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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昭君 page 7 作者:净琉璃

  “我没事!”少女突地扬高音量止住了他的步伐,过了一段时间,她才落地回身面对着他,神情冷淡:“我要去见左贤王。”

  撒蓝兀儿的确尚未就寝。

  换下了打猎的骑装,赤罕人也喜内地织物凉爽舒适的质感,贵州尤喜将之做为家居休息时穿的简单长袍。他像平日一样检视着自己的弓箭武器,为长刀打磨、调整弓弦弹性及弦箭的尾羽,看见公孙祈真,不禁扬了扬眉:“先生?”

  “我本不该答应她的要求,将她带来此处。”公孙祈真一叹:“但是发生那样的事,或许是我过于心软,你若是要责怪我,我没有话说。”

  沉默着听公孙祈真报告完事件始末,撒蓝兀儿看着儒生身后一语不发白着脸的少女,突然想起这似乎是回到左贤王庭之后第一次看到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清醒着、站得笔挺的她——似乎比印象中娇小了一点。

  微微一笑,他朝公孙祈真一点头:“违令的兵士桑耶会处理,你也没做错什么,我当然不会责怪你。”再看看少女,他微笑:“她是来找我的不是吗?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呃……”公孙祈真看看身后的少女,再看看眼前的青年,虽然不知为何有点不放心——不知道是不放心哪一边——他还是照着左贤王的意思,静静地退了出去。

  等帐内只剩他们两个,撒蓝兀儿充满兴味地看着少女慢慢走近自己:“找我有事?”

  走到离他约莫三步之遥,少女终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带着薄薄的怒气,一张口就是流利的赤罕语,叫撒蓝兀儿眉毛一挑:“明明是你叫我来的,色胚!”

  眨了眨眼,撒蓝兀儿笑了起来,不无赞赏之意:“我叫你来?有吗?”

  “你指使公孙祈真的,要不他何必让我知道?”少女鼓着双颊怒气冲冲:“你晓得那颗珠子对我意义非凡,非得向你讨回不可,刻意让我知道不就是要我来见你!”说完她左手一伸:“现下我来了,珠子还我!”

  “慢。”撒蓝兀儿悠闲地前倾,抬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手肘顶着膝盖:“你说的不错,是我要公孙先生告诉你东霖碧的下落,但是你不闻不问这么多日,今日才来找我,又是为什么?”

  “谁要顺你的心?”将手收回,少女不悦地别过脸:“而且,在我知道怎么用赤罕话和你吵架以前,我也不要来!”

  “你的赤罕话确实学得不错。”撒蓝兀儿突地换成西极语,笑盈盈地看着少女霍然回头瞪他。撒蓝兀儿一派闲情指指自己:

  “我的西极话也说得极好不是?我们都拜了一位很好的老师。”

  瘪着嘴,少女一脸不高兴:“你到底还不还我珠子?”

  “你是我的俘虏,等于是我的奴隶。奴隶是我的财产,奴隶身上的东西当然也是。”撒蓝兀儿慢条斯理,自腰际掏出绿珠:“这颗东霖碧既是从你身上得来,就是我的东西了,没理由还你啊!”

  话声没落,少女轻斥一声已然扑上前来,撒蓝兀儿没料到她身无刀刃、肩伤未愈,竟然还敢扑上硬抢。当下收回绿珠反手一拳就要打上她的俏脸,岂料她半途收了势子,转向抓起他放在一旁的长刀,闪了一朵银花就朝他身上直直劈落。

  翻身落地避开这一刀,他轻笑一声一个回旋,手刀切上少女的细腕,对少女而言显然太重的长刀已然脱手落地。她却还不死心,娇喝一声左手化指为爪直攻他的伤肩,只听得她一声抽气,当下软倒在他的卧铺之上,他的怀里。

  “这好像是你第二次输给我还被我抱个满怀了,姑娘。”撒蓝兀儿的笑语未落,怀里像头小豹子似的少女已然张口狠狠咬住他的左腕,硬是被她咬下一块肉来,血迹斑斑滴落,殷红了她的唇和那双炯炯的眼。

  再有余裕的男人这下子,也笑不出来,他瞪了她半晌,突地扣住她的双臂,硬是让她痛得泪水直流,自己却快速地覆上她急欲呼痛的唇,唇齿交缠,技巧地卷住她的舌头不让她有机会咬人,血腥味在两人的喉间扩散成了异样的求爱芬芳,竟至欲罢不能。

  这原本该是个玩笑似的惩罚,但经过一场搏斗、一次见血,撒蓝兀儿突地起了征服的欲望。他箍着少女的双臂,用脚抵住她的两足,腾出的手快速又粗鲁地褪下少女的外衣,探进了她滑腻的肌肤之中。

  赤罕女子,或者自东霖、西极边疆掳来的女奴岂有这等娇嫩如水丝滑的皮肤,撒蓝兀儿也不标醉了,在她极度的挣扎之下,他的手甚至不需怎么使力,就能轻松触碰她的豆寇的乳突、尚有发育空间的盈盈一握……以及,肚腹上的湿润……

  他立刻清醒过来,将手抽出竟是一片血色殷然,霍地将她的上衣整个撕成两半,在她粉嫩的胸膛之下,应是雪白的腹部竟然满是血腥,当下想也不想地用她的衣物拭去血迹,终于看到划过她整个小腹的一道刀伤,犹自血流不止。

  “这是什么?”

  “你的骑兵拿刀逼奸不成划了一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屈在他身下的少女气若游丝:“痛死了,你不是说没奸尸的兴趣?本来已经不怎么流血,被乱动又开始痛了啦……不要脸的死蛮子,还动我肩上的伤。只咬你一口算便宜了,你怎不干脆自杀算了?”

  没等她数落完,撒蓝兀儿已经快手快脚地拿酒和伤药过来开始替她做处理,伤口虽长但不深,待他将酒喷在她的伤口上,更见她痛得弓了起来:“你又不是医生赁什么这样对我!你们赤罕人一个个都是臭蛮子!医生已经弄得我够痛了,你比那医生还要狠……”

  “因为我不想叫医生。”他硬压着不让她躲开,一面帮她上金创药,纵是伤口吓人,敞露着上身的少女依旧有着夺人心魄的媚态,他皱起眉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心境,然后肯定地再重复一次:“我不想叫医生。”

  泪眼朦朦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她轻哼一声:“你有什么好舍不得?反正你从我身上拿走那颗东霖碧的时候就已经看光了,那时你没舍不得,现在你舍不知什么?”

  盯着她看了半晌,撒蓝兀儿微微一笑:“那时我没机会舍不得。”手指顺着她的伤口往下滑过她的肚脐,引来她一阵战栗。对她的反应甚是满意,他轻轻附耳低语:“别忘了你害我晕上一天一夜,之后我忘了要舍不得……现下,我想起来了。”

  她藏东霖碧的地方,说实在匪夷所思……若不是为了当场要为她急救肩伤,解了她的衣物,看见自她腹部发出的碧光,焉能发现此玉?唇部拂过了她的脸颊,撒蓝兀儿心底也不禁暗惊——他在做什么呢?

  他素来不好女色,对桑耶攻一处就搜罗当地女人的做法虽然不置可否却从无仿效之意。他甚至对桑耶说过他对这个女人的兴趣与肉欲无关,但是现在触碰着她如玉霜肌,他竟然开始舍不得。

  舍不得她给别的男人看、给别的男人碰,甚至舍不得她受伤……当日射她一箭,他急着为她疗伤、急着驱马回营,没时间揣摩这种心境。现下想来,他为何牢牢看着她三日,不准他人接近一步呢?

  他要这个女人。

  在她回马朝自己射上一箭、在她中箭倒进他的怀里、在她明明落败还敢狠咬他一口、在她明明负伤还敢与他搏命之后……他要这个女人。

  一声低语打断了他的沉思,看着身下的少女,她依旧倔着一张脸:“想要得到我,先把珠子还来。”

  笑了一笑,他架着她不让她动弹,回话的声音轻柔却是无可违抗的命令:“想要拿回珠子,就成为我的人。”

  “卑鄙小人!你故意伤我的伤处、占我的便宜还想要我的珠子!”少女两眼泪花打转,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你欺负我……把珠子还我,我要那颗珠子,我要那颗珠子!”

  “我不是现在就要你。”愉快地笑了一笑:“反正我可以慢慢等,你什么时候要以身相许,就什么时候把珠子拿走。”

  泪水停了,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用脚踹他,却被他轻松制住,当下气得她大声吼叫:“放我走!我是伤患,要回去休息了!”

  “回那个帐篷做什么?我的床很大,你可以睡在这里,还有奴隶早晚伺候,而且不用被关在帐里哪里都去不成。”他笑着,明知这么说很危险,这个女人可能会趁深夜一口咬断他的喉咙逃走,却觉得有趣极了:“你还可以趁机杀了我,拿回你的珠子。”

  少女愣愣地看着他半晌,终于吐出一句:“你、你、你的脑子一定有问题。”

  “或许!总之,从今天开始,你就睡在这里。”笑着放开她,他翻身下地,轻松地整理起被他撕裂的衣服、刚才打斗被弄乱的杂物等等:“你累了吧,好好休息。我就在这儿等你睡着,放心,我说话算话,在你自愿以身相许之前,绝不动你一根寒毛。”

  抓着被子掩住上身,少女茫然地看着他自顾自地收拾东西,终于还是不敌疲倦和伤药的疲力,摇摇晃晃地倒在他的床上沉沉睡去。

  第五章

  阿奴搬进左贤王帐内的事情,第二天就喧闹了整个左贤王庭。

  莫说左贤王不好女色众人皆知,在两个酒醉兵士前去骚扰过阿奴之后,左贤王就马上将女孩迁进了自己的帐篷,也让流言的揣测多上了许多色彩。

  赤罕贵族将掳回的女子立为妻室之事时有所闻,左贤王这个动作,其实已经变相地宣告了这个女子的身份,将不再只是俘虏或奴隶而已。那也表示了她不会被赏赐给别人、不会成为商人手中的货品、不会卑躬屈膝服侍其他的贵族。

  从现在开始,她彻底专属于左贤王,就某方面来看,她已经取得和一般赤罕人平起平坐的地位。在左贤王下令她不需要被软禁之后,她更是天天逍遥在赤罕人家庭之间,只不过她虽负伤,还是很认真地去学了妇女编织、挤奶、做饼、酿酒的各种技艺,除去初时的陌生和防范,不过几日,竟已和人们打成一片。

  桑耶对这件事,唯一的意见只是一咂嘴:“还说你对她的兴趣不是那种,不是那种是哪一种?”

  闷笑着,撒蓝兀儿没打算告诉他阿奴现在只是“睡”在自己床上而已。一面指挥奴隶将帐幕撤下放上台车,一面听取各事务官的报告。奴隶之事解决、战士们也休息够了,外出放牧的牲口昨天赶了回来,今天就要开始出发前往龙城。

  桑耶一样很忙,他得督促整个左贤王庭的撤帐、牲口、牧人和奴隶都在掌握之内,好在预定的时间开拔出发。解决了一桩牧人为牲口数量口角的小争执之后,他回头对着撒蓝兀儿丢了一句:“你要是真喜欢那个女人,当日说的就算了。”

  “如果你余怒未消,我还是会为你杀了她。”撒蓝兀儿丢了一句回来,口气之间没有半点犹豫。

  “不用了,我是那么小心眼的男人吗?她要是当了你的阏氏,骑术好、心思巧都成了好事,我没理由反对。”桑耶白了表弟一眼,正好看到那个肩上裹着伤布像只小羊羔似的女孩从眼角溜过,没受伤的那只手上抱着马奶酒的大瓶子:

  “她真不简单……内地来的女人,我第一次看到适应得这么快的。”

  这句话让撒蓝兀儿静了一静,正好事务官的报告也结束,正在等他裁决,在四周一片兵荒马乱之间,他的沉默反面引人注目。

  “撒蓝?”

  “啊!”回过神,他口头批示了决策,让事务官先行离开。暂时没有需要处理的事了,他才以略带揶揄的语气开了口:“其实我觉得被她设计了。”

  “什么?”桑耶愣了一愣,这个表弟自小精明,能让他说出这句话可是很难得。一时好奇心起,他跟着撒蓝兀儿走到阴凉处,接过奴隶递来的清水喝了一大杯消去汗暑,再处理了几桩跟着他过来需要裁决的杂务。

  撒蓝兀儿则继续陷在沉思之中:“我拜托先生向她透露东霖碧在我这里,的确是预期她会来向我索讨,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反应。”

  “所以?”

  “虽然她说是为了不想顺我的心、要等学好语言才来找我,却偏等到了有人去骚扰她才来,这不是很奇怪吗?”撒蓝微笑:“一般女人遇到这种事,个性强的应该是来兴师问罪,个性弱的也会找个人哭诉一番求个保证。她来找我,却对此事只字不提。”

  桑耶挑个眉没有多说什么。

  “她说要我不她东霖碧,甚至不惜硬抢……”想着那晚的搏斗,撒蓝兀儿笑意更深:“被我制住之后,她也挣扎得厉害,但是……再想想,她这么做,根本是在引诱我嘛!她甚至算计好了,知道我一见到她伤口出血,就不会侵犯她,还会为她治伤……”

  事务官又来报告,他暂时停下话题,转头去讨论路上该准备多少粮食和清水才敷使用,遇到同往龙城的氏族时应该怎么应对等问题。桑耶则开始思考撒蓝兀儿说的一切,直到表弟回头继续说。

  “说要东霖碧,和我同帐这些日子,她既没趁我不在翻东西,也没在我睡着时设法搜我的身……”

  “那个女人不可能笨到以为你睡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吧?”桑耶一叹,想起几年前与某个部落作战,敌方夜袭,在他击退来袭敌兵赶进撒蓝的帐篷时,却看到表弟一面打着呵欠一面将刺客的部长级丢向他,随之倒头就睡……

  “那倒不是重点。”撒蓝兀儿耸耸肩:“重点是她迁进我的帐内以后,对那颗东霖碧根本视若无睹,连问都没问过。”

  “也许只是在装模作样,等你放松戒心罢了。”

  “也许。”撒蓝兀儿不置可否地点头,视线则追上了又从某个正要撤下的帐幕后面奔过,灰头土脸却笑容满面地闪进一堆牲口中间的少女:“不过,她醒来第二天就开始满地乱跑、指使我的家奴好像她是女主人似的。晚上回来大刺刺倒头就睡,还有闲情和我说三道四,要说她是被我逼着住进我的帐篷,我自己都不相信。”

  桑耶望望表弟,回头喝完手上的水:“……要是我的女人敢这么设计,我当场就杀了她——可你看来愉快得很。”

  “我是很愉快。”撒蓝兀儿笑出声来:“我不是说过了吗?她是个有趣的女人。就算是被她设计了,我也没有意见……”

  桑耶一皱眉:“该不会连你的没有意见,也在她的设计之内吧?”

  “或许吧!反正我没有损失,被设计又何妨?”撒蓝兀儿垂眉,唇边笑意依旧,却又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变成一声叹息:“我只有一件事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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