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的生活这么闷,不痛苦吗?”见她没跟自己玩的意思,有点没趣地说。“还你就还你嘛,拿去。”接过文件,间悦明对他露出难得的微笑:“你知道,现在最能让我开心的是什么事情吗?”“什么事?”他真想揉揉眼睛,还以为眼花,她竟然真的在对自己笑?真该拿台相机拍下来的,太难得了!“如果可以拿把冲锋枪把你这只猪头哒哒哒哒地扫射成蜂窝,我就会很快乐的。真的。”间悦明邪恶地笑了起来,但她的表情可不像在开玩笑。“你要不要试试看啊?”“谢谢你,我还想活到看我孙子娶媳妇哩,你的枪留着慢慢用吧!话又说回来,那么暴力对身体不好啊!”他按着胸口,一脸受惊小白兔的样子:“而且人家可是会怕的!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心跳啊?瞧,跳得多快啊!”“你希望我让它停下来吗?”间悦明翻了个白眼,拿出抽屉里削苹果用的水果刀。“这家伙之前才买的,应该还满锐利的……”“我去忙了。”威胁有效,马上走人。
不过间悦明知道这样的平静大概只能维持一下子,最多不会超过十分钟,因为他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发走。除了像刚才那样调戏她之外,他有时还会突然跑到她身边,用很紧张的语气跟她求救。“明明,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他说。
“干嘛?”间悦明虽然嫌他烦,但是却不自觉地会回应他的请求。
“只有你能帮我了!”他严肃地说。
“什么事,快说!”间悦明讨厌他连问个问题都要卖关子。
“我得了一种病,而这种病只有你能治好。”他夸张地说。
间悦明知道他又在耍赖了。“要不要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那倒不用,不过我希望你能握紧我的手,跟我说一句我爱你,那样我就算死也瞑目了。”他抓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早死早超生,我会记得去替你上香的。”间悦明反手挣脱,还不忘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这里五百,是免费奉送的奠仪。”“没良心的女人。”捣着脸,他哀怨地退场。
可是就算打他踹他侮辱他,也阻挡不了他的厚脸皮,不一会儿他又会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突然变出两个饭盒拿到她面前献宝。“明明,吃一个吧!”他拎走间悦明的苹果餐,也顺手撤掉凶器,免得待会儿水果刀捅在他身上就不妙了。“这可是我亲自跑到楼下那间最好吃的店包回来的哦。”“免!你自己吃就好。”间悦明马上拒绝,理由振振有词:“而且你妈没教过你吗?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我又不是陌生人。”他哀怨地说。
“哼。”间悦明抢回她的苹果,懒得理他了。
“你干嘛老是哼人呢?”他问。
“因为你只值得这句话。”间悦明有问必答。
“那是说,只有我才能得到你的青睐吗?”他又得意起来了。
间悦明真想把苹果砸在他头上,不过她压下这个浪费食物的奢侈想法,只是冷冷地反问:“你知不知道厚脸皮是什么?”“什么?”他还浑然不觉。
“就是这个。”间悦明看他装无辜,一把无名火起,忍不住左右开弓一边一拉地扯起他的脸皮,大力地捏下去。“好痛!别捏啦!”他哀叫道。
直到全办公室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来,间悦明才放手。“活该。”
有他打打闹闹,上班时间忽然过得很快。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间悦明的心防慢慢地撤下了,至少跟他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没有像以前那样防备了。或许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打着追她的招牌,这种明白的进攻让她反而放心,不会因为那种打着朋友旗号却行追求之实的背叛感到难过了。但她却不真的想跟他交往,只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只能说,大概是因为寂寞吧?她不想一个人,真的不想。
但是在寂寞的催化下,她是不是真的分得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友情,她自己也说不上,只是这样的暧昧并不让她讨厌就是了。而他也不见得唯命是从,有时也会半强迫地拉着她去做一些事,就像现在。“下班要不要一起去唱歌啊?”他问。
“不要。”间悦明不喜欢那种场合,有一半是因为她歌喉不怎么样,去那里又抢不到麦克风,还不如回家听莫扎特来得有意思。“你这样是不行的喔。”他摇头。
“你管我。”她哼他。
“不是管你啊。你想想,如果你不合群,不跟同事打成一片,那样大家就会觉得你很孤僻,跟你不熟就不会帮你,这要办起事来就会很不方便,你不觉得吗?”他振振有词地说。“歪理。”虽然有点道理,但间悦明就是讨厌应酬啊。
“反正你回家也没事,去唱个歌嘛!”他不死心地又问。
“不要!”她摇头。
“走啦走啦……”
磨人为成功之本。就这样,半拉半强迫的,把间悦明给拉走了。
也顺便,把她的心拉走了。
第五章
间悦明跟守云开,不知何时开始被公司里的人传成是一对。
这个消息,辗转也传到间段的耳朵里,老爸担心女儿却不能直接关心,只好派伊克勤来打探。约在餐厅里吃饭,虽然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间悦明还是特别打扮了才来赴会。毕竟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是不能太邋遢。“听说明明有男朋友了啊?”伊克勤小心地问。
“听说?听谁说啊?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如果可以,间悦明真想杀了那个造谣的混蛋,放在腿上的白色餐巾已经被她捏成一团,但她的脸上还是挂着笑。“没有这个人啦。”
“怎么不带回家来看看啊?”伊克勤不死心地问。
“我、没、有、男、朋、友,真的没有。”间悦明虽然笑,但是她的眼睛已经在冒火了。“不是公司同事吗?”伊克勤还是不放心。
听到“同事”两个宇,间悦明决定星期一回公司谋杀某人,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解释她的无辜。“真是见鬼了!拜托你有空去我公司看看,那里会有什么好男人啊?又没兴趣捡垃圾,别以为我的品味差到那种程度。”“可是……”对她的说法,伊克勤还是心存怀疑。
“没什么可不可是的啦,我说没有就没有!”如果他再问下去,间悦明真的要翻脸了。“是这样吗?”伊克勤还是持保留态度,但是他又不忍心逼问她,正在为难的时候,忽然有个不速之客跑来插花。“哟!明明?真的是你啊!”说曹操,曹操就到。“没想到你也来这吃饭啊!真巧。”“呃……”间悦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守云开。
“介不介意一起坐啊?真是太有缘份了,我才刚想找你就遇到你了,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想你啊?”他就差没一屁股坐到间悦明大腿上了,一副迷失小狗遇到心爱主人的样子。要不是在伊克勤面前得保持形象,间悦明老早一巴掌把他打到火星去了,还容得下他在这里放肆?只是心里再怎么想杀人灭口,表面上还是得维持一团和气,她憋到胸口有点闷痛了起来。“这位是?”伊克勤很不爽,这个家伙哪来的,竟然叫得这么亲热!但为着礼貌的缘故,只好按下扁他的冲动。“我是明明的男朋友,这是我的名片……”守云开毫不客气地自抬身价,就差没公告天下他的所有权了。“放屁啦!谁是你女朋友了!”孰可忍,孰不可忍,间悦明已经忍无可忍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打死也不让他的脏手碰到伊克勤,更不想给他们认识的机会。“二哥,我们有空再聊!”“明明?”伊克勤来不及叫住她,只能看着他们离开。
看他们打打闹闹的样子,看起来不像热恋情侣般亲密,但也不像普通朋友那样生疏,这种暧昧的感觉让伊克勤忽然有种失落的感觉。以前,她跟自己也是这样……
他在想什么啊!伊克勤甩去脑海里的回忆,他不能有这种念头,她是妹妹,从以前到现在到未来,一直都是。他的妹妹……
不会是别的,不会。
间悦明拉着守云开,直到确定离伊克勤有两百公尺远才放开他。
“好了!你可以滚了!”看他还装得一脸无辜,间悦明忍不住恶狠狠放话:“我警告你,以后再敢乱说话,我一定割了你的舌头!”“干嘛这么凶,我实话实说又有什么不对?”他哀怨地问。“刚才那个是你哥吗?为什么不介绍一下哩?”“介绍个鬼啦!你刚胡说八道还敢乱讲话,你是皮在痒是不是?”间悦明真想给他两拳叫他闭嘴,又很怕被伊克勤看到她这么暴力的样子,只好忍下这个冲动。“哪有胡说啊!你本来就是我女朋友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还来?”间悦明抡起拳头白了他一眼。
“不然咧?”他不解地反问。
“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间悦明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楚河汉界,你是你,我是我!”看她否认得这么决绝的样子,他突然蹲下来装哭。“呜呜呜……难道你忘了那一夜……”
“鬼才跟你有一夜咧!”间悦明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叫他别在路上丢人现眼。“起来啦,这套对我没用,大男人装什么死啊!”“啊!没效啊!”他连眼泪也没掉,乖乖站起来吐舌头。“不过我们真的有一夜情啊!那一晚我们还合唱了好几首浪漫的情歌,难道你都忘了我们是多么地缠绵悱恻,不能自己地欲火焚身……”间悦明拿他的厚脸皮没辙。“可不可以闭嘴啊!小心我拿喷效喷死你!”
“好歹我也一表人才,你干嘛把我当成蟑螂看哩!”他哀怨地说。
“马不知脸长。”间悦明骂道。
“猴子不知屁股红,我接的不错吧!”他得意洋洋地说。
“白痴,离我远一点,我不想被你传染。”间悦明推了他一把,不打算跟他胡扯下去,免得被他气死。“我又没感冒,怕什么哩!”跟屁虫是甩不掉的,他一路尾随间悦明。“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你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信不信我真的揍你?”间悦明瞪他。
“打是情,骂是爱,来吧!”
他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可惜间悦明可不想让他从容就义。
“如果你不懂中文,那“get out”你懂吧?”间悦明摆明叫他滚。
“那个我不懂耶!不过如果你说的是“fuck you”,我就知道了。”他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天啊!我怎么会遇到你这种不要脸的东西?”连打他都没力气了,间悦明翻了个白眼。“算我求求你好不好,能死多远就死多远行不行?”“好嘛,别生气。”他知道玩笑不能开下去了,连忙哄道:“不然我请你吃饭赔个罪行不行啊?”“不行!你可不可以别跟着我?”间悦明真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当过三秒胶,怎么一遇上就甩不掉,黏得死紧?“不可以。”他摇头。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耶!”间悦明忍不住抱怨,看他点头。
竟然这么老实承认,她反而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了?“没办法,我就是喜欢跟着你啊。”他的坦白,倒像间悦明害他似的。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间悦明累了,硬的不成那来软的好了。看看能不能用柔性劝退,看看能不能顺利摆脱这讨人厌的家伙。“我有出息你就会理我了吗?”他充满希望地问。
“不会。”间悦明没有犹豫地说。
“那就不勉强了,我觉得我这样就很好。”他完全没有改的意思。
“问题是我觉得不好啊!”间悦明忍不住叫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问:“你讨厌我吗?”
这回换间悦明沉默了。
“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看她没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就是你的诚实啊!哈哈哈。”“去死吧!哼。”
跟守云开缠斗了一晚上,间悦明好不容易才摆脱他的纠缠回到家。
心情有点烦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的感觉。
她知道她并不喜欢他,但是被他一问到是不是讨厌他的时候,她又不能很明快地承认,因为她的的确确不讨厌他啊。可是不讨厌也不等于喜欢啊!现在的问题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对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感觉了。
她可以对他任性、要脾气,一切所有不好的一面都可以完全坦然地在他面前发作,但是这样似乎跟爱情没什么关系,她并不会有像在伊克勤面前的那一种羞怯跟心跳的感觉,但是要说完全跟爱情无关,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说这样也算是爱情的一种,那实在就跟她想像的那种感情差太远了。只是当他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却没有以前那种被哥儿们背叛的感觉,反而因为他的理直气壮而有些困惑,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有国父革命的精神,一而再地被她拒绝还不死心?她到底有哪里值得他喜欢的地方呢?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清楚,因为她根本不想再跟他有接触了!可是要想完全跟他断绝来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每天在公司跟他朝夕相处,要想离他远一点除非她辞职或者是他滚蛋,但现阶段看来这都不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她也不知道,如果相处的时间一久,她会不会因为他的追求而改变初衷,而接受他的感情?“啊!烦死了!”回到房间里,间悦明忍不住大叫起来。
没想到隔壁也传来回音:“该死……呜呜呜……”
“嗯,没错,真的该死……”间悦明点头同意,昏昏沉沈间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有人把她的心里话全讲出来了?“呜呜呜……”
等等!这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有人在讲话。
“王君你回来啦?”强打起精神,间悦明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隔壁敲门。
像她们这种分租的房子,只用一片木板隔间,左右两边做什么事都听得很清楚,所以有时王君带男友回家的时候,间悦明都得戴耳塞才能入眠。她可没兴趣知道人家的私生活有多淫乱啊!不过今天情况有点特别,听声音似乎有点悲惨,就算已经累到不成人形,间悦明还是过去关心一下王君的情况。好歹同事一场,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至少阻止她哀呜也算帮自己一个忙。间悦明可不想在鬼哭神嚎之中睡着,那可是会害她作恶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