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友情再荐
九五岁末,阡陌受文化艺术出版社卜键先生之托,向广大读者推荐文化艺术版《豆蔻系列》第一辑,介绍了台湾万盛出版公司推出的五位新人及其新作,其中有梦萝的《代嫁新娘》、黄苓的《挑弄银镯情》、贝佳的《爱!本来就是冒险》、常欢的《巧戏情缘》和水菱的《深情·心情·痴情——谁懂》。
在寒冷的冬季,那一片片真情,如春风拂过,驱走心头寒意,令人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九六岁首,阡陌再度为广大读者推荐文化艺术版《豆蔻系列》第二辑,收入本辑的有孟梵的《如此真心够不够》、梦萝的《猎夫A计划》、桑妍的《意想不到的婚礼》、常欢的《温柔藏在傲情里》和连清的《水蓝色的吸引》。看过《豆蔻系列》第一辑的读者,对梦萝与常欢一定不陌生。梦萝的作品,情节总是出人意表,有点象走钢丝表演,令读者为她怎样结局而担忧。上一辑的《代嫁新娘》是妹妹代姐姐出嫁,这一辑的《猎夫A计划》是四个小姐妹为寻找丈夫而打赌。而梦萝就象技艺高超的演员,举重若轻地走完全程,无惊无险,给读者一个圆满的答案。在《猎夫A计划》里,阮艾梅必须在五个月内和姐妹们从报纸上为她挑选的帅哥——寇航祺达婚约,新奇古怪得近乎闹剧的猎夫行动就成了全书的大悬念。随着情节的展开,阮艾梅自扮奶奶向寇航祺推荐自己,而察觉真相的寇航祺则假演同性恋还以颜色。就在这你来我往当中,原本无意出嫁的纯情女孩和有着花心大少美誉的俊男之间居然生出情愫,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假结婚变成真情缘。而双方父母的登场,更增添了几分喜剧色彩。
常欢的《温柔藏在傲情里》,与她第一辑中的《巧戏情缘》相似,都是古代题材。常欢似乎更喜欢把人物放进难以调和的矛盾当中,
《巧戏情缘》是山贼之女与翰林学士,
《温柔藏在傲情里》则是捕快与女贼。故事围绕狄家堡的镇宅之宝——七采石展开。神偷之女唐璨为救干爹,易容潜入狄家堡窃取七采石,巧遇曾有一面之缘并留下深刻印象的名捕武天豪。唐璨设计盗宝、易容逃脱,武天豪识破机关,千里追踪,情与仇、爱与恨交织在一起。当尘埃落定,两人并肩走向那梦中的桃源世界。
孟梵的《如此真心够不够》演绎了一个古老的主题:对嫌贫爱富的批判。沈皓白与何绍文或主动或被迫品尝嫌贫爱富的苦果,文可蓓和李念雨的幸福结合表现了作者理想中的真爱,而沈思秦则是作者为我们展示的恶性膨胀的爱对自己对他人造成的伤害。在短短的十余万字中,孟梵安排了三条线索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一主题进行了阐述,既无枝蔓之嫌,又无拥挤之感,足见作者安排情节的精心与细致。
读桑妍的《意想不到的婚礼》,我们首先感受到的是作者的社会责任感。年轻、英俊、富有的商业巨子唐伟明,
自幼遭受因父母感情不和而导致的家庭悲剧,心理上一直怀着对爱情的疑问和对婚姻的恐惧。当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罗培珊,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回避这个现实时,在爱情与恐惧之间,他勇敢地选择了前者,但那根深蒂固的怀疑还是差一点葬送了他。作者对于现代人轻率的婚姻态度提出了批评,而唐伟明与罗培珊最终幸福的结合,表明作者对未来充满信心。
连清的《水蓝色的吸引》,则是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爱情故事。警方久缉不获的罪犯,或束手成擒,或自动投案,突然连连落网。这一连串令警方颜面扫地的事件,却起源于警署长官官赤雷年轻时的一桩爱情公案——韩烈枫因误会官赤雷当年抛弃自己而存心报复,导演了这数起事件。当官赤雷与韩烈枫有了圆满结局,官赤雷之女官紫纱与韩烈枫义子欧阳飘这一对恋人间再起误会,几乎重演上一代的悲剧。作者设置悬念的手段应该说是比较巧妙的,但情节的安排却不够精心,樱之瑞儿的介入、宝钻的遗失,都显得较为勉强,人为的痕迹较重。而最后的时装表演,更是游离于情节之外,给人以蛇足之感。
总的来说,《豆蔻系列》的第二辑同第一辑相比,各有千秋,而可读性更强一些。当然,作品的好坏,最终是要通过读者的检验,阡陌所谈的只是个人的一得之见,或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于阡陌而言,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在这里,阡陌要告诉读者一个好消息,文化艺术版《豆蔻系列》第三辑也已经开始运作,阡陌还会为大家介绍新作品,届时再同大家见面吧。
阡 陌
1996年初于金陵
第一章
可蓓坐在餐厅里,叫了一杯她觉得贵得吓人的咖啡。她用手中的小汤匙将咖啡搅了又搅,却不去喝它。
要不是绍文坚持要她来这种虚有其表的餐厅里等他,她才不会傻得到这里喝这种低成本高消费的饮料!
想到绍文,可蓓就不得不同时想到绍文的母亲,而想到绍文的母亲,可蓓的心就不由得升起一阵寒意。人家都说谈恋爱有甘有苦,可是自己打从认识绍文以来,却一直都是苦多甘少。
绍文的父亲早逝,是由他母亲一手抚养长大,她对绍文的期望很高,所以自小对儿子始终是一副父兼母职的威严。以致绍文对他的母亲,与其说是尊敬,不如说是畏惧来得贴切。而绍文对母亲的唯唯诺诺,便是促使他们之间的感情路,走得格外坎坷辛苦的最大原因。
当初在学校念书的时候,绍文和可蓓两人既是同校又是同班,几乎天天见面,但是起初可蓓对绍文的印象也只觉得他是一个埋头苦读,努力上进的人而已。当然,绍文出众的外表,的确吸引了不少女同学的青睐,但是他严谨的谈吐,不苟言笑的态度,也使得许多人对他望而却步。
可蓓因为家中经济情况不好,所以自国中开始就是以半工半读的方式一路念到大学来。在学期间,除了上课外,她所有的时间几乎全放在赚取学费及为父亲分摊家务上,从来无心结交异性朋友。
一直到了大三暑假,有一回班上举办毕业旅行,在参加第二天的健行活动中,由于山上雾大,地又潮湿,所以同学建议一男一女间隔地往前走,以策安全。而绍文正巧被安排在可蓓的后面。
走着走着,一个不留神,可蓓脚底忽地一个踉跄,她惨叫一声,原以为会跌得鼻青脸肿,没想到整个人就被绍文给拦腰抱住,绍文低头看着她时,可蓓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一抹柔情。虽然只是极短暂的一瞥,但是以最初浅淡的交情而言,他的这种眼神,马上就让可蓓羞红了脸。
毕业旅行结束后,可蓓开始常常和绍文不期而遇,然后绍文就会静静地走到她的身旁。渐渐的,可蓓对绍文的陪伴开始有期待,有幻想。就这样,两人自然又平静地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恋情,也没有生死相许的盟约,但是可蓓却可以深深地感受到绍文对她的呵护与关爱,以及彼此心意相属的感觉。
偏偏绍文的母亲从一开始就反对他们交往,即使时间过了这么久了,绍文的母亲依然不肯接纳她。而且他的母亲每次见到可蓓,不是不理不睬,便是冷嘲热讽。
不论可蓓如何努力地想要改善她们之间的关系,却是一点也不见成效。而绍文只要见了他母亲,所有的浓情蜜意就马上化为乌有。所以在前后将近四年的情侣岁月中,绍文对她虽有柔情,有爱意,但就是没有任何的承诺。许多人都劝可蓓放弃这段感情,但是可蓓总是割舍不下。
"嗨!可蓓。"绍文从大老远处大声喊着她的名字,霎时把可蓓飞扬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绍文,你来了。怎么样?还好吗?"可蓓一边说,一边以期待的眼神,望着正朝着她跑过来的绍文。
绍文满脸兴奋地落坐在可蓓对面的位子上。
"那当然!你知道吗?真的很不容易耶!虽然不能说是万中选一,但是应征的人也真多得令人咋舌!"
"那是一定的,像沈氏集团这样的大企业,谁都想跻身其中!"可蓓不自觉地也感染到了绍文的喜悦。
"妈一定会很高兴的,她辛苦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我一定要努力工作,把握每一个晋升的机会,好光耀门楣。"
绍文侃侃而谈。而可蓓一听到绍文提到他母亲,心中刚升起的喜悦马上消失无踪,脸上转而被一抹阴霾笼罩住。她满心不悦地拿起杯子啜了一小口,然后冷冷地说:"是啊!那真是太好了,不久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一听到"结婚"两个字,绍文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整个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
"可蓓!你就非在这个时候扫我的兴不可吗?"他的声音明显地从原本的高亢兴奋状态,低沉抑郁了下来。
"我扫兴?"可蓓重重地放下杯子,"每次只要一提到这件事,你不是生气,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与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们不会有结果,何必这样拖拖拉拉地折磨我,又连累你自己呢?"
绍文见她动了气,语气不禁软了下来,他连忙坐到可蓓的身旁,拥着她的肩说:"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的意思是……唉!你明知道的,妈那里,我们还是需要多去沟通沟通。"
"沟通?何绍文!我跟你在一起将近四年的时间,也跟你妈沟通了四年,我有话不敢说,有气不敢发,为的是什么?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问题不在我,问题在于你的母亲根本就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的家世,而这岂是我能去改变的?你要我怎么办呢?"说着说着,可蓓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绍文伸手揽住可蓓的腰,将她用力拉向自己,可蓓挣扎了一下,看看周围人多,不想当着众人的面令他难堪,只得由得他去了。
"可蓓,你听我说!我默默爱了你三年,我们正式交往也已将近四年,不论我母亲给我多大的压力,我依然只爱你一人,不是吗?我从来没有因为我母亲给我的压力而打过退堂鼓。我不顾她的反对,爱了你这么多年,难道只因为我一时无法对你作出承诺,你就要把我对你的感情全数否定掉?这样公平吗?何况我们还年轻,再过两、三年,我的事业有成就,而妈也想通了,到那时候,我们再结婚,不是皆大欢喜吗?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作这种无谓的争执呢?"
"会吗?"可蓓无奈地问。
"会的,一定会的!我们这么相爱,老天不会拆散我们的。"绍文紧紧拥住可蓓说。
而可蓓虽然整个人贴在绍文温暖的胸膛上,可是心头却仍是了无暖意,对于绍文和自己的未来,可蓓总觉得一片茫然……
何母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便解下围裙,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等待绍文回来吃晚饭。
她抬头看看墙上的壁钟,正指着七点十五分,已经超过绍文平常回家的时间,她不禁怒气上冲,心想着自己从年轻守寡到现在,独立将孩子抚养成人,好不容易熬到他当兵回来,也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大好的前程,正等着他去开创,谁知他偏偏那么不争气,早早就交了个文可蓓做女朋友。不仅家世差,对儿子将来事业的拓展毫无助益,人又长得瘦瘦弱弱,活像个病西施,而且每次见了人都闷不吭声地惹人晦气。偏偏绍文对她却又那么死心塌地,每次跟绍文提到那姓文的女孩,他不是低头不语,就是找话搪塞,从来不给她正面答复,何母一想到这儿,心里就有气。
何母再次抬头看钟,都已经七点半了,绍文仍然还没回来。她不禁生气地站了起来,正准备要去把饭菜收起来,却在这个时候听到开门的声音,于是她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果然是绍文,后面还跟着文可蓓。可蓓一眼看见板着一张脸的何母,直觉就想转身逃跑,然而她却必须勉强自己定定地站在原地。
"伯母,您好!"可蓓战战兢兢地说。
何母看都不看她一眼,单单只对着她的儿子气愤地说:"绍文,别人不知道我们吃饭的时间,难道你也不知道吗?我母兼父职地把你养这么大,到头来,只落得煮好饭,然后饿着肚子巴巴地等你回来吃,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妈,您别生气!可蓓一直想来看您,我去接她,路上又塞车,所以才会回来晚了!"绍文紧张地解释着。
"是吗?那可真不巧了!你们也没有事先通知我,也没准备文小姐的饭菜,这样好了,你们吃吧!我不吃了!"何母故意抬高了音调冲着可蓓说。
"不,不用了!伯母,我也该回去了!"可蓓忍着泪水急急往外走。
"可蓓!"绍文转身拉住她的手,对她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绍文,你陪伯母吃饭!我自己回去。"可蓓又礼貌地转头向何母说:
"伯母,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我就不送喽!"何母冷冷地说完,就自顾自地走进餐厅去了。
绍文陪着可蓓走到门口,小声地对她说:"对不起,可蓓,明天我打电话给你,别生气!好不好?"
"绍文哪!还不快来吃饭,在那里嘀咕些什么?"何母的声音自屋内传到屋外,虽然距离颇为遥远,却仍强而有力地撞击着可蓓的心。她无奈地摇着头说:"你快进去吧!我走了!"在眼泪落下的前一刹那,可蓓及时逃出了何家。
"绍文,快过来吃饭,还杵在那里干什么?"何母一面盛饭一面再次对着屋外喊着。
"哦!来了!"绍文满腹心事地走向餐厅,闷闷地扒着饭。
何母看见绍文那模样,不觉怒从中来,便将碗筷用力往桌上一放,怒气横生地说:"你看看你的样子,有没有一点出息?真的那么舍不得,要不就追出去,把她给叫回来呀!省得我吃顿饭还得看你的脸色。"绍文抬起头看着母亲,无力地说:"妈,我又没那个意思,您别多心嘛!"
"我多心?我看你现在整个心都到了她的身上,你还会在乎我的感受吗?你要是真的孝顺我,体恤我,早几年我让你别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早就听我的了,哪会拖到现在还带回来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