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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情狂君 page 5 作者:茉曦

  “别看了,她人一定在朝云楼。”李丹樱胸有成竹地说。

  莫展楼回头。“朝云楼?”这么晚了,她为何在朝云楼?

  “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湘漓几乎是天天待在朝云楼,每次杜大夫一来,她一定直奔朝云楼,好像他们约好了的一样……”李丹樱愈说愈小声,也愈神秘。

  莫展楼阴鸷的双眼望着她。“什么意思?”

  李丹樱干笑一声,不自然地将眼光掉往他处,舔舔微抖的双唇。“自从你出门后,杜大夫就常来,有时候三更半夜才回去。”

  狂啸的风暴袭进他的眼底。“杜大夫为何常来朝云楼?”愈是狂怒,他的语词愈是轻柔。

  “这,这……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这有关女孩子的名节事大。”李丹樱犹豫地停顿,眼角偷偷地瞄着她爱慕的俊颜。

  “说!”莫展楼打断她的惺惺作态。

  “我是听那些下人讲的,他们说曾经看到湘漓和杜大夫亲密地抱在一块。自从被下人看见后,他们的态度更加明朗,公然的在朝云楼上约会,常常到深夜,才见杜大夫下楼来,不信,你可以随意叫个下人来问。”李丹樱怕他不相信,急冲冲地走出沧浪阁,不一会儿瓶儿跟在她的后头走了进来。

  “瓶儿,你别害怕,把你看见的说出来!”李丹樱将躲在她身后的瓶儿拉出来,推向前去。

  “少爷,我……”瓶儿刚讲了一个我,双腿竟忍不住颤抖而跪瘫在地上。

  “瓶儿,你慢慢说,别紧张。”莫展楼沉住气缓缓地道。

  “少爷,小姐对不起你。你不在的时候,我亲眼看见她和杜大夫抱在一起,后来杜大夫几乎天天都到朝云楼,每次我送茶水上去,他们都一脸神秘兮兮,少爷,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瓶儿心直口快地将她见到的景象全都说了出来。

  “我刚开始听到这件事时,我也不相信湘漓会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甚至还出面制止过传言,并把传言的源头,也就是瓶儿教训过一番,后来他们的举动愈来愈公开,我才不得不相信。”快了、快了,希望渐渐萌芽,李丹樱看见自己已经坐上轿子,等着入莫家了。

  “唉!这也难怪,你常年不在,湘漓和杜大夫情愫暗生,也是很平常的事嘛!”她加油添醋的再补一刀。

  “够了!”莫展楼神色阴沉地怒叫,李丹樱和瓶儿被他的怒吼声,给吓了一大跳。

  莫展楼颜色狂暴的走近湘漓床头,拿起一件男性的衣衫,上头还连着针线,显现还未完全缝补好。

  “这一定是杜大夫的衣服,那天瓶儿见湘漓一面缝衣服,一面笑,简直就像个为丈夫缝补衣服的妻子,肯定就是这一件,瓶儿,你快来看看是不是?”李丹樱大呼小叫地叫着瓶儿。

  瓶儿看了看莫展楼手上的衣服,忙不迭地点头,她确实曾看见小姐边缝边笑。

  莫展楼心中五味翻绞,难道她真的喜欢上别人了吗?不行,她是他的,他已经守候了十多个寒暑,一点一点陪着她的人是他,不是见鬼的杜临风,她不可能爱上别人的。他的目光接触到手上的衣服,蓦地,像挨了痛击般地松开了手,让手上的衣服坠落地下。

  “丹樱,麻烦你叫人准备一桌酒席,我要在这等候湘漓。”他好久没醉过了,或许今夜正需要酒精来好好麻痹自己一下。

  他直叫她的名了,李丹樱高兴得快飞起来了。“你要我陪你吗?”机不可失,她要乘虚而入。

  “好啊,有美人为伴,人间乐事。”他懒懒地扬起嘴角。

  是夜,月儿被乌云掩住光辉,云团渐渐聚积,隐隐酝酿着一场即将来的风暴。

  刚送走临风哥,就听闻下人告诉她,展楼哥提前归来正在沧浪阁里等着他,红唇弯弯地抿起,踏起脚步轻盈,她要告诉他这几天她觉得自己喉咙的异样感,仿佛……仿佛她快可以说话了。

  随着脚步的递进,她熟悉的那道门内竟传出几声女人的媚笑声,是谁?她的心忽地惶惶不安……

  犹豫的手终于一鼓作气推开房门。

  惶惶不安的视线对上他冷漠无情的眼,心无来由地抽痛一下,意识慢慢地感受到眼前暧昧的一幕,眼睫不敢置信地紧闭。

  这一定是我胡思乱想,下一次我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只是我的想像。湘漓在心中默祷,眼帘慢慢掀开,暧昧不清的景象在眼前慢慢扩大。

  他怎能,他怎么在她的房里,在她的眼前,抱着别的女人,她狠狠地咬住下唇,怕泪水迸出。

  “过来!”她第一次听到他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

  湘漓犹豫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头在彷徨要不要向前。

  “你哑子做不够,还想做聋子啊!”李丹樱恶意地挑衅,身子示威地更往莫展楼靠去。

  莫展楼强迫自己移开她受伤的脸庞,想到她和别的男人共处的情景,嫉妒就烧烫着他的胸膛,他狠狠地将酒杯落在桌上。

  “我说过来坐下,你要我讲第三遍吗?”

  湘漓被他突然的怒意给震慑住,她再也承受不了,猛然掉头,泪珠在旋转时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莫展楼的动作迅如捷豹,一闪身便把湘漓擒住,原本盛怒危险的俊颜转为轻笑嘲弄。

  “湘漓,我披星戴月地赶回来,你连话都不和我说一句吗?”莫展楼在湘漓而边软语低哄,不落痕迹地引她做下。

  这不是我帮杜大哥缝补的衣衫吗?怎会放在桌上?湘漓坐下后,望着桌上的男性衣衫,她不解地看着莫展楼,但他只笑不语。湘漓起身想拿纸笔问个明白。

  “这么晚了,你上哪去了?”迷蒙的酒意充斥于一向黑亮的眼底。

  湘漓指着放在窗旁茶几上的纸笔。“不用去拿那见鬼的笔了,我问,你点头或摇头即可。”他毫不怜惜地一把拉下她的身子。

  “刚刚是不是和杜临风在一起?”他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丹樱殷勤地帮他倒了一杯,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一旁看湘漓点点头。

  “有人看见你的杜临风搂抱在一起,可真?”他的声音里挟带着隐藏的狂怒。

  搂抱?湘漓想起受风寒那一次,他们之间不带男女之情的拥抱,她坦然地点点头。

  “啪”的一声,莫展楼捏碎了握在手中的酒杯,酒意混沌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为什么让他抱你,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狂飙的怒意仿佛可藉着恶毒的言辞得到发泄,他快意地看着她惨白的容颜。

  愤然地将她由椅子上拖往自己的怀里,含着浓浓酒意的唇惩罚地吻住她,大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抚弄。

  不!湘漓螓首不住摇晃闪躲他蛮横的唇,他怎么能在别人面前这般羞辱她,恼恨地咬住他的舌,他不怒反笑,面目森然地加深这个带血的长吻。

  啪!湘漓用尽全力的打了他一巴掌,怔怔地望着自己发疼的掌心,她的心比这掌还要痛啊!

  “展楼!你的脸……褚湘漓你竟敢出手打人,我今天一定要代展楼教训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李丹樱气急败坏地扑向湘漓。

  “别,你只要陪我喝酒就行了。”莫展楼抚了抚脸上的红痕,不在乎地笑笑,大手将李丹樱拉进自己的怀里。

  静待拳脚落下来的湘漓,睁开眼睛,却望进一双比冰山还冷厉的眼眸。

  她思绪纷乱,仓惶地夺门而出,脑海中全是他含笑抱着李丹樱的场景。李丹樱的娇笑声不断萦绕……

  湘漓捂着耳朵想躲开那刺耳的笑声,却遮不住那两道直冻她心底的冰冷寒芒。

  我只是个哑巴,一个爱你极深的哑巴,不要用你冰冷无情的眸子看着我,我的心情麻痹,无法跳动。慌乱的脚步,伴着脸上纵横的泪水,湘漓巍巍无依地想逃离这个地方。

  “站住!”仿佛已经准备很久,就等待她到来,喝止的声音来得不偏不倚。

  抹干脸上的泪痕,湘漓缓缓回头,细密的长睫如长堤般拦住那在眼里威胁要溃堤的泪水。

  “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咱们过云山庄遭偷儿了?”淑玉夫人兴味十足地盯着她泪痕满布的脸颊。

  湘漓木然地摇摇头,再次欲举步离去。

  “心虚了,别急着想要离开,我话还没说完。”淑玉夫人赶紧阻止她。

  “丹樱姑娘她爹,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意将军,你晓得吧!”鄙夷的目光再次击向湘漓千疮百孔的心。

  满意地看她点点头,淑玉夫人继续说:“他寄了一串皇上御赐的金手环给她,谁知没两天竟不见了,我们山庄上上下下全忙成一团,每个角落都找过了,你猜,最后在哪找到的。”

  她无奈地摇摇头,目光仍旧下垂。

  “小红,你过来,告诉湘漓,你在哪儿找到的。”

  小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湘漓身后了。“启禀夫人,是……是在……”接触到淑玉夫人警告的目光,小红畏畏缩缩地一颤。“是在小姐的房里,前几日我照例帮小姐整理房子,打开柜子时,才发现的。”

  湘漓闻言,惊愕的小脸终于抬起头来了,她没有拿李丹樱的金手环啊!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小红,后者则心虚地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闻声出来的下人,愈来愈多,一圈一圈的包围着她们,甚至连李丹樱都扶着半醉的莫展楼出来了。

  “回答我,是不是你拿的。”淑玉夫人毫不留情,处处进逼。

  她将头摇摆得更加剧烈。不是我,不是我……

  “展楼,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今天一定要为丹樱评个公道儿,免得人家说咱们莫家没家教。”淑玉夫人将小红推向前。

  众人皆屏住呼吸,不敢晃动,静待他的裁决。

  又是一个奴仆出面指责她,难道她真的是如此不堪吗?还是自己常年在外,被蒙蔽了双眼,莫展楼摇摇昏沉的头。“你有没有拿?”

  湘漓再次摇摇头。

  “一定是她,连小红都坦言是在她房里找到的,不是她拿的,难道是镯子自己飞去的。”淑玉夫人看展楼似无帮腔的意味,更加责斥湘漓。

  “展楼,湘漓如果真喜欢这镯子,我是可以借她把玩,但她一声不响拿走,我可是会担心的,毕竟这是圣上赐给我爹的东西,丢了可不妥当,唉!其实女人爱这些小饰物是其天性,你就不要太苛责她了。”李丹樱落落大方地说着早已准备妥当的台词。

  “你有没有拿?”莫展楼揉揉头疼欲裂的额际,再次不耐地问。

  他不相信她,如果相信何必再问第二次,湘漓静静地凝住他的眼,原本眼底还尚存的水波也在触及到他冷冽伤人的眸子后,慢慢沉积结冻。

  “你有没有……”

  湘漓不等他话说完,螓首大力地点了一下,阻断了莫展楼第三次的问话,也让众人惊起阵阵的抽气声。

  淑玉夫人和李丹樱闻言,不禁呆了一下,镯子根本没掉,湘漓那丫头怎会承认镯子是她拿的。淑玉夫人没想到湘漓的性子竟如此孤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然良心有点不安,但机不可失,还是昧着良心说:“其实,你只要向丹樱姑娘道个歉,我想她是不会介意的。”淑玉夫人使个眼色给李丹樱,权充和事佬。

  “是呀,湘漓妹子,事情过了就算了,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你喜欢我可以借给你戴戴。”说着说着,李丹樱竟作状要拔起手镯。

  “你的手镯呢?”莫展楼按住李丹樱的手,阻止她拔下镯子,目光却眨也不眨地望着湘漓。

  湘漓置若罔闻地将目光投向他处,倔强的脸不肯直视他。

  “掉了?丢了?还是太碍谁的眼了。”讥诮的声音充满了狂怒。

  “小姐的镯子还在她的腕上。”小红见小姐无意辩驳,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她实在该死,早应料到小姐的个性刚烈,当初无论如何都不可屈服在淑玉夫人的威迫之下。唉!此刻反悔都无济于事了。

  “那是我待你太寒酸了,一只镯子不够,还得多几个是吧!行,看你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别再拿不属于你的东西了,我不想让外人说莫家的闲话。”莫展楼说完便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出沧浪阁了。

  “展楼,等我!”李丹樱脸上闪过一抹喜悦,忙不迭地跟在莫展楼的身后。

  如果他是故意要伤她的心,无庸置疑地他办到了,他眼中的不屑、嫌恶,在在刺得她椎心泣血,原以为自己的心已经不为所动,终究还是败在他冷漠的言语中。

  他在这个计划中,扮演什么角色?军师、主将,何必如此费事引我入瓮,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卒子啊!

  原来被人背弃的感觉就是心底身体彻彻底底细成碎片,肝肠寸断,无法愈合。

  泪珠缓缓滑过冰凉的脸庞,泪,竟然是热的,好温暖呵!再也不管他人的目光,彻意地让自己放肆一场,在这人世间也只有自己的泪珠能温慰自己。

  忽地,点点凉意沾着她的发,有些飘在她木然的脸上,湘漓伸出手心接取点点凉意,看着雪花在手中慢慢融化,心也渐渐化了……

  仿佛感染到她无尽的悲怜,一些自小看她长大的仆工都不忍的别开头去,默默地离开。

  她将脸整个托向夜空,冰沁的雪一片一片地落在她身上,好凉、好凉……

  我恨你,莫展楼……紧闭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眼眶不再蓄满泪水,而是一丝一丝无法化解的恨意。

  “你还笑得出来,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要不是你爹娘早死,我看这会儿一定被你给气死了。”淑玉夫人继续在她耳边痛斥,她要湘漓尽早心灰意冷。

  是啊!像我这种无人爱的人为何当初不随爹娘去呢,这世上的一遭是如此不堪,我好累。

  说吧,把你的不满通通说出来吧,一切都无所谓了,没有任何的言辞会比两道锋利的冷眸更伤人。

  反正心死了,谁来啃蚀这躯壳都没关系了,没关系了……

  待淑玉夫人回房时,这夜也过了大半了,雪还是依旧的下,湘漓入定地站在雪中,人雪片飘落覆盖。

  “我恨你,莫展楼。”语调不清,却刺骨寒肠。

  “小姐,你会说话了。”小红惊喜地想握住湘漓的手。

  湘漓退后一步,不想小红触到她的身子。

  小红自愧地缩回手,不敢再多话。

  千言万语也不能挽回你多变的心,你也不在乎了,她惨然一笑。

  “小姐,该回房了,下雪了,会着凉的。”小红在她身后,讷讷地开口,偌大的中庭只剩她和小红两个人。

  湘漓若有所思地走向沧浪阁,目光缥缈地望向沧浪湖,这沧浪湖冷吗?凉吗?肯定不会比他的目光更寒,湘漓心酸地一笑。

  沧浪之水浊矣,可以濯吾足,沧浪之水清矣,可以濯吾缨……

  夜更深也更凉了……

  一匹通体黑亮的黑马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发亮,宛如神驹,背上伟岸的男子拧着浓眉,怒气腾腾向着庄为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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