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地听著心跳的她没看到雷斯的睑。
此刻雷斯的嘴角正缓慢地扬起,直至形成一道醉人的弧线。
* * * * * * *
夜色深夜,寂静无声!诺尔斯医学中心的研究室仍灯火通明。
陈文渊从显微镜中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
唉,真是苦命,这麽晚了,还不能回家睡觉,因为他的菌种培养有问题,下个月还要再提出一篇论文。
不过,还好他今天已经充电过了,下午抽空和胡沂并约个会,晚上才能有力量支持他,想到此,他嘴角扬起一抹笑。
他起身想泡杯咖啡提神,一转身,突然被身後的身影吓了一大跳。咖啡杯飞了出去,被黑影矫捷地接住了。
“你……你是谁?”陈文渊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像样,忙清清喉咙,“你怎麽进来的?”他怎么通过守卫和门禁?
黑影从暗处走出,是个约二十多岁的东方人,穿著银线刺绣的儒衫,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古代书生。
“陈文渊医生?”男人将咖啡杯递还给他,声音低沉地问。
“我是。你是谁?”陈文渊接过杯子,不安地问。这麽晚了,以这种方式出现,还好他心脏够强壮,没被吓死。
“你半年前救了个女孩,名叫君瓴?”男人没回答他的话,继续问道。
“对。你到底是谁?”他是为了君瓴来的?仔细看了看眼前神秘的东方人,陈文渊发出一声惊呼,“你和君瓴什麽关系?”
他的长相和君瓴非常相似,尤其是眼神,不过年轻稚嫩的君瓴在无意的回眸中所流露出的娇媚会教人失神,眼前的人却是俊逸中带著邪魅。
“我是谁不重要。”黑影淡漠地回答,“我只想确定她的身分。”
“身分?”陈文渊愣愣地重复,一时还无法清醒的思考。
“对。”为了父亲还有百八龙门,他必须确定她的身分。“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陈文渊咽口口水,甩甩头,试著让自己平静些,“什麽帮助?”
“君瓴有个小名叫妞妞,只有她的家人知道。”
他无声地踅到饲养白老鼠的箱前,掀开盖子。刀光一闪,他将小指划开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流出。他将手指头伸进箱里,一只白老鼠好奇地往前嗅了嗅,伸舌舔了一下,突地发出一声尖叫,僵直身子倒下。
“你……你在干什么?”陈文渊被他的举动吓著!他的血有毒!
瞥了陈文渊一眼,他掏出洁白的方巾压住小指,“它没死,只是暂时昏迷。二十四小时之内喂它君瓴的血,就会再活过来。”他皱了下眉,“如果她真的是君瓴。”他不再看陈文渊,转身消失在门後,一如来时般无声。
陈文渊呆呆地看他离去,好半晌才喘了一大口气。
天哪!他在作梦吗?他颤抖地拿出僵直的老鼠,仔细检查,它瞳孔涣散,只有微弱的心跳。
陈文渊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不是在作梦,桌上昏迷的老鼠仍真实地在他眼前。
天,他是谁?君瓴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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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瓴,你心不在焉。”克里夫透过金框眼镜,探究眼前的少女。
君瓴收回视线,转过头,“对不起。”她白哲无瑕的脸上浮现愧疚的红晕。她吐吐舌。糟糕,被捉到了。
克里夫合上书,走到她身边,“有什麽事引起你的好奇吗?”他跟著地把视线转向窗外。
“没有呀,只是……只是天空很蓝。”君瓴略带慌张地解释,眼睛却闪躲著看向别处。
窗外湛蓝的天空下,有个帅气的身影正低首和一个纤细的女子说话,须臾,他有礼地在她手背印个吻,送她坐上车。
帅气的身影是雷斯,而那女子则是这些日子和他走得很近的罗兰小姐。最近社交圈中盛传罗兰小姐倒追雷斯王子,看来传闻不假。
克里夫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两个人,回头看到君瓴又将眼神看向窗外。
“我们今天就上到这里。”克里夫顶顶鼻梁上的眼镜。“剩下的时间,我们来聊聊好了。”
“聊聊?”君瓴拉回视线,狐疑地重复。克里夫老师当了她的家教後,从没有和她聊过。
“对,聊聊。”克里夫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君瓴,你之前没受过正规教育吧?”
“正规教育?”君瓴偏著头,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指,你并没有正式到学校去上课。”
她的知识程度远远超过同年龄的小孩。有一次他惊讶地发现她的书柜上有中文、英文、日文还有德文的书,而且都被翻阅过,不是摆著而已。她不是个普通的少女,一定曾被刻意地栽培。
“我……我父母很忙,所以没让我上学,都帮我请家教。”君瓴大眼低垂地说。
“忙得不能让你上学?”
她的小脸垂得更低了,“对。”
“喔?他们在做什麽呢?”克里夫忍不住想探究,君瓴身上被重重的神秘烟雾笼罩。
“他们是……商人,所以很忙。後来……後来车祸死了,所以我就一直住在这儿。”
“那你没有其他家人吗?”
小小的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下,君瓴咬著下唇保持沉默。
“君瓴,你其他的家人呢?”他很想解开她身上的谜团。
此时,壁上的钟适时地响起整点的报时声,代表上课时间结束。
君瓴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扬起粲然的笑,“下课了。”
克里夫顶顶眼镜,“好,那我们下周见。”收起书,“记得做完作业。”
“是。”现在叫她做十份作业她也愿意。她迫不及待的说:“克里夫老师再见。”
克里夫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扬扬手,“再见。”
他离开时与陈文渊擦身而过,两人互相点头打招呼。
“陈叔叔,你来啦。”君瓴笑著问:“怎麽了?表情这麽严肃,被沂平阿姨抛弃啦?”
陈文渊最近参加一场医学会议,认识了担任翻译的胡沂平,两人目前正在热恋中。
“小丫头,乌鸦嘴。”他轻叩她额头一下。“我正好经过这里,顺路来看看你。”
君瓴皱皱鼻子,“喔,这麽闲呀?”这儿远离市区,陈叔叔还真顺路呀!
陈文渊又敲她额头一下,“关心你啊。”
连约会都没时间了,他哪里闲啦?要不是昨晚。突发状况,他才没有这种美国时间。
“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好呀。”君瓴笑看着他。怎么,她会被虐待呀?“上课外,就和Black玩,克莉丝汀偶尔也会来找我。”
“不会无聊吗?”这哪是十三岁少女的生活?这个年纪不是应该喜欢热闹,和一大群同伴玩吗?
君瓴的大眼转了一圈,“不会呀,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过的。”而且上次上学的经验不是很愉快,让她实在不是很想去学校。
“从小到大?”她从以前就被刻意孤立吗?这是什么教育方式呀?
“呃……”君瓴发觉自己讲错话,慌乱地一笑,“陈叔叔,你什么时候要和沂平阿姨结婚呀?”她连忙改变话题。
“还早,小孩子别操心。”看著她过於明朗的笑容,陈文渊也不再间,便拿起随身的诊疗箱,“我帮你抽个血,检查一下。”
看到针筒,君瓴忍不住小脸一皱“啊……我就知道你来一定没什麽好事。”
“罗嗦,手伸出来。”
陈文渊俐落地为她抽血。
“好了,我要走了。要乖,知道吗?”他拍拍她的头,提起诊疗箱要离开。
“知道啦!”君瓴忿忿地回答。”
讨厌,就知道他来没好事。她的嘴巴虽然念念有词,还是乖巧地送他出门。
陈文渊突然转身,“有事可以来找我,妞妞。”
本来垂著头的君瓴,突然浑身一颤,惊讶地抬头瞅著他,“你……你叫我什么?”
陈文渊仔细看著她的反应,随即若无其事的转身,“没什么,一下子叫错了。君瓴,再见。”
看不出他的异样,君瓴乖巧地道别“陈叔叔再见”
看著他扬长而去的车子,君瓴的脸隐隐罩上一层不属於少女的阴影。
她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行吗?她真的只想当个普通人……
抬起头,天空仍是一片蔚蓝,只是,那抹蓝总是安抚不了他的心。
* * * * * * *
陈文渊掰开老鼠僵硬的嘴,小心翼翼地将滴管中的血滴在它嘴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直盯著老鼠看。不一会儿,老鼠的脚微微抽搐,胸部的起伏变得沉重而明显,蓦地,它张开眼睛,又活了过来。
惊愣的陈文渊见状忙捉住老鼠,丢进饲养箱。他喘了口大气,瘫在椅上,在不自觉中已出了一身冷汗。
“老天,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喃哺自语。拿起装著君瓴血液的试管,同样的鲜红,却有著异於常人的成分。
君瓴出车祸时,他只知道她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没想到她的血液竟然有著与常人迥异的成分,若不是那个神秘的男子出现,也许他永远不会注意到。
陈文渊对著试管发呆,没注意到身後隐藏在暗处的黑影将所有的过程都看在眼里。
露出淡淡的一抹笑,他如来时般无声地消失。
第五章
“在想什麽?”雷斯注意君瓴已经发呆许久,一本书看了半天仍在最初的那页。
“啊?”君瓴回过神,发现雷斯正注视着自己。“没有,我没在想什麽。”她摇摇头否认。
雷斯放下手上的财经杂志,沉思地摸著下巴。她最近常陷入发呆的状态,好像有什麽事困扰著她。
“过来。”他张开手臂等待他。
走近他,君瓴熟练地靠入展开的臂弯中,听著他沉稳的心跳声。
“我喜欢你。”君瓴缓缓低语。
“怎麽了?”她最近真的不对劲。
她摇摇头,“我真的很喜欢你,也喜欢沙鲁,还有Black和陈叔叔。”所以她想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蜷在雷斯脚边的黑豹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舔舔君瓴的手,惹得她咯咯直笑。
“喔,那你最喜欢谁?”雷斯压压她的鼻子,看著她皱眉闪躲,不禁笑了。
“我都喜欢呀。”讨厌,雷斯老爱压她鼻子,有一天会被他压扁的。
雷斯扬扬眉,“我是问‘最喜欢’,所以表示只能有一个。”
他最近的身价是不是跌了?以前他是她的唯一,现在竟开始有人和他争位,还包括一只四脚动物。
“嗯……”君瓴低著头考虑,好像他问了一个大难题。看他威胁地瞪著眼睛,她不禁漾出一朵笑容,“你啦!我最喜欢你了。”随即拉下他的脸,在他颊上印上一吻。
“你逗我?”雷斯站起身,作势要把她丢下去,吓得君瓴抱紧他不敢乱动,几乎哭出来。
“我再问一次,你最喜欢谁?”
这回君瓴马上乖乖地回答,“我最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这才对嘛!雷斯满意地露出笑容坐下。
讨厌,就会欺负她,以大欺小,坏人!
“好啦,别再偷骂我,不然就真的把你丢下去。”他作势又要站起身,吓得君瓴马上闭紧嘴巴。
看她嘴巴不停蠕动,想也知道在念些什么。
君瓴委屈地嘟起嘴。霸道的男人!
“用想的也不行。”雷斯的俊脸直逼她眼前,威胁著。
真厉害,她连用想的,他也知道?
雷斯挑挑浓眉,“当然。”因为她的脸把她想的事都说出来了。
哇!君瓴崇拜地看著雷斯。
看著她可爱的表情,雷斯不禁大笑!捏捏她粉红的颊,“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知道啦。”她拨开他的手,“不要摸人家啦!会变成大饼脸的。”君瓴揉著脸颊闷声抱怨。
“不会的。”雷斯一边说,又伸手去摸,吓得君领两只手捂著脸颊,不让他得逞。
看著她又怨又怒的表情,雷斯又笑了。
君瓴愣愣地看著雷斯的笑脸。他很少笑,每次都只见他斯文有礼的淡淡笑容,很少像现在这样开怀。
“又发呆?”他在失神的她面前挥挥手。
“没有。”她摇摇头,漾起一朵笑容,“我喜欢看你笑。”
“喔?”雷斯扬起一道眉。
“对呀,因为看到你笑,我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好,也想和你一起笑。”笑眯的眼表示她真的心情也跟著好起来。
君瓴不做作的神态让他有最窝心的感动。
雷斯深深地看著她,然後收紧手臂拥住她。
“不过,”君瓴猛地抬头,撞得雷斯的头向後仰。“我不喜欢你对别的女生笑。”
老天!她的头真硬。他摸摸下巴,还好没脱臼。
“小醋桶。”雷斯捏著她的小鼻子,笑谑道。
君瓴撇撇嘴,严正地声明,“我不管,你自己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你不可以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这句话她从哪儿学的?
“对,始乱终弃是不道德的行为。”君瓴点著头加重语气,“为了不让你变成没有道德的伪君子,你要负责我一辈子。”
“喔,还有呢?”雷斯赞同地点点头。心想,记得要为她换个中文老师。
“所以,你不可以随便对别的女生笑。”说来说去,就是醋桶打翻了。
“是,我的小醋桶。”他捏著她的鼻子,看她皱异嘟嘴的闪躲,俊脸扬起好大的笑容。
也许是他太宠溺君瓴,她的生活圈又小,丧亲的恐惧使得她对他的独占欲特别强。
不过,他不想改变,说他自私也好,变态也好,眷宠著一个天使的感觉真的难以形容。
一个只属於他的天使,眼中只有他一人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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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湾南投的埔里一座朴实的别墅里,蓄著银须的老人安适地坐在摇椅上,优闲而自在。
一个年轻男子无声地出现在他身旁。
“找到了。”他低声道。
摇椅声在听到这句话时嘎然停止。苍劲的声音里有丝急促,“在哪里?”
“英国。妞妞被一个名叫陈文渊的医师所教,目前和卡沙国的雷斯王子住在一起。”年轻男子递上装著详细资料的牛皮纸袋。
看著儿子和媳妇的死亡证明书,老人的眼中泛起泪光。
“爸,别伤心。他们……去得很快,没有受到太大的痛苦。”男子难过地低下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间至痛。
老人颤巍巍地抚著照片上粲笑的君瓴,“妞妞……她好吗?”
年轻男子深吸口气,“她很好,雷斯王子非常宠她。”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拭去眼中的泪水,欣慰地道。他可怜的孙女,这麽小就没了父母。
“要不要带她回来?”
带君瓴回来,能一解老人丧子之痛,祖孙天性是断不了的。
老人摆摆手,“不了。她的命已经够坎坷,何苦再回来受罪?”为了百八龙门,她从小所受的罪已经够多了。
现令亚洲被两大势力拿控,一个是傲月,掌控著亚洲的经济命脉,采能力继承制。另一个是控制著军事武力的百八龙门,发源於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