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就像针一般，轻刺着她的心脏，让她的心紧揪了下。
文文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化为平静，她仍是先前的从容。
“我从以前就是那么平凡，现在也是一样。”
“你确定你没有记错吗?五年前你也是过着这种生活吗?”
文文的柳眉蹙了起来，就像被人窥穿她心灵深处一般，“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极端厌恶这种被看穿的感觉。
“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他从椅子上起身，走近她。
这种窒人的压迫感，让文文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不管我是真不懂还是装傻，似乎都与你无关吧。”
“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过去我也掺了一脚。”她还想不起来吗?呵呵……真是有趣极了。
“我相信我的过去也许有别人的存在，但是应该不会有你才是。”
“你真的那么确定?”
他那似乎洞悉一切的双眸让文文厌恶，她有必要坐在这里让他逼供吗?
他们以为她是谁?自愿要当Tiffany专属模特儿的吗?
笑话!
她不悦的站起身，但是肩头却被他的大掌握住，压回了椅子上坐下。
文文瞪着他，而龚云磬也只是笑笑，那个笑容看似无害……
文文相信这只是他的表相，他应该不似外表看来的那么简单。
“我们会议室里头的椅子不好坐吗?不然怎么急着要走?”
“说完了正事，还留在这里让你们请喝咖啡，多不好意思。”她冷笑着。
“只是一杯咖啡而已，我相信‘龚氏集团’还请得起。”他的手推了推金边眼镜，“若是一杯咖啡不够，你还能续杯。”
“这算笑话吗?”她一点也不觉得好笑，“若是，我自认为身上没有半点幽默感，真是抱歉了。”
“如果它能博得佳人一笑，就算笑话。”
“你的话听起来似乎挺有深度的，不过，一个摆摊子卖衣服的小贩，似乎没必要听这么有深度的话吧，那太不适合我了。”她想了一下，“更何况……Tiffany的东西让一个摆摊子的小贩代言，似乎不太恰当，不是吗?”
“你在摆摊子卖衣服?”这令他感觉到讶异。
“很奇怪吗?”
呵……最近她还想到韩国去批一些货到台湾来卖，听说韩国的成衣、饰品便宜极了，利润将近五成以上，扣除成本，应该也挺划算的。
“不像你。”
“不然请问你，我应该在做什么行业?”她不动声色的问着。
“我以为你是在做那种高级应召的模特儿。”她要这么装傻也没有关系，他可以代替她说出实话。
听到龚云磬的话，文文的脸绿了一大半。
“你不要乱说话，别以为你的身份让你有资格侮辱人！”她的眼红了，不过不是因为眼泪，而是因为愤怒。
他以为他是谁?
凭什么无凭无据的就说她在应召!
“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知道。若不是被我说中了，你做什么这么激动!?”他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知道你以前在做什么的。”
“请说。”他是挺好奇她接下来的话，“在下洗耳恭听。”
“在当牛郎，专门陪有钱太太上床的，所以你年纪轻轻就能家大业大。”文文不驯的说道。根本不怕得罪了龚云磬，而她相信她也没必要怕得罪他。
她微扬着头、眯起了眼，那种叛逆的模样与刚才的天使判若两人——此刻的她，像极了战士!
“说的不错，你觉得我是否要为你鼓掌叫好?”他意思、意思的拍着手。
“这倒是不用了，就请龚大总裁嘴巴放干净点，没有的事别乱说。”虽然她只是一个在摆地摊的人，但这不代表他可以用言语来污辱她。
“这算是恐吓?”真的是有趣极了，一只在电蚊灯前飞舞的小蚊子，竟然可以放话?呵呵……
“这是忠告。”
她拿起桌上的咖啡啜了口，“只要你听得进去，相信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
“那我该说谢谢你的忠告，在下铭记在心吗?”
“随你，只要你留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就行了。”
“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么警告我，你……果然特别。”
“谢谢抬爱，不过我还是得强调一点，我的身份不适合当Tiffany的模特儿，请记住。我的话都说完了，可以走了吗?”就算只有一秒，她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咖啡我也不打算续杯了。”
她看着桌上的咖啡继续说着。
“听起来，我似乎该让你离开这间会议室才是，不过我还有话没说完。”最起码他得让她知道，她以前所做的事，别以为她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很好，你最好一口气将你想说的话，全都说完。”
“我记得我几年前去韩国洽公，那时韩国方面的公关金先生，安排了一个小姐给我，而那个小姐……”他的声音顿了下。
“你想说什么?”
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冒出来了。
“很像你!”
冷冷的语调就如同万年的寒冰一般冻人，而他的话也让文文立即作出了反应。
怎么可能!?她瞬间僵坐在位置上。
五年前在韩国遇到的人，不应该出现在台湾才是，这真是个错误。
第三章
“为什么这次的音乐录影带，要到韩国去拍?”小红眨了眨眼，不解的问着身旁的文文。
小红、文文，还有坐在一旁其他几位长相不错、身材高挑的女孩，全都是这家小型模特儿公司旗下的模特儿。
由于公司的规模小，上不了台面?所以平日就只接一些平面广告或者是音乐录影带等等。
虽然如此，但总是有许多年轻的少女为了要追星，所以加入这家公司。“听说韩国的风景好耶，马路的两旁种满了银杏，当银杏落在道路上时，真的是美极了。”
“那要怎么清扫啊?拜托，两旁都种银杏，清道夫不是每天只要扫那些银杏就够了。”
“也许那也是一种乐趣啊，那里的冬天很冷耶，天空看起来都不是透明的，而是白色的，每个人的皮肤都好白唷!”
“你确定那不是冻僵的吗?”文文笑咪咪的说道，她会来这个地方，也是为了一圆明星梦。
“文文!你难道就不能浪漫一些吗?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何会来模特儿公司耶，瞧，你身上根本就没有半点浪漫的细胞。”小紫啐道。
“没有浪漫的细胞就不能当模特儿吗?这我可不觉得。”她一头直长发挑染成两种颜色，将她一张白皙的脸衬托的更亮了些。
她是亮眼的，只要看到她的人都会称赞她美。
“我们去了韩国之后，要先去逛东大门，然后再逛名洞。”已经有人开始计划了。
“名洞?不就是个洞吗?有什么好逛的。”文文的头发拨到了耳后。
“你也太耸了吧!好歹也是出国啊，除了拍音乐录影带之外，当然也要到着名的景点逛逛，让人知道我们到过韩国。”小红拍了文文的肩膀。
“是这样吗?不过我们的酬劳一向不多。”文文还是挺实际的。“够花吗?”
“够啦!听说那里的发夹都镶上很漂亮的水钻，一个只要三仟。”
“三仟?这么贵!”文文已经打消了四处逛的打算，还是能省则省的好。
“一比三十五啦，折合台币不到一佰元。”小红玩着手指。
“这么便宜?”所有的人全都张大了嘴巴，“在台湾买很贵耶。”“因为还要坐飞机啊，不用灌一点成本进去啊?”
“也对啦，做的漂亮又便宜，送人最好了，哈哈哈……”
“到时我打算多买几个送人，相信一定会有许多人喜欢。”
一群未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就这么吱吱喳喳的吵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兴奋的表情。
若是这支音乐录影带拍的好，她们就可以出名了也说不定啊……
每次拍这种音乐录影带，她们的心都存着幻想与期待。
“不过听说只挑两个人。”
“两个?”一听到，大家都开始摇头了。
“详情还是等我们的经纪人告诉我们吧!”
文文的眼瞄到了坐在角落未发一话的Sandy，觉得十分奇怪。她怎么一点都不会感到兴奋呢?
若是两个名额，Sandy应该会雀屏中选才是。
Sandy是他们公司里头最冶艳的一位模特儿，曾和几位知名的男歌手拍过几支音乐录影带，还算小有名气，算是公司的支柱。
不过最近就很少看到她有在接什么广告了，似乎已经沉寂了。
“Sandy，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的样子?”文文问道。
“哎呀，别理她啦!谁不知道她红就狂得二五八万似的!”小红瞪了文文一眼，要她别和Sandy说话。
Sandy一直瞧不起她们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模特儿，总是支使着她们做这做那的，不然就是在她们几个人的面前，炫耀着她又和哪位男歌手拍了音乐录影带、广告，又有什么富商、小开送她钻戒、钻表的。
她那张满溢着得意的脸孔，让同公司里头的人都生厌。
“小红，你不要这个样子嘛！”
“你不知道哦，她上次和某某男明星拍了支CF，传出很不好的风评耶……”小红的手靠着自己的嘴，小声的说着。
文文望向了Sandy。
是这样吗?为何她看起来这么的憔悴、可怜，与她印象中的Sandy都不一样了。
文文想开口问，但是又怕小红她们反弹，她只能瞠着她那双大眼看着她。
接收到文文眼中传来的讯息，Sandy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摇了摇头，似乎在和文文说些什么。
“别理她啦，她现在没空理我们。”一群女孩子又开始吱吱喳喳的讲起来了。
没多久，休息室的门被敲了几下，走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他头上顶了个秃头，肚子也挺大的，可他就是爱穿西装。
“胖哥，有什么事啊?”小红笑咪咪的说着，胖哥是她们这群模特儿的经纪人。
“大家应该知道要到韩国拍音乐录影带的事了吧?”胖哥笑起来就像个奸臣。
“知道、知道。”大家全都点头。
“其实呢?这次拍音乐录影带只是次要的目的，只要能去韩国的人，就有机会拍广舌，而且那种广告不像我们一般在拍的那种平面广告，这是可以上电视的，打开家里的电视，也许你就可以看到自己在里头。”
哇……多诱人啊，几人开始心跳加速，当然也包括了文文。
“真的可以上电视吗?”文文连忙问道，要是可以，她就红了，也可以赚很多、很多的钱。
“可以啊，只要大家都配合得好的话。”一群女孩子就是听不出双关语。
“有几个名额啊?是不是真的只有两个?”小红很着急。
胖哥点了点头，“是只有两个名额，而且被挑中的两人，也只有一人能拍广告。”
胖哥的话让大家屏息以待，“想知道是哪两位吗?要从我们公司二十几位美女中，挑出两位是很难，毕竟大家的条件都那么好，不是吗?”
“不然让我们二十几个全都去韩国怎么样?爱宝乐园听说挺好玩的耶!”
“噢，公司可没有那么多的经费，招待你们每一个美女都到韩国去。”胖哥笑起来、，露出了一口黄牙。
“好吧!不然我就买几个刺客，将其他的人干掉好了。”小红大声说着，却换来了大伙的白眼及拳头，“哎呀、哎呀……我只是开玩笑的嘛，你们不要这么狠、不要K我嘛!”她抱着头躲到了一旁去。“随口说说的啦，你们还是可以看到明日的太阳。”
“算你聪明。”
“小姐，你们几个可别伤了小红的脸，因为她就是中选人的其中一个。”
“咦……”小红高兴的跳了起来，“我有吗?”
“当然，另一名是文文。”胖哥的眼望向了文文，他一向对她期望最高也是最满意。
“我也有?”文文好高兴。
“太好了，我们两姐妹可以一起去韩国了。”小红抱着文文大笑着，她们的感情一向都是最好的，若是能两人一起红，那不就是最好的吗?
“是啊、是啊……要是你红了，别忘了我。”
“你也是唷!”
＊＊＊
“文文，等一下。”就在文文要踏出模特儿经纪公司之时，身后的Sandy唤住了她。
听到Sandy的声音，文文有些讶异的回过头，虽然这里的每个人都厌恶Sandy，不过她还挺尊敬她的，不管怎么说，Sandy都是前辈。
“Sandy，什么事?”她笑着问道。
“你……”Sandy左右张望着，确定这里只有文文、小红及她而已，“你最好不要跟着胖哥去韩国……小红你也是……”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她不想让这两个女孩子，年纪轻轻就踏上了她的后尘。
小红气极的瞪着Sandy，“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大好机会，怎么可能不去韩国呢?”说到这里，小红变得有些冷嘲热讽了，“我知道，你现在过气了，见不得我们好，所以才会不希望我们去韩国，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心!”
“小红……”文文拍了拍小红的手，要她别再说下去了。
“文文，小红不听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希望你听进去，千万别去韩国。”
“为什么?”
“文文，你别在这里听她胡说了，她分明就是嫉妒我们，你再听下去只会被她洗脑而已。”
“我没有骗你们……”Sandy红了眼，“我已经和经纪公司解约了，这是我的电话，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会告诉你们，不过希望你们别说出去。”她抄下了电话想交给文文，却被小红给拦走了，“哼，希望你别变什么把戏出来。”她顺手将小纸张塞入了皮包里，拖着文文便离开了。
＊＊＊
“龚总，您今晚有没有什么节目?”金智旭用着生涩的台语，对着身前这个伟岸的男人说道。
他是“八美集团”公关室的经理，负责接待贵宾，让公司的宾客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同时，也希望能借此得到合作的可能性。“没有，有的话也是在饭店看电视吧!”龚云磬露出斯文的微笑。金智旭早被告知过了，龚云磬这个人不好搞，得多花点心思，才能在他身上拿到对公司有助益的合约。
沉重的压力让金智旭想尽了许多的方法，最后终于让他找到了。听说龚云磬爱女人，这不就等于“好色”吗?也许可以用这个方法让他满意，并且签下这份合约，不是吗?
“一个人应该会孤单寂寞吧!韩国很冷的，就算饭店里头有放暖气，也不一定会暖和。”
金智旭含蓄的说法让龚云磬挑了挑眉，他知道金智旭指的是什么，没想到一个公关室的经理竟然也兼拉皮条，这令他感到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