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时你是不是要换一个保镖,让金儿休息一下?就让它待在御书房陪我批改公文好了,它今天在我那里表现很好,非常驯良,跟它的主人一点都不像。”
金子心对阳冕吐了吐舌头,“我才不把金儿交给你呢!你也别让劳什子保镖跟着我,走到哪跟到哪,烦都烦死了,那我还怎么上课?我的武功这么高强,你还怕我出什么事吗?”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上次是谁在石穴里轻而易举就被我压在身下的?”
“那是意外!”金子心高声辩驳。
正当他们俩斗嘴斗得不可开交之时,侍卫敲门通知王将军和殷将军已到御书房等待开会。
阳冕朝金子心一笑,喝完杯中的茶,起身道:“今天开会不知开到什么时候,会开完恐怕还有许多事,今晚我就不再过来了。”他当着侍卫的面迅速俯身在金子心的颊上印下一吻。
“可恶!”金子心顿时双颊赤红,扬手欲捶他一记,却被闪过,只见侍卫在一旁想笑又憋住不敢笑。
“晚安。”阳冕合上门。
第八章
万籁俱寂的黑夜,寒意深深,映雪苑里金子心已进入深沉的梦乡,金儿就趴在床下的毛毡上睡觉,突然急促又沉重的敲门声划破宁静的夜晚。
金子心惊醒过来,顿觉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披上罩袍,点亮灯火前去开门。“怎么回事?”
一开门,一脸凝重的王公公带着四个侍卫站在门口,“皇后娘娘,有所失礼了。”手一扬,四个侍卫立刻打算闯进屋里。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凭谁的命令?”金子心愤怒地伸展双臂拦住侍卫,“你们不说清楚,谁也不准动!”
王公公脸色严峻道:“皇上中毒了,在离开娘娘这里之后皇上并未饮食,请容微臣搜索,若皇后娘娘阻碍,莫怪微臣失礼了。”他说完立刻再度指示侍卫动作。
金子心一听心乱如麻,急切道:“中毒?皇上有没有事?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要去看他!”她失魂落魄地就要夺门而出,被王公公用力拉住。
“太医现在正在诊治,好在皇上长期服毒,所以不至于酿成大祸,只是皇上目前仍十分虚弱,不适合会面。更何况皇后娘娘您涉有嫌疑,微臣不能让您离开这里。”
“我涉有嫌疑?”金子心惊讶得说不出话。
一旁的侍卫突然从柜子后面搜出一件女人尺寸的紫金龙袍和金龙冠冕,上前交给王公公,王公公登时勃然大怒,厉声质问:“皇后娘娘,你为何私藏龙袍和龙冕?微臣本来不相信您欲谋篡帝位,现在证据确凿,令微臣不得不信!”
金子心也生气了,“这根本不是我的东西,我连看都没看过,想也知道是被人栽赃的,你查一清楚再说!现在这事根本不是重点,皇上状况不稳,我非得去看他不可,没时间跟你瞎搅和,你快点放手!”
此时,另一个侍卫拿起桌上的釉彩茶杯交给王公公,“启禀公公,这杯上有毒。”
“怎么可能?!”金子心震惊至极,到底是何时被何人下毒?那人又怎知她会拿这只杯子给冕哥哥用?平常都是她自己泡茶,那人为何只对这只杯子下毒呢?
“把这只杯子收好,这可是重要物证。”王公公痛心地回望金子心一眼。为什么皇后连这种天理难容之事也做得出来呢?
他将金子心交由两名侍卫钳制住,“皇后,您的心肠忒歹毒,微臣今日可见识到了。走!将她押进天牢!”王公公大喝一声,要侍卫们将她架走。
突然,金儿迎面扑上来咬住王公公的手,众人吓得松手往后退,金子心迅速抽身逃跑。
金儿威吓地低吟,挡住众人的路,几个人想要前进一步却被金儿逼得无可奈何,侍卫们拔出腰中的佩剑朝金儿砍去,却被它轻而易举地闪过,当它发现金子心已跑远,才转身跟上。
“快追!”王公公抚着被印下咬痕的手臂下令,但人脚哪跑得过豹子,无论是金子心或是金儿都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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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心气喘吁吁地跑向阳冕的寝宫,她必须找到阳冕,她要亲自看看他是否没事,至于究竟被谁陷害,她现在已无暇细想。
当她来到寝宫,马上被侍卫们挡下。
“你们让我进去见一下皇上嘛!”金子心急得快哭了。都什么时候了,为何他们偏偏要和她作对呢?
正好殷正和阳旭正从里头走出来,金子心大喜。
“你们来得正好,快叫他们走开,让我进去看冕哥哥。”
但出乎意料之外,殷正和阳旭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望着她,金子心顿时了然于心。“连你们都认为是我下的毒?是我要夺取王位?你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当年的兰芝跟我和皇兄都很要好,还不是一样试图毒杀皇兄?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相信你!况且你本来就一心想要掌握国家的实权,这下你不就正好称心如意?”阳旭满脸悲切。
“就算不能相信我,那你们能不能用用脑袋?这样下毒,大家岂不都知道是我做的?任何人想谋害皇上,当然会用更不着痕迹的方式,让自己完全没有嫌疑,怎么可能这么笨拙!”金子心十分无奈。
阳旭愤慨道:“太医说这毒是那种咽下后好几个时辰才会发作的奇毒,若非太医对各国毒方素来非常有研究,我们大家是绝对不会猜到竟然是傍晚你让他喝的那杯茶里头下的毒。你这方式的确不着痕迹,只可惜你失算了,错估太医的能力。”
金子心烦躁极了,“跟你是有理说不清,反正我不怪你们误会我就是,但至少让我看看冕哥哥情况究竟如何,你们别拦着我好不好?”
殷正心底是不相信金子心会做出这种事,但眼前所有嫌疑都指向金子心,他也插不上手,“子心,你别担心,阳冕已经没事,也清醒过来了。”
金子心欣慰道:“太好了,那你帮我跟他说,我要见他。”
“但……”殷正看到金子心这样实在不忍心说。
阳旭知道他的心情,开口说道:“皇兄说他不想见你。枉费他真心对你,你竟然要害死他!一个兰芝就够了,没想到还有一个金子心!”
金子心踉跄了一步,喃喃道:“不会的……”冕哥哥不会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误会她,冕哥哥也不会误会她才对。
此时,王公公和侍卫们已经追了过来,“启禀旭王爷,微臣在皇后娘娘房里找到涂了毒药的杯子以及龙袍龙冕,罪证确凿。”
殷正神色痛苦地望向金子心,“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呢?”
“请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一向骄傲坚强的金子心也忍不住低声恳求。
“把她押入天牢!”阳旭毫不留情地下令。
“等等,你们别碰我,我自己会走,你们碰我的话,金儿会认为你们要伤害我,它会攻击你们。”金子心举起手制止侍卫们的前进,她心里充满被背叛的感觉,她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避免眼泪夺眶而出,勉勉强强硬是挺直背脊,摆出了女王般高贵的姿态,转过头道:“殷大哥,旭哥哥,有两件事请你们转告冕哥哥好吗?”
殷正看到金子心力持冷静的态度,不禁略微心软,“你说吧!我会告诉阳冕。”
金子心苦涩地笑了笑,“第一件事,请他照顾金儿,除了我之外,金儿只听他的话;第二件事,请告诉他我信任他。就这样,麻烦你们。”
殷正答应了金子心的要求,感慨万千地看着金子心和侍卫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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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阴湿昏暗,金子心背倚着冰冷的墙壁,神智异常清醒。大概过了一天了吧!她只能凭着狱卒送餐的次数来判断。
这一天一夜她完全没有睡,因为翻涌的思绪让她无法成眠,甚至连饭菜也吃不太下去,她先是一直记挂冕哥哥的安危,随后又生气自己为何替冕哥哥担忧,冕哥哥根本就怀疑她是凶手!但她发现自己无法对冕哥哥气太久,比起生冕哥哥的气,她更迫切想要知道冕哥哥复原了没?如果冕哥哥复原了,就算误会她是凶手,应该也会到牢里确认一下,但冕哥哥一直没来,从狱卒口中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莫非冕哥哥病得下不了床?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得十分心焦。
平素大家的感情那么融洽,这会儿竟没有人相信她,光凭一个杯子和几件衣服就定了她的罪?金子心感到莫名地懊丧,不过虽然现在大家不相信她,但她信任冕哥哥一定找得出真相,只是要花多少时间冕哥哥才会领悟过来她就不知道了。
“冕哥哥,你动作得快点,在这鬼地方我不知道还能撑上多久!”金子心不禁自言自语,这样的牢房让人只能对着黑暗发疯,要不是她过去有在沙漠露宿的经验,恐怕普通女子被关个一天两天就会精神崩渍。话才说完她又忍不住叹气,冕哥哥的身子是不是已经没事了呢?
钥匙开锁的声音传来,似乎又到了送饭时间,金子心精神微微一振,能看到个人感觉总是好的。
“皇后娘娘,你还好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来,紧接着一束光线照亮牢房,是一个丑陋得不像话的老狱卒,佝偻着身躯,提着油灯和一篮食物进来。
“谢谢你,我还好,怎么之前没见过你?”金子心热切问道,现在的她极度渴望和人讲话。
“老朽是专门负责平日夜晚巡戍的人,恰巧前几天回家乡,是以娘娘没见过。”
“原来如此。”金子心脸上流露落寞,这个狱卒等会儿一离开,又要剩她一人待在黑暗中,她不由得瑟缩一下身子。
“娘娘,会冷吗?”老狱卒关心地提起油灯照着金子心的脸,“听其他人说,娘娘都没吃饭,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吃不下去。对了,你知不知道皇上情况如何?”金子心心急地抓住老狱卒的衣袖。
老狱卒用一种复杂又温柔的目光看着金子心,像个慈祥爷爷一般轻拍她的肩膀道:“娘娘放心,据说皇上已经没事了,只是在寝宫休养生息。你也吃一些饭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老朽在这里陪你聊天。”
“真的可以吗?不会打扰你的工作吗?”金子心颇为惊喜,她被关在牢里非常害怕,一直希望有人陪她。
“不会,不会,晚上这里只有老朽一个人,有个人能说话解闷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金子心感激的望向老狱卒,接着脸上却又显出忧郁之色,“大家不都说我是个要谋害皇上的坏女人吗?怎么你还这样和善的对我?”
老狱卒丑陋的脸牵起勉强可看出像是笑容的曲线,“老朽相信这事不是娘娘做的,皇上一定也知道这事不是你做的,你是个好姑娘,不会做这种事的。”
金子心无奈地笑笑,“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皇上若认为不是我做的,又怎么会把我关在这里呢?”
“皇上一定也像老朽一样相信你,只是可能有许多状况对娘娘不利,皇上把你关在这里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老狱卒安慰道。
金子心生气地噘起小嘴,“老爷爷,你又不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怎么想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不是需要保护的小女娃,你不用找借口骗我。”
“谁说老朽是在找借口?皇上还小的时候老朽就在他身旁看他长大,老朽是年纪大了才被调过来当狱卒,皇上的个性老朽可是清清楚楚、了若指掌,就连皇上跟娘娘的事情,老朽也是知之甚详。”
“真的吗?”金子心一脸不敢置信。
“当然是真的,你对皇上要有信心,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老狱卒顿了顿,“但皇上害娘娘受这样的委屈,娘娘一定无法原谅皇上吧!”
“我心里是把他翻来覆去骂过好几百回了,但很奇怪……我还是担心着他……一直想念他,觉得这一天过得好慢好长,只想赶快见到他……”金子心抑郁道。
老狱卒和蔼地劝慰道:“你的心情一定能传达给皇上知道的,但现在先把这些抛开,吃一些饭吧!”
金子心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这样哀怨真不像平常的我,说得也是,我还是好好吃点饭补充体力,就算皇上无法救我出去,我也要想办法自己救自己。”她说完便打开老狱卒送来的篮子,意外发现极为丰富的菜肴,“哇,老爷爷,你哪里弄来这么好的菜?”
“娘娘可是金枝玉叶,怎么能让你一直吃那么不好的菜呢?所以老朽特地跟御厨那儿套了点交情弄来的。”
“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这实在太丰盛,我不可能吃得完,你也一起吃嘛!”
老狱卒拿起腰间的酒壶,“不用了,老朽自己有带酒来喝,不过被人知道老朽大概老命不保,娘娘出狱时可别告老朽的状啊!”
金子心促狭道:“执勤时喝酒,按我国律法应该免职处分,我怎么可以公私不分呢?当然要秉公处理”
“那老朽可真倒大楣了。”老狱卒直呼。
“但免你职时,我一定厚赏你一甲良田美地来报答你对我的雪中送炭。”金子心微笑道。
“听娘娘这么说,那老朽这壶酒是非喝不可啦!”
他们一边喝酒吃饭,一边聊天,聊的都是老狱卒知道的皇上小时候发生的趣事。金子心兴味盎然的听着,没想到老狱卒还真的没吹牛,他的确知道冕哥哥好多事。
“有件事老朽一直很为皇上抱不平,娘娘在五年前皇上登基时竟然跟金国公走掉了,那时候皇上找娘娘找得好辛苦,心灰意冷了好长一段时间。”在金子心问了那么多跟阳冕有关的事后,换老狱卒有话想说。
金子心望着摇曳的灯火,那真是一段很心酸的回忆呢。
“我也很惨哩!我一点也不想跟我爹走,我已经用尽方法反抗了,吵架、绝食,甚至逃跑,但我那时才不过十二、三岁,根本敌不过我爹。皇上还一直以为我没把跟他的约定放在心上,就这样无音无讯地消失无踪,其实为了他我真是吃尽苦头。每次一想到可能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就难过得不得了,常常没来由的一直哭,爹爹还生气的对我大吼:“是你的老父重要,还是那个皇帝重要?他不过跟你一起生活几个月,你老父我可是跟你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金子心尴尬地笑了笑,“这大概就是一般父亲总是挂在嘴上说的女儿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但后来我求了好多年,爹爹见我从未断念过,终于还是让我回来,但我回来之前他还威胁我,如果我选择这条路,那就不准再回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