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在房里无边的蔓延,良久,索拉妮亚打破沉默说:"他--梭米纳是这一切事件的起源?"
坎恩没有反应,还是呆瞪着迷光影中,露着永恒笑脸的幼小梭米纳。
"我在影讯资料馆查到,在大统领娶亲之前,有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对由科大统领来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是奇怪的是,影讯资料中从没有那个人的影像留存。那个人在大统领和夫人结婚前突然失踪,从此没有再回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到哪去了,他和大统领的一切,就像个谜团,谜底是什么,只有他们明白。但是坎恩……"索拉妮亚疑问地凝望他,不解地说:"我在幻象中看过他,还有大统领、夫人,为什么他和你看来……为什么你有他的立体投影像?"
"梭米纳是我的双生手足!"坎恩蓦然开口,嗓音低悠地说:"他是与我同时分享出世第一眼的手足。"
"梭米纳是你的双生兄弟?所以由科大统领将你误认为是他?难怪他对我有种我不知所以的妒恨心态……"
"他是我的兄弟,也是姐妹。"坎恩双眼直视索拉妮亚,清楚说道:"我们是露西法一族,梭米纳与我是露西法族中拥有最浓纯血液的人。这件事,一向是罗衍那王族的秘密!"
原来是秘不可说的,难怪坎恩从未对她提过这件事,索拉妮亚不作声地默想。
"但是,梭米纳怎么会从罗衍那来到这么远的楼锖兰,进而认识由科大统领?而且,难道大统领不知道梭米纳是罗衍那的王储?否则他为什么不追来,反只是在楼锖兰建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塔,萧索得不思振作?"索拉妮亚不解地低语。
"他知道梭米纳是露西法族,但他却不知道梭米纳是罗衍那的王族。在梭米纳离开他后,他四处寻找,最后他得到的消息是,罗衍那的王子与他失去的爱人形貌一模一样;于是他就将到此调查的我掳去,以为他又重新失而复得他所爱的人。"
坎恩压压坠饰边缘,关起迷你投射机,将放有他双手足影貌的坠子珍重慎戒地收藏起来。
索拉妮亚注视他一举一动,迷惘地喃语说:
"但是你应有表明你的身份才对,他怎么还固执地认为你就是梭米纳?而且,既然由科大统领爱梭米纳,他为什么又娶了别人?"
"他以为梭米纳释放出他的能力,将他遗忘放逐到记忆的深处,异化自己成为另一个身份的个体,所以他一味地咬定我就是梭米纳。"索拉妮亚的迷惑眼神让他又补充道:"我和梭米枘都拥有强大的能力,除了类似阿尔发空间跳越的能力外,我们还能整合收藏自己的记忆、心灵感应,族里有些长辈还具有替人疗伤的能力;但是,这一切超能力在梭米纳遇到由科·楼连那时,都是潜藏起的。"
"什么意思?"索拉妮亚看着坎恩,听到他所说的,刹那觉得这个坎恩好像不是她所认识的人,显得如此陌生。
坎恩察觉到她突生的生分感,握住她的手,微笑对面她说:
"我还是我,并不会因为拥有这些能力就变成另一个人啊!"
他简短的几句话,让索拉妮亚的心奇异地安放下来。她甜甜地笑,可是笑容瞬间又转化为迷惑。"你还没说出梭米纳的能力潜藏起来是什么意思?"
"这牵涉到罗衍那王族的一个习俗……"坎恩放掉索拉妮亚的手,起身踱步到镜前,盯着镜中反射出的影像,想到那和他同样面容的人……他摇摇头,转身面对她说:"罗衍那的王储人选在成人体前有一项试炼,就是在达到一定年龄后,都得隐藏现有的身份离开王宫到各处旅行。历来王储都这么做,我和梭米纳同时列位为王储人选,当然也不例外;可是,因为我们除了原有的王储身份外,还有很强的超能力,族里的长老们为了公平起见,于是将我们的能力封印,等结束旅行回到国内后,他们才为我们解印。因为此故,纵使由科·楼连那知道梭米纳是个有超能力的纯露西法族人,他也无法探出梭米纳的能力深浅;而在他将我囚禁起来后,他也坚持相信我就是梭米纳!"
"原来是这样……"索拉妮亚解了一部分的疑问,但她马上又想刚才提过的问题。
她紧紧的衔咬着坎恩的目光,认为坎恩可以解答她所有的疑团。
"既然由科大统领确实爱着梭米纳,为什么他要另娶他人?"极忽然地,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闪现在她心中,她几乎是提着一口大气,轻轻地问坎恩:"坎恩,梭米纳呢?他对这些事难道毫无所闻?他后来失踪,应该是回到罗衍那吧?那现在他在哪里?"
就像暗夜覆罩,坎恩的脸在听以索拉妮亚问着有关为何由科·楼连那还娶别的女人时,阴暗晦沉一片;而听至她疑问梭米纳下落时,更是暗沉沉的阴气森森。他冷沉着声音说:
"梭米纳他……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由科·楼连那要放掉梭米纳。"说完后,他走到索拉妮亚面前轻拉她起身。"我们走!"
"去哪里?"索拉妮亚讶异坎恩这突然的举动、突然的话语。
"找由科·楼连那问个究竟!"
话声方落,他们两个人就在所位处的空间坐标丧失影踪;但只眨眼,在舒瓦茨市中某一处,坎恩拉着脸上依旧维持讶异神情的索拉妮亚,一晃而现。
索拉妮亚甩甩头,甚是佩服坎恩所展现出的高度行动力。定神后,发现四处的街景不像统政大楼周边的景物,细目打量,觉得又好像挺眼熟的。
她张望周遭,扫到斜前方的建筑物时,脸上的神色一变。接着,当她看到由那幢大屋子走出来的人时,脸色变得更难看。
她抬起头正要诘问坎恩时,坎恩低头抢先说:"索儿你先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他就朝似乎要离开的茜?莎公主走过去。
索拉妮亚气怒地看到茜?莎远远抛来的那个示威的笑,她皱皱眉,狠狠地瞪向茜?莎;但她却更得意一笑,迎上接近的坎恩,而且亲密地搭着坎恩的手臂。
距离在她听力范围外,所以索拉妮亚压根听不见坎恩与她在说什么,为了不让自己更气恼,她干脆原地踱方步。
走来走去,就又想到坎恩说的那一切。
那天,由科·楼连那以那样痛恨的口吻对他舍弃了梭米纳所娶的夫人,她一点也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曾有过什么情感存在,那么为何他居然要放掉他爱的人,却去娶一个对她一点爱情也没有的人?
而梭米纳呢?坎恩什么也没说,梭米纳现在在哪里呢?
她吐着大气来回地走走想想,眼睛不时斜瞄坎恩与那个作态虚假的茜?莎公主。
这样走了几趟,看到坎恩似乎结束了交谈,于是她慢步走过去,扬声正要喊他时,却见到虚伪的茜?莎公主对她挑衅一笑,而后接之下来的画面让她全身血液逆流,急速冲到头顶。
那个最是作态恶心的茜?莎公主居然全身沾了超强黏液一样,丝毫不露缝隙地紧贴着坎恩!而且--而且还把她那张血盆大口盖在坎恩嘴上!
索拉妮亚以比飞行梭车极限还快的速度冲过去,使劲不怜惜地抓住茜?莎公主,狠狠不礼貌地将她摔到一边去。
茜?莎不防她有这一招,被她那么一拉一摔,踉跄颠跛了几步,幸亏一旁的女官卫士扶住她才没出更大的丑。
"你真不要脸!坎恩是我的未婚夫,你去诱引别的男人也别想打他的主意!他和我就快成婚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这辈子都别想!"索拉妮亚平伸双臂,挡在坎恩身前怒声说道。
"索拉妮亚!"坎恩也被她的举措骇住了。回神后,声带斥责地开口;索拉妮亚却回头凶狠地瞪他一眼。
"你倒很乐在其中!"他适才完全没有拒绝的表现也让她气愤。
坎恩翻翻白眼,不理她地对茜?莎说:
"公主,我为索拉妮亚的行为向你道歉!"
索拉妮亚眉毛都快竖成直线了。"你干嘛向她道歉?她本来就不该觊觎别人的丈夫,还做出--"
"索拉妮亚!"
"王子,没关系!"茜?莎又浮现她那雍雅的笑容。"索拉妮亚公主说得没错,我逾越了!我道歉!"她的话让索拉妮亚大吃一惊,但是她又接着说:"不过公主,你没有忘记你还欠我一笔帐吧?今天我们算是一笔勾消,谁也不欠谁。"
"你说什么?我几时--"索拉妮亚猛地顿住,想到那晚将饮泼到她衣裙的事;真是阴险的女人,记恨记到现在!而且坎恩比她的衣服价值不知高了多少倍,卑鄙的女人,居然用这事来强索去坎恩一个吻!
"怎么样?公主你想起我所指何事了吧?"茜?莎还是没有火气,温婉依然地笑。
"哼!"索拉妮亚冷哼一声,别过脸不看她。
坎恩不明白她们两个女人间曾有的纠葛,看看索拉妮亚停止了她的攻击,茜?莎公主也似乎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于是抱歉地笑笑,对茜?莎说:
"公主,我会尽量别让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所以请贤人大会再给我一点时间,至于这其中的干旋工作,就偏劳你了!"
"我尽力!"茜?莎公主柔雅的笑容中多了果敢、干练。
坎恩见她答应了,也没再多加逗留,即刻就向茜?莎告辞,拉着索拉妮亚直奔统政大楼。
???
为了隐藏坎恩拥有的能力,在茜?莎公主的面前,他们两个走过街道,招了一辆梭车。
坐上梭车后,坎恩问沉默不语的索拉妮亚,究竟她为何那么不喜欢茜?莎?
"你应该和茜?莎公主不熟,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一副仇恨深重?这样很不好的!"
索拉妮亚斜视他一眼,因为他并未向茜?莎揭露他的能力,所以她原谅他现在这种微带责备的口吻。
可是,她也不想让坎恩知道她是因为"他",那会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争风吃醋的小心眼;虽然她已经是了。所以她轻描淡写说:
"讨厌一个人就讨厌一个人,哪分和她熟不熟!我就看不惯她那种虚饰的优雅、做作的神态!"
"唉!你啊--"坎恩有些无奈。"其实茜?莎公主很有才干,奥里斯特陛下已经决定在公主成人礼的同一天让她登基;她并不是虚有外表的美丽娃娃而已!"
索拉妮亚虽觉得坎恩对茜?莎的赞美非常刺耳,可是她现在可不想为她费神,因此只是重哼一声表示她的观感。
坎恩看看她不在乎、又有些不屑的神气几眼,转开眼望向外头。
梭车在他们简短的对话下,已驶到统政大楼外。这次为了免去卫士什么的盘查询问浪费时间,坎恩牵着索拉妮亚直接就空间跳跃进入到大统领办公室。
由科·楼连那颓气的肩靠在窗上,落寞哀伤的颜色涂满了他的背影。
索拉妮亚松开抓住坎恩的手指,抬头寻视坎恩。他的脸上掩盖不了的都是痛恨,他眼前的男人曾抛弃过他最亲的分身手足!
"由科大统领……"索拉妮亚轻声喊着那个反背他所爱的人,自身却似乎受到更大伤害的男人。
虽说梭米纳为了他,一定非常的痛苦,但她也同情他,失去自己最爱的人,其实就是最重要的惩罚了!尤其这结果却是他亲手种下,是他自己推开他的。
"梭米纳!"由科·楼连那由窗前转身,看到了坎恩,惊喜地冲撞过来。
"别再靠近!"坎恩冰冷的声音挡住了他的脚步。
"梭米纳--"由科·楼连那受到伤害地低声喃喃。
"大统领,他不是梭米纳!他是罗衍那的储君坎恩王子,也是梭米纳的双生兄弟,你看清楚!"索拉妮亚情急地说。
"坎恩?梭米纳的……双生兄弟?"他慢缓地望向索拉妮亚。
"不错,他是和梭米纳面容完全相同的兄弟,你别再弄错了!"索拉妮亚轻喊,很不忍看到尊贵的楼锖兰大统领神思如此茫然迷痛,好心地点醒他说:"你不是想找回梭米纳?你可以问坎恩啊,他会告诉你梭米纳的下落的!"
"他知道梭米纳的下落?"
由科·楼连那溢满痛楚的双眼,机械化地移到坎恩冷淡脸容上火炽的黑眼珠,已完美补填上的晶翠青玉眸子由混浊渐变得清澈。
他不顾坎恩之前的冰冷警告,冲上前着急地揪住坎恩,声声急促地问:"你真的不是梭米纳,而是他的兄弟?梭米纳呢?梭米纳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他恳急地请求坎恩告诉他答案。索拉妮亚屏着气,也想知道究竟梭米纳后来如何?为什么对这所有发生的事不加闻问?
可是坎恩却不肯如此轻易说出谜底,他用力推开由科·楼连那,声色恶恨地说:"我先问你,为什么你居然反背梭米纳,让他孤零零、累累伤痕而悒郁地回到罗衍那?你口口声声爱他,那你为什么让他那么痛苦地回到罗衍那?"
由科·楼连那苍白着脸,肩膀无力地垂下,整个人流露出晦暗、悔恨的色调。坎恩所说的每个字,都像一记记的鞭子抽在他心上!
"梭米纳孤零零的,他……痛苦地回到罗衍那?"他低低地说。
"对!他又伤心又痛苦,自己一个人拖着伤残的身体挣扎地回到罗衍那,这一切都是你这个混帐害的!"坎恩终于释出所有的愤怒,咆吼出声。
"他……我……"由科·楼连那听了坎恩所说的,伤痛得呢喃不清:"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
"你究竟为什么背弃了他?"坎恩暴怒地提起由科·楼连那,愤怒的气息狂扑向他。坎恩咆哮说:"你为什么背弃他?就因为恋栈这个职位,所以你牺牲他?权力的滋味真的这么甜美?真情比不上它吗?"
索拉妮亚望着在坎恩手中如死人一样脸色惨黯、毫不作声的由科·楼连那,不明白坎恩的话;由科·楼连那是为了巩固地位,牺牲了梭米纳吗?她想到他婚后的不思振作,事情不是这样吧!
坎恩猛摇着默默无声的由科·楼连那,狂怒地说:
"说话啊!你不为自己辩解吗?舍弃梭米纳娶楼锖兰中最有势力的夏隆家族长女,你享受到那些权力带来的快感了吗?你说啊!为什么不说话?"
"我无话可说,全是我的错,再说什么都是我的错!"由科·楼连那呻吟一样地低语,惨笑地盯视坎恩那张与他所爱的人相同的形貌。
他分不清是现实或幻影,眼前这张脸和梭米纳最后那晚哀戚的影容,重叠成每晚入梦来指责他的脸。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
"是我的错……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