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它是梦,丁剑舒不相信,她是如此地深爱着她的鹰王、她的莫继尧。与他一别,她的心也随之失落了;若不是梦,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正史中没有鹰谷,也没有天鹰王朝啊!
“剑舒,怎么哭成这样?脸色那么苍白……”丁母一进女儿的房间便见到哭倒在地毯上的丁剑舒,好不心疼地扶她到床上躺着。
“妈……我告诉你一件事……”
丁剑舒把她在鹰谷生活半年的点点滴滴全告诉母亲。告诉母亲她是如何爱上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又是如何爱她。
见女儿的情绪表情在诉说这一段如梦似幻的爱恋时,有娇瞋、甜蜜,有深情、真爱,尽是一副十分幸福美满的样子;然而,故事落幕了,女儿与最热爱的丈夫分离了,她的脸上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悲伤,泪水也扑簌簌地直下。身为人母,见女儿如此痛苦,丁母的一颗心也被揪痛了,丁剑舒可是她的心头肉啊。
丁母实在不忍女儿如此绝望,好似生活就此失去寄托,她真怕剑舒往后的日子会过得如行尸走肉,剑舒纔十八岁而已,人生还有一段好长的路要走,总不能让剑舒成天以泪洗面地过一生吧?女儿碰上这种事,做母亲该如何安慰呢?就连她也半信半疑的,若没亲身经历过一场真情至爱,对于生离死别的打击又岂会伤得那么深、那么重?
丁母联想到她小心收藏的那一套古代华服的行头。
难道这又暗示着什么吗?难道剑舒———
穿越时空?但,可能吗?在短短的一天之中?怎么可能?
可是又该如何解释剑舒的反应及那套华服、神秘的古画?
丁母的一颗心也跟着布起疑云来,脑中忽然闪过一号人物———司马文曲。
也许这个人知道什么吧!
“剑舒,你可认识司马文曲这号人物?”丁母忽然问道。
“司马文曲……”丁剑舒的记忆渐渐回想起司马文曲这个神秘人物,还有他那席关键性的话。“对了,他一定能解释这一切的,他一定可以!妈,快派人去找他。”丁剑舒激动地扯着丁母的手。
“好……好,别急,妈马上派人去找。”
岂知,几乎翻遍了台湾各个角落,就是找不到这一号人物。
※ ※ ※
光阴匆匆,一晃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丁剑舒不顾家人的反对,照常到学校上课,表面上是一个生活忙碌的高三生,为了升大学而成天抱著书猛啃,而她的心呢?
也许是空了,也许是死了,若不是强迫自己拼命念书找事做,丁剑舒早就崩溃了。
也许是把自己逼得太紧、压抑得太苦,这一个多月来的身体有了极大的差异,以前的丁剑舒身子壮得像头牛,精力颇旺盛,更别说她有武术底子;而今,丁剑舒十分容易疲倦、慵懒、提不起劲、贪睡,还有一直挥褪不去的恶心感及反胃。在饮食上也有极大的改变,腥一点的东西,丁剑舒全碰不得,否则非得抱着马桶猛吐不可。
今天晚餐时,丁母因心疼爱女愈来愈虚弱的身子,怕她联考还没开始考就先身体不支地倒了,硬是软硬兼施地要她喝下鲜鱼汤,丁剑舒拗不过母亲,豁出去地“咕噜咕噜”地咽下肚,结果躲到厕所“倾吐”一番,经这一折腾,脸色苍白如纸的样子,吓坏了丁家上下,连忙请家庭医生来应诊。
“黄医生,小女的情况如何?”丁母心急地问,心中却一直存有一个荒谬的猜测……
“是啊!如何?黄医生。”其它丁家人跟着问。
倒是躺在床上的丁剑舒没啥反应,一沾到床她就只想睡觉。
“这……”黄医生望了一眼疲累得合眼欲睡的丁剑舒,他相信自己不可能误诊,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黄医生,你我算是世交了,可别隐瞒咱们一家子。”丁父对年近五十的黄医生说,他发现黄医生的顾忌。“若是剑舒有啥病痛可得告诉我们。”
“难道剑舒患了什么病吗?”丁母惶恐地问。
“黄世伯……”丁家七兄弟担懮地唤着。
“这……好吧,剑舒她是怀孕了。”
“怀孕?”大家不可思议地拉高声调音量。
在?人震惊之余,丁剑舒乍闻“孕事”之时,倏地睁开双眼,几乎是弹跳起身地呆坐在床上,她万万没料到自己会……
“怀孕?”
丁母连忙一旁安抚丁剑舒的手足无措。“剑舒不要慌。”
果然,丁母是猜中了。
“这怎可能?剑舒她……不可能!”丁剑博不相信。
“是啊!黄医生别开玩笑了。”丁剑舒的老爸不悦地说。“不会错的,剑舒确实怀孕了,但,你们最好再送她到妇产科仔细检查较妥当。”
要不是老交情了,黄医生可十分不满有人怀疑他的医术。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大家把目光焦点全股注在呆愣在床上的丁剑舒,他们坚信她不可能乱来的。但,自从丁剑舒到学校上课后,每天都有司机接送,也不曾私自外出乱跑,究竟丁剑舒是怎么遇上这种事的呢?天哪!他们丁家小宝贝纔多大啊?太残忍了!
而丁剑舒却笑了,彷佛春回大地般地在她脸上又有了生机,她那眼神充满了希望。
大伙见丁剑舒的‘异常’,连忙围上前询问:
“剑舒,别怕,哥哥们及爸、妈会保护你,一切有我们。”
而丁剑舒只是十分兴奋与激动地回望?人,十分高兴地说:“这不是梦!这不是梦!我就知道这一切是真实的!我……我……我还怀了尧的孩子,我和他的孩子……”
丁剑舒哭了,但,脸上的欣喜是无庸置疑的,她的手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尽是满心的爱怜,她的腹中正怀育着她及莫继尧的爱情结晶哪!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她不是伤心得死去活来,而是高兴得要死呢?除了丁母,大家全丈二金刚摸不出头绪来,究竟他们错过那一片段了?
“我来说吧!”
丁母决心道出丁剑舒所描述的际遇。
事情终要解决,也没有永远的秘密好隐藏,把一切都说开来明讲吧!到底还是要面对事实。
※ ※ ※
黄金谷乐园近来频传有人在谷中发现红色苍鹰踪?,传说中,那是一只稀世罕见的红鹰,率领着原本四处孤游的翔鹰,时常出现在幽谷深豁中,激昂的鹰鸣常隐约地飘荡在黄金谷各个角落,属于山谷地形的黄金谷乐园四处可闻回传的鹰鸣,时而悲愤、时而凄凉地,有心探访的人常为此深具灵性的翔鹰而满心感慨,尤其是那只红色的翔鹰,好似为了失去的爱侣,疯狂搜寻着……
※ ※ ※
终于,寒假开始了,农历新年的脚步愈来愈近。
跟着寒假的来临,丁剑舒肚里的宝贝蛋也已有五个月大喽!她身上穿的是可爱的孕妇装,手中的课本由教科书改为育儿丛书,丁母则是每天灌输她准妈妈的育儿经,丁家的男人们对她更是呵护有加,成天紧张兮兮地,下了班也都不去应酬,全部都往家里跑,现在丁家最重要、最伟大的人,非丁剑舒莫属了。
其实,细数日子,丁剑舒的孩子怎么可能有五个月大呢?顶多从失踪那日算起也纔两个多月,但,孩子确实就五个月大了啊!丁剑舒可是顶着一颗肉球耶。
原因在于古代时空与现代时空间的差异,若在古代而言,丁剑舒可在那儿生活大半年,岂料一跳回现代,不过只差了短短的一天,管他起迄点相隔多久,丁剑舒肯定自己确实在古代生活了半年之久,虽然令人难以相信,但,它却真实的发生在丁剑舒身上。
而且,为了安心养胎,丁剑舒放弃升学。但说什么,她也要拿到高中毕业证书,这在校方当然引起很大的争议与舆论。但,一亮出丁氏财团的大背景,校方还得反过来逢迎巴结一番,丁剑舒在学校更是获得百般的礼遇,而对她愈来愈有‘孕味’的身子更是保护有加。唉!还真是现实,但,丁剑舒的处境却安稳多了。
这日,丁剑舒闲来无事,便着手整理一下自己的内务,虽然任何事情家人都打理好了,但,她还是想做点事。
她想起了大衣柜。
大衣柜里清一色地全是孕妇装,什么可爱型、少妇型、高贵型……款式齐全地挂在衣柜内,一想到家人拼命推销这些孕妇装来讨好她时的表情,丁剑舒不觉会心一笑。
她无疑是幸福的,但,她的心永远都缺了一大口,任谁也无法填补,除了他之外。
莫继尧……丁剑舒又想念起她执爱的丈夫,心中的苦是无法说出的,原来生离死别是这么残忍的事,她的世界差点因此坍塌倾毁,若不是为了肚中的宝贝,丁剑舒恐怕熬不住。
母爱的力量真是伟大啊!想起肚中的宝贝蛋,丁剑舒温慈地笑了,满足地用右手抚了抚圆圆的肚皮,感受到微微的胎动,所谓母子连心吧!
她动手整理着一套又一套的衣服,突然发现到衣柜内侧有个暗格。
“咦?以前怎么都没注意到还有一个暗格?”
丁剑舒好奇地拉出抽屉式的暗格,霎时,她呆愣住了,随即她既兴奋又紧张,小心翼翼地缓缓拿起折放整齐的美丽华衣。
一套绣工精湛的古代衣裳———
丁剑舒的手颤抖着,擒着泪再往那暗格瞧去,珠钿玉钗、缎带步摇,还有首饰等行头……
这一切都是丁剑舒所熟悉,这是她当日出游时的穿著啊……原来,她并非完全与天鹰王朝时代失去联系,纵然它不存在为人所知的历史洪流中,但,它终究还是存在的。
一滴泪、两滴泪……成珠成串地滑落丁剑舒的脸庞,滴滴印烙在那袭衣裳上,渲染成一片湿,一片深无可测的情海。
房门口,丁母恰巧发现这一幕,打消进去的念头,悄然地合上房门退下。她想,剑舒,你终于也发现了。
※ ※ ※
莫继尧终于忍不住地用手捏了捏眉心,他的意识十分坚毅不屈,但,外表的憔悴与疲惫却是无法遮掩的,而且他瘦了,天鹰十二杰因而担懮不已。
“王上啊,您还是先休息一阵子吧,近两个多月来,您一直夜以继日地长期使用王族秘技,这样身子会吃不消的。”
流风看不过鹰王这样折磨自己,冒着触怒鹰王的后果进言。
可不是,用灵魂附体这招是十分危险的,除了本身精神力要强大过被附身者外,还要有深厚的根基,否则会熬不住灵魂相斥的苦楚而魂飞魄散,虽然莫继尧有绝对的把握驾控赤鹰,但,附魂时间愈长,莫继尧的精神愈容易涣散,也愈危险,教天鹰十二杰等人担懮不已。
“别说了,我晓得。”莫继尧结束舒解疲惫的动作,漠然的声音里含有一丝不悦。“你们都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天鹰十二杰一退出鹰王的寝宫,莫继尧孤坐在偌大的寝宫内。霎时,所有的孤寂冷清全涌上心头,纔多久?为怕触景伤情,自丁剑舒离去后,莫继尧几乎不曾再踏进寝宫一步。
在他的记忆中,全是爱妻的一颦一笑,在这寝宫中四处都可以浮现昔日丁剑舒的身影,少了她,寝宫什么价值也没有。
他孤独太久了,好不容易获得可以相伴终老的爱侣,上天竟狠心地拆散他们。
你何其残忍!何其残忍啊!
“舒……我心爱的舒啊!你究竟是在何方?在何方?为什么不回到我身边?”
莫继尧的意识渐渐飘远了,也许他真的累了,累得他不知不觉地一沾到床就昏昏欲睡,临睡前还不断地呢喃着,一声声、一声声地唤着:
“舒……舒……我的舒啊……”
他的脆弱在此一览无遗。也许,在莫继尧的潜意识里希望自己入睡,那样应该可以梦见他心爱的人吧!
是梦也好,就好好慰藉莫继尧的相思之苦吧———
※ ※ ※
莫继尧寄魂于赤鹰,好似飞过千山万水,也好似飞越了时空遥距般,似梦似真,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是专注地搜寻着,在日暮黄昏时,在日出东山时,一日复一日,一日复一日……
终于,他看见了!他终于找到心爱的妻子了!化身为鹰的他,疾速飞驰着,飞向心爱的人儿身旁……
但!悲剧重演,他心爱的舒破人由高处推落,而他又错过了一步。
“不——”
莫继尧惊醒,他急速喘息着,冷汗涔涔地,他从未如此骇怕过,但,这个梦,一个好象就发生在他眼前般真实的恶梦,令他喘不过气来。
“太……太真实了!难道……这暗示着什么吗?”莫继尧慢慢地冷静思考。
“……是梦也罢!我绝不允许有人在我眼前夺去我的最爱!”莫继尧私下立誓着。
“而梦中迥异的场景令他生疑,他本能地料到那儿一定是剑舒所说的,一个叫‘二十世纪.台湾’的地方。但,为何另一半的场景那么像鹰谷呢?莫非……
可能吗?鹰谷会与那个叫“二十世纪.台湾”的地方有所关联?但,灵气深重又千奇百怪的鹰谷,一向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力量与资源……传说也好,神话也罢!
莫继尧的直觉告诉他,非得下注赌一把不可。
剑舒的出现曾是那么轰轰烈烈又十足神奇,谁可以担保她不能再这样出现一次?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在他心中又重新燃起希望。
“传流风。”莫继尧朝寝宫外殿的侍卫下令着。“是。”
※ ※ ※
年初五,丁剑舒在家人的陪同下来到了黄金谷乐园;而今,丁氏财团已是黄金谷乐园的大股东。
他们一家人分别暂住在黄金谷乐园内的度假小木屋,由丁母与丁剑舒住同一幢方便照顾。
丁剑舒趁着母亲到隔壁木屋找哥哥们时,愉愉溜出去散步,因为他们一向把她保护得太过,如今她又怀了孩子,丁家人简直快二十四小时地全面“盯哨”了,尤其是近几日,想出门散心他们都不放行,若不是大过年的,而丁剑舒又执意要到黄金谷乐园来,否则她此时应还是闷在家里。
若不是家人全是出自关心,她会以为自己被软禁了,就不知道丁家人究竟在紧张什么。
所以喽,丁剑舒再不逃出家人紧迫盯人的行动,她会神经衰弱的。
漫步在蓊郁林间,感受被原始自然的清新气息包围的感觉,耳边可闻鸟叫虫鸣,还有远处传来的凉凉流水声,在南台湾的二月下旬是暖洋洋的,但,在绿荫蔽空的林间,倒可感到微风吹过的一丝寒意。
旧地重游,丁剑舒的心情却出人意料地平静,而思绪却澎湃着,她每跨出一步,昔日毕业旅行的一幕幕,如泉般涌现在脑海中,与今日一比倒有景物依旧、人事已非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