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顺势转入正题.他自腰间取出小荷包,坦白地问他:
“这个荷包是你的吗?”
靖斯大惊,不敢隐瞒,匆匆回答着:“是臣之物!”
“既然是你的,那就拿问去吧!”康熙若有所思地望着靖斯,直截了当地问:“凤纹觞是朕赐给端敏公主的嫁妆之一,怎么会在你的手中?是……端敏赠与你的吗?”
“是。”靖斯把荷包紧紧抓住手中,紧张得额上冒汗。
“你心里应该清楚端敏公主非常钟情于你吧!”
靖斯迟疑了半天,万分艰涩地回答:“是!”
“如果。朕有意将端敏公主下嫁于你,你以为怎么样?”
靖斯倏地抬起头,震惊地望着康熙,这话问得太意外了,简直让他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朕知道这个决定下得太突然了,你心里必然没有任何准备,公主自幼便不曾受过约束,凡事都随心所欲去做,就连终身大事也坚持要自己做主,朕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好随她的意思了,她一心一意只想嫁给你,也坦承并不计较名分,情愿嫁给你为妾,你……意下如何?”
靖斯的思绪乱成一团,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结果的?是那个荷包吗?为什么不是杀了他,反而还将公主下嫁?
他的思绪紊乱至极,低声提出自己的疑问:“公主……不是已经下嫁襄亲王府了吗?”
康熙长叹一声,语气里透着无奈与怜惜之意:“朕不如对你实说吧!公主其实打从开始就表明了不愿嫁给征贝勒的心意,但是因为朕已当着满朝百官面前郑重宣布了这桩婚事,实在是骑虎难下,碍于面子与朕对征贝勒的一己之私,于是下令端敏非嫁不可,想不到,端敏负气嫁给征贝勒之后,却在新婚之夜将征贝勒赶出公主府,拒绝与他洞房!”
听到这里,靖斯一震,心跳声大如擂鼓。
康熙又继续说道:
“她净是给征贝勒出难题刁难,然后又擅自作主替征贝勒纳妾,朕知道若再不及时阻止,恐怕她会继续闹到襄王府鸡犬不宁为止。端敏毕竟是太皇太后捧在掌心的宝贝,朕就算想严办公主,惩罚的条件也是有限,心里又实在愧对于襄亲王,如果想遂了公主的心愿,又能让襄亲王面子上好看一点,只有一个办法,也是朕认为最佳的万全之策,就是命征贝勒休掉公主,再将公主嫁给你当侍妾以为惩戒,这样一来,襄王府归于平静,而你,不过是多一个侍妾,影响不会大大,你认为此计可行吗?”
靖斯的心情已经明显动摇了,他诚挚地说:“嫁给臣当妾,实在太委屈公主了!”
康熙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哈哈大笑说:
“这是端敏自己要求的,她为了嫁给你呀,可真是费尽心机,什么多余的要求都没有,她说不愿意抢走你元配夫人的地位,也不许朕强迫你把她扶为正室,朕不懂她心里究竟怎么想,反正,随她去吧!”
靖斯望着手中的小荷包,以为丢掉的东西,最后还是回到他身边来了。
他的唇边泛起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容,还以为送嫁那日以后,从此与端敏再不可能有见面的机会了,想不想到,如今却能得到端敏为妾,这是一个多大的诱惑!
自从那一夜,端敏对他投怀送抱开始,他对她的渴念一日比一日强烈,愈来愈无法遏止,备受煎熬。他曾经不只一次揣想过,倘若真能娶到端敏公主,是否能将心中邑郁苦闷的情绪纾解开来了。
此刻的靖斯,已被楚楚柔情的端敏占得满满,腾不出空隙去想其他的人或事,他甚至忘了,自己尚有一个元配妻子————卢婉儿。
康熙明快的选在第二天的早朝过后,立刻颁下一道谕旨:
“朕原将和硕端敏公主指婚给征贝勒,但是公主让朕宠得刁蛮任性、习尚奢华,甚至将襄王府弄得人仰马翻,全家上下苦不堪言,朕十分过意不去,特准征贝勒休了公主,另择良配。端敏公主则下嫁步军统领纳兰靖斯为侍妾,即日搬出公主府,以示薄惩!另外,公主府中的珍禽鸟兽全送进宁寿宫里,敬献给太皇太后!”
襄亲王掩不住惊喜之情,急忙跪下磕头谢恩。纳兰德叙则是脸色骤变,恐惧不安地与靖斯一同跪下谢恩。
端敏躲在屏风后,听见康熙还算客气地数落着她的罪状,不过,她丝毫不以为意,只要能如她所愿选择自己的丈夫,再不堪的数落她也认为是值得的。
她开心地捧住晕红的脸庞,甜蜜的喜悦冲激着她的心房,这个世界,仿佛一瞬间充满了温柔的阳光,暖烘烘她裹住她,真想舒服得大叫出来。
谕旨颁布后的这天晚上,襄王府上上下下无不开心至极,每个人都高兴送走了端敏公主这个折磨人的瘟神,就差没放鞭炮大肆庆祝一番了。
反过来,纳兰家却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纳兰德叙和夫人整日战战兢兢,食不下咽,一副就要大难临头的惊惶模样,不只是要安慰彼此,更担心与靖斯还在新婚之期的婉儿根本无法承受这个消息。
婉儿一得知这个消息,漠然的神色并没有大大的改变,至少在纳兰德叙和夫人面前,婉儿的表现是非常识大体的,丝毫看不出一点反常的神情来,纳兰夫人也是个女人,总不免怀疑婉儿只是硬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应该是万分伤心或妒忌才对!
不过,不论她如何试探婉儿,婉儿总是谦恭贤良地说:
“媳妇自幼所念的女子三从四德书中,劝夫纳妾也是为人妻应做的事,婆婆不必顾虑我,若要我将正室之位让给公主,我也愿意。”
婉儿的谨守礼教和谦卑恭让,实在让纳兰德叙和夫人疼进了心坎里,他们都非常担忧,一旦身分尊贵的端敏公主人府之后,不知道会怎样欺负善体人意的婉儿,柔弱的她,怎么禁受得住端敏公主的折磨!
婉儿不动声色地固房,屋内静悄悄的,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了,靖斯只在新婚那一夜在这屋中睡过一晚,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来过了。
一幅刚绣好的戏水鸳鸯,仍架在绣架上未取下来,婉儿有一双巧手,绣出来的那对七彩鸳鸯活灵活现的,仿佛真的游在水面上一样,她凄怆地笑起来,倒像赶着绣出来送给靖斯当纳妾之礼似的,可怜又可悲!
知道靖斯讨厌她讨厌极了,尤其是她曾经让他那么难堪过,该怎么保住自己在纳兰家的地位?
本来还期待新婚之夜的那一次意外,能让她幸运怀上靖斯的孩子,如此一来,孩子起码能保住她,让她在纳兰家还有立足之地,想不到等了又等,两个月过去了,一点受孕的迹象也没有,她万念俱灰,暗想是不是该尝试着去求靖斯,去打破这一个僵局,去尽力忘记靖斯那一夜呼叫的名字,不要让嫉妒吞噬她的理智,还有她的一生!
她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想不到,靖斯曾经深情呼喊过的名字竟然出现了,出现在她的身边,而且就要成为靖斯的妾了!
她被浓浓的妒意蚀痛五脏六腑,千愁万恨一齐涌入心头,那么仓皇的,她什么都还没有得到,就全都失去了。
她扯下绣架上的那幅鸳鸯戏水,怨怒地瞪视着,她奋力一扯,想把它狠狠扯烂,可是她的力气怎敌得过丝绸的坚韧,任凭她如何用力撕扯,绸布仍然纹风不动,她愤恨未消,抓起剪刀疯狂地乱剪,把那对鸳鸯剪得支离破碎才罢手!
她的心,也随着那对鸳鸯碎成片片了!
她瘫软地跌坐在床上,眼泪急遽地落下来,她很害怕,端敏一定能轻而易举取代她的地位,将来,是不是看见靖斯深情凝望端敏的眼眸,她也必须假装不在乎?
永远活在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怨恨当中?她痛恨端敏,恨得牙痒痒,恨迸了骨髓里!
夜阑人静,银盘似的月亮高挂在漆黑的夜空上,婉儿呆望得出神,明天,太阳一出来,端敏就要进门了,身为靖斯的元配夫人,还得向侍妾大礼跪拜迎接她进门,这样奇耻大辱,叫她怎能忍受!
黑夜变得狰狞可怖了!
婉儿脑中飞快转过一个念头,唇边不由自主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她将两床薄被剪成因长条,把其中三条结在一起,打成了死结,她搬来一张高凳子,把结好的被子抛上屋梁,深深吸进一口气,缓缓的,把脖子套进圈圈里,她跪起脚尖,用力踢开高凳子,死亡的手瞬间掐紧了她的颈子。她的双足在半空中挣扎乱蹬。发髻钗环因痛苦的颤抖而滚落,魂飞魄散那一刻,她要靖斯和端敏的大喜之日成为她————卢婉儿的忌日!
纳兰府中热闹非凡,红烛彩灯布置得喜气洋洋,锣鼓哨呐奏出的喜乐响遍整个府邸,就在人人都忙得晕头转向之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骤然划破一片喜气之声!
众人纷纷循声赶至,猛一抬头,看见直挺挺挂在半空中已气绝多时的卢婉儿,空气顿时凝结成冰,纳兰德叙、夫人和靖斯赶到时,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靖斯立刻扑上去抱下婉儿,见她的脸已经胀得紫黑,靖斯惊恐地探探她的鼻息,当他确定婉儿已经气绝时,天地瞬间在他眼前崩然塌陷了!
纳兰夫人爆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哭喊!这一哭,让整个府里人人惊慌失措,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纳兰德叙胆战心惊,七魂吓走了六魄,再过不久,端敏公主就要进门了,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众人惊骇议论着,纷纷都说是未过门的端敏公主逼死元配夫人,一迳将罪过推到端敏头上。
靖斯五内俱焚,愤怒如火狂烧,烧痛他的胸口!他痛恨婉儿用这种方式结束她的生命,难道她选在这一天寻死,就只为了报复他吗?
纳兰夫人抚着婉儿的尸身嘶力竭地哭泣,靖斯心乱如麻,理智已被焚烧殆尽了,只有纳兰德叙还算冷静的主持着大局,他必须在端敏入府之前妥善安排好这一切才行。
纳兰德叙严厉嘱咐中上下人等,不许将婉儿上吊的事传扬出去,尤其务必瞒住端敏公主,喜乐照奏、喜宴照摆,要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靖斯的胸腔燃着一团怒火,筋肉与血管的脉络都因愤怒而隆起!他骑着赤雷狂奔出府,直奔向几十里的一处榆林,如身负重伤的兽,借帖狂嘶来泄忿。
端敏独坐在新房中。因她不算正室,不必披着红纱巾等新郎揭开,所以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新房中的一切。
烛焰灿灿,灯火通明,这情景,与地平时所梦见的几乎一模一样,如愿以偿的甜蜜心情。让她心慌意乱极了,她几乎没有察觉到府中过分寂静的气氛,只是静静体会着甜美愉悦的心情,静静等着纳兰靖斯到来,等着他将自己轻轻拥人壮硕结实的胸膛里,沉睡其中,不愿醒来,门轻轻被推开了,靖斯大步跨进来,“砰”的一声,用力将门关上。
端敏没有留意到他愤怒异常的眼神和脸色,迳自朝他嫣然一笑。
靖斯两、三步就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掌用力扳起她尖瘦的下巴,力道大得就要捏砰她的骨头了,端敏笑容敛去,在近得几乎喘息相闻的距离中,她已经发现靖斯的眼神大不对劲了,他冷冰冰的目光,仿佛想杀了她一样!
端敏惊恐得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怨声问:
“靖斯,你喝醉了吗?”
靖斯冷笑着说:“臣今天一滴酒也没有喝,公主若不信,臣可以向公主证明臣一点也没有醉!”
猛然间,他狠狠地、用力地吻住她!
靖斯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端敏,她本能的挣扎、靖斯的双手牢牢地箍住她,她根本无法动弹,天地都在不停的旋转着,她的心脏狂跳不已,沉溺在靖斯既亲昵又粗暴的热吻中,意乱情迷。
端敏感到迷迷糊糊之际,舌尖猛然一阵刺痛,随即尝到了口中腥甜的血,她既惊且惧,靖斯不但咬破了她的舌尖,甚至咬破了她的嘴唇,痛楚有如针刺般,令她痛得无法忍受,拼尽全力推开靖斯,靖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浑身一凉,眼前的靖斯陌生而冷酷,根本不是她所爱的那个靖斯!
端敏微喘着,舔了舔刺痛的唇,仰起头颤着声音问:
“纳兰靖斯,你究竟想做什么?”
靖斯又靠向她,冷傲地回答:
“公主不是要我吗?怕什么!”
话一说完,伸手就朝她的衣领用力一扯,胸口两颗扣子立即飞蹦出去,他又顺势一拉,一件绣工精细的软缎旗袍硬生生被他撕裂,端敏抖得像片落叶,却一点也不闪躲,她的泪在眼中流转,迫切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待她。
靖斯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光洁的裸肩上,眼瞳中跳跃着熊熊火花,分不清是怒火还是欲火,他的手指轻轻挑开端敏小肚兜上的系带。肚兜软软的滑下来,露出一片小巧洁白的胸脯,端敏脸上迅速泛起一层红晕,她不遮掩,反而投入靖斯怀里,纤细的双臂勾住他的颈项,靖斯全无心理准备,匆促之间,几乎不克自持。
他一咬牙,用力扯开她的双手,将她重重摔在床上,端敏痛呼出声,一边揉着扭伤的手腕。一面睁大眼睛望着他,痛楚从腕间痛到心上,她哑声问:“为什么这么粗暴?为什么这样待我?”
“公主费尽心机,不惜牺牲别人的幸福,不就是为了得到我吗?”靖斯迅捷地攫住她已然扭伤的手腕,她痛得冷汗直流,他却更加重力道,咬牙切齿地说:“我就让你知道,不计一切得到我,也不会令你快乐!”
端敏打了一个冷颤,跌入一团不知名的黑雾中,她看出靖斯眼中的鄙夷和恨意,一颗心坠入万丈深渊,不明自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他憎恨到这种地步!她想问个清楚!
靖斯不让她有任何开口的机会,强力将她推倒,一手压住她的胸口,一手扯开自己身上的衣服,傲慢的胸膛、肌肉贲起的胳臂、伟岸的身躯,遮天蔽日地立在她眼前,三道遭兽爪抓裂的伤映入她眼中,一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感到害怕和恐惧,她开始奋力挣扎,拼命又踢又槌,可是,她的槌打落在靖斯坚硬如石的身上,有如鸡蛋碰石头,所有的力量全反弹回来加诸在她身上,不消多久的功夫。她的双腕双臂已布满大小瘀青了,她惊惶地求他:
“靖斯,别对我大粗暴,求求你!”
靖斯对她的哀哀请求无动忖衷,他一手握住她的腰,力气大得差点捏碎她的骨头,她痛喘着,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