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敏眨了眨眼晴,一仰头,就看见一脸惶恐的征贝勒,几名大汉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掳来了真正的端敏公主。
征贝勒抖颤地解开端敏嘴上的手帕和手脚上的绳索,急忙跪在地上喊:
“公主!臣该死,请公主息怒!”
五、六名大汉吓得魂不附体,全部应声跪倒。端敏站起身,本想大骂征贝勒,但是一想到前因后果,语气便和缓了:
“征贝勒,你怎能强抢民女,败坏皇室声名,如今连我都抢下来,难道不怕皇上降罪吗?”
“臣……该死!恳求公主饶恕臣这一次!”征贝勒虽然口中求饶,但是眼晴却紧盯着端敏的脸不放,眼神痴痴纠缠着,端敏不由得一阵发悚,冷静地说:
“立刻放我回去,我可以饶你不死!”
“臣立刻送公主回去!”征贝勒磕了个头,立刻转头对那儿名大汉吩咐:“还不快去备马车!”
五、六名大汉应声,匆匆退了出去,立刻将房门关上。
屋内只剩端敏和徽贝勒,端敏被征贝勒诡异的眼神弄得忐忑不安,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如果再和微贝勒继续共处一室,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迅速往前奔出两步,手一触到门,征贝勒忽然横身将她挡住了。
端敏一惊,额上冒出冷汗,厉声怒骂:
“征贝勒,你好放肆!”
征贝勒的表情扭曲,声音颤抖着:
“今天不小心将公主掳了来,不管放不放公主,横竖都要一死了,在死之前,就求公主成全我吧!”
端敏猛然退后几步,脸色吓得发白,惊喊:
“征贝勒,你胆敢碰我一下,我定让皇上杀了你全家!”
征贝勒阴沉沉的逼向她,冷冷的说:
“不会有人知道的,这间屋子,就连臣的阿玛和额娘都不知道,臣的属下受臣的好处不少,不会出卖臣的,所以,臣……并不打算放公主走,不会有人知道公主在这里!”
端敏脸色刹时惨白,惊恐欲逃,征贝勒扑向她,把她拉倒在地,她抬起脚死命踢他,征贝勒紧紧把住她的腿,一张湿热的嘴朝她脸上一阵狂亲,呻吟似的喃喃自语:
“公主,臣没有一时一刻不想你,臣心心念念着公主,公主何苦折磨我……我有哪一处比不上纳兰靖斯?”
过度的惊恐令端敏恶心欲呕,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拼命躲避他猛亲上来的那张嘴,嘶喊着:
“征贝勒,你立刻住手,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抄你满门……”
征贝勒一双眼已被欲火烧红了,完全不理会端敏的警告,迫不及待地想解她身上的衣服,就怕错失良机!
“求公主、求公主让臣一亲芳泽吧!”
端敏倒抽一口气,狠狠朝征贝勒的肚子踹了一脚,征贝勒手一松,端敏腾出一只手来,猛力抓下桌上的烛台,将里面油汪汪的热腊朝征贝勒脸上泼洒过去,征贝勒惨叫一声,脸上的肌肉痛楚地扭曲着,他停也不敢停,飞快夺门而出,门一开,端敏机警地扑上去想逃,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让征贝勒快她一步,他将门用力拉上,在门环上了一道重锁,端敏砰砰砰的槌打着房门,哭着大叫:
“征贝勒,你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她拼命哭喊着,直喊到声音嘶哑,门外一点人声也没有,显得异样的寂静,她颓然坐倒在地,靠在门边无力的啜泣起来,当初,都怪她对征贝勒所做的一切,现在已经一一受到报应了!
她无意识的拍着门,眼角瞥见屋中唯一的一扇窗,她惊跳起来,奔上去把窗户拉开,一看见窗子已经被木板钉死,身子就像跌入冰窖里一样,她绝望、声嘶力竭地大哭起来!
她仅剩下最后的、唯一的一个希望,希望赤雷能把靖斯带到她身边来!
靖斯一回府,立刻发现气氛不大对了!
整个府里灯火通明,侍卫丫童们全手执着灯笼,挤在天井里!
入画满脸泪痕,一看见靖斯便飞扑上来,撕心裂肺地哭喊:
“额驸!公主不见了……¨
“你说什么?”靖斯大吃一惊。
入画哭得说不出话来,靖容急忙代答:
“下午公主骑着赤雷去湖边,可是现在赤雷回来了,公主却还没回来,我们正要去湖边找公主!”
靖斯大惊失色,他呆立着,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德叙和夫人听见侍卫通报靖斯回来的消息,赶忙步向天井,急喊着:
“快走快走,别再耽搁时间了,快去把公主找回来!”
靖斯愕然,忙阻止:
“阿玛,额娘,我带几名侍卫去寻就行了,何必劳师动众!”
有丫鬟忽然出声:“公主不见了,我们大家也很着急,多些人去找也没什么不好啊!”
靖斯心乱如麻,也无法去管到底有多少人要一同去找端敏了!
夜幕已森森的低垂了!
人声、步声、马蹄声,沉重地在林间响起,几十盏灯笼照亮了湖边夜色。
入画最先发现她亲手交给公主紫红色的斗篷掉落在草丛间,附近散落了一地的郁金香草,她哆嗦地说:
“难不成……公主是被劫走了?”
入画这句话陡然惊醒丁靖斯,他定定心神,心念电转,便对德叙说:
“阿玛,你们全都回府去吧!我现在立刻要进宫一趟!”
“进宫干什么?”德叙惊问。
“去向皇上讨救兵,因为我知道该去哪里要人了!”靖斯木着脸说,一刻不停,带着赤雷跳过一丛矮树,朝皇宫疾驰而去。
端敏焦急的把屋里三枝烛台上溶出来的蜡油涂抹在衣服上,万一征贝勒又企图非礼她,她只能用引火的方式趁乱脱逃了!
门环上的锁被打开,端敏惊得站起来,看见征贝勒一脸燎泡,面色如土的走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征贝勒的伤着实烫得不轻,端敏更加感到惶恐不安了,她深吸口气,一手拿起烛枯,冷冷的对征贝勒说:
“别再过来,否则我就烧了自己!”
征贝勒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比哭还难听的声音:“公主,你不会的!”
端敏心一横,便把烛火朝衣袖上烧,火一吃到蜡油,迅速地燃烧起来,征贝勒吓得魂飞魄散,马上替端敏拍打着人的衣袖,他不知道端敏在身上各处都抹上了蜡油,火星一沾,便立即着起火来,顷刻间,端敏身上的衣服已燃起大大小小的火苗了!
征贝勒悚然倒退了几步,凄厉的呐喊:“为什么……”他拔腿朝外狂奔,一路惊喊着:“快来人哪!快来人哪!”
火着得很快,端敏扑打不及,火迅速烧上她的手臂,她急于逃命,一迳朝门外跑,一面惊慌失措地址掉衣服,她痛得冷汗涔涔,一心只想脱逃,没有留意扯开衣袖的同时,也硬生生把臂上烧焦的一层皮给扯了下来,她痛得浑身震栗,捧着烫掉了一层皮的手臂,竭力奔逃着!
她跑得筋疲力竭,眼前金星乱迸,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也不知是不是昏迷前的幻觉,她看见靖斯飞奔向她,还没来得及感觉靖斯的拥抱,就已不支倒地,被黑暗吞噬了!
靖斯带着两千名士兵团团围住襄王府,他只身一人闯进府去,正巧与紫胀着脸又尖嚎不已的征贝勒迎面撞上,他拔刀抵住征贝勒的咽喉,声色俱厉地喊:“快把公主交出来,否则我杀遍整座襄王府!”
征贝勒浑身颤抖,忙不迭的惊喊:
“公主着火了!公主着火了!”
靖斯一听,惊骇莫名,摔开他又往里闯进去,蓦然看见端敏颠颠倒倒的朝他奔过来,吃力地拉扯着身上着火的旗袍,发髻散乱,手臂一片焦烂,顿时惊痛得无以复加!
端敏在他眼前昏撅,他心痛地抱起端敏,怒发如狂,狞厉大叫,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到了大厅,只见厅上黑压压的一片,他定下心神仔细看清楚,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匍匐于地,襄亲王、福晋、征贝勒领着一千人等,朝着一身否黄色的人影拜倒,高声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的目光焦急,环室一扫,见靖斯抱着陷入昏迷的端敏冲进大厅,急问:“端敏怎么样了!”
“禀皇上,公主烧伤了一条手臂,须尽快救治!”靖斯抱着端敏跪在康熙面前,心痛的喊。
康熙惊见端敏的伤势,脸色陡然发青,急忙回头吩咐御前侍卫:
“传朕谕旨,把宫中的御医全都召到乾清宫来————”
立刻转头又对靖斯说:“快把公主送回宫让御医诊治,伤成这样,干万不能有一点闪失了!”
“臣领旨!”靖斯应声,立刻将端敏火速送上马车,一路护送进宫!
康熙面色森冷,瞪视着一地黑压压的人头,磕头的声音此起彼落,惊恐万状。
康熙气得血脉贲张,厉声喝道:“襄亲王!你纵子行凶,欺到朕的头上来,既然不怕人头落地,朕就成全你们一干人,把襄王府全家上下人等全押进大牢,一个都不许放走,听候刑部发落!”
襄亲王磕头如捣蒜,拼命求饶,襄福晋早已经吓晕在地,而征贝勒僵直地跪着,一动也不动,神情有如泥像木雕。
尾声
延禧宫中灯火通明,小小的厅堂里挤了一堆人,康熙坐在上位,仔细听三名御医向他报告端敏的伤势,连夜赶进宫的纳兰德叙和夫人坐在下位,惶惑不安地聆听着。
“公主烧伤的部位已经敷药稳定住了,就怕发烧的情况会持续不退!”杜御医首先禀明。
梁御医接着回禀:“臣已经让入画先熬一帖救命的药,公主的外伤尚可以敷药疗治,但是再这样昏迷不醒,只怕药汁难以喂下。”
康熙焦躁万分,忍不住喝道:“朕火速召你们进宫,就是要你们想尽办法治好公主,昏迷不醒,喂不下药,难道还要朕替你们想办法吗?”
“这……”孔御医皱起双眉,摇着头说:“公主牙关咬得很紧,必定是昏迷前受了大大的惊吓了!”
为了抢救端敏,康熙根本没有时间去审问押入天牢的征贝勒,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能把端敏弄到了垂死的边缘?
康熙不安地来回踱步,经过内室门前,看见靖斯目光呆滞、一瞬不瞬的深深凝视着端敏的脸,他的心抽痛了一下,不禁长长叹了一声————
靖斯痴望着端敏陷入昏迷中雪目的脸,心痛,像几百支小刀子一样戳着他,拥有端敏的这些日子以来,幸福的感觉宛如甜蜜的海潮,时而惊涛骇浪,时而柔软冲激,他的心,和他的世界,早已被端敏占得满满,一丝缝隙也无了,他从来不曾想过,如果有一天,端敏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他将如何?
光是这么想,就已足够令他痛得要疯掉了!
如果两个人必须为了迫求幸福而付出代价,为什么不是由他去承受?为什么单单挑上了端敏?是天地无法忍受他们强求而来的幸福,所以丢给他们一个大苦难吗?
他轻抚她滚烫的脸颊,俯下头抵在她额上,她的鼻息如游丝,睫毛不颤不动,生命的气息仿佛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在生与死的关口挣扎,这种恐惧的回响在他心底击打着,万箭穿心的痛穿透了身体,将要失去她的恐惧严重泛滥了!
入画捧迸一碗药汁交到他手上,急促地对他说:
“我把公主的牙关撬开,你来喂药!”
靖斯勉强振作恍憾的精神,看见康熙、三位御医、纳兰德叙和夫人,全都立在他身俊,神情一般焦虑不已,等着端敏出现一线生机。
入画取出一根银簪子,费力地撬开端敏的牙,靖斯从勉强露出的一道缝际中一点一点把药灌入端敏口中,才刚喂下一汤匙,药汁旋即从唇角溢出,靖斯心一凉,急忙喂下第二口,药汁照例汨汩流出,靖斯惊骇得无以复加,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急问着:
“为什么会这样?”
杜御医忙答:“惊吓过度所致,现在只有想尽办法将药灌进公主口中,否则,……公主的身子恐怕抵不住了。”
康熙颓然坐下,面色倏地发自,入画和纳兰夫人也都再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了……
靖斯惊恐得浑身震栗,他扑向她,吻着她苍白冰凉又咬得死紧的唇,近乎哀求的轻声说:
“敏敏,求求你快醒过来,我不能失去你,不能让你就这样消失了,我还有很多话没能让你知道的,我是那么爱你,爱你胜于自己的生命,我要用残生的岁月只对你一个人说,说我有多在乎你,多爱你!你一心一意为了得到自己的幸福,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与我共度一生,可是短短三个月的幸福怎么够?你那么勇敢,那么无惧,跨过惊涛与烈火,也不向命运低头,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得之不易的幸福啊!敏敏,快点醒一醒,我想给你更久的幸福、更多的幸福,你要给我这个机会,快点醒过来吧……”
靖斯热泪如倾,滴落在端敏苍白的面颊上,悄悄滑入她的嘴角,没入唇中!
这一瞬,他看见喘敏的唇微微蠕动了一下,眼角无声无息的滑下一滴清泪,他惊跳起来,狂喜地大喊:“敏敏有知觉了!”
众人一拥而上,康熙站在床椽,情急喊着:“快喂药!快喂药呀!”
这一回,入画很容易的就扳开了端敏的牙关,众人见了大喜,靖斯深深吸进一口气,慢慢将药汁一匙一匙送进端敏口里,药汁很顺利地滑入她喉中,直到全部喂完为止。
康熙终于放心地坐了下来,神情虚脱且疲惫,叹了口气说:
“敏敏这丫头把咱们都吓坏了,真是替她捏一把冷汗!”
“皇上!”靖斯低低开口”皇上先回宫休息吧!公主有臣服侍就行了,只要公主一转醒,立即派人向皇上禀报!”
康熙点了点头,站起身说:
“也好,朕先回宫了,杜御医暂且留在延禧宫中应付紧急,梁御医和孔御医可以先行离去,至于纳兰贤卿……”
纳兰德叙和夫人双双跪倒,忙说:“臣留下,等公主脱离险境俊再出宫!”
“也好!”康熙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吩咐:“公主受伤的事情不许张扬出去,尤其
千万不能让太皇太后知道,太皇太后年岁大了,禁不起一点刺激和伤心,每个人都要守口如瓶,知道吗?”
“是!”众人应声。
康熙临走前,仔细瞧了端敏一眼,看上去虽然稍有起色,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他低垂着头,满怀心事的离开了。
康熙一走,梁御医和孔御医也告辞出宫,杜御医替端敏再把一次脉,确定脉象趋于平稳,又嘱咐入画再去熬一帖药,这才松一口气,到侧面的厢房略略休息去了,纳兰夫人移身到床沿,轻声对靖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