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穹宇直接打断他的话,「她在我这里。」
「啊?」门外的老霍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这……这……他听错了吗?
「滚!」樊穹宇不客气地道。
「是……慢用啊!」老霍丢下一句话便赶快逃命去。
什么慢用?!生平难得地,樊穹宇的俊脸浮上一抹红潮,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上玉草光裸雪腻的肩头,他不是浪荡子,但也并非禁欲的苦行僧,他曾跟许多女子发生韵事,可是只有昨晚,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拥抱,他们俩紧紧相拥、合而为一,他离不开玉草,就像没有她便不能呼吸……
「唔……」玉草的眼睫轻巧地搧了搧,她睁开眼睛,看到了樊穹宇侧躺着正对自己的绝美容颜,昨夜的事涌上心头,她略显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樊穹宇不可思议地皱皱眉,「笨蛋!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妳才对。我弄痛了妳吗?」
「嘎?」玉草愣了一下,意识到樊穹宇在问什么,一朵红云爬上她的小脸,「……我该去庭院浇水了!」她急急忙忙要起身,一发现自己没穿半件衣裳,又为难地死拉着被单盖到下颚。
「怎么了?」樊穹宇带着有趣的目光瞧着她,明知故问。
「你能不能消失一下?」玉草讷讷地请求,昨夜那么暗也就算了,她可没胆在亮晃晃的房间露出她发育不良的身子,不对,就算她身材很好也是不行。
「这里是我的房间,要说谁该消失的话,那个人也该是妳才对。」
「我是很想要消失啊……」可是没衣服啊!玉草百般为难。
像是察觉到玉草的心意,樊穹宇狡黠地拉出一件东西,在她鼻尖晃呀晃。「妳是在找这个吗?」
她的肚兜!一股气当场直冲脑门,樊穹宇的恶劣对玉草而言不啻是一记青天霹雳,穹宇他……他是这么坏的人吗?
「我误上贼船了!」玉草吓得睁大本来就很圆的眼睛。
「我是贼船?」樊穹宇冷哼。
「你不要靠过来呀!」玉草紧拉着被单要远离樊穹宇,但樊穹宇已双手由后方覆住她柔软的胸脯,让玉草不由得惊喘。「你干嘛?!」
「帮妳穿衣服。」他的声音恢复一贯的冷静,当真拿碧绿色的肚兜罩住她坚挺的胸脯,由后方替她系上绳结,但指关节总有意无意触到她的雪背,半挑逗半捉弄地爱抚。
他心满意足地看着玉草的雪肤由胸前开始泛红,红潮涌上颈部、粉颊,好像瑰丽的粉色烧瓷。他替她穿好肚兜后,便由后方紧紧环住她,双臂搁在她的小腹,下颚抵着她的肩膀。
「玉草……」他在她耳畔轻声呼唤,让玉草好像被催眠了一般。
「嗯?」玉草迷迷糊糊地道。
「不要离开我。」樊穹宇把脸埋在她的颈窝。
玉草为他声音里的脆弱不由得心头一紧──
「叩叩叩!」不识相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浓情蜜意。
「你不是滚了吗?」樊穹宇用比千年寒冰更低温的声音道。
「穹宇,圣旨到!在大厅等你去领旨呢!」
第八章
日朔国皇宫内,皇上阳冕正在接见月国来的特使。
「你说贵国的瑞玥公主被绑架到本国来?」阳冕拧起英挺的剑眉,这可是严重的事。
「是的,我国本不想惊动到贵国,但可耻的是手下办事不力,我们在边境搜索了若干个月,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所以才想请贵国帮忙。」
「这种事怎么可以拖上几个月?!」阳冕不由得震怒,月国皇帝在想什么?!一个弱女子被绑架,早就应该通知日朔国,联合起来做跨国界的搜索,怎么会愚蠢地拖到这时候!
「臣愧对皇上!」不对,这个人是日朔国的皇帝,又不是他的皇帝!但阳冕那威严的气势竟吓得特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道完歉才又为自己的奴性觉得汗颜,他是代表月国,这样做不是丢尽国家的颜面了吗?月国特使慌忙地起身,「总之,请贵国帮忙协寻。」
这事件背后好像有些内幕,如果真的是绑架,月国这种处理方式真的太离谱了!阳冕沉吟地打量月国特使,月国特使被盯得冷汗直流。
「帮忙绝对没问题,你们可有任何相关的线索?」
「是,瑞玥公主大约在三个多月前从皇宫内被绑架的,据报有人看见他们通关进入贵国,我们在贵国边境的三个县城内搜寻,但一无所获。」
「这么久了,你们确定瑞玥公主还活着?绑匪有没有任何要求?」
月国特使的冷汗又开始滴了,他总不能说瑞玥公主是逃婚出来的,没有绑匪,当然不会有任何要求!待在日朔国这三个多月,也从没听说过任何不自然的死亡事件或无名女尸,就连上次崎城发生的自杀案件,他们还特地跑去确定是不是他们的公主。再说,根据嫦月公主的供词,瑞玥公主应该是带了很多银两、食物,而且还是由人护送进日朔国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
「瑞玥公主应该还好好地活着。」月国特使心虚地道。
「有没有瑞玥公主的画一像?」阳冕受不了地揉了揉眉心,他手下若是有这种蠢材,早就被他当场革职、流放边疆。
「有……在这里,敬请过目。」月国特使连忙取出画轴展开,是一个容姿端丽、衣着华贵的女子。
「把这个收下!」阳冕淡淡地吩咐左右,护卫立刻把这幅画卷好收下。「朕会命人临摹,发布至各个官府,另外会派一队精锐,全力搜索瑞玥公主的下落,你可以回去禀报贵国的皇帝,请他安心。」如果当真找不到,还可以请御影出马,活能找到人,死也找得到尸,天底下难有御影无法达成的任务。
「多谢皇上!」就要躬身告退的月国特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唉,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站住!」阳冕极度不悦地叫住月国特使。
「是。」月国特使不安地停下身子。
「你有什么话赶快说出来,不然耽误瑞玥公主的性命,不是你一颗人头可以承受得起。」
当真什么都瞒不过日朔国皇帝呀!月国特使颤巍巍地道:「其实……最好别太信任那幅画像,臣见过瑞玥公主殿下,她……」
「她怎样?」阳冕的耐心几乎用尽。
「公主殿下并没有画像上那么漂亮,她长得……呃……比较特别一点。」
阳冕难以置信地瞪着月国特使,一幅用来寻人的画像长得不像本人,那是画来要做什么?
「你退下吧,本国跟贵国不同,不需要这种捞什子东西,也是可以找到人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找到一具尸首,这都要托贵国长久以来努力搜寻的福。」阳冕冷冷地将月国特使嘲讽了一番。
※ ※ ※
巨大的夜明珠照亮黑夜如白昼,雕栏玉砌的长廊曲折蜿蜓好像走不完似的,御花园里尽是一辈子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日朔国的宫殿正如它的国名,彷若金光四射的太阳熠熠发亮。
玉草带着惶恐不安的心情跟在樊穹宇的身后,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长廊,王公公在前面引路,要领他们去见皇上和皇后。
那天早晨,接到圣旨下令樊穹宇即刻回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玉草措手不及,她从来不知道樊穹宇短期内有要离开樊御府的打算,但令她既惊且喜的是,樊穹宇没有多加考虑,立刻要她跟着他一起上京。
「为什么?」那时她不由得就问出口,毕竟她是他聘来照顾庭院的园丁啊!
「我雇妳来不光是为了整理庭院,主要是要妳负责我的生活起居,妳忘了吗?」
当樊穹宇似笑非笑地跟她这样说,玉草不知心里头是喜悦多一点,还是难受多一点,高兴的是他还愿意让她待在他身边,他那天所说的「不要离开我」或许有几分真心;难受的是,他愿意带她走,难道真只是为了要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所以她暗自调配了月国皇宫内给妃子事后避孕用的打胎药,偷偷服下,她不希望万一怀孕了,樊穹宇会为了责任道义强迫自己娶她为妻。
她不懂,她一点也不懂他在想什么!总是捉弄着她玩,却又对她极其温柔,而那夜的相拥对他而言究竟是什么意义?她不敢去想,毕竟自那夜之后,他并没有再碰过她,每晚他们还是很谨守男女之间的分际,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时,他从来没有任何要留下她的举止,即使老霍和霍嫂拿暧昧的话取笑樊穹宇,樊穹宇也从来不予响应。
是她自作多情吧!而且还不顾廉耻地献了身,他讨厌她了吗?应该没有吧,因为他对她还是好好;但他喜欢她吗?她没有这个把握。
玉草只能跟自己说,至少那一夜确实抚慰了他,他的眉心不再有纠结的忧郁,他的眼神不再是冰岩般的空洞寒冷,也许那时候他需要的不一定是她,苏苏姑娘或许更可以给他安慰……但,她想要偷偷地幻想是因为自己,是自己在那一晚触及了他的灵魂,给了他的灵魂一个深深的拥抱,所以他才能再度走下去。
也许她这一生也只能拥有那一夜的回忆了,但那一夜很美,她不后悔──
「妳在想什么?」樊穹宇回过头,关心的目光触及身后的她。
「没什么。」玉草慌忙摇头。
这一路来京师的路上,玉草常常显得郁郁寡欢,樊穹宇的眼里带着一丝了然,他不顾王公公还在前面引路,径自停下了脚步。
「咦?」玉草低着头直往前行的脚步,因为险些撞上樊穹宇的身子而急急煞住。
樊穹宇抬起手扶住了玉草瘦小的肩膀,俊美清逸的脸庞写满了柔情,「不要害怕,信任我好吗?」
「嗯。」虽然不确定樊穹宇要她信任他什么,可是玉草仍不由自主地点头,也像是要坚定自己的心志。她不晓得她能这样陪在樊穹宇身边多久,但除非是樊穹宇不要她,不然她不打算离开他。
玉草抬头望向樊穹宇,她怎么拒绝得了她深爱的他呢?
玉草娃娃似的小脸因为爱情的滋润,有了些许姑娘家的韵致,她望着樊穹宇脉脉含情的神色甚至可以称得上美丽了。
「咳!」王公公轻咳了几声打断这对恋人的默默凝视。拜托,皇上和皇后还在等着呢!
樊穹宇抛给了王公公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不好意思,继续走吧!」
王公公当场愣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开始剧烈猛咳起来,咳咳……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御影敢情是转性了吗?这差别可真大,打从他认识他起,十四年来未瞧见他对哪个女子特别,今日对这个孩子似的姑娘却呵护有加,尤其是刚刚那个回眸一笑……天哪,看了十四年的冰块脸也有这种春风一般的表情,明天太阳会从西方升起来吗?
「王公公!」对于王公公夸张的反应,樊穹宇明显地不悦。
「呃,随老夫继续走吧!」王公公赶忙端整仪容,继续带路。对嘛,这种说话冰冷、有时还带点恶毒的意味才像御影嘛!
※ ※ ※
才刚到大殿,和久小公主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来。
「御影,好久了,你怎么都不回来?」她才六岁,娇小甜美,是皇宫里每一个人心头的宝贝,她这一冲过来,樊穹宇立刻轻轻松松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怀中。
「我回家一趟了,公主没听皇上说吗?」樊穹宇对这孩子总是淡淡温温的,以前他的冰冷也只有遇上小公主时,比较有稍稍融化的迹象。
「是因为玉宁姑姑对不对?我知道为什么你要回家哟,不过,你放心,玉宁姑姑要结婚了。」和久小公主跟她娘子心皇后一样,古灵精怪。
樊穹宇略微挑眉,玉宁公主要结婚了?这对他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只是他没打算再跟和久多说什么,因为对付这鬼灵精最好的办法就是别顺着她的话讲。
「你也带媳妇回来啦?!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和久一瞥到樊穹宇身后的玉草,问题便像连珠炮一样发射出来。
「妳误会了,我不是……」玉草的脸蛋又红了起来,想要解释。
樊穹宇却打断她,「这位是和久公主,皇上唯一的孩子,对和久公主的问题并不需要一一回答。」他不想听到玉草急着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和久对于樊穹宇的话也不以为杵,不用太在意她问的每个问题,已经成为皇宫内的最高指导方针了,因为总是一大堆人被和久公主问得瞠目结舌,甚至下不了台。
「名字!名字!至少要跟我说妳叫什么名字!」和久笑咪咪地道。
「我姓玉,单名一个草字。」玉草也回给和久一个微笑。好活泼的小公主,跟自己在月国的姊妹们多么不同。
「先别杵在这里吧,已经让皇上他们等很久了。」王公公有些心急的道。
「让他多等一会儿无妨。」樊穹宇淡淡地道。折腾他必须这样带着玉草长途跋涉,还不都是阳冕的错。
「对!就让爹等下去吧!」和久跟樊穹宇同一个鼻子出气。
看着这一幕,玉草不知不觉扬起嘴角。好奇怪,为什么皇宫会有这样轻松的气氛?跟月国皇宫完全不一样,那里大家都好怕父王,更怕皇后娘娘。
「朕都听到了。」一直听到大殿前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可他们就是偏偏不进来,好吧,山不过来,阳冕只好来就山,他已经站在樊穹宇的面前。
「听到了最好,臣就不用再讲一遍了。」樊穹宇挑衅地对上阳冕的目光,阳冕目光严厉地回瞪他一眼,接着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好年轻的皇上,看起来只比穹宇大个几岁,但谈笑中流露的威严却是连父王也比不上的。玉草心中暗忖。
阳冕也略显讶异地望向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玉草,他并不是个重视礼仪的君王,也不喜欢用气势去压人,但一般人第一次见到皇上绝对不会是像玉草这样的反应,她毫无畏惧,甚至不在意眼前站的是什么身分的人。
「妳叫玉草?」阳冕眼神有一丝兴趣,这是樊穹宇第一次带女人进宫!
「对,我是穹宇的园丁……啊,不对,我是他的贴身婢女。」连玉草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到底算是樊穹宇的谁了。
「园丁?贴身婢女?」阳冕的眉头挑得更高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樊穹宇。「朕以为御影是日朔国内最不需要园丁和贴身婢女的人。」
据阳冕所知,以前在打仗时,樊穹宇可是能把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从生命安全到身体健康,都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且,樊穹宇对园艺好像也满精通的,至少他在皇宫内居住的天宇阁里头,草木都是他自己亲手栽种的;最奇怪的是,玉草叫他「穹宇」,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这样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