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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昭君 page 4 作者:净琉璃

  骡子矮矮的身躯确实比一般同类还要胖上许多,此时它那双比起人类显得颇为深邃的眼瞳,正不屑地注视着比自己稍矮的少女,甚至干脆坐倒不动了。

  “喂!你是骡子还是驴子;还是骆驼啊!狂得二五八万,真是成何体统!”少女气得跳脚,当下指着骡头怒喝:“你再不走,干脆死在这里算啦!”

  话声未落,破空的羽箭已经穿进了骡子的长颈。少女还张着嘴,下一刻分开草丛朝她奔来的血人更令她脑袋为之空白一片。然后她才发现,追在血人身后的,竟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骑兵,也正朝着她的方向飞奔而来!

  血人身上扎着好几根箭,逃得已经分不出方向,更没注意她的存在,越过她又直直地去了。但在血人身后的骑兵们呼喝着她听不懂的语言,直觉感到危险,她伏在死骡子身边,相关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骑兵的马匹显然训练有素,接近死骡子时,不是绕开便是飞跃而过,转眼间呼喝声又远了。

  “骡子啊骡子,我不是故意咒你死的。”拍拍已经不会再惹她发火的牲畜,她叹口气解下骡背上的行李。这下可好,代步的骡子没了,而她离目的地还有好几百里甚至千里的路程……

  抬眼望着不远得显然已经捕获目标的骑兵们,其中一人举起了头颅,另一手擎着滴红的长刀,在马背上大肆欢呼。瞧那肤色应该是赤罕人没错,但不知道死的是谁。

  想起应该已经进入沙漠地带的商人们,她默默祝祷,思绪很快地又回到目前的情势底下——赤罕人射死了她的骡子,那么,就该赔她一匹马才对啊!不过语言不通,用讲的大概不行——和赤罕人讲理,听起来也好笑得很,那么……

  身在北鹰,就用赤罕人的规矩吧——用、抢、的!

  从靴子里抽出短刀,检查了一下腕上的袖箭机关是否正常,再从行李中摸出药罐子。先将罐子里的药刃倒出,以布包好再塞回行李中,而后将行李绑在背上,再抓起地上干燥的沙土,填进药罐里头。

  对方大概有十个人,马背上的箭筒已空,想从这片草原上找回已经射出的箭只怕大有困难。没了弓箭就只能靠近身兵器逮她,只要抢上了马就跑,她绝对比这些拿着大刀的男人轻快。

  就算被逮到,她也不认为这些只凭蛮力打架的家伙真能制得住她。再不济啊,她可是西极宫里一等一的美女,到时哀求一下哭得梨花带泪再加个以身相许的伎俩,就算被“骑”了也还能活命,之后再找机会宰掉施暴于她的男人也行!

  主意既定,她静心观察着彼方不远处的男人们,寻找下手的目标。拿着头颅的人志得意满走在最前面,抢他的马未免不智。视线调到落后的那个骑兵身上,她记得他原本是离那个血人最近的骑兵,没想战功却被别人抢了,正一脸不高兴地慢慢走在后头。

  真好真好,你骑得越慢越好。她笑弯了眼开始悄悄沿着草根向那个骑兵接近。风向也帮她,让她前进得不露形迹,没多久就欺到了落单骑兵前方不远处。她静静地停下,抓紧了药罐。

  骑兵浑然不觉,依着马匹自行慢慢踏步,一步、两步、三步……抓紧了时机,她陡地朝骑兵扔出药罐,同时扬起袖箭,在药罐即将砸上骑兵的那一刻将之砸个粉碎。

  猝不及防的赤罕骑兵先是被突如其来的黑影吓了一跳,又被四散的尘土弄得张不开眼。不自觉地松开缰绳想去抹脸的瞬间,少女飞身直上一刀切断了马缰,随之一掌将骑兵连人带鞍推下马背,同时单手抓紧了马鬃,甚至不用任何马具,一声哟喝便将马骑走了!

  掉在地上的男人没受什么伤却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接着才大叫大嚷,其他原已走了一段距离的骑兵闻声回头,正好看到少女轻快的骑马身姿,当下齐声大喊,纵马追了上去。

  而在不远处等着部下提头来见的左贤王也听见了骚动,策马奔来。提头的骑兵正为是否要去追那个不起眼的小影子而犹豫,见到左贤王,他低声报告了几句。

  “马被抢了?”看着那颗依旧滴血不止的头颅,撒蓝兀儿知道抢马的绝不是预料中的敌人。不知抢马者的身份,但是赤罕骑兵的马竟然在一瞬间被人抢去,这种耻辱却不能轻易容忍!

  看着草原彼方的追逐,抢马者身材娇小,显然比自己的手下轻快许多。这些骑兵的马速度差不多,这样下去绝对追不上!他立时下了命令:“你回去向骨都侯报告情况,我去追那个抢马的家伙!”

  他的骐骥“赫连”是赤罕属一属二的快马,没多久便赶上了自己的部下。注意到他们的箭筒已空,他不禁对抢马者的机智和观察力起了些佩服之心。而骑兵们发现左贤王亲身来追,也纷纷勒马——毕竟,如果连左贤王的赫连都追不上那个抢马者,那他们就更不用提了。

  于是草原上很快地只剩两骑前后奔驰,赫连不愧是名马,距离开始慢慢地缩短。撒蓝兀儿以双足控制马匹,从箭筒中抽箭,稳定而缓慢地架起了长弓,瞄准的,是抢马者的后心……

  背后的杀气愈来愈近,少女心知肚明。她原以为骑兵只有十个人,没想到竟跑出第十一个来,而且这第十一个人的马显然比她抢到的这匹好!真该死,早知道就抢他的马!这样继续逃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她霍地回马朝对方直直冲了过去。

  撒蓝兀儿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时候回马,但是他也没有任何犹豫,马上放下弓箭抽出长刀,预备一接近就砍下对方的脑袋。却见对方朝自己举起了手臂,他顿时感到不妙——现在的距离还没近到足以挥刀,但对方的袖箭却已经飕飕连射,就算他闪得快,仍有一根袖箭毫不留情地钉在他的右臂上!

  一击得手,对方马上再度回马,继续往前方逃命。

  臂上的痛还没有心底的惊异来得强烈,他知道这种袖箭就算没喂毒也有倒勾,不宜硬扯。初步判断没有中毒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要抓到这个抢马者的决心……抓到?注意到自己的念头,他不禁微笑,是的,他要活捉他!

  身后的家伙没有放松追缉的打算,少女不禁暗暗叫苦,早知道就在袖箭里喂上封喉毒药!谁要她自己怕死不敢碰危险的东西……不过没关系,伤了他的右臂也够了,这样他就不能拉弓。真可惜没射死他,把他宰了再抢他的马多好……

  她的念头还没转完呢,肩上传来的剧痛局已经硬生生打断了她的思考。她震惊地看着箭穿过自己的肩骨,血淋淋地露在眼前,身体突地没了力气,软软地从原本就没有马具的座骑上滑了下去,正好滑进了那个搭弓射箭的男人怀里。

  眼前一片模糊,只记得男人的手臂上的确还钉着她的袖箭。少女不禁忿忿地咕哝一句:“下次我一定要喂毒,可恶……”

  接着,就是一片彻底的黑暗。

  第三章

  要学武?

  大汉的脸开始纠成奇怪的表情。女孩子家学刺绣学弹琴学下厨学理家……这些就够忙了,你还想学武?你哪来的时间?

  想学就学,时间是我的,我就是排得出时间你啰唆什么?要教不教?

  你一没根基二没常性,教起来太辛苦,不教!

  稀罕你教呢,敬你是我义父才来问你一声,我去找李成高。

  站住!大汉气得须发直竖,暴跳如雷。你上回才把李成高拐进宜春院让他挨了一百大板,现在还敢去找他!

  谁要你叫他监视我?我还帮他付了钱,怎么好好一个男人进了妓院不懂得享受一下?反正都是违反军令,被逮到之前至少也得抱两三个女人热呼一下嘛!反正他的娘子远在家乡,三从四德背得滚瓜烂熟,就算他去嫖妓也不会多说一句……

  这不是重点!你这死丫头!反正你不准再去找李成高麻烦!

  睨了他一眼,弯弯的笑眉轻描淡写。做啥装模作样?你就是看不起李成高的功夫比你低,不屑让我越过你去找他教。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教我,我连街上的叫化子阿猫阿狗都拜师!

  该死!一拳捶得桌上什物全落地摔个粉碎,大汉终于喘嘘嘘地认了命。

  你想学什么?

  不辛苦、不会受伤的武功。

  你想得美!!

  一棍当头下来,她连忙退后闪得老远,躲在门后根本不接招。

  大汉长棍点地回身一踢,将自家练武的校场大门踹飞一扇。你怎么可以逃!叫你马步站稳,你甚至没站足一个时辰!

  你想打我吧!你竟敢打我!我这身细皮嫩肉花了多少功夫保养调护,为的就是将来要进宫当皇后娘娘,你想在我身上留下伤痕,门都没有!

  学武就是要从挨打练起,经不得打的人还想打人!

  谁说的,在他打来之前先把他弄死不就成了!

  你这是什么话!武术是为强身自保,岂有一开始就有欲置人死地的想法!我王谦不论在江湖道上还是朝廷军中都是响铮铮的一号人物,怎会有你这种走偏锋的女儿!

  别人的死活我才不在乎呢!再说,就是有人走偏锋当邪魔歪道你才能继续当响铮铮的一条汉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浅薄!

  你!!

  带着她进了地底密室,大汉已经有些筋疲力尽。

  你又要杀人又不想辛苦,那就学暗器吧……暗器上喂下封喉毒药,就算射不中要害也能让对方毙命。

  她双眼圆睁,马上反对。封喉毒药?那么危险的东西我才不要碰。

  你会笨到让暗器扎到自己?

  人总有失手,真要伤了自己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大汉终于忍不住又咆哮起来。哪有人会蠢得不带解药在身上!

  当然不能带解药!既然是要杀了对方,怎么能让对方有机会从我身上拿到解药!

  你……你……大汉的脸胀到冒紫斑,终于袖手狂怒而去。随你高兴学什么!我不管了!

  还没走出密室,又听到她在身后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声。

  你既然是响铮铮一条铁汉,怎么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样样都精?

  怒吼声几乎将整个密室里的药罐子和机关枪筒震下地去:你、有、完、没、完!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喂毒,喂毒的话我就赢了!哎哟痛痛痛痛……”眼角泪光滴溜晶亮,她边看着医生包扎伤口一边继续咕哝:“对嘛,我也真笨。不喂毒我还是可以把毒药带着,要用时再涂上去就好,哎哟你轻一点,我很怕痛的呢!”

  医生笑着咕哩咕噜地冒了一长串句子出来,手上的劲道却一点也没松,结结实实地将她的伤口缠好之后,她已经哭得泪流满面:“好痛、好痛、好痛啦……你这赤罕大夫真是名实相符,医术烂成这样,病人说要轻一点就该轻一点嘛,好痛好痛……你怎么舍得这样对待如花似玉的美人我啊……”

  “他听不懂你的话。”

  突地插进来的一句西极语虽然带着浓浓的赤罕腔但至少听得懂,她惊讶地抬头看着掀开帐篷门帘走进来的男子,后者抱胸打量她半天,她也同样张着大眼打量他半天。

  穿着内地才有的织物袍子,绝对是赤罕的贵族。浓眉大眼一脸凶气,和干爹比起来年轻多了,可是凶的方式也差不多。嗯,这么说来干爹自负是“响铮铮的一条汉子”这种事情,多少让他看起来还有点人样嘛……

  “就是你啊……”男子挑起眉头显然颇有意见似的,视线则毫不在乎地直直落在她刚包扎好还没穿妥衣物的上半身若隐若现处:“听说你抢了骑兵的马?”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她皱眉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当下两眼圆睁,突地就当着在场两个男人的面,拉开衣领大叫起来:“你们这群死蛮子、死蛮子、死蛮子!射穿我的肩膀就算了,竟然还让我细细白白的肚皮上有了瘀青!”还没等男人们回过神来,她已经跳下床榻直直冲向门口,虽碍着肩伤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但她的气势依旧惊人:“射箭的家伙是谁!叫他给我滚过来!”

  饶是身经百战,男人还是被她吓退了一步,待自己发现自己竟然退了一步,他怒喝一声朝她的鼻梁挥拳,嘴里冒出一串赤罕话。她立刻就地蹲下闪过那一拳,一回身悉悉娑娑摸上床去躲在医生侧影里偷瞧对方:“凶神恶煞没文化。”

  明明受伤了还逃得那么快,虽然想追过来补上一拳,男人还是忍住了脚步,只有拳头恨恨地捶上架帐篷用的细梁条,震得整个天幕摇摇欲坠,连医生都惊慌失措地抬手大声哀求起来。

  没理医生,男人朝着她大声怒吼:“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西极女人!要不是看在你是撒蓝的猎物份上,我现在就剥了你的皮!”

  这句话半夹着赤罕语,她听得似懂非懂,听起来像是“猎到了撒蓝这种东西应该要录剥下他的皮”……皱眉思考了半晌,她一脸认真地提出问题:“撒蓝是什么?我抢的那匹马的名字吗?”

  男人的眼睛一瞪起人来,简直像是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不过她打十一岁开始被王谦瞪到现在,除了比较对方的眼睛黑白分明看来较有效果之外一无反应,只是陷入了深思开始喃喃自语:“赤罕人的想法果真难以理解,我抢马又不是为了肚子饿,当然得要活的才有意义,剥下它的皮我还怎么骑呢?原来搞了半天你们不是怪我抢了马,而是怪我抢了马之后没剥下它的皮?”

  “你!”男人咬牙握拳,霍地转身离开,远去的背影怒气蒸腾,连头顶上的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这边厢的少女还依旧陷在沉思之中:“是了,听说赤罕话是倒过来讲的,那我听的到底是什么呢……啊?”抬起头来找人,人已不在,她不高兴地大声抱怨:“没礼貌的蛮子!和人说话的时候怎么可以不吭一声就离开!我还想跟他学赤罕话呢!”

  帐篷入口再度被掀开,这回进来的面孔和赤罕人相比显得秀气许多,年纪显然也长了一点,约莫三十多岁。听见她的抱怨,男子微微一笑,朝她揖手:“姑娘想学赤罕语?”

  她看着这个显然来自北鹰南方的男人,略显惊异,偏头想了想,反问一句:“你是东霖人士?”

  “是,劣者公孙祈真,虽无名位在身,但蒙左贤王不弃,在此做个通译之责。”男人望着她微微笑了,眼中露出赞赏之意:“姑娘是自劣者口音认出来的吗?”

  “嗯,虽然东霖和西极语言互通,不过发音的方式、用语和……”盯着男人观察了一会,她笑了一笑:“气质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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