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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少夫人 page 4 作者:纳兰

  低下头,她思索了半晌,又觉得白自己不用如此低声下气,於是又抬头大声道:「是我太冲动了,但你也不能毁了若公子的名声,否则、否则……」一时想不出威胁的话语,但面子还是要顾,「总之你要小心了!」

  慕容烈微微一笑。

  「那姑娘是消气了,不用再砸什么了?」

  崔芷儿这才真的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就没怎么生气……」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口是心非,她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我、我对慕容若公子真的没有私情啦,我真的好感激他。你知道吗?我从小无父无母,没人疼爱,若是有人对我稍稍好一点,我就会一生一世都记得。

  那一天,下著大雨,我为了小弟偷了一个包子,被人踢打,倒在泥水里。那个时候,他就走过来,把我扶起来,一点也不介意我身上的泥污把他的锦衣弄脏。

  後来他还给我买吃的、买衣裳。他问我所有的事,知道我有一大帮的小弟、小妹要照顾、要保护,所以他教我武功,最後却连名字也不留就走了。

  也许他已经忘了我,可是我永远都记得他。我总想报答他,或为他做些什么,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再说,以慕容若公子的身分,他帮我只是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我只想感念他的恩义,不会妄想他对我有什麽情意……」

  慕容烈原本还蛮佩服她的知恩图报,可是听到後面,就听出破绽了,忍不住皱眉问:「你所谓的没有私情,是因为你知道以他的身分地位,不可能会看上你,所以你就控制自己的感情,不去作什么以身相许的梦。那如果他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什么都不在乎了,你会如何?」

  「那还用问,当然立刻嫁给他。」崔芷儿一点也不害羞地白了慕容烈一眼。

  [哪个女人不想嫁个年少英俊、善良温柔的丈夫?他有这麽多好处,如果他喜欢我,我怎么可能不立刻抓紧他?」

  慕容烈立时为之气结。

  「不过,你说的本来就是废话,他不可能喜欢我的。再说,以我的身分,若是喜欢他,岂不是害他被人看不起?

  我既要报恩,自然不能害他,所以还是只想报恩的事好。」崔正儿还算有一点理智,没有痴心妄想。

  不过,慕容烈一点也不以为然,心中暗忖:如果让这女人知道慕容若根本不在乎身分地位,也不介意娶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的话,不知道她是不是会立刻动情,马上想尽法子去求配姻缘?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赖在慕容世家不走的那些世家小姐们,刻意亲近的种种姿态,慕容烈心情顿时不快,冷哼了一声,「你一共欠我二千四百五十九两银子,记得慢慢还。」

  崔芷儿乍听到这个就算她做牛做马一辈子,也不可能赚足的数目时,怔住了。

  「你说什么?」

  慕容烈看她那又惊又傻的样子,十分可爱又可笑,心中的不痛快一止刻烟消云散,只想好好逗逗她。

  於是他沉着声音,一本正经地说:「你一共打烂了三个景德镇的景泰蓝的花瓶、两个玲珑碗、四个青花盘,这些都是御窑出的贡品。

  还有歙州的龙尾砚也价值不菲,而那笔筒是名雕匠张药儿亲手所制,小小方寸间雕了完整的清明上河图。,怎麽算也可值千两白银。

  且笔筒里头放的全是宣州的兔毫笔,还有满桌子被你糟蹋的扬州六合笺、易州云墨,这些加在一起,就算我念你是怒极所为,给你打个五折,你最少也欠我二千四百五十九两,希望你这辈子可以还得完。」

  崔芷儿目瞪口呆,被慕容烈的话吓个半死。「你不是说,就算整间房子都砸了,也由我吗?」

  「我是说由你砸啊,可没说砸完了不必赔。」慕容烈一本正经地说。

  崔芷儿虽胆大包天,但这样可怕的债务压下来,还是吓得她魂飞魄散、面无血色。

  慕容烈见她惊惶,越是高兴,忍不住笑道:「不用急,等你休养好了,再慢慢做工还不迟。」自觉再不走,就要爆笑当场,便快步往外走去。

  崔芷儿这时才意识到上了大当,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混蛋,声音未落,最後那块幸存的盘子已向慕容烈飞去——

  慕容烈飞快开门,人闪出门去,反手关门。

  盘子撞到门上,砰然落地,摔个粉碎。

  慕容烈把门打开,笑道:「这虽不是景德镇的瓷器,却是邢窑的名瓷,现在你总共欠我二千五百两。」

  在崔芷儿发出诅咒之前,他用力关上门,大笑而去,吓得一路上习惯他冷眼冷脸的仆人们脸色惨白,以为天要塌下来了。

  第四章

  在以後的三天里,慕容世家威仪最重、从不对人假以辞色的慕容烈心情非常好,甚至会不时露出笑容,教下人们胆颤心惊。

  就连慕容宁都暗中拉著丈夫柳吟风嘀咕:「烈哥哥好怪啊,以前除了对我之外,对谁都是板著一张脸,怎麽最近心情这麽好?」

  柳吟风只是微笑著说:你烈哥哥也是普通人,也喜欢说笑欢畅,只是他身负当家之职,必须稳重,只是日子一长,倒把真性情给忘了。现在有人能让他这样轻松开怀,你该为他高兴」。

  慕容宁含笑点头。

  ※  ※  ※

  崔芷儿这些日子过得简直无聊到极点。

  虽然她这辈子没穿过这麽好的绫罗绸缎,生活在这样华丽富贵的小楼中,每天吃的是些以往连听都没听过的美味名菜,衣食起居全不用自已打理—可是却半步也不能多走,什麽事也不能做,除了发呆发闷,就只能发脾气了。

  木来往往的婢女、下人虽不少,可是他们只管低头干活,绝不多嘴说话,任她想尽法子、说破嘴皮,也不能让别人说一句话。

  几次试著想要闯出去,可是守著她的都是些会功夫的婢女,她身上的伤还没好,手上又没有武器,又因怕连累慕容若而不敢伤人,所以不但冲不出去,好几次还被几个丫头制得动弹不得,十分丢脸,只得打消硬闯的主意。

  她现在唯一感到快乐的,就是那个有一双锐利冷眸的男子来探望她的时候了。

  虽然他的脾气不太好,也不给她什么好脸色,但至少肯和她说话,不会让她觉得无聊。

  有好几次问起他的名字,却总被他巧妙地一口带过,她的性子大而化之,也没多想,每次见他来了,还是满脸笑容地迎上去。

  这样日复一日,她和他也越来越亲近了。

  ※  ※  ※

  另一方面,慕容烈也越来越喜欢逗弄这个倔强、好胜又糊涂的小女人了。

  他自小家教甚严,不苟言笑,看著她浅嗔薄怒、拧眉瞪目,他竟觉得很有趣。

  只是面对在慕容世家作客的一干世家小姐们,他依旧不假辞色,冷冰冰的态度已经叫许多人知难而退,只有同属四大世家的欧阳世家欧阳倩兮、东方世家东方怜心、南宫世家南宫梦还没有离开。

  然而,教慕容烈烦心的却不是她们,而是他那个爱作梦的妹子。

  慕容宁认定了崔芷儿对慕容若情有独钟,整日想著怎么作媒。

  慕容烈大感不悦,为防这个小丫头胡说八道,真把崔芷儿的心说动了,他严密封锁了崔芷儿所住的小楼,不让慕容宁有进去见崔芷儿的机会,任慕容宁怎麽缠闹也不理会。

  慕容宁却锲而不舍,在探查到慕容若的行踪后,更扯着慕容烈问个不停。

  「烈哥哥,你难道一点也不关心若哥哥?」

  「难得有个女人真心对若哥哥好,你怎能不帮若哥哥的忙呢?」

  「现在已找出若哥哥的行踪了,咱们只要想法子让他们在一起,保证天雷勾动地火……」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除了找丈夫,就不想别的事吗?平白把人家报恩的心意给曲解了。」慕容烈越听越觉心里不舒服,便声色俱厉地喝斥她。

  慕容宁伸伸舌头,做个怕怕的表情。

  「好了好了,你不同意就算了,何必这么凶?人家只是担心若哥哥一个人在外头,没个伴太可怜了。」

  「想给他找伴太容易了,欧阳倩兮身边的丫环朝衣一直对若有意,你只要把若的行踪透露给她,保证她立刻赶去相伴。」

  「可是,你不是说朝衣来历不明吗?我看崔芷儿去和若哥哥在一起更合适。」

  慕容宁不怕死地坚持。

  慕容烈脸色一沉。

  「不行,崔芷儿学的是我们慕容世家的剑法,不能随便让她出去,而朝衣到了若身边,若自然可以查出她的身分来,这样一举两得,你还要反对吗?」

  慕容宁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好好好,我负责把朝衣骗去找若哥哥就是了,不过我还是认为崔芷儿更合适。」

  慕容烈冷冷看了她一眼,拂袖便走,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因慕容宁的话而大受影响,也没有警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定力似乎溃决了。

  慕容宁只是笑嘻嘻地看著他走。去,眼珠儿骨碌碌地转著,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宁儿,你又想害人了;」带著深深宠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慕容宁迎上丈夫多情的眸光。「哪有,人家是在为两个哥哥的终身做打算啊!」

  「两个哥哥;」柳吟风淡淡一笑,「你惹怒烈是故意的?」

  「当然啊,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几天列哥哥的心情好,都是因为崔芷儿,我怎麽会傻得把她推给可能早不记得她是谁的若哥哥。可是烈哥哥居然不让我见崔芷儿,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若不惹他生气,也对不起自己。更何况烈哥哥整天忙著事业,根本不会想私事、谈私情,我要是不给他点儿刺激,可怎么成啊!」

  「好个精明的宁儿,我现在真要同情你可怜的哥哥了。」

  慕容宁得丈夫夸奖,更是神采飞扬,笑得阖不拢嘴。

  ※  ※  ※

  「好无聊啊,」一天之内,崔芷儿连叹了十三口气。

  整天因在房间里实在太无趣了,崔芷儿恨不得把满屋子的东西再砸一次,发泄一番。

  可是无论她怎麽砸,也没见那个可恶的人有半点心疼,反而以惹她生气为乐,所以她不愿再给他提供快乐了,只好随便拿了案上的书翻翻。

  她是孤儿,没人教她识字,不过,她爱偷听私塾老先生讲课,虽然似懂非懂,字倒也认得蛮多的,只是这桌上的书都是些四书五经,她根本看不下去。

  崔芷儿把手上那本书恶狠狠地往紧紧关上的房门扔去,随手又翻开另外一本,然後目光再也不能自书上移开了。

  这本书字少图多,正好合适崔芷儿阅读,看那图解,应该是运气修链的法门,更是教崔芷儿如获至宝。

  将书中所授和她所学的印证,她已可以确定这是慕容世家的内功心法,她专注地看著,没有发现窗外有一双眼睛深深地凝望了她好久,而那眸中的冷锐也在凝视中渐转柔和。

  崔芷儿一直看到了夜幕低垂,两眼生疼,才把书阖上,细细回味她领悟的要点,心中甚是欢欣,就连送饭来的丫环,也被她满脸的笑容给吓着一—。

  崔芷儿心情愉快,也不像以往那样发怒生气,笑嘻嘻地拿起饭菜就吃,可才吃几口,耳边忽然听到一声长啸,啸声激昂,震人心魂。

  崔芷儿心中一动,放下饭筷,打开窗子,往下看去,只见楼下的池塘旁,有一个熟悉的男子在舞剑。

  那个肯陪她说话,解她寂寞,却恶劣地每次都要惹她生气的大坏蛋,竟有这样高强的武功,那剑法崔芷儿并不陌生,可是由慕容烈手中施展开来却极具威力,教崔芷儿看了不禁惊叹佩服。

  同一套剑法,由不同的人施展,为什麽会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慕容若当初教她剑法的时候,剑势飘逸,教人难起杀意;而这男子虽使著相同的剑法,却能生出一种凌厉的气势,教人心胆俱寒。

  崔芷儿痴看著他运剑的英姿。原来世上竟有人可以将剑法施展到如此境界:.…

  她不知自己的呼吸比平日急促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脏随著剑风呼啸之声剧烈跳起来,似要震破胸膛,她的眼中、心里,只有他一人。

  慕容烈剑势如潮,全无断绝,只觉胸中豪情难抑,再次长啸一声,啸声穿云裂石,荡在天地间。

  「好!」崔芷儿低叫了一声,双手无意识地交握在一起,指甲扎入掌心她竟无所觉。

  慕容烈闻声剑势立止,转身,他抬头望向声源——

  是她,崔芷儿。

  他静静地看著她,目光深沉,还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温柔。

  崔芷儿一眼就看进慕容烈眼眸最深处,也看到隐藏在其中的温柔。

  那个总爱嘲笑她、惹她生气的男子,深沉如海的眼眸中,竟有这麽深刻的……

  温柔!

  这温柔是因何而来?为谁而生?

  崔芷儿心中猛然一震,连呼吸都忘了,唯一能做的只是痴痴地看著慕容烈。

  崔芷儿不知在窗前痴痴立了多久,也不知慕容烈是何时走的,最後是因夜露侵衣而回过神来,却觉得脸上火热难耐。

  手轻轻抚在脸上,她被那滚烫的热度吓了一跳,忙回头照镜,见镜中女子两颊嫣红、双眼柔媚,一时间竟认不出镜中的人儿,就是素来大而化之、无半点女儿态的自己。

  怔怔坐了半晌,她忽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完了完了,刚才她面红耳赤的样子那家伙一定看见了!天知道他会不会以为她对他有什么企图?

  崔芷儿又羞又恼,在房间里直跺脚,却什么主意也想不出来。

  这般心乱如麻,如何安然入睡?

  崔芷儿坐立不安,在房里走来走去,吵得楼下的侍从、隔房的丫环也无法入睡,次日人人呵欠连连。

  崔芷儿若要逃跑,这倒是大好时机,可是她只顾恼恨,盼望他别再出现,惹她羞惭,根本不记得这档事了。

  ※  ※  ※

  慕容烈确实三天没有出现,但崔芷儿也没有松口气的感觉,三天里,她越发心神不定了。

  真是一个可恨的家伙,就算人不出现,还要这般害人!

  最最可恨的是,他为什麽不出现了?

  他不再怀疑了吗?他不再逼问了吗?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麽一直把她关在这里,不肯放她走?他不再……想见她了吗?

  问了自已一声又一声,并回忆著自认识他以来的点点滴滴,就在她快要按捺不住,想要闯出去的时候,慕容烈终於来了。

  不过,他仍然没有上楼,只是在花园里舞剑。

  又困扰、又觉莫名娇羞心怯的崔芷儿,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喜,却又受不了剑光引诱,还是坐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看著慕容烈舞剑。

  越看越是痴迷、越看越是赞叹……到底要如何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要怎样才可以有和他一样的实力?

  她在养伤期间,在武功上的见识、理解都进步飞快,但因她不能离开小楼,无法练功试剑,所以并无所觉;更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慕容烈的英姿已经深深刻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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