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两面 连亚丽
这本书的书名想了很久,编辑建议我取为「爱情不见得美丽」,我觉得可以选这个书名,因为爱情本来就不见得全部都是美丽的,凡事一定都有好有坏,但也就是因为有坏的那一面,才能显示出好的那一面的珍贵。
但也可能是现在的人自主性比较高,遇上了一点不如意的事,就会觉得这份感情不足以让自己牺牲那么多,所以离婚率一天比一天还高,能找到真爱的人也愈来愈少,大多数的人都看不到爱情美丽的那一面就先宣告放弃,所以在面对爱情的时候,真的要好好把握才行。
再来谈谈棒球,陈金锋回台打棒球,这是最近让我最震惊的新闻了。因为我个人不太喜欢吃咸的,所以对于新闻里那些偏向重咸的报导比较没有兴趣,我每次看到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社会新闻总会一肚子火,看球我可能还会觉得有趣一些。
我曾在一本书里提过我对棒球的狂热,而我只看大联盟,其实也不是因为我不爱台湾的棒球啦,想当年我们还自称是棒球王国呢!只是大联盟的豪华球技实在太吸引我了!相较之下,那才是最厉害的选手上得去的舞台。
当年陈金锋是台湾第一个登上大联盟的选手,我到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会起鸡皮疙瘩,那是全世界最好的选手才能去的地方,而我们第一次出现有资格可以登上那舞台的选手;当时还推出了一款叫作「敢梦」的商品,鼓励所有人像他一样要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只可惜陈金锋的运气一直不好,但是每一次他回来帮中华队出赛时,所有人都认得他,大家都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因为我们相信他一定可以打得很好。而他的表现也没让我们失望过,只要他一出场,大家就会觉得有希望,像这样的选手我真的好希望他可以在国际舞台上发光发热!
但其实在国外打球是很辛苦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王建民这样一上去就一帆风顺,更何况王建民也是苦了很多年才有今天。
在大联盟里打拚的球员一开始都不是这么光鲜亮丽,在小联盟里的生活很辛苦,加上语言不通,你得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追梦,那真的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
说真的,陈金锋当年要是不在大联盟打,他回台湾可以过得很好,肯定是棒球界的巨星,搞不好光是广告拍都拍不完,而且这里人亲土亲,他可以在熟悉的环境里、在有球迷喝采的球场上打球,而不是在国外一个人辛苦的打拚。
但是为什么他在大联盟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追求他的梦啊!因为我们都知道他有那个实力,既然有那个实力为什么不去追呢?
所以这次他回台湾打球,我真的很为他不甘心,可是同时我又能理解他的选择,说真的换作是我,我会这样继续在异乡追逐我的梦吗?
明明可以在台湾当棒球明星,为什么要在小联盟里浮浮沉沉,等着有一天可以再被征召上大联盟?还不如回台湾,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就算不追那个梦,也可以争取和家人相聚的时间。
说真的,如果我是他,我真的不知道会怎么选择……
话说回来,这跟爱情也有类似的地方,你如果跟他人一样有相当的条件,会不会去追求那个你喜欢的人?跟对方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还是你会因为怕自己追不到,就选择另一个爱你的人,并让自己试着爱上对方?
我想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开始了解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都是应该被尊重的。
我们还有好几个球员在美国小联盟里努力着,他们都孤单的在异乡等着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们可能都是下一个陈金锋、曹锦辉、王建民……不只是他们,我真的衷心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勇敢的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第一章
事实上,若真要董怀畅去回想当年发生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只记得他在生气,他对这世界的任何事都充满了不爽,那是一个完全愤怒的时代,而他的年轻让他有心无心的伤害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了他所爱的女子。
故事要从他离开美国来到台湾说起……
他打从第一眼看到罗青乐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那时的她既清纯又美丽,活脱脱就像是个天使,说起话来的声音温柔得令他无法抗拒,重点是他看得出来青乐也喜欢自己,所以最后他不顾一切的娶了她。
原本董怀畅只想用婚姻来证明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但结果却把自己搞得活像小瘪三,这一切只因为爱情并不能维持生计,而贫贱夫妻百事哀从他们身上最能看得出来。
那时的他已经在外头混了好几天没回家,可是当他喝得烂醉回到那间破房子,他的小妻子竟然什么也没问,甚至不在乎他身上有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只是继续维持她那甜美的笑容,问他要不要帮他泡杯茶醒醒酒。
这样的温顺回应让他觉得自惭形秽,进而老羞成怒……他开始痛恨青乐的善良,如果她不是这么温驯,她应该会反过来质问他,做一些正常人会做的事,而不是在他无理取闹的时候,仍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
「我们家有茶吗?」他不客气的反问她,只希望自己的蛮横态度可以让她脸上那甜美的笑容跟着消失。
「有啊,我前几天带了一些茶包回来。」青乐一样甜甜的回道,一点也不把他的凶恶当一回事。
「妳去哪里带回来的?」
打从两人结了婚之后,他根本没拿钱回家过,没有经济能力的她竟然可以撑到现在,董怀畅都要觉得在她身上八成出现了奇迹,要不然就是她背着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
「妳用了什么方法赚了钱是吗?」他怀疑的问道。
光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一股怒火就从胸口爆发了开来,一部分是针对她,更大部分是针对自己。他为什么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
他明明有数不尽的钱财可以任他享用,可是现在却留在这漏水的破房子里面,对他美丽的妻子发脾气,为了她可能出外赚了不该赚的钱。
等不到她的回应,董怀畅立刻对着青乐大吼:「妳知不知道妳在做什么?!」
「我知道啊……可是我们总有人得要有点收入,房东太太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我们拿房租了,我只是想──」
「妳做了什么?妳做了什么?妳是不是出卖了妳自己?」
「怀畅,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做?」罗青乐脸上有着被误解的难堪。「我只是到巷子口的红茶店当服务生而已。」
「服务生?红茶店,是摸摸茶吧?妳搞什么鬼?我有准妳去吗?妳怎么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自己决定这种事?」
或许是身上仍带着醉意,加上这一切的不如意,让他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他只想找个人发泄,而青乐是他此时唯一可以发怒的对象。
「因为我们没有钱了……」青乐很不愿点出这个事实。
她明白董怀畅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和家人反目所以才跑回台湾,和自己结婚一事更是惹火了他的家人。打从结婚那天开始,他所有的金钱来源就全被切断了,而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都一直过着这种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
他找不到他想要的工作,更不愿去屈就他认为不符合他身分的职位,这阵子若不是她暗中跟朋友借钱度日,根本没办法支撑到现在,而能借的她全借过了,如果她不自己想点办法,日子接下来要怎么过下去?
「所以呢?所以妳后悔了是不是?妳后悔嫁给我这个富家子,妳一开始以为自己钓上了长期饭票,却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跳了票,逼得妳这个娇娇女得亲自下海赚钱餬口!」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不管现在日子是怎么样,我们一定可以撑得过去啊!」她对这样的生活仍存有一线希望,她不要怀畅老是把一切说得那么糟!
「那只是妳的一厢情愿,妳有想过我的感觉吗?妳认为我真的想这样跟妳一起熬下去吗?我们没有人可以撑得过的,难道妳还看不出来?」
他是真的快被这种日子给逼疯了!
连包烟都买不起的日子简直窝囊到了极点,而现在他竟然还得面对让女人养的窘境,这对一向养尊处优的董怀畅来说怎么能接受得了?!
「为什么不行?这只是短暂的……我愿意努力啊!」青乐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她早已经感觉到董怀畅有了改变,不再像当初那样开心,最近他甚至变得愈来愈暴躁,还开始向她发起脾气。
「我不需要妳这么努力!我娶了妳不是要让妳过这么委屈的生活。」
冬天都要到了,他连件象样的外套都买不起,更别提青乐所需要的一切,他从来没让自己的女人过得这么委屈,他不要青乐继续这样强颜欢笑下去。
「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不觉得委屈啊!」青乐不愿意让他以为自己看不起他,当初她决定跟了这男人时,就已经认定了一切,不管未来是贫穷、是富有,她都会全心只爱他一个。
「妳的爱让我觉得压力很大,妳知不知道?」董怀畅回过头对着她吼道。
他身上的酒气将她逼退了几步,脸上曾有的温柔也消失无踪。
「妳以为妳的爱是万灵丹啊!什么都用爱来带过,别再作梦了行不行?妳看看我们现在的情况,妳真的以为我开心得起来吗?难不成我们光靠爱就可以活下去了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好像做什么你都不高兴。」她已经极力在忍耐了,面对自己所爱的人从云端掉到谷底,难道她就好过了吗?她除了一再鼓励他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除非他真的想过他过去那优渥的生活……
「还是……你……你真的想回去了是吗?」
她是想过这个可能性,再加上董怀畅所有的表现都在告诉她,他根本无法适应这种贫苦的日子。这阵子他一直没有回来,有人告诉她看到了怀畅和云秀在一起。
云秀是她的高中同学,还是她结婚时的见证者,云秀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女孩,但是比起自己,早出社会的云秀是比她来得有经济能力。
或者应该说,现在大多数的人都比他们好过得多,他跟云秀在一起,云秀会买烟给他抽、买饭给他吃,甚至连他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也是云秀买的吧?
但是云秀是她的朋友啊……她一直假装不在乎他们这般友好的情谊,可是董怀畅就不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尽量不这么张扬吗?
「你……要不要……干脆就回美国去吧?」忍了许久,她终于开了口。
罗青乐发现自己在面对丈夫可能有外遇危机时,她宁可放弃这婚姻要他回到美国去,也不想继续忍受董怀畅假意留在自己身边,实际上却和自己的好友勾搭上。
「都已经这样了,妳才要我回去?当初妳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这地步?妳以为我随时都可以回得去吗?」他从小就心高气傲,要他拉下脸回家去,怎么可能办得到?
「难道跟赖云秀在一起就比较好吗?」青乐难堪的闭上了眼,她对这一切感到无力极了。
她知道董怀畅放弃了一切,但她难道不是吗?他们的婚姻也没有受到她的家人的祝福啊!他没有家人当靠山,难道她就有吗?
她现在唯一的家人就是董怀畅了,可是当她拚了命在维持这段感情时,他却永远只会在一旁泼她冷水,甚至和她的好友过从甚密,他到底把自己放在哪里?
「她至少可以听我诉苦,妳不甘心,那我们可以离婚啊!妳以为我真的在乎这段婚姻啊?」董怀畅毫不在乎的说道。
这念头在他心里不只出现过一次,只要离了婚,他们两个就都自由了,青乐可以回家去,她的家人会再接受她的,至少不需要再陪着自己吃苦,更不用可怜兮兮的去什么红茶店当服务生。
而她的反应只是沉默……
「妳说话啊!妳想离婚我们就离婚!」
只要她先受不了,她可以走的,他不想再看到青乐跟着自己受苦,就算他不确定两人之间是否存在着爱,但他还是在乎着眼前的女孩,他不想看着她美丽的容颜被这悲惨的情节给摧残,丧失了笑意。
这是董怀畅第一次开口跟她说离婚的事,罗青乐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我愿意继续过这种生活,是因为我离不开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颤抖着开口,面对自己的爱情,她坚强得令人不忍。
「妳离不开我?妳不过只是想缠着身边的人不肯放,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一点安全感。事实上妳要的感觉任何人都可以给妳,妳只要跟我离了婚,随便再找个人嫁就行了,这年头不会有太多男人在乎妳的处女膜的!」
董怀畅放肆的说着伤人的话语,看着她倒抽了一口气,明白自己说得太重,可是如果他没办法让青乐就此离开,那接下来她的生活只会更糟,他不愿意继续看她过这种日子啊!
「云秀可以听你说话,听你诉苦,我也可以啊!我才是你的妻子,你答应过会好好照顾我的,我甚至不需要你照顾,只要你多在乎我的感受,我要求的并不多啊……」她的声音脆弱,眼神充满了乞求。
要她就这么放弃生命中的第一段感情,她怎么做得到?
「妳一定要这么死心眼吗?妳以为妳漂亮就够吸引人?男人要的不是这些,不是妳楚楚可怜的演戏就可以得到认同,至少妳得不到我的认同,妳什么都不懂!妳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情──」
「我怎么会不知道?如果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才可以好过一点啊!难道我要整天跟你抱怨我们穷得连水电费都缴不起,你才会开心一些吗?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们还不能适应,所以很多事我都可以忍耐,我们一定过得了这关!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的爸妈也是白手起家的吗?只要我们肯努力,以后不见得会比他们差……」
「妳太天真了!」生活的挫折早已经磨掉了他的志气,他恨这种抑郁不得志的鸟日子。
他知道自己可以放下身段,或者就去找份送货的工作也好,只要能养活彼此就够了,但是这种日子他过不下去!
那微薄的薪水甚至不够他买一件衣服,他吃不起自己想吃的东西,连回到了家,看到那张破旧的弹簧床、渗着水的墙壁、斑驳的地板,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