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天堡是很美,比啸天堡美的地方也很多。"
"滚回你的杜鹃窝去吧!"冷无情冰柱似的嗓音突如其来,可把无常忧的笑脸冻僵了。
"堡主。"
冷无情严肃的俊容叫人不寒面粟,无常忧立刻织相的离去,临走前不忘眨了个眼向望儿示意,一旁的秋水行礼之后也先行告退。
彩霞槽天泄在他俩身上,望日楼前只剩他们一低首一抬头的注视着。
"爹爹……"望儿声膏细细的映,爹爹不说话的时候.实在是冷的吓人。
这就是地顾虑的,望儿心无城府。天真无邪,大容易受骗了。
无常优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三年前一场拼斗败在他手下,此后结成好友为啸天堡效忠,但天性难改,一见美色;就心浮气动。这会儿竟将歪脑筋动到望儿身上,管他是不是生死至交,他照样翻脸。
"爹爹……"这一声甜腻如蜜的呼唤,柔柔地窜人他冷硬的心里去。
他不由得轻叹.十五年前,老天送了这个惊喜给他,十五年来,她几乎成了他的一部分,是他的生命、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了。她愈来愈大.愈来愈美丽,而他也遂渐惫识到,他愈来愈疼惜。愈来愈小心了……
"望儿。"他大手一环,望儿轻轻一蹬.轻盈地坐在他手上,双手环着他的颈项,甜腻腻的撒娇。
"爹爹一定累了吧。望儿这两天都睡不好,怕爹爹累坏了。""你几时看爹爹累着了,"他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轻易地笑了。但此时,望儿的确敏感的察觉,他英挺的眉宇间透露了疲态。
冷无情向前来的棠翼和几名侍从交待了一些琐事,便抱着红儿往他的住处'奔云楼'走去。奔云楼就耸立在凝水阁前方,中间只隔了一处中庭花园和人工鱼池,距离望日楼约百步之远。
冷无情坐在虎皮宝座上,下人一一告退,望儿坐在他腿上,小手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他双目一合,似乎莫的累。
"爹爹,是不是发生很严重的事了?"望儿这么一问,又让他睁开了眼。
她就是这么贴心。甜蜜,让人不得不疼。
冷无情轻拉下她按在自己额上的小手,柔声笑道:"没事,只是出了点乱子.爹爹已经解决了。"大眼睛眨了眨,似乎不太相信。望儿心疼的望着他,"爹爹,教我武功好不好?"她突然况,这个请求她求了十年,没一次成功.爹爹总是说--"有我保护你就够了。"他还是这么说。
"可是爹爹很辛苦。""你只要乖乖的,爹爹就不辛苦。"他宠溺的捏捏她的粉颊。
红儿抱住他,靠在他宽阔的胸前,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地印在她的心头上。有时候,是不是愈长大,距离就跟着出现了。
爹爹从不曾跟她提及武林乱世,江湖之事她一概不懂,他只要她无忧无虑的在他的羽冀下成长,他难道不知道,他所心蔓的,也会是她心忧的;他所烦恼的也会是她所烦恼的吗!"爹爹,今晚我要跟你睡。"她仰起小脸说道。
"望儿……"
"像小时候你抱着我睡那样。"她再次埋首于他的胸膛。
冷无情轻吻着她柔细的乌发,她从小是在他怀中睡大的,何须顾虑什么?望儿却聆听到他心跳变快了,快的连自己的心既也跟着加速……
天被染黑了,冷无情怀抱佳人,冷冽的黑眸望着璀璨的夕阳被黑幕逐渐吞噬,他心头随之郁沉,思绪陷入胶着。
两个堂口被灭,死了半百人,一思及此,他紧蹩的眉宇怎么也放不开,是谁斗瞻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对方灭他分派,目的必是要引地出面,看来,他非亲自出马不可了。
入夜,天似乎黑的特别快--
啜泣声细如蚊鸣地传来,还是立刻惊醒民随时保持警戒的冷无情,而那仿若呻吟的低位声不是别人,正是他怀中的望儿发出的,他倏地一惊,紧张地捧起她苍白的小脸."望儿?你怎么了?望儿?"怀中的人儿浑身蟋曲,抱着肚子缩在他胸前,汗水如雨的几乎湿了他的手,冷无情以为她做了恶梦,扶着她发颤的肩轻晃,语气满是焦虑不安。
"望儿,醒醒啊,望儿……""爹……爹……"望儿掀开泪湿的长睫毛,无助的硬咽着,整个人更往他怀里缩。冷无情卸去平日冷静,立刻坐起身紧抱着望儿,以内力往指间送出,桌上的蜡烛随即点燃。
"爹爹……我……肚子好疼啊……"冷无情剑眉紧蹩,虽然他武艺精湛,却不善医术,当下他就决定抱望儿到啸天堡的专门大夫那里去。不料当他一掀被单,立刻一愣……
望儿一张粉脸尽是委屈,手上捧着温热的瓷杯,盈亮的星眸无助的望着支走了丫鬟,现已含笑柔媚的坐在她身旁的秋水。"好点了吗?"她关切地问,语气却有著喜悦的口吻。
望儿点点头,不解的望着她。
"为什么爹爹匆匆把我送回凝水阁就走了?我生病了他从不离开我一步的。"秋水笑得动人,轻抚着她丝稠般的乌发。
"你不是生病,是长大了。"她这么一说,让望儿的双眼更加困惑了。她茫然的小脸写着:我肚子都痛死了,还没生病?望儿是个孤儿,啸天堡又是独占一方的武林份子,冷无情虽然对其宠爱呵护,但毕竟无法身兼母职。女人家的事,就算是冷无情,又懂得多少?他自幼便隐匿于天山与高人习武,直到十年前接手啸天堡闯荡江湖,他的父母便过隐天山与高人同居,女人家的事……他实在懂得不多……红儿双颊啡红.心儿绷绷乱跣,一双美丽的眸子颤动似星。
秋水柔声笑道:"这样你懂了吗?你现在可是大姑娘了。"大姑娘了……红儿双手抚着自尼紊乱如麻的心口,从小她就在等自己真正长大的一天不是嘛?不再只是让爹爹抱着的小女娃、不再只是哭着让爹爹哄的小女孩,而是真正,的大姑娘了,像秋姐姐一样成熟懂事的大女孩,像冷嬷嬷-样相夫教子的大女人了。
冷嬷嬷指的就是冷无情的娘,也是早年武林中一大女侠,望儿一直到五岁前都是冷嬷嬷带大的。
她终于长大了,唤了十五年的爹爹,养育之情、生命之恩,岂是一句'爹爹'可以报答。在她纯洁无暇的心中,爹爹不只是爹爹,而是她一生一世以心相倚、以身相许的人啊!
她终于长大了!在冷无情心里却激起万般矛盾与挣扎,让他回到奔云棱时竟了无睡意,凝然失神。
望儿不再是个小女孩了,她美丽。淘气、聪颖可爱,但……
不再是个小孩儿了,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怎么会觉得心痛?怎么反而觉得寂寞了?毕竟他不是她真正的爹爹……毕竟他虽冷酷无情,却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啊!或许他不该冉俾过去一样抱着她睡;不该像以前一样捧着她的小脸亲吻;不该……忘了自己是她的:爹爹,……所以十五年了,他只敢把这一份与日骤增的感情点滴聚集,小心翼翼地存在心底。
天似乎快亮了,黯沉的夜变成觊蓝的色彩,冷无情从不曾像此刻如此乱了心情。十五年来伴随她长大的记忆历历在目,到底是谁如此狙绝,将这样出生不过数月的女婴弃之不顾?十五年了,根本没有线索可寻,望儿身上连胎记。配件都没有,唯一的特征,就是她可以跟动物说话,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对望儿,是父女之爱、是兄妹之爱、更是夫妻之爱。但望儿不会懂的,她那么天真,她怎会懂得男女之情!他非查出她的身世不可,这是冷尤痕的作风,他不要她唤他爹爹一辈子,也不要她当孤儿一辈子,查出狠心遗弃她的父母是谁,他才会名正言顺的表达爱意,否则,他宁愿当爹爹,一个永远保护她的爹爹。
望儿,真的不懂他的心吗?是不是连他也未必懂得望儿的心?这样的煎熬,又怎堪再一个十五年来堆积?
天,终于白茫茫地亮了起来——
第二章
这是十五年来,冷无情第一次没有和她共进早餐,望儿一早就听人说爹爹与几名贴身亲信在望日楼议事,她一双秀眉低垂,一群下人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菜都凉了,她动也不动一下,连秋水也哄不听,委屈的泪水扑籁籁地落,秋水见了好生心疼。
"望儿……"
就在望儿忽地起身冲出凝水阁时,啸天堡内也同时闯入一名不速之客。
"堡主,不好了……啸天堡占地宽广,传送呈报的侍者得一关传一关,但这句'不好了'短短三字,却清晰从城口迭声送人望日楼里。
闯入的人负伤极重,奄奄一息,几乎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冲进来的,一个急风你的白影转眼落在他跟前.冷无情一见马背上的来人,剑眉一紧,立刻伸手点住他七大要穴,但他伤的实在太重,口中仍溢着鲜血,来者正是扬州分部的统帅鲁过。
"堡主……属下无能……扬……扬州分部……已遭灭顶……江南……江南只剩无常公子一门未遭偷袭……但……
恐怕……"他又咳出了一口血,冷无情送了一掌真气给他,勉强的支撑他屠弱的生命。
"是谁干的""
"翻……怨……"
鲁过使劲的呼吸,面白如雪,他只来的及说出两个宇便巳气绝。
翻怨帮!?冷无情倏地一震,翻怨帮不是早在三年前秋府一战时就被他灭了吗?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死伤无数,翻怨帮主李不凡最后终于死在冷无情的白刀下。
灭了武林一大恶振,啸天堡冷无情的名声扶摇直上,严然成为武林新世代的领导权威之一。
冷无情纯百如雪的白衣沾了鲁过的血,他双目如刀,凛冽如冰,每个人都可以感受他的愤怒,冷无情的白衣从不染缸,一旦染红必有人断魂。
他冷硬的丢下一句:"厚葬鲁统帅!"
白衣一扬,他飞回望日楼,准备商汁领兵前往江南。
无常忧驻守江南总部,绝不能被攻破,敌人无疑是要将啸天堡支派一一灭除,再拿下总部,使啸天堡没有人力后盾下再破啸天堡。而无常优等人又在天未破随即离开了,冷无情必需尽快前去支援。
武林四绝的势力独占中原四方,而啸天堡的领域就是遍布江南-带。啸天堡建在偏僻绝境的啸风岭内,堡内共有精兵五百余人,屈屈一个翻怨帮,冷无情根本不放在眼里,既然翻怨帮有杂碎死里逃生,还明目张胆的挑战啸天堡,冷无情绝不留情希几手上停了一只小麻雀,只见她对小鸟儿哺咕了几句,麻雀就飞进望日楼。
秋水和她…样被挡在望日楼外,也听说了刚刚鲁统帅死去的消息,她紧张的直抓紧了手中的丝绢。
"望儿,望日楼连蚊子都飞不进去,你叫麻雀去当密探不是太危险了?"
"我只是要它偷听而己,没叫它飞进去。"望儿才说完,秋水就惊呼了声。
冷无情已铁着一张脸落在她们面前,手中当然就是那只任务失败,吱吱乱叫的小麻雀。
他大手一张,麻雀惊慌的振翅而逃。望儿把头垂的好低,只看见白衣逐渐贴近自己,她纤细的下巴被大手-托,迎上了他那双深遂阴沉的黑眸.望儿心头猛地-震,那--瞬间,她以为会看见爹爹冷酷的怒目,但她看见那一双深幽似井的黑眸,竟盛满了情与心疼,看得连望儿心头跟着一阵酸楚。
"爹爹……"
"你哭了?"他细心的看出她微红的眼睑,语气之轻柔,竟叫望儿眼眶随即一红,眼泪也跟着一掉,她立刻扑进他宽阔的怀里,埋首在他胸膛哭泣。
"爹爹……望儿不是任性不听话,而是难过……爹爹好忙好辛苦,可是望儿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帮不上……"掀起泪湿的良睫毛,仰着小脸望着冷无情刚毅的傻脸续遭。
"爹爹,你不要不理望儿,让望儿在你身边,望儿一定乖乖的,好不好?"
冷无情剑眉一紧,抚着她如丝的秀发,胸口一阵翻腾,一连三天冷落了她,没想到却伤了她,纵使不忍,但他又怎舍得让她接触武林的腥风血雨呢;
"望儿,爹爹不是不理你,而是忙于处理一些棘手的事,忙过了,爹爹一定好好陪你。"
"你不是说……你已经解决了?"在望儿心中,爹爹简直是无敌的,怎会有所谓棘手的事、
"听着望儿,爹爹有事要到江南一趟,我保证五天内回来,你愿意等我吗?"
望儿想也没想就摇头,跟泪似晶莹的露珠,敲落在冷无情心头,他一阵心痛。
"不是爹爹不带你去,这一趟可能有危险,爹爹要你待在啸天堡我才放心。"
她摇的更用力了,一听到有危险,她更不愿地离开,冷无情心绞的紧,开会两天她都按捺不住丁,何况出堡五天。
"望儿,你会让我分心的。"他仿若叹息,口吻令望儿浑身一颤,含泪发楞的望着他。
"我是要去杀人的,有你在身边,被杀的可能是我。"
"不!"望儿慌张的惊喊,小手紧紧环抱他的腰身,吓得埋在地胸前的小脑袋使劲的摇晃着。
爹爹最英雄,是无敌的,怎会被杀?怎能被杀?"
冷无情严酷的俊容释出一抹春光乍现般的微笑,温柔,的叫人心神漾,连一旁默立的秋水都为之动容,若不是她的眼中只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棠翼,任谁都会被那抹醉人的微笑迷煞的。
而秋水和棠翼,永远是无声胜有声,无情却是多情,秋水忽地一颤,棠翼低沉的嗓音轻飘飘地窜人她耳底。
"秋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心跳快如击鼓,一转身,棠翼的脸也是难得泛红,他掩饰似的赶紧一别脸,大步往别院走去。
不知怎的,秋水心头一阵暖意,三年来,她和棠翼没说过十句话,见面时仅是点头招呼,甚至她初进啸天堡时几度寻死,都被他所救,他总是把她抱到大夫那里,就匆匆离开。
不知多少次了,她连遭声谢的机会没有。而现在,棠翼竟主动要跟她说话了……她脸上的笑容像荷花璀璨,悄然地跟了过去。
"我知道了……"望儿吸着鼻子吸位着。"红儿听话就是,但是……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好不好?"
"望儿,爹爹不要你耽心……"她的贴心无邪,再再地击睛他内敛深沉的一缕柔情。
"你这样我更耽心。"望儿打断他,仰着被泪水洗净的小险,清丽的似出水芙蓉。
她柔嫩的小手攀上他冷峻的脸庞,忍不住,真的忍不住级起脚尖,却也只到了他盯下巴,她朱红的嘴唇就软软地印在他的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