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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夜情深 page 10 作者:瑾鸯

  “你知道四季集团?”

  “废话!只有像柴桑那种没脑筋的人才会不知道。”柴雁朝他翻个不耐烦的白眼。

  以樊眉尾上扬,纳闷平时表现得那么爱护妹妹的柴雁,怎么会突然骂妹妹没脑筋?

  “说到柴桑,你是不是没告诉她你要搬回去?”以樊想起柴桑讶异的表情。

  “我做事不需要向她报备。”柴雁的表情似乎显示柴桑没资格对她的任何决定有所干涉或了解。

  “你什么时候搬家?”以樊试着不钻牛角尖,他认为柴雁只是因为和曲织旋争执的事而心情不好。

  “过几天吧!”她敷衍道。

  “要不要我去帮你?”以樊兴致勃勃地问。

  “不用了,我爸妈会来帮我。”柴雁挥手打发掉他的问题,那口气仿佛在说她拥有两个现成的奴隶。

  以樊的心情染上阴沉的色彩,柴雁今天的态度和前几天大相径庭,除了曲织旋的事外,他还有另一层他不知道的秘密,也忍不住怀疑可能和苏劭深有关。

  ???

  柴雁搬回家来住令柴庶寅夫妇既错愕又欣喜,消息宣布的隔天中午,整条巷子里的男女老少几乎都已知道此事,他们的好奇恍如北极星在夜空闪烁般明显。

  “蠢毙了!”柴斌喃喃骂,两眼闪着嗤之以鼻的光芒,看向在门外和周希玲高谈阔论的几个家庭主妇们。“一群蠢人!”

  柴桑从画本上抬起头,视线向下移,那群女人音量高亢,坐在她房间的阳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她们不只讨论柴雁要搬回家、和前夫貌合神离,还讨论哪天是嫁女儿的好日子,显然她们都觉得柴雁过阵子会再——和柳以樊。

  柴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传开的,可能有人见到以樊和柴雁同进同出吧!一星期以来,整条巷子里充满了以樊和柴雁成为情侣的耳语,柴庶寅夫妇本来很震惊,他们一直以为女儿、女婿的感情融洽,突然间却要离婚,女婿人选即将变更令他们不知所措。一开始他们不断询问柴雁为什么要离婚,最后柴雁让他们相信她不适合在台北生活,她想留下来陪家人。由于柳以樊的身份比陆雍泰高,柴庶寅夫妇最后便不再过问,并对柴雁的新恋情保持乐观。

  “我敢说大姐过几天又会搬出去。”柴斌背靠阳台栏杆说道。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柴桑的注意力又放回画本上。

  “直觉,”柴斌傲慢地努努嘴,“大姐根本不想待在这个家,她只是回来暂住。”

  柴桑衷心希望柴斌的直觉是对的。这一个礼拜来她没和柴雁打过照面,尽量避开柴雁,一看到柴雁会忍不住想起她伤陆雍泰有多深。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柴雁的新情人竟是柳以樊,柴桑试着接纳他的新身份,结果她几乎放弃尝试,一方面想警告他柴雁不是好女人,另一方面又不想理会柴雁的私生活,两种矛盾在心头互相冲击,她选择避开和那对金童玉女碰面的机会。

  “二姐,纹婷问你什么时候带她去医院?”柴斌的口气倏地变得紧张。

  柴桑停下手上的铅笔,直盯着画本的虚构人物沉思。

  原来柴斌突然跑进来找她是为了这件事。他进来打扰她作画已不寻常,但刚开始她并没有多想。三天前她和柴斌那已怀孕两个月的女友李纹婷谈过后就没跟柴斌讨论过这件事,一方面为柴斌的诚实而松口气,她亲自陪李纹婷去验孕,而另一方面则是这些天来,她满脑子都是工作和柴雁复杂的交际关系,没多分一点心思用在选择日子上。

  李纹婷很坚持堕胎,也不愿意让家人知道。她跟柴斌一样认为两人不会结婚,虽然现阶段很爱对方,但以太过年轻为理由,他们都不抱持两人会长久交往下去的希望,只能怪自己的疏忽让这个小生命成形。

  柴桑不愿意结束一个新生命,那是她弟弟的小孩,和她流着部分同质的血液,若非考虑到两个年轻人的未来和意愿,她不可能有扼杀自己外甥生命的念头。但她答应过柴斌要解决这件事,再怎么磨蹭也只有一个结论,何不早早了结了呢?

  “后天吧!”柴桑沉重地允诺道,“下午我会载她去医院。”

  柴斌喜出望外的蹲在柴桑脚边,满怀感激地望着她。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柴桑并非故意泼柴斌冷水,她只想让他有所警惕。她可以纵容他这一次,但若他下次再犯,就妄想她会伸出援手,他已年满十八,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我保证不会再有了。”柴斌急切地承诺道。

  柴桑短暂地瞥他一眼后吐出一大口气。

  不必她下逐客令,柴斌迅速起身离开阳台,从他轻松离去的身影看来,他是要打电话告诉李纹婷这个“好”消息了。

  ???

  柴雁因沮丧、烦躁,心情愈来愈沉重,她搬回家当了一个礼拜的乖女儿,白天上班,晚上和柳以樊约会但不过夜,九点多就急忙催促以樊回家,因为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偶然遇到苏劭深的机会。但这一个礼拜以来她失望透顶,柳之凡和苏劭深从没回来过。

  她曾迂回地问以樊他俩都什么时候回柳家?以樊回答说不一定,更何况之凡和柳爸爸的关系已转好,早已毋需以樊在旁充当和事佬。

  她也几次在咖啡馆门外观望,还曾和同事们一起到咖啡馆吃饭,但都不曾见到苏劭深。她想过假装关心之凡而顺道提及,不过之凡似乎对她有戒心。服务生们说劭深通常中午会回来吃饭,但连她刻意中午来捧场也不曾遇到他。

  她开始不耐烦了。

  柳以樊很敏感,他已注意到柴雁若即若离的态度,但柴雁无暇理会,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把苏劭深拐到手,反正她已“尝”过柳以樊,无意持续太久,一直想找机会甩掉他。

  她的不耐是她坏脾气的源头,她没心情再当圣女,今晚她准备去找个牛郎一起狂欢,她可以找个条件和苏劭深类似的男人,短暂满足柴雁她对他的渴望。

  柴雁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夜晚的降临,稍早她有些冷硬地拒绝和以樊约会,他表情阴郁,不解但没多说话就离开了,然而不是回家。晚餐后她在客厅看电视,屋外传来陌生的车声,她从窗户往外瞥一眼后心脏开始狂跳,老天终究不负她的期待——苏劭深正绕过车头走向柳家大门。当然,之凡站在他身边。

  她难掩兴奋之情,幸好柴庶寅和周希玲都专注地看着电视,没发现她的异样。她脑筋飞快地翻转,寻找诱苏劭深出门的方式。以樊不在家,显然因女朋友拒绝约会而投身工作中了。望着电话,想到她可以拨电话过去,假装不知道以樊不在,但若接电话的人是柳之凡怎么办?又或者她亲自登门拜访,假装找以樊,顺道进柳家聊聊天?

  才刚那么想,她已从沙发上跳起奔向门口,把柴庶寅夫妇吓了一跳。

  “柴雁,你要去哪儿?”周希玲问道。

  柴雁随便应说去买东西冲出家门,在柳家门前站定后,她顺顺狂跳的心脏和急促地呼吸,谨慎地伸手按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柳太太,她惊喜地看着从以前便中意的未来媳妇。柴雁对她敷衍一笑后,便探头往屋里瞧。柳太太以为她是来找以樊,对于柴雁的猴急露出个疼爱的微笑。

  “以樊今天加班,他没告诉你吗?”柳太太不解儿子怎么不知会女友一声?

  “他加班?”柴雁佯装出惊讶且失望的表情。

  “那小子真是的!”柳太太斥责道,旋即拉起柴雁的手。“进来吧!之凡和她男朋友刚好回来,你们可以乘机认识一下。”

  “妈,谁来了?”正当柳太太拉柴雁进来时,之凡踱出客厅探问。

  当她看到柴雁站在门口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不自然。柴雁没有错过她眼中闪现的不悦,不过她在心底宽容的原谅之凡,毕竟她快把苏劭深抢走了,就把柳之凡对她的厌恶当作日后的补偿吧!反正她无意和之凡成为好朋友。

  “嗨!”柴雁虚假地打招呼。

  “我哥不在。”之凡有点不客气地说。最近柴雁老在她店里晃,之凡不甚明了她的企图,以樊也屡次为柴雁辩白,说她只是想男朋友身边的人,但之凡敢拿自己的人头打赌,柴雁绝对心怀不轨。

  “我知道,伯母告诉我了。”柴雁无辜地笑笑。

  “以樊不在,不表示他女朋友不能来我们家啊!”柳太太拉着柴雁到客厅坐下。

  柴雁真想拥抱柳太太,因为她让她坐在苏劭深对面,这样方便她对他抛媚眼,而之凡坐在他身边也无所谓,柴雁对不着痕迹的诱惑男人很在行,被逮到也只是赖帐就行。

  “嗨,又见面了。”柴雁朝苏劭深媚笑,他却仅是冷淡地点个头,随后转头寻找之凡,伸手牵引她回到自己身边坐下。

  “你们早就认识了吗?”柳先生好奇地望着他们。

  “哥有带她来过我店里。”之凡冷然解释道。

  柴雁在柳家待了快一个小时,柳家夫妇显然很喜欢她,和她聊个没完,还讲了很多以樊的糗事给她听。不过她倒没在意,她想尽办法要苏劭深注意她,可是他和之凡很少介入他们的谈话,仿佛和之凡同一个鼻孔出气似的,不管她怎么故意挪高裙摆展露大腿,或俯身向前让衬衫领口低垂、半露胸脯,都抓不住他的视线。他像尊雕像般百无表情,不断在暗地里吃之凡豆腐,柳家夫妇没注意到,但他显然故意做给柴雁看,好象觉得包得像粽子似的之凡比胴体近乎半露的柴雁性感百倍。

  柴雁逐渐恼怒起来,开始怀疑苏劭深可能有什么问题。当她绞尽脑地思索时,劭深突然起身说要去巷口超商买东西。柴雁立刻抓住机会,表示她该回家了,柳家夫妻一直挽留,说她家住得很近,父母不会担心,但她坚持自己该回家,因为明天还要上班。

  “我跟家里说要买东西,现在我连东西都没买呢!”眼见柳家夫妻仍想留她,她又赶紧说:“要不是劭深提到,我都忘了我要做什么呢!”

  之凡瞪着她,显然注意到她称呼劭深的口气中带了点不该有的亲昵。

  柴雁有点担心之凡会跟他们出去,她暗骂自己太得意忘形,但还好之凡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盯着她和苏劭深走出门。

  他们并肩走着,柴雁不断找话题诱他聊天,但苏劭深不是只回答单字,就是半句不吭。柴雁故意和他走得很近,让两人的身体不时相触,想令他感觉出她高升的体温,但他仿佛没知觉似的,眉尾也没感兴趣的向上扬。

  “我得罪了你吗?”柴雁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用略带哽咽的无辜嗓音低声问道。此举终于获得苏劭深的注意,他停下来,回头冰冷地望着她。

  “没有。”他两手挺进口袋,以没有温度的口气回答。“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她又可怜兮兮地问道。这时一阵冷风袭来,她开始打颤,伸手环住自己的双臂,上下摩擦着只裹着薄衫的臂膀。“好冷喔!”

  “那你就不该穿那么少出门。”劭深毫无感情地评论道。

  柴雁瞪他一眼,没想到他竟是个完全不知体贴为何物的男人,但她不死心。

  “介意让我靠着你取暖吗?”她露出笑容,双唇还微微颤抖。她是真的觉得冷。

  “我不是暖炉。”

  他竟毫不犹豫地拒绝她!柴雁在他转身向前走的那一刻愣了一会儿,怎么可能?从没有男人拒绝得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现在她确定苏劭深有问题了。

  他继续向前走,柴雁赶忙跟上,走在他身后仅差一步的地方。

  “你对之凡也这么冷酷吗?”她试探地问。

  “干你屁事?”劭深回答也不看她。

  “那是我男朋友的妹妹,我理当关心一下。”柴雁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你就更不应该勾引她男朋友。”劭深依旧没停下脚步,但他冷硬、不留情面的话激起她的怒火,她一把抓住他,迫使苏劭深停下来转身面对她。

  “你说我勾引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你了?我看明明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才有这种错觉。”她的口气有些得意,但只引得劭深讽刺一笑。

  “别太高估自己,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饥不择食的野狼,‘柴大美人’。”劭深故意叫她广为流传的狼藉名号。但柴雁正为那句饥不择食的羞辱涨红了面孔而没注意,她老羞成怒的步步逼近,但他不为所动,就连她带着恶意的微笑在他跟前停下,两手环上他颈子时也未动分毫。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和其他男人不同。”柴雁紧紧贴靠着他,在他胸前低喃,热热的气息吹向他的耳际,通常这一招对古板或正经男人最有效。“我有绝对的自信能满足你,你可以试试看。”她一手探向他的裤腰,想抓到他起反应的征兆,但在她得逞之前,劭深已拉开她的手,将她推离一臂之遥。

  他冷漠地望着她,眼神如冰刃般割刺着她的皮肤。他脸上没渗出一滴汗,呼吸甚至还很平稳。他的抓握很粗鲁,仿佛当她是根粗糙的木头。柴雁不解他的反应,只能辨识出他明显表露出的鄙夷,那令她错愕又气恼,怎么可能会有男人对她无动于衷?

  “你逾矩了,柴小姐。”劭深毫不温柔的甩开她。“以樊可能不很清楚你的花名,我却不同。”

  柴雁愣了一下,努力不流露出惊慌之色。“你在说什么?”

  “你心知肚明,全台湾爱养情妇的男人,没有没听过‘柴大美人’的,你的妓女名气倒是省了我请侦探调查你的麻烦。”劭深语意中的鄙视更加明显了,他掉头就走,留下柴雁待在原地,气呼呼地瞪着他的背影。

  “我就不信你跟那些男人有什么不同!”她朝他的背影大吼。见劭深没理会,她也不再自讨无趣,转身负气地走回家。

  不过那不表示她就此放弃。柴桑心想。她刚从便利商店买东西出来,周希玲在她出去前说柴雁也去便利商店了,不过她却没有在那里碰到姐姐,反而在回家途中亲眼撞见柴雁勾引别人男友的情景。柴桑比十二年前发现柴雁卖淫那天更加鄙视她,只是柴雁永远不会知道柴桑对她的看法。

  “你都看到了?”在她发呆的同时,苏劭深已来到她面前。

  柴桑抬头注视他,他脸上没有罪恶感或不安,当然,心怀不轨的是柴雁,不是他。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柴桑突然冒出这句话,似乎预期到劭深会是求她不要说出去,至少不要告诉柳之凡。

  “我宁愿你告诉所有人。”他的微笑和想法令她心头一惊。

  “我不是广播站。”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什么他想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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