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朽木不可雕也!
“当然,我不只拥有经济系学位,会计、统计更是一级棒,还有,我的珠算检定也有七段以上,也就是说我一分钟可以算到八位数字。”谈到自己的专长,令她神采飞扬。
“八位数字?”他脑中闪过她像拼命三郎般卖力拨弄算盘的可爱画面。
“你知道吗?七段以上的功力连计算机也比不上,因为人类按键盘的极限是每分钟三百六十下,但珠算的境界却是无远弗届。”
“哦!”他十分配合的应了声。
“而且,我这是与生俱来的才能哟!国小三年级时,我第一次接触算盘,之后就展现过人的天赋,连我的级任导师都感到十分惊讶,说我对数字方面有点敏锐。”
不是有点,而是非常敏锐吧!靳熙在心里更正。
“你看我的手指这么长,就是打算盘打出来的。”她得意洋洋的秀出纤纤长指。打从国小三年级开始,她就接管了家里的账簿,努力让收支平衡。
他执起她粉嫩的小手,顺便吃吃嫩豆腐,端详了一会儿,“我还以为你这么漂亮的手指是弹钢琴练出来的。”
“呃……”他的话像一道闷雷劈向她的脑门,让她这个冒牌千金的马脚又露出一点点。“啊……钢琴啊!我也有学,而且老师还说我资质不错,手指可以开九度哟!”
“专业的钢琴家都只能开八度,而你却能开九度,那你的演奏技巧一定很好。”他不着痕迹地嘲讽道。
她红着脸干笑一声,再度为自己圆谎,“还好啦!我平常最喜欢弹钢琴了,像李斯特的爵士乐派便深得我心,上星期我和我姐姐还一起到音乐厅聆听他的演奏。”
“是吗?”他饶富兴味的望着她,强忍住即将笑破的肚皮,镇定地说:“印象中李斯特好像是浪漫振吧!”
她拨着额际的刘海,掩饰自己的尴尬,“对不起,我一时口快说错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斯特应该早在十九世纪就过世了,而且,他只在欧洲做过巡回表演,根本不曾到过台湾,你怎么可能去听他的演奏会呢?”
轰,她仿佛听到耳畔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她的牛皮吹爆了!
“我……”她如化石般僵立在原地,舌头像打了二十四个死结,怎么也吐不出半个字来帮自己圆谎。
“我知道你一定是故意要考验我的音乐素养,对不对?”为了往后能继续欣赏她精彩的“表演”,他大发慈悲的找了个台阶让她下。
“对啊,总经理,你真聪明,一眼就看出我在考你。”她嘿嘿的陪着笑,“真糟糕,我的小把戏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
“因为我从五岁就开始学钢琴,对于音乐方面略有研究。”
“哦!”她挫败的垮下双肩,声音无力。
唉!进军亿万俱乐部的路途果真坎坷、艰辛,还未达前线,她就快阵亡了。
“不过,五线谐和阿拉伯数字比起来,后者似乎比较能引起我的兴趣。”他往前跨一步,浑厚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她的耳畔。
这句话让她坠入万丈深渊的心如同坐云霄飞车般,瞬间又登上了云端,眸中闪烁着希望之光。“真的吗?”
“对。”
他突地走近她的身畔!靠得她好近好近,近到她的鼻端又嗅到那股好闻的“有钱人的味道”,那股淡淡的麝香飘进她的鼻间,钻进她的血液,骚动了一颗芳心。
他谜样的眼神瞅着她,一瞬也不瞬,修长的指尖滑过她洁白的裸肌,撩起几缯散落的发丝,来到了背脊,拥住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
“总经理,我……”如此煽情的动作,让她的脉搏一下子暴增为一分钟一百八十下,一颗心仿佛要蹦出胸口似的。
紧张、不安的小手紧紧攀住桌沿,一向精明的脑袋霎时成子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球。怎么办?他好像要吻她了,而她还没学到那一课啊!
计划中,她要先让他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再放作为难地勉强答应他应该会提出的烛光晚餐邀约,相谈甚欢之余,她可以让他牵牵小手,但……接吻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啊!
“米米……”
他一使劲,大掌钳制住她的纤腰,一开口,两人的气息相互骚动,暧昧得令她羞红俏颜。
“总经理……”她娇软无力的身躯倚在他强壮结实的臂弯中,暗忖着,既然他已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么为了那三亿元,她就献上纯纯的吻,当作是报答他好了。
她噘起芳唇,仰起下巴,自动闭上眼睛,等待他的吻。
靳熙的嘴角勾起坏坏的邪笑,好整以暇的盯着眼前逗趣的画面。这个天真的小丫头居然以为她那生嫩且蹩脚的求爱技巧能诱惑他这个情场老手,实在太可笑了。
米米僵着脖子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好奇的睁开一只眼偷瞄,却尴尬的发现他根本没有要吻她的意思。
“你洋装上的吊牌忘了拆。”他扬扬手中的吊牌。
“哦!”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头。
突地,一阵敲门声打破这暧昧的氛围,靳熙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进来。”他喊道。
财务部经理江仲奎必恭必敬的走丁进来,“总经理,我前几天托钱秘书拿进来的财务报表,不晓得你签好了没?因为有几家厂商打电话来催过,所以想先劳烦你过目一下。”
米米机灵的由桌上的一堆卷宗中抽出那分财务报表,迅速的递给靳熙,“就是这一份。”
“噢!我先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马上签给你。”他快速的瞄了一遍。
米米好奇的凑过去看,厉眼扫了那分财务报表一眼,就在靳熙准备签名之际,她喊道:“等一下!”
“怎么了?”两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她。
“这报表似乎有点问题,为什么我们向‘松建’订购的原料费会突然涨了三成,而且配合运输的大甲贸易也提高了金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合约上载明一年内不能调高价码不是吗?”米米犀利的提出质疑,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逾越了本分。
江仲奎的额际冒出冷汗,拳头紧握,恨不得能挥拳揍向她那张多事的嘴。
“总经理,这分财务报表真的有问题,可能有人收取回扣与佣金,你最好注意一下。”仗着自己对数字的敏锐度,她下了结论。
“钱秘书,你……你别乱说,”江仲奎挥汗如雨,声音颤抖的反驳,就怕让新上任的总经理发现端倪。
“总经理,我真的没乱说,你看看这账目乱七八糟,还有这笔交际费和这个……”她由他的手中抢过财务报表,指出错误的地方,“所有的金额都不符合。”
“江经理,我限你在一星期之内把这分报表重新拟过,每一项支出都要附上收据明细,”靳熙端出总经理的权威,毫不客气的将手中的财务报表丢到桌上。
“是。”江仲奎愤恨的扫了米米一眼,弯身拿起报表。
“钱秘书,江经理的财务报表重新拟好后,由你负责审核。”他不容许有人私吞公款。
“总经理,钱秘书平日工作繁杂,我请会计部人员审核就好了。”江仲奎道。
“这点小事我一下子就可以办好了,不会影响我的工作。”与其当个传话的小秘书,她还是比较喜欢跟数字、钞票培养感情。
“你们都出去吧!”靳熙挥挥手。
“是。”临出办公室前,米米不忘投给江仲奎一记胜利的微笑。
江仲奎不甘示弱的趁她走出办公室时,伸出一只短腿想绊倒她。
“啊——”她整个人往前一扑,跌了个狗吃屎。
“钱秘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是不是工作太繁忙,累坏了啊?”江仲奎故作好心的将她扶起来。
“明明就是你!”她泼辣的伸出食指,指着他狞笑的虚伪面孔,“是你伸出腿绊倒我的!”
“钱秘书,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的腿是公司里出了名的短,怎么可能绊着你呢?我看是你的高跟鞋太高了吧!”
米米一拐一拐的扶着门站定,这才发现一只鞋子已不翼而飞,四处梭巡了下,看见它落在靳熙的脚前。
他弯下腰帮她拾起,对着她羞红的娇颜扬了扬手中的鞋子,“GUCCI 的高跟凉鞋,应该不便宜,可惜鞋跟断了。”
米米抚着气得快爆炸的胸口,愤恨的瞪视着罪魁祸首,“江经理!你居然把我的高跟鞋给弄坏了!你知不知道这双鞋得花你四分之一的月薪,你赔得起吗?”
“想不到咱们全公司最有名的小气女王居然买得起GUCCI 高跟鞋,真令我讶异。”江仲奎故作惊讶的瞠大因纵欲过度而下垂的眼皮,尖酸的抨击道。
小气……这个字眼犹如毒蝎般螫伤了她,她僵着窘迫的小脸偷瞄靳熙的反应,“总、总经理,我、我才不是江经理说的那种人,我只是……有点心疼刚买的高跟鞋就这么坏了。”
她一拐一拐的走向前,狼狈的由靳熙手中拿回高跟鞋,含泪望着那悬在鞋底晃啊晃的鞋跟。
呜……她一整年度的午餐费就这么飞了!
靳熙好笑地发现,每回她说谎时,都会不自觉地结巴和皱鼻子,表情相当可爱。
“那你应该不会因为刚才的意外而迁怒,想向我索赔吧?”江仲奎还沉浸在恶整米米的喜悦当中,幸灾乐祸地道。
“哼!”她轻哼一声,懒得再理他。
一在自己的位于上坐定,她马上伤心的在记事本上记下——
猎男计划第一回合,惨败!
第三章
钱蔚蔚和陆霓霓一接到米米的电话,立即由阳明山驱车前往靳氏企业大楼,兴奋的持着提袋来到二十六楼。
“亲爱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他该不会受不了你的诱惑,迫不及待地把你拉进办公室里,激情的撕裂你的衣服,来个霸王硬上弓吧?”陆霓霓才推门而入,立刻发挥丰富的想象力,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钱蔚蔚夸张的哀叫道:“米米,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欲擒放纵吗?你怎么可以乱了猎男计划呢!要按照顺序来,先在一垒装模作样,吊尽他的胃口——”
“闭嘴!”米米在两个聒噪的女人炮轰之下,筋疲力尽的喊道。
“是。”两个人犹如训练有素的警犬,马上闭嘴,并且自动自发的在她的办公室里找椅子坐下。
“遇到麻烦了,事情发展得非常不顺利。”米米抬头隔着百叶窗瞄了靳熙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而且还偷鸡不着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呜……那双鞋子价值三百个排骨便当,够她们全家吃一个月啊!她心疼的捶着胸口。
陆霓霓和钱蔚蔚讶异的瞠大水眸。眼前这个公认的小钱鬼除了幼儿时期曾有过短暂的哭闹现象之外,从不曾流露出如此伤心痛苦的一面。
“难不成……”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脑海中浮现出成人频道的激情火辣画面,雪白的粉颊染上几抹嫣红。
“唉!”米米再次对着门板长吁短叹。想起那白花花的钞票从指尖溜过,她的心正淌着血,眼角闪烁着泪光。
“米米,虽然这比我们预计的进展还快,可既然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你就将就点,别太伤心了。”钱蔚蔚体贴的拍拍她的肩头。
“如果你真的对他没感觉,那咱们就跟他要一笔遮羞费了事,你觉得怎么样?”反正她们的最终目标就是要钱,至于怎么要并不重要。
“如果他肯付就好了。”米米心不在焉的说着。
“什么?!”两人同时拔尖嗓音嚷道:“你是说他想吃霸王餐!”
“霸王餐?”米米神游的三魂七魄在她们的尖叫声中回笼,她不明白的问:“什么霸王餐?”
“你不是说姓靳的吃了你又不肯付钱,也不肯向你求婚吗?”钱蔚蔚又问了一次。
“没有啊!”米米一脸疑惑。
“那你刚刚为什么一直怀着偷鸡不着蚀把米?不是他把你给吃了吗?”陆霓霓这下也搞不懂了。
米米弯下身,拎起掉了鞋跟的高跟凉鞋,“我是指这个,我被姓江的那家伙给绊倒,鞋跟折断了。我要你们带来的瞬间胶呢?”
“唉!”陆霓霓拉下娇颜,从提袋中拿出瞬间胶递给她。“我就知道你先天不足、后天缺乏魅力,是很难达成目标的。”
“我早告诉你,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她这颗脑袋瓜子除了会算钞票之外,什么都不灵光。”钱蔚蔚双手环胸,毫不客气的批评。
米米拿着瞬间胶,熟练的将鞋跟黏好,丽颜微愠的嚷道:“要是有本事,你们自己来啊!”
“不行啦!你和靳熙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们怎么好意思夺人所好呢!”钱蔚蔚赶紧将烫手山芋丢回给她。
“是啊!是啊!”陆霓霓在一旁拼命点头附和。
米米挫败的垮下肩,低喊道:“你们可以把乱七八糟的账务交给我处理,可以把阻塞的水管丢给我,但你们不能叫我去倒追男人,我做不来啊!”
提到水管,钱蔚蔚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二楼的马桶不通,你什么时候要帮我们修?还有,我昨晚在地下室看到一只蟑螂;你晚上记得去消灭它。”
靳熙原本想出办公室和米米讨论江仲奎私吞公款一事,却在她们高分贝的谈话声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他霍然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修马桶?打蟑螂?她这位冒牌当家女还真是“多才多艺”。靳熙莞尔一笑。
闻言,陆霓霓不悦的板起丽颜,双手按腰,“姓钱的,我们在谈正经事,你别扯那些五四三的好不好?”
“哦!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钱蔚蔚呐呐的低下头。
“不管了,反正计划宣告失败,我不要再做这么愚蠢的事了。”她弯下子,穿上黏好的高跟凉鞋。
“米米,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发财计划,而且现成的猎物就在眼前,现在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吗?”钱蔚蔚赶紧对她“晓以大义”。
米米坐直身体,神情凛然的道:“你,小姑姑,现在马上给我出去找工作:还有你,我亲爱的小阿姨……”
陆霓霓被她射来的犀利目光瞪得头皮发麻,“米米,不要叫得这么亲热嘛!你太亲热,我会害怕的。”通常米米只要叫她“亲爱的”,包准没好事。
“姓陆的,马上剪掉你那些该死的信用卡,别再给我假试镜之名,行败家之实!还有,顺道转告你的搭档钱宁宁,如果她敢继续蹲在家里当饭桶的话,小心我把她的衣柜给烧了!”米米厉声警告。
“米米,你别生气嘛!”钱蔚蔚凑上前,体贴地替她捶背,“你想想看,年收入三亿的男人实在不好找,而且,这还没包括他手边的股票、债券、房地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