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罗以玫很愧疚。据说男人的命根子很脆弱……
“走”男人命令道,握住她手臂的力道忽地放大,阻止她的前进,但这也让罗以玫痛得皱眉。
“好痛!”罗以玫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力甩开他的钳制。她干嘛要听一个陌生人的指使啊?“放开我啦!你凭什么管我啊?你是我什么人啊!”
“你说呢?”他反问。
背着光,罗以玫从刚才到现在都没看清楚过他的长相,只知道他的声音很低沉,蛮有磁性的,还有……
他很高,感觉很巨大,跟她的娇小个子相比,真是个大个子。
“见鬼了!我懒得理你!”罗以玫生气地走开,不想再跟他说话。莫名其妙就输人一截的感觉很烂,长得高又怎样!哼!
“停。”他说。
“干嘛啦!”罗以玫不耐烦地回头。
“早点回家上床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这里并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女生来。”他刻意加重了语气,而那种嘲讽的意味让罗以玫更火。
“小”女生?他竟敢这样叫她?可恶!好歹她已经满二十岁成人的法定年龄了,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喝酒、抽烟也不会犯法了,竟然被人这样说?
“哼!屁啦!像你这种死老头子、欧吉桑,还不快点滚回去养老院,待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才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咧!”罗以玫希望自己的话杀伤力够。
“也许你说得对,老头子是该退休了。”他淡淡地说。
“哼,知道就好。”罗以玫有点接不下去,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老实,害她原本准备好的一堆狠话都用不上。
忽然间,音乐停止了。
“怎么回事?不会又有什么猛男秀吧?”罗以玫四处张望,没发现有任何新的表演开场,但这突来的安静让她有种莫名的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
“条子来了!”耳语般的声息忽然弥漫整座舞厅,每个人似乎都很有默契似的传递消息。
“条子来了?”罗以玫还是不知道“条子”指的就是“警察”,只是傻傻地重复着。
她知道“带子”等于“干贝”,“袜子”要配“鞋子”,“孔子”就是一个“洞”,“包子”没馅是“馒头”,很多个子子子的东西她都很了解,可是“条子”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条子来了”会对他们造成这么大的反应?
罗以玫还来不及细想,灯光忽然由暗转亮,整间舞厅就被条子包下了。
* * *
站在人群里,罗以玫这才发觉刚才五光十色的灿烂夜生活,在全开的灯光底却是另一副景象。
之前劲狂热舞的帅哥美女,现在却像残花败柳般晾在没有音乐的舞池上,少了刚才的神气,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样子。除了一些喝醉的跟看起来脚抽筋的客人还敢大咧咧地在警员面前放肆,其他的人全都听令排排站好。
罗以玫也在其中。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心里忐忑着,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抓去关起来,到时候她的一生就毁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镇定点,你身上有带证件吧?”是他!罗以玫认得他的声音,不过她没敢转身,因为一个警员正看向她这边。
“没。”她只能简单地应答。
“没带药吧?”他又问。
“药?什么药?”罗以玫反问。
“没有就好。”他笑。
“然后呢?”她又问。
没有回应。
罗以玫这才回头,身后却是一片黑暗,半个人影也没有,害她揉了几次眼睛才确定她不是在做梦。
人呢?
明明刚才就在那的,怎么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她也没时间细想,因为警员已经到她面前了。
* * *
经过一连串的询问、搜身、验证件之后,确定她神智清醒、身上没有可疑药物及证件齐全以后,罗以玫才能安然脱身。
只不过这么一折腾也快天亮了,她是舞厅里最后离开的一个。
站在渐渐昏暗的街灯下,远方星子仍兀自明灭,这不是平时早早就上床睡觉的她所习惯的夜景。
天色是深深的靛蓝,却透明得不可思议;煤灰似的云朵漂浮其中,像迟暮美人眼皮上的阴影,晕染在鱼尾纹后的是逐渐破晓的黎明。
不过罗以玫没有欣赏的心情,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也不要跟这里有任何牵扯了,毕竟因为一时贪欢变成阶下囚的感觉很恐怖,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梦想需要完成,她不想泡在这个没有明天的地方过生活。
或许别人可以,但那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没有男人不要紧,没有人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她自己!
想通了这层以后,罗以玫的脚步轻快了起来,跨出舞厅的门口,她想快点回到安全的家里,卸下这一身不适合她的妆扮,好好洗个香喷喷的泡泡澡,然后钻进她温暖柔软的被窝里好好睡个觉。
今天的事,就当是个梦吧!
可惜,天不从人愿。
第二章
罗以玫才刚走出舞厅门口,没注意旁边有条小小的暗巷,忽然就被人猛力一拉,还来不及呼叫,就被人用尖刀抵住咽喉恐吓。
“嘘!不要出声!”
冰冷的金属在脖子上滑动,感觉自己的生命就悬在一线之间,罗以玫全身的神经忽然紧绷起来。
“你……”想做什么?这几个字还没出口,罗以玫就感到下巴上的皮肤传来一阵刺痛,血的腥味在空气散开来。
看来那把刀的主人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精神,只是冷冷地说:“我叫你闭嘴,听见没有!”
虽然不情愿,但为着小命着想,罗以玫只能听命安静下来。
被拖进暗巷里的罗以玫,没想到她竟然被一把小刀控制,身上的皮包被他抢走,她却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可笑的是,只隔着一道墙,屋内屋外却两种样貌。里面全都是警察,她却在这暗巷外遭人挟持!
什么跟什么嘛!
没来得及想下去,罗以玫已经被人用力推倒在地上,撞得她全身发痛,手脚有不少地方都被磨破皮了。
“你想做什么?”罗以玫没时间喊痛,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脑海形成。看他的样子,不会是想劫财又劫色吧?
“嘿嘿嘿!”坏人的台词永远都是这一句。
“不要过来!我要叫了!”罗以玫真不想演这场烂戏。
“你叫啊,这里这么吵,谁会听见你的叫声?”坏人台词之二,一点创意也没有的重复着。
罗以玫真想哭,以前看八点档都会骂,没想到现实竟然更戏剧化!
“让老子爽一下,反正像你们这种跷家少女老是让人花钱援交,让老子免费上一次也没差!只要你安分一点,老子会好好疼你的!”坏人台词之三,外加口水乱喷。
罗以玫好想昏倒,第一次的夜游就遇到这种倒霉事,最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在这种暗巷里被一个陌生人强暴!她的人生、她的青春、她的贞操,难道就要这样被死色狼给划上一道污点吗?
“不要!”很惨的是,她想不出任何有创意的台词,只能很八婆地尖叫。
“要命就别吵!”坏人就要扑上来了。
罗以玫决定宁死不屈,用尽所有力气反抗坏人,希望能逃出一线生天。
可惜,女生的力气再大,也比不上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她的反抗在坏人的拳头底下根本像蚂蚁搬牛一样徒劳无功,反而让坏人更加兴奋,用力一扯就把她的上衣给撕破了,接下来还想动手扯下她的裙子。
罗以玫趁他不备,抓住他的手臂使劲一咬,可惜效果有限,她咬得牙快断了,没想到对坏人来说却只像蚊子叮一口。
“贱人!敢咬老子!看老子怎么对付你!”坏人抓住她,生气地左右开弓,“啪啪啪”,一连刮了她几个耳光。“看你还敢不敢?”
罗以玫被他揍得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昏黑,天旋地转的。但她还是拼尽最后的力气呼喊,希望有人会听见
“救……命……啊……”
之后,黑暗攫获了她。
* * *
罗以玫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已经是白天了,但室内却是一片幽暗。拉下的窗帘像她合起的眼脸,关上所有的好奇与疑问。
但事实还是摆在那里,没有改变。
只是面对与不面对的问题罢了。
身上的伤口跟淤痕还在隐隐作痛,但最痛的还不是身体上的痛楚,而是精神上的屈辱,身上的伤会愈合,但心上的……
她没有哭,也不想哭。
只是茫然。
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呢?不是该在社会版新闻里看到的消息,怎么会在她身上演出呢?更可恨的是,发生了这种事以后,她竟然没有勇气报警,也不敢告诉父母,她只能坐在自己的房里发呆。
因为她连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都不记得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不是躺在舞厅的暗巷里,而是在自家公寓的楼梯旁。要不是父母出国不在家,她这副德性早把他们吓死了。
那一段记忆的空白是她的盲点。
到底在她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被那个坏人“怎么样”?罗以玫怎么也想不起。
有?还是没有?如果有,她该怎么办?如果没有,那她是怎么回家的?为什么那段记忆是该死的空白呢?可是如果没有,那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血迹呢?如果有的话,为什么她的身体没有外伤以外的感觉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该怎么证实?她该怎么办呢?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海中打转,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才好。
“铃……”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要不要接?
罗以玫好害怕。
电话上的来电显示亮出一长串的号码,是国外的父母打回来的。
“喂。”还是接了。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妈妈的声音。
“喔,刚在洗手间。”罗以玫发觉自己比想象中镇定。
“你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做母亲的,向来有敏锐的直觉。
“没,只是有点感冒!”罗以玫好想哭,好想扑到妈妈的怀里,让妈妈抚平她的难过,让她忘记所有发生过的不幸。
但是她不能,只能强打起精神,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地跟身在国外的母亲哈啦,不想也不敢让他们知道自己发生的事。
“电话费很贵,不聊了。”妈妈听到女儿的保证,也不疑有它。
“记得带礼物回来哦!”罗以玫放做轻快地说。
“好啦!”电话挂上了,连一句“拜拜”都没有说。
听见话筒传来的嘟嘟声,断线的不只是父母的关怀,还有她紧绷的情绪。
忽然间,眼泪溃堤,一滴、两滴、三滴……
她忍不住对着电话大哭起来。“妈……”
可惜除了她之外,没人听得见她的哭喊。
* * *
解铃还需系铃人,想了一天,罗以玫决定找梁朵出来问个清楚。
两人约在一间速食店见面。
人来人往地好热闹,也让罗以玫多了点安全感。
现在的她,不敢单独一个人。
“你说什么?你被人强暴了?”听完她的陈述,梁朵愣住了,眼睛直瞪着她。“不会吧?”
“你小声一点好不好!”罗以玫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别人盯着她们看才继续说下去:“我是说‘假如’,OK?”
“去!你问我这个做什么?我又没被强过,哪知道啊!”粱朵耸肩道。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嘛”罗以玫有点沮丧,觉得自己问错人了。
“了解这种事?你想干嘛啊?”梁朵反问。
“我……我……对了!我最近在做一份报告,是有关于受虐妇女的一些生理、心理卫救的功课,这是我的暑假作业!”罗以玫拿功课当借口。
“噢!现在已经放假了别谈功课好不好?那会害我想吐!”粱朵翻了翻白眼又道:“你不会上网查吗?电脑都学假的啊!”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当局者迷,罗以玫这才想起还有这种方法。
“书读呆了,没救了你!”粱朵盯着她,罗以玫被盯得浑身不对劲,好像快被她看透似的。
“你在看什么?”她不自在地问。
“你今天的妆太浓了一点吧?蛋红打那么红像猴子屁股一样,记得下次要打淡一点,这样实在太俗了,还不如不化。”梁朵摇头道。
“啊……”原来梁朵误会她脸上被打的痕迹是腮红了,罗以玫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被她看出什么来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对了,前天晚上你到底几点回家的啊?据说那天有临检!”梁朵问。
“呃……我不太记得了耶。”这是实话。
“还好,要不是我先走,不然进警局会害我老爸中风的。”梁朵吐舌道。
“你去哪啦?”罗以玫好奇地问。
“要你管!”梁朵皱眉道。
“我只是关心一下……”罗以玫被瞪得有点心虚。
“免了,我上有老父老母整天念我已经够烦了,不想再多加你一个厂梁朵不悦地说。
罗以玫原本还想再问什么话,现在也只得乖乖吞回去,看来在梁朵身上是打听不出什么来,一切只好靠自己了。
唉……
* * *
网路世界,无远弗界。
家里电脑当机,学校的网路又没什么隐密性,所以罗以玫干脆跑到网路咖啡店。一来有个人的空间,二来上网速度又快,惟一的坏处是得忍耐男人的汗臭味跟烟味。
一个个的小隔间里,有的人对着虚拟空间里的怪兽捉对厮杀;有的人对着银幕彼方的电子情人大谈网恋,在键盘跟滑鼠间交换着不同的戏码、假想的人生,在现实生活中隔间出虚幻却又真实的情感。
只除了罗以玫。
她不想玩线上游戏,也不想网路交友,她只想快点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确定自己的人生是否还在轨道上。连上网际网络,线上搜寻关于“强暴”的资料,没想到当资料一行行浮现时,愈看她就愈心惊。
怎么会……
所谓强暴的定义,就是不愿对方意愿,以任何形式企图成实际强迫另一方进行全行为,即构威“强暴”。
而在强暴行为发生之后,首先要做的是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维持现场的原貌及保留证据,井记下任何关于歹徒的样貌、特征,以及其它可供警方侦查的重点。
最重要的是,在未到医院检验之前,不要洗澡或更换衣物,因为这样会破坏证据的完整。
可由友人或杜工还是女警陪同,到医院进行检验。除了外伤的包扎外,还有预防吐病或怀孕的事后处理,并辅导因为强暴性行为导致的心理伤害。医师会开立验伤单或其它相关证明,做为日后提出控诉时运用。
遭遇强暴之后,会经历许多心理上的困扰及挫折,也需要由专业的心理医生做相关的辅导,才不会陷入强暴创伤的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