福与甜蜜。她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他,想握住点什么,不料却惊醒了他。

  他猛抬头,看见她已醒,喜悦与心疼的情绪同时涌了上来,“你醒啦!”医生说她昏倒的主因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因为操劳过度。

  他很内疚,她开画展的事他未能帮上忙,也许就是因为他帮不上忙,才让那个家伙有机可趁,“日久生情”在所难免,尤其对方还是艺术界的名人,两人臭味相投,怎能不擦出火花?

  “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喃喃低问,声音有气无力的,柔柔的目光一直缠绕着他俊逸潇洒的脸庞。

  “你昏倒在浴室里。”他握紧她的手,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你怎么会全身是伤?”

  她闭了下眼,嘲弄地笑着,“被打的。”

  “谁干的?”他目露杀机。

  她怔忡地凝视他。他在乎吗?但他的眼神不容怀疑啊!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关心她?既然没有心对她,何必这样呢?他这个上帝当的可恶。

  “我不知道。”她低低的回答,被他眼里的关心与愤怒所迷惑。

  “你有跟人结仇吗?”他质问着。

  她摇头。

  “那……”难道……“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有妇之夫?”人家老婆气不过,找人修理她?

  她又摇头,“他没结婚,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

  他的神情经过转折,然后晦暗下来,但眼里的杀机未褪分毫。既然不是她这方的关系,那么就是跟他有关喽!脑袋一转——好个裴相琳,他以为她闹着玩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找人修理她,太过分了。

  他对夏维莲的感情他很清楚,就算有一天她选择离开他,决定跟那个男人高飞,他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而那个女人干嘛自作主张这样欺负人?真他……妈的可恶!

  他压下满腔怒火,突然转了话题,“那个男人看起来很不错。”

  她定眼看他,情绪有了起伏,“你想说什么?”她知道他不会放弃她,但或许他是希望由她自己放弃,离开他。

  “他爱你吗?”他握着她的手稍稍放松。

  他在刺探?她没有笑容,有的只有心痛,坦承回答:“可能。”

  他完全放开她的手,使得她被空气包围的手冷了一下。

  “人生难得遇上彼此都心仪的对象,如果他爱你,倒是可以把握。”他这话不知道说得轻松,心头却隐隐发疼。

  再放不下还是得放,既是迟早,就让它发生吧!

  他真的是希望由她自己放弃?心口一阵绞痛,她悠悠看着他,反问:“你呢?你爱我吗?”就算只是谎言,听了也高兴,只要他说出口,她就不放弃。

  他张嘴,却久久发不出声音。现在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没有意义,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不复从前,所以最后宁愿选择逃避。

  “我想你一定饿了,我去买点吃的东西。”方彦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她的泪禁不住滚落下来。她只是想再听一遍,就算是谎话也好,但他却不愿说,让她仅存的一丝希望完全幻灭。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未来。

  方彦走出医院,冷清的街道偶尔飙过几辆汽车,给宁静的夜带来几声喧嚣,沉暗的夜,没有月亮跟星星。

  看了下表,才发现现在是凌晨四点钟。用那种烂藉口离开病房实在糟糕透顶,但他实在无法继续面对她,更无法面对自己心口的痛。

  她一定希望他说自己不爱她,好让她有理由离开他,跟那个男人双宿双飞。他该成全她的,但就是窝囊,宁愿拴住一具空壳,也不愿放她高飞,他是个自私的男人,话说得好听,让她好好把握,却自私得想留她在身边一辈子,可恶啊!他真是愈来愈瞧不起自己了。

  第八章

  把手上的企划案交给了浩升,今天的工作就此结束,但他还不想离开,想一个人静一静。

  裴相琳这时候闯进来,一身妩媚过头的成熟女人风采,笑嘻嘻的对他说:“嗨!”

  方彦的眸光赫然凝聚成一抹阴森的焦点,投注在她的眼瞳上。这个女人在干了那件好事后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真是好大的狗胆,让人不佩服都不行,或者,她把他当成傻瓜,以为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他玩味却阴沉地哼了一声。

  她微微感到那种不对……或者该说是危险——的氛围,笑容收敛几分,面皮僵了僵,刺探地问:“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却不敢太过靠近,以防万一。

  方彦从容站起,笔直地走到她面前,目光如隼般盯着她,低回的嗓音有几分含糊阴冷,“你真是好样的!”

  他身上的寒气一波波涌向她,裴相琳无由地起了一阵寒凛,意识到自己来得不对时机,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哦,我差点忘了我的了朋友喝咖啡,咱们改天见。”转身就想溜。

  方彦遽然抓住她的手,粗鲁地将她扳了过来,怒火沸腾地瞪着她。

  她吃痛,杀猪似地惨叫一声,“你干什么?”刚刚是冷得像冰,现在是如火山里的熔岩,感觉更加可怕。

  他知道了——她想。

  “是你对不对?”方彦露出前所未有的狰狞面孔。

  她胆战心惊地缩着双肩,被他扯住的手有被扭断的迹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痛喔!

  他用力将她的手往上扳,咬牙切齿的模样很吓人,阴嗤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你怎么会不知道?”

  “啊!”她痛叫一声,“到底什么事啦?”希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否则她就完了。

  “是你叫人修理维莲的对不对?”方彦恼恨地瞪着她。

  她的脸瞬间涨红,不用回答答案已经写在脸上,“我……我……”该死的,他真的知道了,可他怎么会知道呢?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果然是你。”跟他猜的完全一样。他奋力将她的手往后扳。

  “啊!”该死的她是不打自招!她又惨叫,再往后一点,她的手就报销了,“你先放开我,好痛耶!”眼泪快掉下来了。

  这个臭男人,她为他出气他还这样对她?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方彦凑过一张阴鸷晦暗的脸,龇牙咧嘴。

  “我……我是没有权利,可我看不过嘛!你对她一片痴心,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你?”裴相琳眼泪掉了下来,真是太痛了。

  “那是我的事。”方彦龇牙的样子就像一只发怒的猛豹,随时会扑上来撕碎她,吓得她魂飞魄散,心惊胆跳。

  “我……我当然知道是你的事,但我就是……就是看不过去嘛!我认识你十几年了,什么时候看过你这样狼狈过?你不管在事业上、在感情上,都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为什么就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而如此消沉?我替你不值啊你懂不懂?”裴相琳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故作可怜兮兮态以引他同情。她说的有一半是真心话,而另一半……

  他的手劲微微放松,她乘机将手抽回,退了一步,用防卫的态度盯着他。

  他阴森森地瞅她好片刻,那目光像豹,锐利又森寒,看得她全身寒毛直竖,有说不出的惶恐与心虚。

  方彦突然冷哼出声,低沉地说:“你不是在替我不值,你是在嫉妒,是在报复,为我出头只是一个你以为东窗事发后,可以拿来当挡箭牌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心惊,脸又涨红,有种被看穿的狼狈,脖子伸了伸,语音不全支离破碎地说着:“就……就算我……真如你所说,是在嫉妒,是在报复,那又怎么样?”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很勇敢地面对他,可她好心虚。这个男人真是可怕,竟将她的心思全给看穿。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敢这样挑衅?这个女人真够胆,同时也蠢得跟猪一样。他阴冷地笑起来,拳头握紧,指关节发出低低的声响,“你想不想也尝尝被人殴打的滋味?”

  她慌退了一步,吓得一对眼瞳瞠得豆大,“你……你不会……”

  他的拳头猛然挥到她面前,吓得她抱头尖叫起来,但久久未吃痛,才缓缓收住尖叫声,害怕地睁开一只眼睛瞧他。

  他的两道眉毛扭曲着,一脸的狰狞凶恶,是她从没见过的表情,吓坏了她。他的手臂举在她眼前,拳头上的青筋暴凸,只要再往前挥一点,她马上就会鼻青眼肿。

  她依然抱着头不放,以防万一,楚楚可怜的哀声道:“对不起嘛,你可千万别真的出手,看在过去……哦,我是说朋友一场的份上,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下次——”

  “还有下次?”他怒吼,拳头遽然逼近两分。

  “啊!”她一声尖叫,眼泪如断线珍珠,抽抽噎噎,“没有下次了,没有了,我保证。”呜……

  他缓缓收回拳头,用力地瞪她,警告着:“我告诉你,这次我放过你,但如果你敢造次,我会亲手揍扁你。”

  她遽然松了一口气,吸吸鼻子,马上又犯,“你就真的那么放不开——”

  他的厉眼又抛来杀机,吓得她忙闭嘴以保命。

  “那是我的事。我警告你,你最好少管我的闲事,否则,什么交情都一样。”他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她一脸的不敢置信。他竟如此绝情?

  算了,男人一碰上爱情这东西就发疯,她还是少惹为妙!

  夏维莲将行李一件件的搬上潘群的车,方彦一直倚在阶梯上看着她,那目光不只心灰意冷而已,简直绝望。

  现在不是他放弃她,而是她不要他。

  他方彦倒追他的女人数都数不清,从来只有他甩人,没有人甩他的份,他也从来没在这条路上认真过,那些女人在他眼里就像玩具一样,他爱就玩,不爱就丢……现在,轮到他自己被丢,个中滋味方能明白。是报应吧?老天在惩罚他过去的玩世不恭,让他也尝尝失败的滋味。

  苦啊!涩啊!痛啊!这种感觉。

  行李搬完,夏维莲站在客厅中央望着他,低低地说了句:“你自己保重。”脚步却定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她在等待,等待他开口挽留。好傻对不对?明知道他恨不得她赶快离开,但她却怀抱着这样奢侈的梦想。

  方彦连动都没动一下,那懒散的姿态是豹的身姿,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衬杉的扣子只扣了两颗,头发有些乱,充满了妖魅炫惑又狂野的气息,当初,她就是被他这种气息所吸引,现在,她还是被深深吸引着,但,她小气,不能忍受那样的欺骗,她要的是他的心,不是要他做上帝,假好心的给她一个承诺,却永远也无法真正的爱她。

  他久久不发一言,只是注视着她。

  她的长发飘逸,浑身散发着艺术与苍凉的落寞感,让他更抓不住她,而既然抓不住,只好放了她,尽管明知心会很痛。

  “你也是。”他的声音太低,几乎让人无法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嗯?”她喃喃一应,希望听个真切。

  他突然提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吁了出来,慵懒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却站在离她一大步远的位置上,“我永远祝福你。”

  这是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的风度。该死的,他妈的骄傲、自尊、风度,全是狗屁,这些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难道她走了,他就能保持他的骄傲、自尊跟风度?但,为何就是开不了口求她留下?他……他真他妈的孬种!

  祝福?她怔了一下,睥光更加晦暗,哼笑一声,自嘲自己的傻。期望落空,她有点想哭,却坚强地不让眼眶泛出一丝的红。

  “谢谢。”轻道了声,缓缓转身走了出去,潘群正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绅士的轻搂她的腰,护她上车。

  听着引擎声远离,方彦唇边的肌肉抽搐几下,解嘲地笑了几声,然后便是情绪失控,眼泪哗喇喇地掉。

  一切都结束了,他妈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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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维莲坐在她租来,只有十来坪大的房子的地板上,呆呆地面对一室的孤寂与寥落。

  身上的围裙沾满各色颜料,手上握着画笔,地上真可谓一团乱,水彩、纸张……乱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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