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那件薄薄的衣衫几乎遮掩不了什么,轻薄的衣料被水湿透紧贴在她的娇躯上,勾勒出她足以令全天下男人疯狂的动人曲线──
而那个不知是无知还是糊涂的女人,此刻正张着双殷红粉嫩的唇,无辜眨着双水灵大眼,诱人的模样足以逼他失去理智。
他确定自己真的醉了,他完全无法克制的渴望,更无法阻止自己一步步朝她走近,甚至完全忘了怀中那封休书,只闻得到她身上的幽香,只看得到自己的身体因为渴望她而强烈紧绷。
那些对她的厌恶与敌意,在这一刻,全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给烧成了灰烬。
他伸出刚臂,一把将她纤细柔软的身子揽进怀里,随即俯首准确封住她柔嫩湿润的唇,一股淡淡的香气漫入口中,瞬间将他最后仅存的理智摧毁,只剩下最原始的感官与需求。
他疯狂的需索、汲取她口中的甜美,不顾一切的逼她热情回应、给予所有,好获得他想要的满足与释放。她的羞涩、她的仓皇、她的紧绷、她的轻吟娇喘,不容许她有一丝保留,像是非要将她小小的身子给掏尽──
这一刻,他忘了一切,忘了所有的爱恨情仇,只能用最原始的感官去感受她的美好。
但面对嵇仲轺来势汹汹的攫取,慕容宁没有思考的余地,只能竭尽所有、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给他。
为了这个唯有他才能填补的缺口,她已经等待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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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了这么多年,她总算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经过一夜的缠绵,早晨清醒的慕容宁噙着幸福喜悦的笑容,身旁躺着的是嵇仲轺温热、真实的身躯,成亲几个月来,她头一次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大床上醒来。
她一心以为迎接她的除了灿烂的朝阳,更会是夫妻间幸福恩爱的生活,但一起身,迎接她的却是一封休书。
她瞠着眼,望着不知何时掉落在床下的那只信封,上头写着斗大的休书两字,扎眼得像刺,几乎一路椎进心坎里。
她颤抖着手拾起那封休书,她觉得自己像是刚飞上云端,下一刻却又被打入冰冷绝望的深渊。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捧着那封宛如千斤重的休书,脑中尽是一片空白。
「蓉儿──蓉儿──」
突然间,身旁依然熟睡的嵇仲轺,突然发出模糊却焦急的呼喊。
「别走,我爱妳──相信我,这辈子我绝不负妳──蓉儿──」
蓉儿?她的丈夫,竟在她面前声声呼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他温柔的语气、深情的一字一句,几乎揉碎慕容宁的心。她的眼眶好热,却流不出一滴泪来,好像全在与他激烈冲突的那夜流干了。
现在,她终于完全明白了,他的丈夫其实另有所爱,心里根本没有她容身的位置。
她好傻,为了一句他从未放在心上的承诺,她等了十年,一心只想嫁给他、做他的妻。
现在才总算明白,她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何其为难又何其折磨,她不但拆散了他跟所爱的女人,还强占了不该属于她的位置,难怪他总带着含恨的眼神看她。
她愿意成全、愿意退让,只是令她心痛的是,经过昨晚一夜的缠绵后,今早面对的却是残酷的决裂。
而历经昨晚激烈欢爱的嵇仲轺,带着一股难以解释的满足渐渐转醒,赫然发现身旁的慕容宁已经醒了,而昨晚来不及拿出来的休书,此刻正在慕容宁的手上。
他坐起身,瞥见她苍白的脸庞、木然的眼神,一剎那间他竟有些于心不忍,直到沈蓉儿的脸蓦然闯进脑海。
「妳看到了也好。」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以毫无感情的语气道。「这件事就尽早做个了断。」
好半晌,慕容宁只是发着呆、望着空气出神,许久,才终于幽幽开口。
「是为了那个叫蓉儿的姑娘对不对?」平静的语气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妳知道了?!」嵇仲轺大吃一惊。
「我听到你在梦中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听似镇定平静的一字一句,却几乎快拧碎她的心。
「没错,我要娶她,这是我对她的承诺。」他决然说道。
他的承诺?慕容宁转头看着他,一股深沉的悲哀涌了上来。
那十年前他给过她的承诺呢?他真的彻底忘得一乾二净?
「我明白。」她艰难的一笑。
闭上眼,她终于吐出一句。「这休书,我收下了。」
第七章
两片长长的羽睫静静栖息在精致绝美的脸庞上,窗外透入些许光线,投映出两排朦胧的影子。
静静沉睡的面容透着几许苍白,窗外的十二月严冬刚降下今年第一场大雪,搁进七、八个小暖炉的房间,弥漫着驱不去的寒气。
一群人全站在床边,担忧的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柔弱人儿,其中嵇老爷跟嵇夫人更是面色焦急的来回踱步,房间里笼罩着一股沉重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长长的羽睫终于微微颤动了下,七香惊喜的立刻高嚷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宁儿!妳终于醒了,可真把我们两老给急坏了。」嵇老爷总算松了口气。
「我……我怎么了?」她茫然睁眼环视众人。
「妳昏倒了。」说着,嵇夫人又悄悄举袖擦了下眼角。
「我为什么昏倒?」她向来甚少病痛,怎么可能会昏倒?
嵇夫人在一旁拚命拭泪,嵇老爷则是一脸羞惭,愧于正眼面对她,只有七香犹豫半晌后,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小姐,咱们……今早准备回慕容家的,可才走到门口,妳就突然昏过去,真把我给吓坏了。」
慕容宁茫然思索七香的话,好像被寒雪冰冻的片段记忆也慢慢涌进脑海。
是了,她被嵇仲轺休离,如今已成下堂妇,今早黯然准备离开嵇家,怎知才走到门口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脚步一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慕容宁缓缓坐起身来,在挤满一屋子人的面孔中寻找那双眼,但没有,他不在这。
她和嵇仲轺现在已经是情断义绝,再无瓜葛,他根本没有出现的必要──想到嵇仲轺,一颗心还是疼得很。
「老爷,卢大夫来了。」
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喧嚷,随即一名丫鬟匆匆进来通报道。
「快请他进来。」嵇老爷连忙吩咐。
「是。」
丫鬟转身跑出房,不一会就领着大夫进房来,一屋子的人纷纷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今早这场大雪,可让老朽这趟路足足花了三个时辰。」大夫吃力地扛着药箱越过人群,只见大半身衣裳早已被雪给浸湿了。
「卢大夫,劳烦您跑这一趟,请您赶紧替我媳妇儿好好瞧一瞧。」嵇老爷慎重其事地向熟识多年、专门替嵇府上下看病的卢大夫拜托道。
「嵇老爷稍安勿躁,老朽这就替少夫人诊脉。」
坐到床边,大夫熟练地执起慕容宁的纤腕,专心诊起脉象,好半天不发一语,脸上浮现一抹深意。
「卢大夫,我媳妇儿怎么了?」一旁的嵇夫人实在按捺不住。
点点头,大夫骤然抽手,起身开始收拾起药箱。
「是啊,卢大夫,到底是怎么了?」连嵇老爷也急得不得了。
收拾好药箱,卢大夫好整以暇地起身,挂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恭喜嵇老爷、夫人,少夫人玉体无恙,而是有喜了。」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所有人全瞠大眼、倒抽了口气,尤其是慕容宁,整个人彻彻底底的震住了。
她怀孕了?她竟然怀孕了?
慕容宁难以置信,也从没想过就那么一夜,她肚子里竟然就怀了属于他孩子。
这阵子以来她一肩扛下忙着说服嵇家收拾、打包出嫁时带来的东西,没有特别去在意连续几天以来清晨干呕,严重的倦怠、毫无胃口。
这着实是个令人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的尴尬情况,慕容宁竟在被休离后,发现怀了身孕,这个进退两难的窘况,没有人开心得起来。
尤其是对嵇家老爷、夫人而言,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
但再怎么说,毕竟是儿子负人在先,现在又让宁儿意外怀了身孕,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容他们继续包庇纵容儿子一再辜负慕容宁。
他们两老彼此互看一眼,顿时有了相同的决定──他们不但要这个孩子,也要这个媳妇儿!
「申总管,找几名家丁到大厅将少夫人的东西全搬回来,叮咛他们小心点。」
「是的。」申总管立刻快步出门去。
「娘──不,世伯母,我不能留下,我非走不可──」慕容宁一脸仓皇。
「谁说不能?这一切全是老天爷的安排,这孩子注定是要来我嵇家的,无论如何,我定要轺儿撤回休书!」
「不,我不能以孩子逼相──不,仲轺,我不能这么做。」她不想自私的绑住嵇仲轺,尤其是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
「傻丫头,都到这节骨眼了,妳还不懂得替自己打算?」嵇夫人心疼且怜惜地拉过她冰冷的手。「难道,妳希望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爹?」
一句话,让慕容宁登时哑口无言。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愿意让肚里的孩子没了爹的疼爱,但,她既然已经决定要成全他,怎能又言而无信呢?
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他恨她。
「别怕,一切有爹娘替妳作主,妳就安心好好调养身子,把孩子生下来,知道吗?」看出她的思绪,嵇夫人坚定的安慰她道。
「嗯……」
这是上天存心的作弄,还是大发慈悲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
对嵇老爷、夫人来说,这个嵇家的第一个孙子,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但对慕容宁而言,又何尝不是。
她知道嵇仲轺不会爱她,但她却不能不偷偷的冀望着,她肚里的孩子会让他回心转意,让孩子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这也是她,最后仅存的希望了!
为了让孩子有个爹,她只能孤注一掷的赌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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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然不知嵇府已掀起了轩然大波,出城谈生意的嵇仲轺,在几天后的深夜总算回府,一进门,就被申总管通知前去爹娘寝院面见两老。
但最叫他惊愕的,不是年迈的爹娘夜半紧急召唤他,而是慕容宁竟然怀孕了!
她怀了身孕?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觉得自己像是刚爬出难以脱身的泥沼,又立刻被人狠狠踹进去。
「那又如何?我已经将她休离,往后她的一切与我无干。」他面无表情地倏然转身,没人看得出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一个女人家被夫家休离、又怀了身孕,你这不是存心将宁儿逼死吗?」嵇夫人试图动之以情。
「她不该怀孕的。」他绷着声音道。
「那你就不该让她怀孕!」嵇夫人不客气怒骂道。
这句话,让嵇仲轺蓦然瞇起眸,脑中闪过一些念头。
难道,这又是慕容宁的计谋?
故意让自己怀孕,好拿孩子绑住他,让他不得不基于道义上的责任、与爹娘的压力将她留下。
「如果我说不呢?」他一字一句吐出话。
「宁儿留娘就留,宁儿走娘也走。」嵇夫人撂下重话,至于嵇老爷,早就气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双拳愤怒的紧紧握起,嵇仲轺狠狠咬紧牙,几乎咬出血来。
若是慕容宁以为她能拿孩子来逼他爱她,那她就大错特错,他嵇仲轺绝不容许一再被算计。
这辈子,他永远也不会爱她!
「你怎么决定?」
嵇夫人表面看似镇静,实则比谁都紧张,就怕这个固执又骄傲的儿子决心跟他们杠到底,连她端祭出这张老脸,都保全不了自个儿的媳妇儿跟孙子。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嵇仲轺森冷地吐出一句话,旋即跨着大步冲出门去。
她为什么要怀孕?
她难道还不懂,他要的不是她,更不希罕她替他生孩子?
他恨她、更恨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进房门,他看也不看坐在门边打盹的七香,凌厉如剑的眸笔直射向桌边的纤柔身影。
就着一盏烛光,慕容宁捻着针线专注的低头缝制一件衣裳,一看就知道那是娃儿的小衣服,桌上还有双刚缝制好的膨软小巧毛绣鞋。
烛火映出漾在她绝美脸庞上的幸福满足,以及那抹属于母性的光采。
那该是叫男人怜惜心动的面容,沉静专注,好像全世界的喧扰、纷争,全惊扰不了她的宁静,但眼前这副该令一个即将当爹的男人心悸的画面,却只让嵇仲轺想起沈蓉儿委屈的泪眼。
明明是这么一个善攻心计、不择手段的女人,怎能装出这么温婉无辜的面目?
「别再装模作样!」
几个大步,他庞大的身躯逼近,一把抢过她手里缝好大半的小棉袄。
这声突如其来的怒喝,把睡得糊里糊涂的七香吓得摔倒在地,慕容宁也惊吓的瞠着无辜大眸,不知所措的回望着他。
「相公?」慕容宁怯怯的喊道。
「这又是妳的计谋对不对?妳实在太高明了,我嵇仲轺完全被妳玩弄在指掌之间,彻底被妳操控了。」他的大掌紧紧抓着棉袄,惊人的手劲好像再稍一用力,就会将小小的布给扯成两半似的。
「相公,求你先把小棉袄还给我。」慕容宁焦急的盯着他的大掌。
这可是她缝了两天才做好的棉袄,正好赶在明年秋天孩子出生穿。
看着她焦急的脸色,又看看手里的棉袄,嵇仲轺眸中冷光一闪,唇边悠悠划开一抹恶意的笑,当着她的面,慢慢的将线狠狠扯出、将棉布撕得粉碎。
「求你不要这样!」慕容宁冲上前,疯狂摸到他身上,不顾一切想夺回亲手替腹中孩子缝制的衣裳。「还给我,求你别毁了它──」
「妳这是做什么?」他俊容狰狞、双目赤红,宛如壁上即将破画而出的噬人古兽。「是以为我嵇家买不起几件孩子的衣裳?还是想藉此宣告妳拿孩子成功掌控了我?」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亲手为孩子做衣裳罢了。」她的脸上布满眼泪,却顾不得去擦,两只小手拚命想抢回那件衣裳。
「孩子?我何时说要妳为我生孩子?妳为什么要怀孕?」他几近疯狂的一把箝起她的手臂,无视于另一只想抢回衣服的小手往他身上扑打。
「姑爷,小姐现在怀有身孕,求你不要这样,你会伤了小姐跟小主子的。」七香见状,不顾自身安危的冲上前想拉开激动的嵇仲轺。
七香的出现,总算拉回嵇仲轺些许的理智,松开了箝制的大掌,往后退一步,但那双森冷寒眸却笔直越过七香瞪住慕容宁,那宛如严冬寒雪的目光像一把剑,狠狠插进她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