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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质女孩 page 7 作者:小渝

  柔腻雪掌钻进他掌心,厚实的茧皮刮得刺痒,漫漫泛成情骚浓浓。

  喁喁低喃,“别扭——”

  别扭哪!

  第六章

  [font=楷体_GB2312]  愤世嫉俗

  这些年来,

  自我放逐地罪恶,

  加上被人忽略的种于,

  不自觉地发酵酝酿成蛰伏的毒瘤,

  以愤世嫉俗的面貌呈现……[/font]

  “我好了。”聿维韬粗浓的眉揪在一起,瞪着眼前捧着一碗咸粥的伍菱幼,重申道:“我真的没事了。”

  “没事又不是用嘴巴说的。”她笑吟吟地将一匙粥送进他唇间。

  墙上的窗半掩,明亮的阳光泄入一室灿烂。

  他皱眉,“我不要吃这种软趴趴的米粥,根本无味。”

  “不行。”像是和他作对,她又喂上一匙满满的粥。“流质好吸收!何况你躺了几天,一睁眼就吃重口味,胃会受不了。”

  “受不了又不是用嘴巴说的。”他咕哝。

  “对呀!不是用你的嘴巴说,是我的嘴巴说的。”她递上的汤匙被他头一偏躲开。

  “我自己吃。”他的手又没受伤。“我又不是小孩。”

  伍菱幼圆圆大眼闪过笑意,“没有人说你是小孩。”

  瞧他一身虎背熊腰,这种小孩也发育得太惊人了。

  她将滑下的被子拉上他的胸,密实盖上,“不过,生病的时候,可以当个孩子。而且……”她又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喜欢喂你。”手一让,闪过他的手,又是一匙的喂进他嘴里。

  躺了多日而显得苍黄的脸颊泛起臊红,他啐了一句,“任性!”

  她对他皱皱鼻子,回应,“别扭。”

  闪躲别扭中,串杂两句斗嘴,一大碗稀饭也吃得见底。

  在她的监视下,他吞下药粉,苦死人的药粉又让他蹙紧浓眉,脸色凶恶。

  哇靠!他们伍家里,连医生都有虐待人的倾向,不开药九,偏偏开这什么苦死人的药粉,和了水的味道直比馊水还恶心。

  “蒙古大夫!开这什么药,和我有仇呀?吃得好才奇怪咧!”聿维韬忍不住唠叨抱怨。

  圆圆大眼突凑到他眼前,伍菱幼露出白白的贝齿,“对呀!人家就是和你有仇,才会故意整你。”

  “哇靠!我什么时候和他结仇了?”他大呼冤枉。根本是蒙古大夫一个,还死不承认。

  “什么时候?就你破病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时候呀!”她柳眉一挑,“你也真厉害耶!眼睛都没睁开,那嘴巴可溜得像机关枪,四处扫射,尤其还不时问候人家的爸妈,活该你有今天。”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想浪费同情心在这猪头身上。

  “我?”食指不可置信地指向鼻端,他的浓眉高高挑起。

  “没错,就是你这个猪头。生病了就乖乖地生病,一张嘴碎碎念、碎碎念地,敢情少爷你是平日压抑太久,没得发挥是吧?竟然‘藉病装疯’,你知道吗?你竟然从你三岁还要吃奶嘴睡觉说起,还说上了国小会尿床,老是趁大家不注意时把红

  萝卜堆到地毯下,害得地毯下长了一片有机田;三年级开始就要买成人票,因为你营养太好;四年级时帮同学作弊,竟然还考得比人家差……”她扳着手指,一项一项地数着。

  她每说一句,聿维韬的歹人脸就青一分,再红一分。

  他真的有那么“猴话”吗?

  “六年级的时候你午休老不睡觉,都偷偷在看坐在你隔壁桌的小女生,因为你暗恋人家;参加跆拳道比赛,对方还未上场,就被你的凶恶脸孔吓哭,不战而胜,拿了银牌;国中制服没得买现成,因为长得太魁梧了,所以都要订做,然后每天晚上还要爱美地烫上三条线才肯睡,真是骚包!国二时,感冒请假,你娘在接送你去医院途中发生车祸身亡,看着顿失母爱的幼弟抚尸嚎啕大哭,你开始蓄意地让你父亲失望、漠视你,好让你弟弟拥有全部专一的父爱;老是无照驾驶,跑给警察追,靠轧车赢了不少银两;最怨恨的事是轧车没轧赢‘飙’,还被他比了中指。以上,就是你碎碎念的大事志。报告完毕。”

  伍菱幼掀眸,只见事件男主角却脸色阴郁地不发一语,直瞅视着她。

  半喘半叹地吐一口大气,她耸肩坦白,“对啦!你一五一十地把你阿母的事都招供了。”

  虽然圣人有云“非礼勿听”,但是西方谚语也有一句,“好奇会杀死一只猫”。

  “让我知道这些,真的直比世界未日吗?阁下的脸可真是比美贞子小姐般惊悚骇人。”

  他仍是不发一语,无言地瞅着她,脸色郁郁。

  真是糟糕!他知道他现在的神情看起来像什么吗?

  像被抛弃的流浪狗,拒绝着别人的同情,狺狺咆哮的戒备下,有着怕再受伤的狼狈。

  “你以为我会同情你吗?”眉一掀,她双手环胸。“如果你真如此以为的话,那你就是猪头一个。”

  满意地看见他皱了下眉,更抿紧了唇,伍菱幼拉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我说你,根本是懦弱!ㄟ!不要瞪我,我会解释为没风度的老羞成怒

  喔!”她捏住他僵冷的脸颊狠掐数下。“你还自诩为悲剧英雄,牺牲自己、成全他人、万古传颂……在我看来,根本是白痴一个……ㄟ!还瞪?明明就是白痴,还死不承认,真是头牛,还是头蛮牛!”她越想越气,手指狠戳他的宽健厚肌。“你说嘛!意外,本来就是出乎意料之外发生的事,你阿母的过世根本怪不到你头上来,就算你有愧于你小弟,那又怎样?说穿了根本是那该死的补偿心态作祟。逃学、打架、飙车、故意让你老爸失望……哼!失望个屁!就算失望也是一开始的动机,到后来你的坏已经变质,你根本就是嫉妒你老弟的独享父爱,只是想引起别人注意。”

  聿维韬眉间皱得千千万万纠结,张嘴,“我……”

  “我最恨别人打断我的话。”利眼一凛,她掐入他嘴皮的手指一紧,“我说,说到底你根本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懦弱!你根本不敢面对现实,直至惊觉大势底定,你又顿感寂寞。拜托!闹别扭是心智未成熟的流鼻涕小鬼的专属权利,你这么个彪形大汉,使起来只让人顿觉无力,嘴角抽搐。”

  纤细身躯暴然跃起,凶恶地逐句逼进,强横粗蛮地犹胜虬髯恶盗,“你说!你这样才真的叫对不起你娘!更对不起我!是不是?是不是?!”她狠揪他胸前衣襟的恶掌死命摇晃,恨不得将他那颗水泥脑袋摇掉些白痴顽固,装进点聪颖良心。

  “就算我别扭、懦弱,又关你什么鸟事?!”拍开紧揪在胸前的手,聿维韬凛肃恶脸,毫不领情。

  伍菱幼顿时嘶嘶倒抽一口冷气,“关我什么鸟事?哼哼……算本小姐鸡婆,同情心泛滥过度,去捡了条流浪狗回来养。后来发现原来竟是只弱智兼低能的畜生,自甘堕落、落魄天涯,还沾沾自喜,以悲剧英雄自诩。自断前途,还一副全是上天亏欠、众人对不起他的死样子。本小姐看了就是不爽!”粉拳咚咚捶上他肩胸,彻底蹂躏他初愈的病体。

  以悲剧英雄自诩?真是如此吗?

  聿维韬恶脸郁郁,胸臆间有着被戳破几分真心的心虚与尴尬。

  这些年来,自我放逐的罪恶加上被人忽略的种子,竟不自觉地在他心中发酵酝酿成蛰伏的毒瘤,以愤世嫉俗的面貌呈现。

  “怎样?无话可说了吧?有在反省就好,省得我拿铁槌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臭气薰人的的,一坨……”

  “滚出去!”未待她铿锵有力发表完“悲剧英雄脑袋内容物研究论”,聿维韬老羞成怒地将伍菱幼推出房门,随即落锁。

  门外不满的嘀咕一阵,终至远离。

  高壮雄躯颓倚门后,脑袋乱烘烘作响,聿维韬只觉烦躁。

  你自诩悲剧英雄,其实你根本是懦弱!

  “叩!”抵在冰凉门扉上的额猛力一撞。

  懦弱……

  生活幸福的她何尝知道害死至亲的罪恶?何尝感受过明明是最亲的人,抚着冰凉的尸首哭喊着,为何夺去的不是另一条生命?

  明明是同一双眼,昨日温和的眼,如今看着你的眼神,却如看着最卑贱的蝼蚁?

  懦弱?!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备受娇宠的她何尝知道,为了生存下去,懦弱有时是一条逃出生天的路。

  “叩!”他力道更沉的一撞额。

  不会知道的!她不会明了,一如学校的辅导老师、电视上大声疾呼的教育学者,以及亲子关系专家,义正辞严的批评着他们的离经叛道,振振有辞地扳着手指数着三重点、五要素,“信我者得永生”、“天下太平”地高谈阔论。

  头顶各国发亮学位资格光环的专家,有谁真正体会过他们遭遇过的现实?!

  没有!一个也没有!连她,爱管闲事的她,也从未有!

  那为什么没有尝过现实的人,能道貌岸然地批评唾弃他们的行为、他们的生活,甚至他们的心态?

  抵靠门壁的额缓缓抵下。而又为什么?他听见了她的批评会如此地难受?

  揪着胸的掌微颤,只觉胸口闷塞了一块大石,沉甸甸地压迫他的呼吸,让他喘不过气,只能嘶嘶吞吐。

  “你干嘛打我?”灿烂烟花般的回忆掠过聿维韬的脑海。

  “因为我不爽。”

  “那你干嘛打过我后又吻我?”

  “因为我高兴。”

  烟火那夜的星空灿灿折折,许是意乱情迷的寂寞作祟,一个吻,竟让他萌生了错觉。

  “我曾经有过错觉,以为你能懂我……”喑痖嗓声掺进几许痛楚的恍然明了,“我错了!你只是不怕我……”

  她,只是不怕他罢了。

  他笑了,捂着眼低低地笑着,而后笑声转大笑,笑得如此响,如此狂,笑到喉咙干哑,笑到胸口涨满喘不过气的痛,然后突兀地顿止住笑,凝止无声。

  他曾经有过错觉,一个奢侈的错觉。

  他错了,她只是不怕他……不怕他罢了。

  西照将他侧影拉得长长,映得扭曲的影子有些荒谬可笑,还有浓浓化不开的寂寥。

  “你只是不怕我罢了……”罢了……

  *  *  *  *  *  *  *

  稍晚,里在破旧黑牛仔裤中的长腿步下长阶梯,在伍宅客厅中踱步,四周环视了一会儿,才往屋后人声传出的方向转去。

  垒垒块肉、健躯汗水潸潸,在冬阳下挥动着沾水湿巾,喝喝有风地轮番拍打背部、胸前,溅起水滴粒粒,和汗水混在一起。

  “女牢头放你出狱啦?”伍金刚眼尖瞥见聿维韬,“你也真是流年不利,摔完车后,又被感冒病毒缠上,没两天健康的好光景。”他语气唏吁。

  “我看哪!流年不利是假,被妖魔缠身才是真。叫二强道士开坛驱邪才是上策。”角落处,掩身引擎零件后的人进上谗言。

  伍金刚一愣,手中白影直射水缸,蛟龙翻腾,扭绞化身为棍,柔中带劲,瞬间棍影重重。

  “老四,你真有胆量,敢叫老道士开坛收妖,你不知道妖也有分善恶?万一把旺家益业的座敷童子给收了,你不怕……”

  “怕伍家老五就得被逼上梁山,做女红妆吗?”伍少壮站起身,弹掉嘴叼的菸蒂,拿过布擦拭黑污的手,眯眼看向练武练得走火入魔的伍金刚。

  “本人不介意谁会被陷害,只要被害者不是我。何况,”伍少壮再弹菸蒂,“我不介意再多个妹妹。”他掩在烟雾后的笑脸净是恶意。

  “去!”白影一闪,棍身直奔独善其身者门面,亏得伍少壮闪得敏捷,否则掉落地面的不只是半截菸蒂,还要加上大摊鲜血。

  “唷!以下犯上,勇大知道阁下的这种大不逆行为吗?”伍少壮慢条斯理掏出屁股后方的菸盒,再点上一根。

  “此乃大义灭亲之千古传颂义举!”“刷刷刷”!棍影再现,道道直取为长不尊者大穴。

  “来真的?!真是开不起玩笑。”伍少壮低啐一声,足根一旋,避到聿维韬身后。

  棍影霎时顿下,伍金刚低咒连连,送上两记狠瞪,旋身再练起棍招。

  旁观者不禁为舞棍者的真性情浮出淡笑。

  掌拍上肩,伍少壮侧身,眼前十公分处,擎天中指正对着他,“兄弟,记得我吧?”

  凶眉一扬,回以中指,“没忘。”

  “很好,那你也没忘了咱们还有一场没比完的车了。”伍少壮的笑意里开始飘出噬血的猎意。

  “当然。”

  “好!我最甲意你这种干脆的汉子。”铁拳捶上他胸肩。

  上回没让他看到自己的车尾灯,反而看见了救护车的警示灯,真是有够令人郁卒。这回,他一定要好好让这毛头小子见识,什么才叫正港的男子汉。

  钥匙串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直落聿维韬掌中,伍少壮比比身后库门,“喏!你的车在里面,工具零件都有,随你用。我可以等你修好车、养好身体,再好好来轧一场。这回我一定要好好地赢,不让那些卒仔再乱放话,说我好狗运。去!我会骑车时,他们不知道还在哪里坐学步车咧!”

  聿维韬一愣。为什么伍家的人对旁人总是毫无戒心地大方?但是,不可否认的,他心里有丝被接纳的冲动。

  “借我一辆车。”他开口,用的不是祈使句或疑问句。

  浸冲在水龙头下的头颅一顿,伍少壮侧过头隔着水幕看向聿维韬。

  “别逗了,少壮的车可比他的命还重要,你提这个要求不能说你不自量力,只能说你是搞不清……”风凉话随棍势而起,只是伍金刚还未说完,就被那看车比命重要的话中主角的举动吓得愣住,随着他抛出的钥匙,虎眼瞪得像是看见伍至勇掏钱出来般的不敢置信。

  伍金刚愣愣一眨眼,再贬,揉揉眼再眨。

  没……没看错!他们家的少壮,车疯子竟然真地、果真、确实借出了他的车!

  “欸欸欸!少壮、少壮,咱们好好商讨、确认一下咱们的血源关系。你到底是和那被衰神缠上的歹人脸有什么奸情比海深的交情?你竟然都可以枉顾咱们二十多年来的血浓于水亲情,撂下‘想要和少壮把车借,就要和少壮把命拚!’的狠话。那、那……”棍巾“啪”地甩上肩背,抡拳擦腰,伍金刚可义愤填膺。

  “那什么那?”伍少壮潇洒地甩头,一串水珠顺势直扑亲兄弟。他捞过兄弟肩上的毛巾盖上头抹擦,话从毛巾下飘出,“兄弟归兄弟,车子归车子,叫我把车子借给你们这群兽性重于人性的家伙,我还宁愿让车子烧了火化,跟我陪葬算了,省得污了我爱车们的灵性。”

  车子有灵性?!伍金刚不禁嘴角抽搐。我还厨房里的蟑螂有野性咧!

  我咧骗肖ㄟ!

  掩在巾布缝下的眼睨见兄弟的异样,伍少壮莞尔一笑,“瞧你这副愣样,难怪人家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指得大概就是阁下这副尊容。”他好心地将擦得湿漉漉、犹自滴水的布巾物归原主,顺便拍拍弟弟的肩,“好吧!既然本人不幸与阁下同一个爹、同一个娘,再不幸地早你个一年从同个子宫孵化出来,本人就好心地奉送你个解答。我和那个被女魔头囚禁的可怜禁脔,关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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