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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夜情深 page 8 作者:瑾鸯

  “离开这里之后,你会再和我们联络吗?”因柴雁的自私而丧失这么一位朋友,想来令柴桑心痛,她真希望陆雍泰是柴家的儿子,而柴雁和柴家毫无瓜葛。

  “我会写信给你。”他的语音因控制泪水滑落而沙哑。他虽如此承诺,但柴桑心里明白机会不多。她开始勉强自己吃东西,不过喉咙干涩得令食物不易滑入胃口。她相信陆雍泰有相同的困扰,但不对眼前的美食大快朵颐又感觉对店主的慷慨是种侮辱,因此,不论再怎么没食欲,两人依旧沉默、徐缓地吃着。

  柴桑没有注意到店门的叮声响起,但眼角的余光被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所吸引——店内其他客人似乎也是。她抬头注视,柳以樊的出现并不意外,这是他妹妹的店,他来光顾理所当然,然而她却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三人中最高、最英俊、脸部线条也最严峻的男人是之凡的男友,店员们以一种崇拜又畏惧的眼神迎接他的到来。柴桑曾见过他在柳家门前和之凡卿卿我我的景象,她知道他不像外表所显现的无情,仔细观察使她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对他产生初次见面的恐惧。

  另一个男人她没见过,但他一脸和善,显然和之凡的男友是完全相反的类型。

  她又望向柳以樊,他没有之凡男友的尖刻强悍,也没有另一个男人的天生文雅,他介于两者之间,形成一个中立角色,但他却最先引起柴桑的注意,而她头一个想到的理由是他们是邻居。

  陆雍泰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当他回过头来时,脸色不仅惨绿,眸中还有刺目的痛楚。

  “最右边那个男人就是昨晚柴雁约会的对象。”不偏不倚,陆雍泰指的正是柳以樊,那表示他已成为柴雁的新上情人。

  “哥,听说你昨晚有约会?”之凡贼兮兮地笑问。

  以樊和隼棠坐在吧台前的座位上,劭深则脱下西装、卷起袖子在她身边泡咖啡。

  “你快变成八卦女王了。”以樊假意皱眉评论道,“你老哥有约会那么稀奇吗?我可不是没人要。”

  “我又没那意思,”之凡嘟起嘴。“你换女朋友的速度跟劭深一样快。”她斜瞥劭深一眼,接着突然低叫一声,因为劭深伸出一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拖进怀里,微笑着瞪她一眼,另一手还稳健地倒着咖啡。

  “小泼妇,遇见你以后我可没换过。”他低声说道。

  “你敢换,我就拆了你每根骨头。”之凡笑咪咪地威胁道。

  “泼妇,”以樊笑着重复劭深对之凡的称呼。“怎么没看见尔琴?”

  卓尔琴是隼棠的女友,现在和隼棠及其父母同住。原先隼棠的父母并不认同她,但同住的这段期间,他们渐渐了解尔琴,她很孝顺,也很勤快,把隼棠的家料理得有条不紊。尔琴屏东的家乡还有父母及妹妹,但因妹妹已结婚并就近照顾父母,所以尔琴才能安心待在高雄。她目前跟着之凡学做料理,之凡有意让她成为咖啡馆的厨师之一,她说尔琴的想象力丰富,可以设计出更多样化的菜色,两人总为尝试新菜色而不眠不休地研究着。

  “她带午餐回去给我妈吃。”隼棠回答。那是尔琴每天中午的工作,因为隼棠的父亲还在上班,虽说隼棠的薪水足够养活他们一家人,但袁爸爸再过一个月就退休了,他不想浪费那笔退休金。

  “哥,我把柴桑约来了。”之凡挑起双眉,兴奋地告诉他。

  以樊的头一个反应是回头张望,很快便在靠墙的座位发现柴桑。她正低着头吃饭,对面坐了个男人,以樊的眉心因疑惑而聚拢,怀疑那男人是不是柴桑的男朋友?

  “那是她男朋友吗?”他转回头问之凡。

  “不是,那是她姐夫。”

  之凡的话令三个男人全瞪着她,以樊马上想起曾经见过他走进柴家,而且大概能了解是怎么一回事。柴桑大概还不知道柴雁打算离婚,选择和他交往吧!

  “你哥昨晚才和柴雁约会。”隼棠说明,之凡的两眼逐渐瞪大。

  “你和柴雁……”之凡指着以樊,眼中略带控诉。

  “她和老公要离婚了,过几天她会搬回此家。”以樊解释。

  之凡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嘴巴。

  以樊知道她不喜欢柴雁,但他相信只要给她们时间相处,她会对柴雁改观,因此他没有开口问之凡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走过来了。”劭深低声警告。

  柴桑听着陆雍泰向之凡感谢她的招待,离去前,陆雍泰的视线短促的停留在以樊身上,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他伸手碰了以樊的肩。以樊傲然地转向他,眼中充满了挑衅。

  柴桑看到以樊额上的青筋鼓起,像是准备好要承接陆雍泰的可能发动的攻击,但他的防范是多余了,陆雍泰不会对任何人动粗,柴雁的事他也不会怪罪任何人,他太清楚柴雁的水性扬花。

  “什么事?”以樊咬着牙问道。

  “柴雁有很多面。”陆雍泰简短扼要的说辞令他们一头雾水,唯有柴桑懂得他的含意。他对她点个头,抛下几个不知所措的人离开咖啡馆。

  望着他失落的背影,柴桑为他心痛,即使被柴雁伤害得如此深,他依然不做负面评论,他留下一个客观、保留的忠告给以樊,拖着一副伤痕累累的身躯远离柴雁的生命。柴桑不禁怀疑,陆雍泰有再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天吗?

  以樊、隼棠和之凡面面相觑,只有劭深无言的继续手上的工作,最后以樊的视线转至身后的柴桑,她仍出神地盯着店门,脸上有着难测的沉痛。

  这是以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她的轮廓不像柴雁的深刻,鼻子小又有点塌,嘴唇丰厚微翘,睫毛不如柴雁的长翘迷人,皮肤白白净净,双颊光滑丰润,显然不受化学物品的长期蹂躏,他猜她的脸颊捏起来很柔嫩。

  她其实长得不难看,某些角度还是能看出柴雁或柴恩的影子,柴桑属于干净可爱型的女孩子,有着一尘不染的气质。

  “柴桑,别呆站着嘛!坐下啊!”之凡招呼她。

  柴桑倏地转过头来,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和以樊正面相对。

  他对她微微一笑,她不但如往常般没有回应,甚至还苍白了脸,无言地坐上他另一边的高脚椅。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杯热咖啡吓了她一跳,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劭深温和的笑脸。“请喝。”劭深的语调透着安抚,令柴桑满脸通红的再度低下头,执起小汤匙的手微微颤抖。

  以樊和隼棠不解劭深的表态,他很少对之凡以外的女人那么温和,刚认识卓尔琴的时候,他对她凶得差点把尔琴吓哭。

  但之凡倒不怎么在意劭深的怪异举动。

  “你还好吧?”之凡倾身倚在吧台上,一手伸向柴桑轻搭她的肩膀。

  柴桑点头,“谢谢。”

  她的话听起来像在呢喃,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劭深递了杯咖啡给她,或是为了之凡的关心而道谢?但那不重要,以樊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声音上,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话,她的声音既不高亢也不低沉,平稳轻柔地滑出唇间,一点也不符合此刻饱受惊吓的神情。

  “我替你介绍一下,”以樊拍拍她,她的头才又抬头。“这是我男朋友苏劭深。你旁边这个是我哥以樊。他旁边那位是劭深的表哥袁隼棠。”

  柴桑一一对他们点头致意。

  她可真安静,以樊略皱眉心,纳闷她是否不太知道怎么说话,或者……她因他从她熟稔的姐夫身边夺走她姐姐而怨恨他?有可能,以樊想通,柴雁和陆雍泰结婚四年多,柴家早习惯陆雍泰的身份,如今他们却分道扬镳了。

  “柴雁说她要搬回家。”以樊心想以柴雁为话题应该有助于打破柴桑的沉默,况且柴雁那么关心她,姐妹俩就算不常谈心,感情也该不错。

  柴桑呼吸冻住、脸色刷白,她望向以樊。他是以一种开心、庆贺的语气说出那句话,显然他不是很清楚柴雁搬回家对她有什么影响。

  老天!她宁愿和一百个魔鬼同住,也不愿和柴雁朝夕相处。

  “她……她真的这么说吗?”柴桑费了好大的劲,才呼出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

  “嗯,她昨晚告诉我的。既然他们要离婚,同住的那栋公寓就不适合她继续住,她不想触景伤情。”

  原来柴雁早打算甩了陆雍泰,不然她又何必抢在家人知道前说出实情呢?柴桑闷闷地想道。现在她知道柴雁前阵子为什么常回家了——为了方便勾引柳以樊。天哪!柴雁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真的愿意为柳以樊…收敛花蝴蝶般艳丽的翅膀,不再在草丛中猎食、飞舞吗?不然她为什么要搬回家?

  “她有说……要永远住在家里吗?”想到这个可能性就令柴桑惊恐得打颤。

  “怎么可能?”以樊轻笑一声,“她还会再嫁人啊!”

  嫁给你吗?柴桑差点冲口问他,他和柴雁已发展到亲密关系?这个念头奇异地令她心痛。也许他们会结婚,更何况这是小巷居民长久以来引颈期盼的事。

  在她来得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之前,她已经站直了身体。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柴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不让别人看出内心正在为不安的未来而纠结。大家也许都很高兴柴雁要重回柴家,但那不包括她,柴雁的迁回只是预告着噩梦的开始。

  “再多坐一会儿嘛!”之凡挽留。

  “对不起,我突然想到我有急事。”柴桑不敢看他们,说谎不是她的专长,要是注视着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她肯定下一秒就被拆穿。她迅速抄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谢谢你请客。”说着,匆忙奔出咖啡馆,骑机车离去。

  “她那么高兴柴雁要搬回家啊?”以樊既惊又喜地看着她离去。

  劭深和之凡面面相觑,他们并不认为那是柴桑高兴的表现,她逃离时脸上清楚写着“惶恐”,看来她对柴雁的感觉并不像以樊认为的姐妹情深。

  “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喔!”隼棠转回头,以他一贯的敏锐直觉评论道。

  以樊不解地聚拢双眉瞪他,“你想太多了。”他嗤道。“是你想得太简单了。”劭深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以樊扬起眉看他,但劭深不作解释,径自忙起手边的工作来,而之凡耸耸肩不予置评,不过她很明白劭深的意思。门上叮声又响起,他们抬起头注视来者,刚想说出口的“欢迎光临”因看到卓尔琴面带桃红的微笑而咽回。她笔直走进隼棠的怀抱,两人当众情话绵绵。

  以樊心里有些吃味,他身边围绕着两对情侣,他可不喜欢落单的感觉,看来他得加紧让柴雁融入他们之中才行。

  ???

  柴雁睡到傍晚才醒来,屋里非常暗,一盏灯也没开,若是平常,陆雍泰早该买菜回来在厨房里忙了。他是典型的居家男人,柴雁很少做家事,陆雍泰会自动打理屋子,连点怨言也没有,像个忠心的仆人。和他离婚的确是个损失,不过她不很在意,反正她到处都找得到愿意为她做事的男人,而她现在又打算搬回父母家,因此实际上也需要为繁琐的家事烦心。

  她躺回床铺,慵懒地伸展身躯,经过长时间的休息,昨晚剧烈运动后的疲惫已消散。和柳以樊的一夜缠绵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不同,清晨时分她是带着既满足又失望的心情离开的。满足的是纾解了对新情人的饥渴,失望的是没有任何新把戏。

  她还有点生气,他竟在做爱后提到柴桑,那令她火冒三丈。她不习惯男人在和她上床后还可以提到别的女人,通常他们都已被激情冲昏头,脑中想的只剩该用什么方法满足她,好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只可惜没有男人成功过,而柳以樊竟犯了大忌——在她床上提及柴桑!

  柴雁草草地敷衍他要介绍几个好男人给柴桑的建议。他肯定是个笨蛋,难道他看不出柴桑根本吸引不了任何男人吗?介绍男人给她有什么用?他们根本不会对柴桑产生胃口。不过她实在没想到,柴桑竟饥渴到去买一堆刊有许多男模特照片的杂志来满足自己的幻想,这和她沉静、少有起伏的个性实在一点也不搭。

  柳以樊的心思没有在柴桑身上逗留太久,在她挑逗后,他整晚像上了瘾的猫般不断对她求欢,他的性欲旺盛,她立刻猜到他在男女关系上甚少有挫折,可以很容易找到性伴侣,显然也不曾禁欲过。一度她还欣喜地认为他和她有相同的僻好——热爱性甚过一切。

  但她错得离谱。柴雁并没有完全满足,她需要刺激和禁忌。她可以一本正经、佯装清纯,也可以邪恶下流、淫荡入骨,什么把戏她都玩过并且乐在其中。

  她喜欢玩些下流的变态把戏,她发现那样能大大提高她的“性”致,昨晚她也提议过,但柳以樊拒绝了,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在这方面还是相当保守。

  死脑筋!柴雁在心底咕哝着,也因此她渴望禁忌的念头愈来愈浓厚,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去包个牛郎陪她疯狂一夜,不然她会憋疯。

  既然如此,她似乎得重新考虑一下搬家的事。和柳以樊才刚开始,她已可以肯定对他的热度不会太久,若是以樊疯狂迷恋上她那就糟了!他们住得太近,她可不想每天被骚扰,但她要如何避开他的耳目出去玩乐?和他在一起很光荣,他是目前顶级的建筑设计师之一,有响亮的知名度,但她可不想嫁给他,尤其知道他在性方面无法完全满足她之后。

  电铃声响起令她恼怒又纳闷,她从不留给男友们这里的住址,也不让他们送她回到这里。而陆雍泰几乎不带朋友或同事回家,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前来拜访?她家里的人甚至不知道这里的地址。

  她生气的掀开被子,下床抓了件外套穿上,随意顺了顺头发就出去开门。门上没有窥伺孔,除了开门或出声询问,她不可能晓得谁站在门外。

  曲织旋高傲尊贵地站在门前,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已充分显示出对柴雁那边邋遢打扮的感觉。她皱皱小巧的鼻子,视线扫过柴雁外套底下的丝缎睡衣,睡衣松垮的领口使人可以清楚的看见那道诱人的沟渠,而覆在其下的紧绷乳尖紧紧贴着胸前的丝绸,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近乎上身全裸的站在门口。她脸上表情敌视、不耐,身上散发出性感和淫荡的综合气质,曲织旋不禁为柳以樊新生的低格调眼光感到怜悯。

  “你怎么会知道我家?”柴雁一手叉腰,像个阻街女郎般倚在门框上。她知道曲织旋瞧不起她,但她不在乎,这女人的前男友被她抢了,出身高贵又如何?她还不是像袋垃圾一样被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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