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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当婚 page 4 作者:诺拉·罗伯兹

  他希望他的嘴能在那儿,就在那儿,感受那有力的跳动。

  随便些,尽量随便些,他命令自己,又抓起了铅笔。他的手指似乎有点儿不听使唤,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他的素描。

  “我以为……”她清了清嗓子,“我以为你们现代派画家只画静物呢。”

  “什么打动我,我就画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铅笔又开始划动。“很显然你在某些方面打动了我。”

  放松些,她告诫自己,桌子下面那攥紧的拳头放松开来。“几年前你在纽约举办过一个画展。我没看,可我的一个朋友看了。”

  “那就对了。我也不常去德雷克购物,可我妈常去。”

  莱娜格格笑了起来,如花的笑靥使他几乎为之失神。“好了,我们终于扯平了。下面该干什么?”

  “我们可以聊聊天。你回到华盛顿感觉如何?”

  “非常喜欢。我很喜欢这所房子、这个地区。”她回头看了一眼刚刚栽上的三色堇。“我想在这儿建个家,”她的眉毛挑了起来,“你说栽成一片是什么意思。”

  “嗯?哦,你是说花?鲜花簇拥成群,争奇斗艳,总比稀稀落落一枝独秀要好。”

  “你说得有道理。”她的眼神变得温柔了,嘴唇又弯成了曲线。“我只会生搬硬套书本知识,而你这样灵活运用才会少犯错误。”她把头转了个角度,斑驳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使这张脸更加生动迷人。“不过你是以艺术家的眼光观察事物,你大概并不担心犯错误不犯错误的。”

  “是不太担心。”但是他意识到他倒是担心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犯错误。这里有明媚的阳光,美妙的音乐,她身上散发出芳香,还有翻开的泥土和盛开的鲜花。

  “可我担心,所以我要认真地计划每一件事,避免走弯路。”他身上的某些东西强迫她,几乎是要求她来个急转弯,就像昨天他开车时那么野蛮,那么疾速。她能想象得出。

  她提醒自己,照那种开法,一个女人会突然间被无情地碾个粉碎。

  “我看就这样了。”他把纸塞进包里。他不得不走了,否则他将会干出蠢事来,比如再摸摸她等等。“非常感谢。”

  “谢谢你能来。”她站了起来,有想送送他的意思。但是他们只是不即不离地站在那儿。

  “我知道怎么走。”他先迈出了一步。预感到如果她和他一块儿走进屋里,他会失去控制干出那件蠢事来,比如把她拉过来,长长地、美美地品尝一下那红唇的滋味,再把她拖到地板上在肖邦钢琴协奏曲的伴奏下干出更出格的事来。

  “那好。好了……再见。”

  “好吧。”他拿起书包,转过身去,就在他快走进屋子离开的一刹那,他又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来。她仍然站在那儿,头上顶着阳光,梦幻般的碧眼水汪汪地望着他。

  “史密斯索尼亚画廊有个达利画展,星期三开始,我七点钟来接你。”

  不,我决不去。“好的,”她吃惊地听见自己在说,“那太好了。”

  他点点头,大踏步地走进去。他一直到正门,才开始暗暗地咒骂自己。

  第四章

  他想出了无数条毁约的理由,比如他愿意一人独往,充分欣赏画展的作品,充分感受画展的气氛,或许还会碰到一个有意思的女人,他们一起边喝咖啡或吃晚饭,边聊聊天。

  他想他应该这么做才是。

  结果他没有毁约,下一次也还是和她一起去的。令他迷惑不解的是他居然喜欢与她为伴,这简直毫无道理。她说她之所以喜欢艺术是因为艺术能用非常明确的术语表达特定的事物。与艺术相比她宁可让她所喜爱的音乐和电影退居第二位。

  他们坐着喝热咖啡或葡萄酒,有一半时间在热烈地讨论。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有了三次约会。使他感到惊奇的是他们彼此很合得来,他不知她是否有同感。

  他们即将又有第四次约会。两个星期四次约会,他暗自想,这真异乎寻常。

  他从画布前后退了几步,皱起眉头打量着。他经常为了换换口味而做些水彩画。他从没打算用水彩画肖像,为莱娜画的几幅素描纯粹足一种练习。但是那些素描画似乎在勾引着他,他的手直发痒,于是不得不让步,开始在纸上构思。

  水彩画色调偏冷,线条柔和,很适合她。他并没有选择她微笑着的素描,却一再被她冷漠而庄重的眼神凝视前方的表情和柔和而严肃的嘴角所吸引。

  好一个冷美人,他想。这是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发出的挑战,看他能否透过严冰把她的内心融化。要是他做了会怎样呢?是一道闪光还是一个亮点?是缓慢的燃烧还是突然的爆发?

  这种想象使人发狂,并且让人想入非非。

  这样画她是既兴奋又沮丧的事,这一点他很清楚。因为在还不了解这张脸背后的内容时,他是不会把它画得栩栩如生的。

  当他明白了这一点时,他的肩膀顿时放松了,嘴角向上翘起。的确,就是这样。这就是他为什么老返回去找她的原因。他是想画她,但是在他还没有完全了解她之前他是画不成的。

  他很高兴谜团终于解开了。他把画笔放到一边,顺手端起咖啡使劲喝了一大口,这才发觉咖啡已经冰凉了。他做了个鬼脸,下楼去煮咖啡。

  门铃响了,他走到门门,开门发现母亲站在门阶上。

  “你正在工作吧?”谢尔比立刻说。

  “不,我正在休息。”他伸出一只胳膊把她紧紧地抱了一下。“您来得正好,可以煮咖啡。”

  “很公平。我本打算在你搬回华盛顿后不再当不速之客。”她对他笑着说,他们一起走进厨房。“可是事情赶巧了,朱莉娅寄给我几张特拉维斯的照片,你父亲又不在家,我总得找个人分享一下吧。”

  “让我看看。”

  他把未开封的信件、几个脏盘子和一张素描纸统统塞进桌上一个大口袋里。谢尔比从手袋里翻出一叠照片递给他,转身取咖啡豆。

  她扫视了一圈厨房,心想她这个宝贝儿子日子过得像个快要饿死的颓废派艺术家。不过只要他自己习惯,她也没得说。

  “好家伙,他长得挺帅气嘛!”

  “他长得和你当初一模一样。”

  “是吗?”他傻乎乎地笑着,从他外甥的照片上抬起头来望了望母亲。

  “这归功于麦格雷戈家的遗传基因和优良血统。”她模仿着丹尼尔说,“根正苗才壮嘛。说到麦格雷戈,你最近有你祖父的消息吗?”

  “唔,几天前我们还通过话。他说我给他帮了大忙要谢谢我,并唠唠叨叨地说祖母又想我了,叫我有时间去他们那儿玩。”

  谢尔比一边磨着咖啡豆,一边笑着说:“你应该想到他是想让你去他们那儿。他这么说,肯定是安娜又整天在屋里呆着闷得发慌了。”她把磨好的咖啡倒出来,转身冲丹·坎贝尔站着,皱皱眉问,“你帮他什么大忙了?”

  “莱娜·德雷克的事,”他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迈拉婶婶为她的事缠着他,非让他请我在几天前陪着她去一个晚会。”

  谢尔比故作惊讶地说:“哦,真的吗?这么说你同意了?你呀你,你真傻。”

  “怎么了?”他眨了眨眼睛,耸了耸肩膀说,“不,这不是他平时玩的那套结婚生孩子的把戏。他不认为莱娜是我所需要的那种类型的女孩儿。他直言不讳地告诉我这事没别的意思,不过就是一次性帮忙,免得迈拉老为这事烦他。”

  谢尔比欲言又止,真是个又憨又傻的孩子,她觉得好笑。“是这样啊,你对她印象如何?”

  “她不错。脸长得很美。我想画她。”

  “你……”谢尔比正从壁橱上拿干净杯子,杯子险些被她摔了。“你不是不画人物像吗?”

  “偶尔画画。”其实,他这时想的是用哪张照片画一张小特拉维斯的画像送给妹妹当礼物更好。

  谢尔比决定再次保持缄默。她的儿子的确有时也画画肖像,但是只限于画家里人的,不是特殊关系一般不画。

  她还摸不准他对莱娜·德雷克到底怎样。

  “你已经请她为你当模特了?”

  “没有,我根据速写画。”

  “这么说你们已经见过几面了?”

  “是的,见过几面。”他抬头望望她。“这有什么?”

  “只是有些好奇,”谢尔比轻声说,“我知道一些关于她父母的情况。她似乎不太像她的父母。”

  “您的意思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不安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她很少说到她的家庭。”

  “怎么说呢,”谢尔比转了转身,靠在吧台上,“我认为她父母都是比较肤浅的人,好虚荣。她本人呢,很有气质,似乎也还有一定深度。我比较注重人的内涵,你说呢?”

  “是的。”他母亲看问题总能抓住实质,这一点不得不令人折服。他笑着说,“我正在她身上探究这些深层次的东西。我喜欢她,虽然还说不出个究竟来,但我的确喜欢上她了。”

  “她不是你平时喜欢的那种人,”见他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露出典型的麦格雷戈家族人特有的忧郁,她又笑着说,“这既不是意见,也不是批评,只能算是一种讨论吧。因为你通常在选择女人上倾向于波希米亚式的率性任情,或者热情如火。而她两者都不是。”

  “我没说她是我中意的女人,我只是说我喜欢上她了。”他的表情又由阴转晴地露出了笑容,“我可听人说我的母亲是一个热情如火的波希米亚人。”

  谢尔比两道眉毛挑起,“是吗?这种话我也听过。那她怎么样了呢?”

  “她使自己的风范成了时尚。她仍然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

  “哦。”她深受感动并高兴地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他的头,把脸贴在他的头发上说,“真高兴你又回到华盛顿来了。今后我们可以经常装作无意间过来看你了。”

  “爸爸昨天就已经装作顺脚来过了。”他用胳膊拦腰抱住母亲并且使了使劲。“还这样顺脚常过来吧。”

  “会的,”她叹了口气。“不过不会久留。”

  “你们向来如此。即使这样,你们也好像总在我身边。”

  “那就对了。”她吻了他的额头一下,回身倒咖啡。

  “这张留给我好吗?”他拿起特拉维斯露着两颗门牙的照片问道。

  “当然可以。这里面有素描吗?”她漫不经心地翻着摆在桌子上的一本书浏览着,直到看到莱娜·德雷克的几张素描。“她的确很可爱。”谢尔比小声说,心里却有点犯嘀咕。“你被她吸引了。”

  “她有一张美丽的脸。”看见母亲的目光移到他脸上凝住不动时,他又接着说,“但是这并不说明问题。还是祖父说得对,她和我不是一类人。”

  “是的。麦格雷戈家的人很少失误。”这只谨慎的老山羊,她一边坐下喝咖啡一边想,但也许他已经在筹划结婚典礼的事了。

  她决定去购物,她想看看德雷克百货商店有什么春季新潮服装。

  莱娜的助手两眼充满敬畏的目光,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把头探进莱娜的办公室说:“德雷克小姐,麦格雷戈太太要见你。”

  “麦格雷戈?”莱娜从面前的织物样本上把头抬起,“是谢尔比·麦格雷戈?”

  “是的,是前第一夫人。她就在这儿。我简直不敢相信。”

  “好。”莱娜略微慌张地用手捋了一下头发,扫了一眼她的办公室,确信一切都摆放妥帖,“请她进来。”

  莱娜迅速站起来,整了整裙子,拉了拉上衣,上下嘴唇抿了一下看看唇膏是否已经褪去。唇膏果然没有了,但已经来不及从包里翻出唇膏再补妆了。谢尔比走了进来,她笑着迎了上去。

  “麦格雷戈太太,真是不胜荣幸。”

  “我知道我来会打搅你的工作,但正好在这儿购物就顺便来看看。”

  “很高兴您能光临。快请坐,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不,别客气。”谢尔比和蔼地笑着,审视着这个女人和她的办公室。挺雅致的嘛,她心想,顺手拉过一把带有一个花边坐垫的高背椅。她冷静而不冷漠,矜持而不傲慢。“我不会占用你过多的时间。我在选购休闲服,这儿的花色品种还挺全。”

  “谢谢您的夸奖。我已经在注意秋季流行服装了。”虽然对前第一夫人的突然来访莱娜还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仍然面带微笑地坐下。“方格呢将成为新潮流。”

  “那我公公可高兴了。你见过丹尼尔吗?”

  “见过。去年秋天我教母想去海尼斯但又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去,所以叫我陪她一起去住了几天。那是一所很别致的房子,您的公公婆婆都是很可敬可爱的人。”

  “的确如此。”情节变得复杂了,谢尔比心里说。“在孙子辈这些孩子里,丹·坎贝尔最像他祖父。”

  莱娜的目光闪亮,两颊泛出光泽。谢尔比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哦,我的天,她真的动情了。

  “是的,我认为也是。他们都很优秀,不是吗?”

  “麦格雷戈家的人个个都很优秀,他们积极进取,为人譬良,百折不挠,慷慨大方。自从嫁了他们家的人,我敢说从此我的字库里就少了‘烦恼’二字,更多出现的词则是‘混乱’。”

  “您一定是治理混乱的能手。”

  “哦,莱娜,你说到哪儿去了,我喜欢混乱。”谢尔比笑着站了起来。“希望以后找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

  “那太好了。”

  “我得先查查日程安排,然后再定日子。”谢尔比握住她的手说,“当一个男人很优秀时,做女人的就应该是精明强干的。你给我的印象就是精明强干,莱娜。”

  “啊……谢谢您。”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谢尔比说着一阵风地走了出去。她决定先给丹尼尔打一个电话,然后要揪住他的耳朵责怪他干涉她儿子的私生活,她还要告诉他,她对他的选择很满意。

  这会使那个老家伙得意忘形。她希望丹·坎贝尔和莱娜没有马上意识到他们已经双双堕入情网。

  俱乐部里人声鼎沸使人振奋。这也是为什么丹·坎贝尔喜欢偶尔到这种地方来的原因之一。他可以在这里听到音乐声、聊天声,看到各种动作。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感受到各种思想和情感。当他在“蓝调之角”这样的地方画素描时,他画的往往不是脸或身体,而是情感。

  莱娜注视着他,细心看着他如何在拍纸簿上涂涂抹抹,勾勾点点。她虽然看不大懂,但能觉得画出的东西和做画的人一样充满魅力。

  他倒退几步,身体倚在小桌上,肩膀靠在后面墙上。他身穿牛仔裤和黑色T恤衫,用几根细皮筋把头发向后扎住。蓝色的光线幽暗朦胧,他们周围的桌子挤满了人。在巴掌大小的舞台上,一个留着披肩发的男人用一个低音吉他嘣嘣地弹着,另一个戴太阳镜的人用萨克斯管吹着令人心碎的曲于,还有一个愁眉苦脸的瘦削男人在一架破烂不堪的钢琴上狂乱地弹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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