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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妹闯江湖 page 10 作者:叶旋

  他的脸色有如纸一样的苍白,可是一双眼仍炯炯有神的凝视着阿浪,脸上的表情有点茫然,又仿佛是在回忆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忽然用手一指阿浪,脱口说出:「啊!老衲想起来了,你是……」

  阿浪到底是谁呢?

  第7章(1)

  这最后三招的过程虽然相当短暂,大伙只见到他二人四掌相触,接着是阿浪连退二步的吐血。

  白木大师的情况如何大伙并不知道,原因是他掩饰得很好,只不过脸色很是苍白而已。

  依他状似全力的一击,阿浪竟未倒下,接着又见到白木大师说出那几个字,大伙不免循着白木大师的手势朝阿浪望去。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能撑得住如此一击?大伙一阵好奇。

  「哈哈哈……」忽闻白木大师开口大笑,笑声震天价响,近乎把屋顶都给掀了。

  大笑声中,他体内的气血控制不住的一阵翻腾,只见一大滩鲜血从他嘴里飙出,「爽快!爽快!真是爽快极了……」

  「痛快!痛快!真是又痛又快!」阿浪学着他的口气,身子虽然已见踉跄,但始终就是没倒下。

  白木大师笑声一敛,随即对慕容俊说:「慕容公子,老衲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个浪子的出身来历绝没问题,他会是吾等对付宋七刀的好帮手。」

  「哦?」慕容俊沉思着,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他并非怀疑阿浪的出身来历,而是他很不喜欢他看黄诗涵时,脸上所做出的表情。

  虽然他与黄诗涵还称不上是情人,但不管怎么说,在他的心中,情人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他其实是不愿让她留在慕容世家的,他更不愿目睹她被左右特使所伤,衡量轻重得失,他才说服自己将她留在此地,怎知半路竟冒出阿浪这个程咬金。他心知肚明阿浪会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情敌。然而,此时此刻,连少林掌门白木大师都开口说话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大师言重了。」慕容俊微微一笑,接着又说:「在下今日有幸目睹阿浪兄一展绝技,加上又有在座各位的大力鼎助,想必那宋七刀定当知难而退,夹着尾巴跑啦!」

  这些江湖中有名望地位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论是待人或是处事,总是相当圆滑;白木大师已认出阿浪是什么人,可是大家也不点破,顾左右而言它,各找台阶下。因此,大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又融洽起来。

  最后,大伙又在厅内闲聊等待有没有人前来助拳,直到夜色完全降临,炊烟升起时,慕容俊才带领众人前去用餐。

  夜已深。

  整座慕容山庄无声无息地似婴儿般沉睡着,但庄内的贵客皆心里有数得很,因为宋七刀的飞刀出现,慕容山庄其实在暗地里早已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连空气都凝结一般。

  蓦地,一阵箫声在山庄的后院响起,在此静谧的夜晚聆听,更具几分凄凉萧索之感。

  后花园中的一个四角亭内,只见慕容俊坐在一张石凳上,双手轻握着一支遍体碧绿的玉箫,双眼似闭微启,仿佛已进入浑然忘我之境。

  江湖传言,慕容俊此人自幼深受慕容老庄主的薰染,琴棋书画及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且其人温文儒雅,故只有二十二岁的慕容俊,在江湖中已是颇具盛名的人物之一。

  然而,此时的他眉头深锁,表情亦十分苦涩,一股寂寞孤独的气息自他的身上隐隐传来,令人不由得升起一股同情之心。

  按理来说,一个慕容世家的少庄主身上不应该散发出那种孤单落寞的气息,但这世上绝没有人可以明了他心中的思绪是那么的复杂与混乱。

  慕容俊的母亲早逝,父亲茹苦含辛地将他一手拉拔大,教导他读书、习字与练武。直到他十九岁那年,父亲在一场比武中丧生,从此慕容山庄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独挑大梁。

  慕容山庄庞大的产业,八十六庄丁的吃喝拉撒都得由他一人打理,算算日子至今已有三年之久;好在左右特使昔日因欠老庄主的一份情,而自愿投效慕容俊,否则他早就撑不下去了,哪能像现在把慕容山庄打理得井井有条。

  每当夜深人静时,慕容俊总会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四角亭内抚琴弄乐,也许是纾解白天的压力,但也可能是怀念老庄主在世时,对他的点点滴滴。

  慕容俊放下手上的玉箫,忽然轻叹一口气,拿起石桌上的酒杯,轻啜一口,「在下慕容俊,尊驾何必躲躲藏藏的……」同时一双如辰星般明亮的眼睛,盯住在不远处的一簇花丛。

  支吾声中,只见黄诗涵立身而起,带着腼腆,「我……对……对不起,打扰了公子的雅兴。我……我以为是什么人——」

  慕容俊适时打断她的话,「原来是黄姑娘,快!快请坐。」他用手指着他面前的小石凳。

  江湖中人皆知慕容公子精通音律,黄诗涵因不曾在江湖中走动,加上她今天是第一次在此住宿,所以才不知他有这种嗜好。

  黄诗涵在睡梦中被一阵凄凉的箫声吵醒,听得箫声来自后院,当下掠出房门前来查看,这才发现原来是慕容俊独自一人坐在亭内吹箫,不知不觉中被他脸上的表情给吸引住——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种孤寂落寞的表情?

  黄诗涵略迟疑一下,「打扰了。」接着缓缓朝亭内走去。

  「该说打扰的是我。」慕容俊浅浅一笑,「在下无意间扰人清梦,倒让姑娘见笑了。」

  黄诗涵不以为然地说:「慕容公子太客气了。其实公子吹奏得很好,真的很好听,只是……」

  「只是什么?」

  黄诗涵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慕容公子的箫声凄冷苍凉,显见内心充满落寞之情。」

  「说得好!黄姑娘果真聪慧异常。」慕容俊并不否认。

  黄诗涵凝视着他,眼神充满好奇。「堂堂慕容世家的少庄主,何以会有这种心情?不知慕容公子可否告之?」

  慕容俊拿起酒杯,轻啜一口,整个人似已陷入说与不说的挣扎中。片刻过后,他又连干了三大杯,才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心情故事,打从老庄主命丧之后,到现在的状况全盘说出,不作丝毫隐瞒。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已感到疲惫。山庄内八十六口人需要我打理,甚至养活;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好好的休息一下,让我连躺三天三夜,即使是一睡不醒那也没关系,我真的是累了……」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只见他的眼眶一片湿润,表情也十分痛苦与沮丧;这与大白天意气风发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黄诗涵始终没有插上一句话,直到他话声告一段落之后,她仍是一言不发地沉思着,显而易见她已完全走入他的故事里,尚未回过神。

  慕容俊的遭遇、心情、处境,她多少也能体会出些许,然而,她却怎么样也想不通一件事。「照今天那两个人对你态度恭顺的模样,我相信他们一定给了你不少帮助,减轻你不少负担。」

  「你是指左右特使?」慕容俊喃喃自语:「若非先父庇佑,他二人对我慕容山庄无怨无悔的付出,我早就垮了,哪还能撑到现在?只是……我真正的需要并不是他们的援助啊!」

  「哦?」黄诗涵还是不懂,「那是什么?」

  「是什么?」慕容俊浑身一颤,忽然猛地抬起头来凝视着她,眼波温柔如水。

  「是一个女人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是一个女人在我最失意痛苦、彷徨无助时,几句贴心的问候;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彼此相互扶持,一起走过每个阶段的悲伤与喜悦……」

  黄诗涵的心怦然一跳,他的感情好丰富喔。她随口问道:「凭你慕容公子在武林中的声望与地位,应该不难找到那个女人。」

  「很难!真的很难……」慕容俊摇了摇头。

  黄诗涵想了一下,「那必定是你眼光太高了。」

  慕容俊再次把视线移转到她的脸上,「几年来,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寻那个女人,可惜佳人杳然无讯。不过……现在我终于找到了,我真的好不容易找到了。」

  「哦?那她是?」黄诗涵不懂。

  慕容俊的眼光更加灼热,「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女人。」

  「你……你是指我?」黄诗涵浑身僵硬,傻愣住。

  「不错!在下指的正是黄姑娘——你。」慕容俊脸上写满了诚恳。「这么些年来,我所遇见的女人只会巴结、奉承,要不就是惺惺作态、扭扭捏捏。她们不像黄姑娘,行事光明磊落,说话得体。」

  「哦?我有吗?」黄诗涵愣望着他。

  慕容俊不答,迳自又说:「黄姑娘清纯脱俗,岂是一般平凡女子所能比拟。」他忽然不再言语,而是一双眼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

  其实,他二人早在开封大酒楼相遇时,双方便皆为对方所吸引。如果不是阿浪中途气走她,说不定他二人早已相谈甚欢,何必还等到这一刻。

  慕容俊的外貌、谈吐、涵养、风度与才华无一不深深的吸引一个初出江湖、涉世不深的少女的情愫。黄诗涵不敢否认自己的确已被他的态度与话语给打动,但仔细一想,眼前宋七刀未逮,八月十五断魂岭赴约比武一事未了,她怎能在现在这种时候大谈儿女私情?

  慕容俊见她沉思不语,不免轻叹一声,「莫非黄姑娘是当在下出言轻薄?还是你——」

  黄诗涵打断他的话,「不!慕容公子言词忱悃,娓娓动人,只是此时你我不宜谈论儿女私情,毕竟大事尚未了。」

  慕容俊摇摇头,「黄姑娘所指的可是宋七刀一事?」

  「嗯。」黄诗涵不假思索,义正辞严说:「小女子虽未身受其害,却绝不允许宋七刀荼毒武林。」

  慕容俊苦笑了笑,「此番宋七刀找上我慕容山庄,其实我早已抱定玉碎之心。姑且不论结果如何,至少我已尽了全力。黄姑娘又何需将此事放在心上?生死皆由命,不是吗?」

  黄诗涵不以为然。「个人生死事小,只要宋七刀存在的一天,中原武林定将无一宁日。总之,我既已来到贵庄,就必须为武林做些事,否则辛苦习武用之何处?」

  慕容俊深望她一眼,许久才说:「待宋七刀此事了结,在下侥幸不死,黄姑娘是否可以接受在下诚挚的情意,比翼双飞,共结连理?」

  黄诗涵先是一愣,接着苦笑不已。「慕容公子说话直爽,一下子可把我给难倒了。」

  慕容俊尚不及说话,一阵脚步声倏然响起,「哎哟,都什么时候了,两位还有这个兴致谈情说爱。」只见阿浪嘻皮笑脸地走来,说出口的话犹如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事情还没发生,你们就在预估结果,这摆明了就是浪费时间;说不定宋七刀此人艺高胆大,咱们一个也跑不掉;说不定宋七刀只是一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到时被咱们逮个正着,送去官府,还有一笔赏金可领……」

  「阿浪兄真是高见!」慕容俊适时插上一句话,「如此深夜,阿浪兄还不入眠,莫非敝庄安排的房间不够舒适?」

  「不!不!就因为太舒适了我才睡不安稳。」阿浪仍是邪笑着,「我这个人天生贱命,只需一堆稻草,或是一张草席我就可以一觉到天亮……」

  不待他话落,一旁的黄诗涵已气呼呼的吐出一句:「无聊!」随即转身就走,脸上的表情很是气愤。

  第7章(2)

  见她突然离去,阿浪神色异常平静,仿佛此事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比起阿浪,慕容俊的情绪显然做了些许改变,虽然他一字不提,但却清楚的表现在脸上,让人一瞧便可得知。

  「抱歉,抱歉。」阿浪打了个哈哈,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实在不该破坏此地的气氛,我真是该死!」

  他说话的语气与他脸上的表情形成强烈的对比,让对方可以轻易的察觉出他言不由衷,但他一点也不在乎。

  说完这话后,他登时转身,丝毫不让慕容俊有说话的机会,便缓缓的走出后院,只留□后一双充满抱怨、气愤的眼眸。

  尽管慕容山庄内住着当今武林的绝世高手,但宋七刀的飞刀仍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准时出现。

  第四把飞刀出现在崆峒派海中阳长老的寝室内,飞刀贯穿海中阳的心口,让他当场毙命。

  少林掌门白木大师等人闻讯赶至,却未发现敌踪,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亦无法可寻。

  第五把飞刀出现前院,十几个明桩与暗哨惨死利刃下,无一人幸免。当时武当派掌门乌于子曾加入战圈,岂料竟非对方之敌手,成为第二条正义之士的冤魂。

  「那么第六把飞刀的目标又会是谁呢?」黄诗涵以手当枕,半坐卧在床沿发愣,相同的姿势已保持许久。

  毫无疑问的,慕容山庄的座上客,已成为宋七刀杀害慕容俊之前的陪葬阴魂。对方武功之高,连海中阳、乌于子皆非对手,如此想来,自己是否经得起对方一击呢?黄诗涵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段时日,慕容山庄虽然一片肃杀之气,但慕容俊仍不断地为大伙打气加油,且暗地里依旧默默地追求他一心渴望的关怀与安慰。

  对于他再三向自己示爱,黄诗涵虽感心动,可是她固执己见的想先把手边的事完成再谈,慕容俊不想改变她这项固执,只是强调人生变幻无常,世间事冥冥之中皆已注定。

  至于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阿浪,最近倒是没出任何状况;整日神秘兮兮的待在白木大师的房内,两人喝酒、下棋与闲聊,仿佛乌于子与海中阳的死,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莫非他们暗中打了退堂鼓,畏惧宋七刀摆在眼前的事实?还是他们心中早已有了谱,找出应付宋七刀的良策?

  正当黄诗涵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之际,不远处倏地传来一阵玄袂破空的声音,声音虽然细微,可是黄诗涵却听得一清二楚。

  「啊!那声音好像是慧心师太的……」黄诗涵的心怦然一跳,匆忙下床,随即打开大门,循声赶去。

  黄诗涵并没听错。当她来到东厢房时,慧心师太果然出事了,只是她并没想到,阿浪与慕容俊竟会比她早到一步。

  「这个畜生……」慕容俊眉头深锁,脸上的表情似已愤怒到了极点。

  只见慧心师太□的道袍被掀起,身下一片鲜血,显见生前曾遭受蹂躏,那副惨状令人不忍卒睹。

  「这……怎么会这样……」黄诗涵双手掩面,说什么也不想再去望一眼。

  「天啊!」慕容俊仰天长啸,啸声直冲夜霄。「有种你就来找我一人就是了,何苦伤及无辜……」

  比起他们的反应,阿浪倒是平静许多,当下屈身检视慧心师太的尸首,丝毫不避男女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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