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那个是我的。」蒋承礼深知石晋不准备厘清,便一口饮尽威士忌,昂起下巴,点向那个不知「死」字怎么写的蠢蛋。
石晋点点头站起身,表情像在说「那不冲突,各上各的」。
「怎么搞的,这两人明明都是我先看到的啊!」项敬之看著两位夥伴,毫不客气地走向今晚最出色的两名美女,悲惨地摇起头来。
唉!早知道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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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第二次来这里,舒子馨还是无法适应,这像极了美国老电影中烟味弥漫的小酒馆,格调虽然看起来不低,但煽情的爵士乐总让她不住想起那日的事情。
走到酒吧旁边,舒子馨一眼就看到那天替她调酒、并和她聊过几句话的吧台调酒师。
「嗨!」舒子馨露出友善的笑容,对著正低头擦杯子的帅哥调酒师问话。「你还记得我吗?我前几天来过。」
「嗨,是你啊。」帅哥调酒师抬起头,见到是她,扬起了笑容。毕竟水准这么高的美女是不容易被忘记的。「今天想喝点什么?」
「不,我……」舒子馨话还没说完,一个熟悉的嗓音就在身旁扬起。
「井上,给这位小姐一杯长岛冰茶。」蒋承礼优雅帅气的落坐在她身边。「兴致真好。」
「你!你又来这里干嘛?梓洁……」没料到自己这么倒楣,一来就碰上他,她连忙回头张望,要梓洁来帮忙应付——因为她开始确定,自己的智商在认识他後,就狂飙到这辈子的最低指数。
「你朋友吗?我想她暂时没空理你。」蒋承礼斜扬起笑,眉毛挑向一旁在几秒之内,就在一旁和另一个女孩乎热吻不休的石晋。
啧!果然真人不露相,他追女孩子的技术,居然可以高明到不消讲话,就直接吻起来。蒋承礼半是讶异、半是奸笑地想。
「梓洁!」舒子馨讶异地瞪大双眼,看著好友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个男人……
「怎么,又来找对象吗?」趁著她毫无防备的呆愣之间,蒋承礼先发制人的开口。
「才不是,我是来问那天怎么会……」舒子馨连忙住口,险些把自己此行的重要任务,在嫌疑犯面前脱口而出。
「怎么会如何?」尽管她没把话说完,蒋承礼仍听得出其中况味。「你在怀疑那天怎么会和我发生一夜情?」
「你不要再说了。」她没料到他居然毫不遮掩地脱口而出,舒子馨脸红地连忙说。
看样子是被他猜中了!蒋承礼的棕眸直盯著她看,瞬间让舒平馨不自在起来。
「你看什么看啦!」舒子馨左顾右吩,怎么也摆脱不了那灼人的视线,忍不住气呼呼地问。
「那天你根本不准备跟任何人上床?」蒋承礼精明的脑袋里,很快地理出一点头绪。
她极有可能被人下药,又莫名其妙遇到自己……这么一想,她之後的所有反应都合理了。
「我叫你不要再说了!」舒子馨觉得自己的脸快烧起来了,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胆的说出那两个字?
蒋承礼想了想,对著帅哥调酒师弹弹手指。
「井上,你还记得这位小姐吗?」
「记得啊。」井上点点头,一面递上长岛冰茶。
「那天她跟谁一起来?」蒋承礼问著,那种嘲弄的神气已经消失,立体的五官显得有些严肃。
「她自己来的。」井上想了想,又答道:「这位小姐应该是在等人,所以当时在吧台坐了很久。」
「井上,我知道毒药生意很好,要你记得每件事是不太可能,但你有没有印象这位小姐来的那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她身边走动过?」蒋承礼用手指弹著玻璃杯问道。
「可疑的人?我不太记得耶。」井上摇摇头。「因为那天客人太多,我很忙,没有仔细注意有什么可疑的人。」
「那天是星期一。」蒋承礼想了想。「星期一不是通常都比较冷清?」
舒子馨讶异地听著他们的对话,如果她自己问,恐怕也没办法这么犀利了。
「对,但是那天客人真的很多。」井上答道:「有一群人是一起来的,好像刚从另一个Pub跳完舞过来,因为他们年纪都很轻,说话声音也很吵,跟我们酒吧调性不搭,这部分我记得比较清楚。」
「嗯,这我好像也有印象。他们坐在哪?」蒋承礼轻抚著下巴,点点头。
「那群人一来,就挤在吧台大呼小叫的点酒,後来坐到那边的角落。」井上指了指一边的暗角。
「他们一群人在吧台这里点酒的时候,有人跟这位小姐搭讪过吗?」
「我不记得了。」井上歉然道:「那天他们一来,我就开始调酒,所以就没再留意。但这位小姐後来好像因为把酒打翻了,去了一下洗手间,但也没再回来。」
「嗯,这个我记得,那时候我就觉得有点醉了,所以才会把酒弄翻。」舒子馨附和道:「可是後来我就不记得了……」她越说越小声。
「井上,再问你一个问题—那天你告诉我,有个女人说要请我喝酒,就坐在那里对不对?」蒋承礼指指靠近洗手间的方向,那附近有张背著吧台的沙发。「你记得这件事情是在她去洗手间之前,还是之後?」
「之前。」井上笑了笑。「其实那天我一直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跟这位小姐搭讪,所以之後你来点酒,我告诉你有个女人要请你喝酒时,还特别注意了一下。」
井上的坦白,让舒子馨有点不悦的瞪了蒋承礼一眼。
「个人坏习惯。」蒋承礼撇起嘴角,耸耸肩笑著,随即对调酒师点点头。「井上,谢了,你忙你的吧。」
「所以呢?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舒子馨看他一副谜团已经解开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答案你应该早就想到了。」蒋承礼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敲著桌面。「你被下药了,那天我可能将你误认为要请我喝酒的女人,所以,事情就发生了。」
「既然你都认为我已经知道答案,还问那么多?」舒子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见他问得有模有样,她还以为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答案哩。
「证明啊!」蒋承礼不准备反驳她,只是懒懒地扬起惯有的嘲讽笑容。「证明下药的人不是我。」
一般而言,像连锁反应一样的事件并下多,这整件事情的巧合可能只有一个,就是他的出现,如果他所想没错,那么,这件事情搞不好和舒家老管家跟他提过的恐吓信件有关,而且还有後绩。
「就算下药的不是你,便宜还不是让你占走了。」舒子馨又开始口没遮拦了。
「这点我倒承认。」蒋承礼居然点头赞同。「这几天,我都还念念不忘呢。」
「蒋承礼!」舒子馨生起气来,又是那副可爱透顶的表情,脸颊红扑扑的,稚气嘟起迎著吧台晕光的红艳滥嘴唇,黑圆明亮的眼睛闪烁著动人的光彩。
「老实说,像你这种生气时还那么漂亮的女人,真是不多。」蒋承礼就是喜欢逗她,每次看到她对自己随便丢下的一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心里就会扬起一种愉快的成就感。
舒子馨气呼呼地别开脸,下肯理他了。
「对了,那天是谁约你来这里的?」蒋承礼一副不经意的模样问著。
「要你管。」舒子馨哼著。
「不说也罢。」蒋承礼耸耸肩,将视线栘向远处终於结束热吻的男女。「看我朋友跟你朋友这么合得来,待会我去问她也行。」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小人?」舒子馨愤恨地瞪著笑得一脸无所谓的男人。
「倒是没有。」蒋承礼笑笑。「就算有,我也当它是种恭维。」
第四章
哼!小人!小人!小人!舒子馨趁著蒋承礼接手机的空档从酒吧溜了出来,忿忿地边走边发脾气。
那个蒋承礼实在讨厌透了!那副自信满满、好像什么都在他掌握中的样子,看了就教她一肚于火!
问下出答案的时候,居然还拿梓洁威胁她,亏梓洁还称赞他光明磊落!她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楣才会跟他扯上关系!
舒子馨兀自气恼的想著,丝毫没有留意身後尾随而来的身影。
「舒子馨!」身後忽然有陌生的声音唤她。
舒子馨反射性的回头,下一秒钟,她的嘴上多了一大块胶布,几个男人粗的架住她的手脚,将她往暗巷子里拖,舒子馨无法呼救,惊慌恐惧地拼命挣扎。
「别怕!小美人!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
被拖进了暗巷,舒子馨双手被绳子缚在身後,眼前一张长满胡渣、双眼无神的男人面孔,对她淫笑,还不安分地摸著她的身体。
舒子馨惊恐恶心地睁大眼睛,发现除了他,黑暗中还有许多双贪婪的眼睛,凝视著她的惊慌。
极度恐惧的眼泪从腮边滚落下来—天啊!谁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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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蒋承礼发现舒子馨已经从座位上消失时,他就开始後悔自己把手机带在身上了!
刚才跟她拌嘴拌得兴起,特别任务组那边来了电话,本来以为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他就到音乐声小一点的角落,讲完电话回来时,舒子馨已经不见了。
「井上,她人呢?」
一种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蒋承礼问著调酒师。
「好像去洗手间,我没有注意耶。」
听完井上的回答,蒋承礼很快环视了一下酒吧,发现石晋和那女子也离开了。
舒子馨会是和他们一起走了吗?他在吧台边坐下,思索著。
石晋那家伙平时都不讲话,根本没买手机,所以现在他也不能确认,舒子馨是不是跟他们在一起,只能等等看,三分钟之後要是舒子馨没从洗手间出来,他会进去找人。
蒋承礼一面想著,手边仍没闻著,拨了手机回去给留守公司的监视组,查问舒子馨的手机。
「承礼,美女走啦?」
项敬之不知何时晃了过来,一如往常玩笑地问著。
蒋承礼没回话,低头直接拨了舒子馨的手机,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听……会是出事了吗?第二次在这家酒吧出事,恐怕会跟上次一样,遭了对方的暗算。
项敬之察觉他的面色有异,拍拍他问道:「喂!什么事情?」
蒋承礼没答腔,站起身往女生洗手间走去,一分钟後又走了出来。
他对项敬之说:「喂!美女似乎有难,你去不去?」
「需要问吗?」说得也是,像他这种好事者,需要问吗?
当两人一步出酒吧後,竟在暗巷里发现了舒子馨!
只见她被绑在一张废弃的椅子上,双手被缚在身後,双腿被绑在椅脚的两端,身上大半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嘴巴上贴了大块胶布,双颊红肿,头发凌乱,那双明亮总是散发精神活力的黑眸,不停掉著眼泪。
原来,七、八个男人正围著她上下其手,其中一个还正解下裤裆,准备强行侵犯她。
眼前的景象,只让蒋承礼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消化,火焰像爆发似的熊熊冲入他脑中。
解开裤裆正在处於兴奋状态的男人,才刚被同伴告知有人走近,回头还没看清来人,他就被挥来的拳头猛烈击向墙壁,发出令人胆战的骨头撞击碎裂声。
「真倒楣,你们遇错了对手。」
尾随在後的项敬之故意叹息,却一点也不同情的挥出拳头,揍向只一个人的鼻子,鼻骨碎开的喀啦声和哀嚎声响了起来。
蒋承礼尽管愤怒,却没有被怒火蒙蔽视线,他敏捷地闪开身体,巧妙地躲过後方的偷袭,回身一闪,迅速击上对方的颈子,紧接著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项敬之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群倒楣的小混混,蒋承礼从前在军队里就是贴身搏斗的高手,战斗技巧之高,至今还没有遇过敌手。
至於项敬之,该怎么说呢?只能说天生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挥,只好一边凑热闹,顺便来磨练打架技巧。
项敬之解决掉第三个人的时候,蒋承礼已经结东战斗,让五个倒地下起的男人进入昏迷状态,他脱下外套披在舒子馨身上,一面将捆绑在她足踝上的布条拆开,一面对项敬之命令著。
「问完重点,打电话报警。」
从头到尾,蒋承礼用身体挡住了项敬之的大半视线,体贴地不让舒子馨的狼狈窘状被看见。
真是的,为什么他老是要演这么老套的戏码?项敬之踢踢地上哀嚎的男人,一面哀怨的想,一面说出的确非常老套的问话:「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蒋承礼相信,项敬之知道该怎么处理状况,於是专心地对付神智濒临崩溃状态的舒子馨,他才拆开她脚上的布条,舒子馨就疯狂地踢动起来,脸上的泪水流得更急了,蒋承礼不得已施力压住她的脚踝。
「舒子馨!你已经没事了!已经都没事了!」蒋承礼扳正她神色惊慌的小脸,强迫她面对自己。「舒子馨,你看著我,我不是坏人,我是蒋承礼。看著我、看著我,你想得起来我是谁吗?」
舒子馨在慌乱无措之间,彷佛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宇……看著我、看著我……那浑厚温暖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然後蒋承礼的影像慢慢映入她眼瞳。看著我、看著我……他的眼眸是棕色的,非常温暖……舒子馨呆呆凝视著,逐渐安静了下来。
「很好,你很勇敢。」蒋承礼轻声般的催眠呢喃著。「现在我要替你把手脚松绑,然後带你回家,知道吗?如果知道的话,就摇头。」
为了避免她胡乱点头,蒋承礼故意说著。
舒子馨失神地看著他,好半晌才摇摇头。
蒋承礼松了口气,动手把她嘴上的胶布撕下,迅速地松绑了她手脚的束缚。才一松开绳结,舒子馨就像崩溃似的撞入蒋承礼怀里,强烈的颤抖著,除了牙齿咯咯作响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紧紧抱住蒋承礼,像个溺水的人看见浮木似的紧攀著下放。
蒋承礼像是受了震动,心头一紧,伸手揽住了她,轻轻抚拍著她的背脊。
天!他几时变这么温柔了?在一旁频频偷看的项敬之惊叹道。就算蒋承礼长久在女人堆里滚来滚去,也没见他对哪个女人温柔过。
他一向是以粗鲁闻名,不是吗?
当然—这显然只是项敬之的偏见。
「剩下的留给你处理。」蒋承礼打横抱起仍紧攀著他不放的舒子馨,用衣服盖住她的身体,对项敬之吩咐著,便大步走出了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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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承礼这辈子还没这么手足无措过,平时闲闲懒懒挂著嘲讽的招牌笑容,早已消失无踪,英挺浓黑的眉峰皱成一团,棕色的眸子映著浓浓的无助……
他忍不住要学项敬之问一句:这是什么情况啊?
英雄救美之後,他理所当然的打算开车送舒子馨回家,可是,受惊过剧的舒子馨,却怎么也不肯放开他的颈项,紧紧攀附著,一点松手的迹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