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转头看他,却发现他眼里似乎有一丝紧张的神色。
「我们在一起很久了,我想……」在发现小小身影又从屋里冲出来的同时,向正磊停下话。
「太阳快要跑下去了。」冠宇急忙喊著,一边回到他的位置上,一边抽出垫板和图画纸,并打开腊笔盒。
「别急,来得及的。」恬恬在一旁柔声说。「慢慢画。」
向正磊衡量了一下情势,忽然开日,「冠宇,你不觉得去那边画夕阳会比较好吗?那里角度好,远处还有青山白云,可以一起画进来。」
冠宇顺著大伯手比的方向看去,又看了看这里。
「会吗?不是都差不多?」
「你去看就知道了。」
冠宇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但仍是二话不说地起身,来到大伯说的「好位置」上画画。
见到冠宇走远,向正磊又转过来面对她。
「我刚刚是想说——」
「不。」恬恬开口打断他的话。
向正磊一脸震惊地汪视她。
「不?」他困难地重复。
「我们并没有在一起很久,除非从一年半前开始算,不过我不认为单纯的工作关系可以称作『在一起』。」她轻快地解释。
听完她的话,震惊和不安瞬时从他的眼里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坚决与誓不罢休的神「。
恬恬望著他一副彷佛要扑杀过来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
「别笑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也是很认真啊!」她用手掩住嘴,拚命压抑笑声。
隔了好一阵子,她终於止住笑。
「好啦!你到底要说什麽,还故意把冠宇遣开?」笑累了,恬恬靠著椅背看他。
「我是想问你——」
「啊!」一声不满的喊叫从一旁窜出,硬生生截断他的话。
向正磊狠狠低咒出声,搞不懂为什麽事情总是一波三折?
「怎麽了?」恬恬轻声问著急忙跑来的冠宇,不理会一旁眉头愈皱愈紧的男人。
「太阳沉下去了。」冠宇大声控诉,瞪著夕阳的方向皱紧眉头。
恬恬笑望这一大一小的男人,为了不一样的原因同时皱著眉头。
「没关系,太阳才沉下去不久,你这麽聪明,就画记忆中的夕阳,好不好?如果忘了,那就明天再画,反正太阳明天还会出来。」
冠宇不甘心地瞪著太早下山的夕阳,用力挥挥手中的腊笔,执著地说:「我就是要今天画完。」恶狠狠地说完,他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去接续未完成的画。
微笑地望著那执著的身影拿著腊笔继续画,恬恬不禁展颜一笑。
「他的毅力八成是跟你学的。」她若有所思地说著并转过头看他,赫然发现他仍皱著居。「怎麽啦?对了,你刚刚好像要问我什麽,什麽事情快说吧,」她轻快地说著,但向正磊却一动也不动。
她朝他眨眨眼,无声地问到底是怎麽了?
向正磊文风不动地看著她良久,忽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拉起来。
「正磊,你要干嘛?」她惊呼。
那双漆黑的眸子望著她,眼里闪动著决心。
「做我一直想做的事。」他的话彷佛从牙关中迸出。
「做什麽?」恬恬瞪大眼。「冠宇在旁边,你不要乱来。」她慌乱地朝冠宇的方向看去,发现小身影仍埋首画中,压根没注意到他们。
他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凝视她,然後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预备好的戒指,二话不说地戴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恬恬低头望著指上闪烁耀眼光芒的典雅钻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说你愿意嫁给我。」
「正磊,你这样对我?」她提高声音。哪有人这样求婚的,是恶霸抢亲吗?
「不然呢?」整天我一直在想要如何求婚你才会满心欢喜,不过我每次要开口,不是冠字来搅局,就是你在大笑,我受够了!这是最快的方法了。」他握紧她的肩头。
「说你愿意。」
瞪著他一睑穷凶恶极的样子,恬恬好半晌没说话。
「向正磊,你不觉得你太粗鲁了吗?这样随随便便拿出一枚戒指套在我手上就要我答应?」她的声音出奇的轻柔,但眼神却说明此刻她一点也不温柔。
他微微眯起眼。
「你以为我一点也没什化心思吗?这一切从来不是随随便便,该死!一开始费心布置你的房间,到想办法把你留下来,这都是我为你花费的心思,你不觉得那间房离我该死的太近了吗?那是主人房!」
「认识你这麽久,你从未说过脏话,结果在今天你该死的说个没完?」她瞪住他。
「只要你说愿意,我就不会说脏话了。」
「好,我愿意。」
她说了,结果换他愣住。
「你说真的?」
「真的,但我也必须说,你真的真的很不浪漫。」
纵使知道她终究会答应,但乍然听见她说愿意,一阵狂喜冲击他心里。他想欢呼,想抱著她旋转,想直接将她带进房去……
他一个用力抱起她转著圆圈,最後深深吻上她的唇。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漫漫渗入他体内,那是一种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香味。
恬恬双臂圈著他的脖子,回应他的热情,两人一时间都忘了一旁还有个小男孩正在埋头苦干。
「耶!画好了!」兴奋又得意的立里稚嗓音传来,让沉浸在爱河中的两人抬起头相视一笑。
小冠宇跑来,兴高采烈地展示他新完成的画作。嘻,画画真是愈来愈好玩了。
「我就说我一定会完成的!」他看著大伯信心满满地说。「咦?阿姨的嘴巴怎麽又红红的了?刚刚没有喝茶呀!」
恬恬压住一声低吟,红著脸躲到向正磊後面。
「不要问了,我们出去吃饭。」向正磊正经八百地说。
小冠宇瞄了瞄他们两人一眼。
「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他问。
「一定是你亲阿姨的嘴巴才会这麽红,电视都这麽演的,对不对?」
恬恬在他背後无颜以对,只能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像颗番茄殷红透了。
向正磊吃惊地望著眼前的小男孩,半天说不出话来。
「把画拿进去放好,我们要出去了。」最後,他拿出大伯的威严冷静说道。
小冠宇冲著他一笑。「好。」转过身,他冲进屋里,画好的夕阳在他手里飞扬。
向正磊望著小小身子飞奔而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现在的小孩果真十分聪明哪!
第九章
隔天上班时间,恬恬抱著一叠文件下楼来到研发部。
「嗨!杰生,很忙啊?」她边打招呼边抽出文件夹,将资料递给他。
「还好啦!每天都这样。不过现在总裁把『全锋』放在这里,以後我加班的时候要更留意了。」他温和地笑了笑。
「喔?很多人知道吗?要你这麽小心戒备,一副防贼似的。」
恬恬看著他斯文木讷的面孔,怎麽也不相信他「可能」是内贼。
「当然要小心,这可还未上市。不过早上开会时总裁已公开宣布,也交代行销部门进行策画了,目前就暂时放在这儿保管了。我是研发部的经理,当然要多注意才行。」
他略带疲惫地揉揉眉角。
「你也应该要休息一下了,多出去走走,才能交到女朋友。」
闻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用出去走了,我想,身旁的人就不错了。」
「咦?你想通啦!看不出来,是谁呀?」恬恬带笑地问,心里期待这傻木头说的会是小娜。
「你也认识的。」
「是小娜。」看他没有否认,她就知道她猜对了,他和小娜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她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麽跟她说,我们每天一起加班、每天送她回家,感情就这麽!慢慢培养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感受,这是他第一次这麽喜欢一个女生,他不想搞砸。「不过说不定她对我只是下属与上司的感情。」他叹口气。
这些话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但他知道恬恬细心又体贴,而且他们是好朋友,所以他想知道她的看法。或许她可以为他指点迷津。
「你不要这麽悲观,小娜对你一定也有好感。你想想看,每次你说话的时候,她总是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意见。或许她对你也是日久生情,不然她为什麽每天都陪你加班,而不是下班去约会?」她提醒著。
虽然她早就明白小娜的心意,但她觉得这些爱语应该由小娜自己表白比较好;将来那会是属於他们之间的回忆。
「是吗?」杰生眼睛一亮。忽然,他视线调到恬恬後方的身影上。
「小娜,」他喊。「你看谁来了?」
「喔!!恬恬,怎麽有空下来?」连娜走过来对恬恬灿烂一笑。「你们聊什麽?那麽开心!」
恬恬笑望了杰生一眼,打算由他解释。
「没……没什麽!」他红了脸。要他怎麽跟连娜讲他是和恬恬讨论要怎麽追她?
连娜狐疑地看著他们俩,不用女性的直觉,单看杰生不知所措的样子,她也知道他们有事瞒她。
「唉!恬恬你看,柯经理又把我当外人了。现在当下属的真可怜。」她似真似假地向恬恬抱怨,故意用职位拉开和杰生的距离。
恬恬微微一笑。
「才没这回事,他早晚会跟你说的。」
连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而後又看了看恬恬。
「几天不见,你愈来愈漂亮了,告诉我怎麽保养的吧!我也想和你一样。」
恬恬还未回话,杰生在旁边呵呵一笑地对著连娜说:「恋爱中的女人哪一个不美?再说恬恬一向都很温柔。」
连娜一听,怔愣了一下,随即又绽开一抹笑转向柯杰生。
「柯经理,跟在你身边这麽久,你从来没说过半句好听话来夸赞我,我在你心中难道是『恐龙』吗?」她佯装愤怒地抗议著。
「不是啊!我我我……唉!你也很好嘛!只是……」他急切地想说明,却偏偏不知该如何表达,这时候他真恨自己口拙。
「只是恬恬比我更好,对不对?」连娜逗他,看他一副穷紧张的模样,最後忍不住笑出声来。
恬恬在一旁看见杰生那副窘样,也跟著笑起来,其实他刚刚说的那几句褒赞的话,听在恬恬耳里只当成是礼貌的恭维,从没当真。事实上,一个女人真正想要的只有属於自己男人的真心赞美。
「你们慢慢说,我先走了。」
「啊!恬恬,那我……」杰生急忙唤住她,原本想和她谈谈连娜的事,可是此时连娜偏偏在一旁。
「不用担心,尽管去做就是了。」她转身对他一笑,下一秒电梯门已经关上。
电梯里,恬恬好笑地想著他们两个,每次遇到杰生和连娜,谈到最後,她总是成了他们的焦点。
送完了文件,她又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今晚她和正磊还要出席一场鸡尾酒会,这场鸡尾酒会是富康科技公司举办的,乌芳庭特地寄邀请函来,并打电话来确定向正磊一定会出席,当然,她也邀了她。
平常正磊很少出席宴会,若有多半也是他一人单独前往,而她留在家里陪冠宇读书,事实上她也喜欢这样的安排,和冠宇在一起总比去应酬好太多了,而且她也不擅长交际。
不过,今晚的鸡尾酒会非去不可了。因为乌芳庭表示她有重要线索要告诉正磊,所以恬恬直接替他答应了邀约。
她保证他一定出席。
LLLLLLLLLLLLL
热闹缤纷的会场里,依旧充斥著客套与寒暄。不过不同於上一回,这次正磊每逢遇见来人上前打招呼,必定介绍恬恬是他的未婚妻,而且将於近期内完婚。
她没有办法否认,只能在对方将视线从她的戒指又调回她睑上时,露出一抹希望是幸福的笑容。
他真是铁了心,她猜想他是不是以为只要公开两人的婚事,她就会尽快嫁给他?还真是费尽心机呢!
偷了个空,恬恬迅速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的表现就像个占有欲十足的丈夫。
察觉到她的往视,向正磊低下头。「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抬手拨了拨她飘到耳旁的头发。
这个温柔体贴的举动看在众人的眼里是恩爱甜蜜,可恬恬偏偏一点也不自在。
她一面保持脸部浅浅的微笑,一面咬牙说道:「够了你,大家都在看,别闹了。你再乱来,我要丢下你不管了。」
听到她的威胁,向正磊淡淡一笑。
「不是你坚持要我来的吗?来了你又说要走?早知道就别来凑热闹了!」
「喔!原来你是藉此来报复我自作主张?」她抬眼瞪他。
「就说是一举两得好了。」他更正。他们之间的婚事愈早公布愈好,这样他才能安心」。
「就跟你说乌小姐是有正事要告诉你,又不是我硬要你来。」恬恬咕哝。对上旁人注视的眼光,她连忙又牵起一抹笑。
「她想说的我都知道了,还有什麽正事?」
「你真是的,她也是想帮忙」在看到远处走来的红色身影,她顿时打住未完的话。
「嗨!正磊,恬恬。」乌芳庭一双美眸溜过恬恬手上的戒指。「真高兴你们来捧场,听说你们要结婚了,恭喜!」她笑了笑。
「谢谢!」恬恬礼貌地说。
向正磊微微点头向她问好,并没有开口。
乌芳庭露出一抹公事化的笑容。「我一直很想见你,可惜没有机会,现在总算可以谈谈了。」
恬恬意识到乌芳庭可能是想单独和他谈,瞥了正磊冷漠的表情一眼,决定先暂时告退。
「你们两人慢慢聊,我要去洗手间补妆。」恬恬微笑开口,无视於正磊眯起的黑眸。
「恬恬!」向正磊的声立透著警告。
「我马上回来。」她轻快地说完,转身退场。
恬恬避开大厅中嘈杂的人群,来到楼上人少的化妆室。不知道为什麽,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不应该把正磊单独留下,但话说回来,乌芳庭要说的机密或许也不想让她知道。
她推开化妆室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她松了口气,现在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和不熟的人寒暄。
她到化妆抬前的绒布椅上坐下,盯著镜中的人影瞧,里头化著淡妆的面孔让她会心一笑。
自从和正磊在一起後,不知怎麽的,她觉得自己变漂亮了,从前觉得保守平凡的面孔,也都在这个夏天一瞬间亮丽起来,衬得那双略带咖啡色的眼珠也晶亮无比。
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静静看著镜中的自己。
身後的门被推开,乌芳庭走进来,恬恬在镜中和她眼神交会。
乌芳庭靠在洗手台上望著眼前恬静的女子,她的眼睛大又明亮,而且带著纯真的信任。顿时,她明白了为何向正磊会锺情於她,因为那双美丽纯真的眼睛会让任何男人溺毙其中。
「谢谢你。」乌芳庭轻声地说。
她知道向正磊不喜欢她,虽然他从不曾明说,但也未曾费心掩饰。由於三年前的确是自己做错事,所以她一点也不怪他,只想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