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点累,没关系的。既然来了,就做该做的事。"她不想再拖了,那种未知的滋味并不好受。
楼奕不语,定定地看着她坚决的眼眸,说不出心头复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不忍拒绝她,是他惟一的选择。
经过一连串手续、检验,验孕完成,接下来就是等候院方的检验报告了。
从诊疗室走出,强撑着身体做完检查的古雅典,双眼的焦距开始涣散,直到真的撑不住了,她虚弱地蹲在地上,无法在楼奕面前继续掩饰疲态。
身边的古雅典突然蹲了下去,楼奕一惊。
"你到底怎么了?"他紧张担忧的模样显而易见。
楼奕搀起她,她身上转热的体温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你在发烧?!该死的!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老实说,还要硬撑棗"
手机铃声打断接奕,他让她靠在他身上,单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接听电话。
"楼奕。"他简单报上姓名。
"少爷,雅典抱病出去了,说什么跟人有约,都快一个下午了,到现在人都还没回来!"
话筒传来王嫂焦急的声音。
"她怎么了?"他问。
"昨天半夜你出去后,她就昏倒了,一整夜都在发烧,到中午才醒来。"
她瞒他……楼奕皱眉。"看过医生了吗?"
"林医生来家里看过了,说雅典发烧是因为着凉,要她多休息棗"
"我知道了,她跟我在一起,我们要回去了。"
"啊?雅典跟少爷在一起?!"
显然,古雅典出门前也没告诉王嫂她跟"谁"有约。
她一直都在隐瞒,隐瞒的对象都是他,无论是向别人隐瞒,或是向他隐瞒!
这样的认知,让楼奕除了郁闷、还是郁闷。
除了他的钱,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对于靠在他胸膛上荏弱的古雅典,楼奕又气又怜,根本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
"我想回家……"古雅典轻声低喃。她的头好痛……
"好,我们现在就回家。"楼奕不敢相信怒气中的自己,也能拥有这么温柔的声音。
碰上她,他真的乱了。
☆ ☆ ☆
路口,周守成停车等待绿灯,在邰大医院前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周守成原本扬起的笑容,却因为眼前的画面而僵在脸上,定睛求证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没看错,那是他只敢远观、默默守护的古雅典,但她棗
却亲密地倚靠在另一个高大男人的身边。
"雅典不是出国了吗?"
但他所见的事实却恰恰相反,雅典说了谎,她并没有出国,而且……
而且跟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
他们一起坐进了一部高级跑车。
那男人搂着她,她亲昵地倚在他身边,任谁都看得出他们的关系。
除非是雅典喜欢的人,否则她是不会随便靠近陌生人的,更遑论亲密的抱搂。
"叭叭棗叭棗"
这样的冲击对周守成来讲太震撼,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后方来车不停按着喇叭,才把他从一团混乱翻腾的思绪中拉回。
绿灯亮起,周守成只好把车开到路边,看见高级跑车开出医院,他踩下油门跟上。
雅典从来不会骗人,是他看错了吧?
一路上,周守成不断祈祷他看到的,不是古雅典。
☆ ☆ ☆
楼宅
"雅典,你总算回来了!真是的,去哪里也不说一声,还要我这把老骨头替你操心!"
楼奕和古雅典一出车库,王嫂便迎了上来,口中满是不舍的轻斥。
"王嫂,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古雅典歉疚地低头道歉。
"少爷没欺负你吧?"
王嫂以防小偷的眼神看楼奕,看得楼奕心虚地眼珠乱瞟。楼奕明白,他昨晚可恶的恶行一定被王嫂知道了。
"没……王嫂,我没事的。"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王嫂摸了摸古雅典的额头。"唉唷!你又发烧了,快进屋去躺着!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都这么大一个人了,生病还往外跑,早午餐都没吃,不怕昏倒在路边……"
唠叨的王嫂开始碎碎念,挤开楼奕,扶着古雅典进屋。
"我来。"楼奕抢先一步走到她们面前,伸手想横抱起古雅典。
兹棗
古雅典和王嫂同时被刺耳的煞车声吓了一大跳,楼奕则是警戒地把她们护在身后。
"雅典!"闯入楼宅的男子急忙下了车,口中呼喊的是他们都熟悉的名字。
周大哥?!
古雅典震惊的程度大过其他人,当场愣住。
她的证言被揭穿了。
"呃!"立刻,周守成被训练有素的保全人员制服,狼狈地压制在车身上。
"周大哥!"古雅典惊呼。
"楼先生,很抱歉刚才不能当场拦下这部擅自闯入的车。"保全人员为他们的疏失道歉。
"雅典,真的是你……"绝望的周守成被保全人员架住。
"我……"
"他是谁?"楼奕看出周守成眼底的失落,心中莫名的酸意泛开,冷然问向古雅典。
"周大哥是我父亲的学生、我的朋友,请不要伤害他!"
"既然是雅典的朋友,我可以放你走,可惜现在非会客时间,不克招待。"楼奕以眼神示意保全人员放开周守成,横抱起古雅典走进主屋。
"啊!"突然离开地面,古雅典双手攀上楼奕的颈项,以维持平衡。
"喔,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楼奕,雅典是我的女人,你也看到了。"楼奕像只炫耀地盘的雄狮,故意强调自己的所有物。
"男人、跑车、豪宅,雅典,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周守成痛心低喊。
雅典只把他当大哥、当朋友看待,他注定是输给眼前尊贵不凡的楼奕了。
对不起,周大哥……
古雅典无法解释什么,也不想解释什么,沉默地任楼奕抱她回房,内心深知周守成一向对她相当呵护,但她依旧选择沉默。
☆ ☆ ☆
轻柔地将古雅典放在柔软的床上,楼奕让她半躺在床头柜前,她的沉默令他很不是滋味。
"被之前要好的男人发现你又结了新欢,很遗憾?"充满醋意的口吻。
楼奕依然是这样看待她……
古雅典觉得身心俱疲,已经没有力气再澄清些什么了。
窒闷的沉默笼罩两人,楼奕发觉自己的语气又是要人命的可恶,不知名的烦闷席卷了他全部知觉。
她都说是朋友了,他却依然嫉妒得快要发狂!
"雅典啊,先喝些热粥,吃完药再休息。"这时,端着碗进房的王嫂,打破房间内的僵局。
"王嫂,我吃不下。"古雅典开口了,却是拒绝进食。
"不吃怎么可以!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没吃东西怎么吃药棗"
"王嫂,东西先放着,你可以去忙了。"楼奕打断王嫂又要展开的唠叨。
王嫂还是不放心,毕竟害得雅典变得这么虚弱,有一大半的责任是楼奕的。
他们两个到底怎么搞的?她真的老啰,愈来愈不懂年轻人的想法。
"王嫂,我等一下再吃,好吗?"渐渐了解王嫂的个性,古雅典也开始懂得运用拖延战术。
"好吧,一定要吃喔!"
王嫂再次叮嘱,又看了楼奕几眼,才带上房门离开。
"王嫂已经跟你站在同一阵线了。"楼奕没好气地挑眉。从小眼看他长大的王嫂,不可能不了解他,居然跟防小偷似的防他。
的确,昨晚是他失控了,难怪王嫂会用眼神指责他。
"你会迷惑人……"楼奕若有所指地开口。
古雅典没听懂,睁着疑惑的大眼望向楼奕。
"连我也被你迷惑了……"他低哑开口,粗糙的指腹轻摩她柔嫩的粉唇,在其上兜绕了一圈。
就是这双纯净无辜的眼,掳获了他所有心思,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他无法再继续抗拒内心的想望。
他爱她,他爱上她了,第一眼就被她纯然的气质所吸引,进而出现一堆庞飞所说的反常行为。
不管验孕的结果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他要定她了,就算她要的还是钱,他这辈子也不打算放开她了。
古雅典因怔愣而微启的芳唇,在楼奕看来,如同诱人的邀请,他以唇代手,低头让两唇相贴,由逗人的浅啄持续加深,变成激情的吮吻,空下来的双手,得以抚摸他眷恋的肤触。
她不懂他的意思,她不懂他为何要温柔吻她,真的不懂……
"唔……"古雅典没有拒绝,可是身体的不适让她有些难以承受他的热情,低声嘤咛自两人相贴的口中发出。
不行,她生病了,绝对承受不住他。
想起她的身体状况、楼奕狼狈地离开她的柔软,硬逼自己把点燃的欲火浇熄。
"如果不吃东西,我就用这个方法喂你,一口一口喂。"他低嘎威胁。
古雅典面有难色,但无法忽略他的威胁。
"还在考虑?"
"我真的没胃口……"
"喂到后来,也许我真的会饿,想'吃'的可就不是热粥这么简单了。"他锁住她的眼,告诉她,他说到做到。
震于楼奕眼中的欲望,古雅典乖乖地端过碗筷,逼自己喝了半碗粥。
"我的头好昏,好想睡,睡醒后再吃,可不可以?"
"吃药。"他递了药包和开水给她。
她听话地吞了药,躺回床上,终于能闭眼休息。
一分钟后,柔软的床铺因身边突然出现的重量而微微陷下,古雅典讶异地睁开迷蒙的双眼,感觉自己被楼奕搂入怀中。
"别……"突如其来的温热感让她记起昨夜的恐惧,微微颤抖着。
"不用怕,我只是想陪你,没有其他的了。你若不愿意,我绝对不会伤你。"楼奕让她的头靠在他粗实的手臂上,用被单覆住两人。
楼奕温柔的语气让古雅典的心一震,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得更快了……
"你棗"
"嘘,不要问,放心睡一觉。"
他温醇的嗓音如和风,抚平她紊乱的思绪,原以为头痛会跟着难以成眠的她,但此刻,所有痛楚都奇异地逐渐消散……
时间一分一秒悄悄从安静相拥的两人身边溜过,古雅典也进入梦乡。
只有楼奕自己知道,他肯定必须独自忍受欲火的煎熬了。
爱,会让人甘愿牺牲,只为看她不受侵扰的甜美睡容。
第九章
几天过去,古雅典在楼奕和王嫂细心照顾下,恢复了健康。
没错,楼奕很用心,盯着古雅典正常进食、正常作息,还要求家中的司机确实接送她,中午必须到亚东企业大楼等他一同进餐,像现在这样的戏码不时上演棗
"我吃不下了……"苦着小脸,瞪着碗里还剩三分之一的白饭,古雅典放下碗筷,身体向椅背软瘫。
楼奕老是把他盘中的菜夹入她的碗,让她碗里的食物堆得像座小山,就算胃口再好,也吃不了这么多。
"吃完。"他命令,又夹了一口苦瓜放到她碗里。
看到从小就怕吃的苦瓜,古雅典的脸也变得很苦,小嘴弯下,摇头拒吃。
"再吃一点。"他哄诱。
她的眉头要打结了。
好,楼奕举白旗。
两人的拉锯战,总是在楼奕见古雅典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时,便宣布自己是战败的一方。
"你食量大,这些都给你,好不好?"她把饭菜推到他面前,楼奕也总是不会拒绝地吃光"厨余"。
因为这样,他就能看见她脸上泛开的巧笑,这会让他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才短短几天,庞飞说他变了,变得"亲切可人",他揍了庞飞一拳,庞飞才把亲切后面两个字去掉。
午餐时间结束,楼奕送古雅典上车。
"直接回家,有什么事打手机给我。"他不忘叮咛。
"你快变得跟王嫂一样了。"
"你说我唠叨?"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古雅典调皮一笑。
"消遣我?晚上你要小心了。"楼奕邪恶的眼神直逼笑得很无辜的她,关上车门,目送轿车离开。
古雅典没有理由害怕,他的威胁早已失效,他们这几天虽夜夜相拥而眠,有时候他也会对她进行磨人的"惩罚",却从不强逼她。
他在等她点头,她懂。
可是,她却有一个难缠的心结解不开。
他对她的好,她都清楚感受到了,但也清楚感受到漂浮不定,不踏实的感觉一直包围着她。
她知道,那是他们很有默契都不去提及的事情棗验孕结果。
她不敢提,因为害怕最后的事实,是她必须离开,于是,她开始偷偷冀盼拥有他的孩子。
但楼奕的想法呢?她却不敢去猜测。
"老赵,麻烦你绕到邰大医院。"
"可是少爷说棗"
"没关系的,我看个……朋友,很快就出来。"
☆ ☆ ☆
"奕!"
楼奕一进门,一个状似人形的"不明物体"立刻朝他飞奔而来,冲撞在他的身上。要不是那道熟悉的娇嫩嗓音和热情的拥抱,化解了他的反射动作,这个毛毛躁躁的"不明物体"也许早就被他的过肩摔,给摔得鼻青脸肿了。
"贝儿?"看清黏在他怀中的娇小少女,楼奕轻扬一笑。
她是父亲好友的女儿,两家交往甚切,孩子们自然也变成玩伴。
"奕,想不想我?"简贝儿把纤细的手臂亲昵地挂在楼奕的颈项上,半挂在他胸前。
"你怎么回台湾了?自己来的?"这从小黏他到大的小妹妹,已经长得亭亭玉立、娇俏动人,但爱黏着他撒娇的孩子性却依然没变多少。
楼奕微叹口气,宠溺地拨齐她微乱的自然卷娃娃头。
"我是跟楼伯伯和伯母一起回台湾的,人家想你呀!"贝儿撒娇地把头趴进楼奕怀中,像只黏人的小猫儿。
"我爸妈也回来了?"
"贝儿在美国老是拗着我和你爸提早回台湾,为了提早见到你,她连我们玩得尽不尽兴都不理呢!"一名清雅的妇人从楼梯口走下来,语气是宠爱的轻斥。
由她风韵犹存的美态,可探知年轻时必定是位气质出众的大美人,与楼奕相似的眉眼,说明了她的身份。
"楼伯母最好了,最疼贝儿嘛!"贝儿跳到楼母身边,亲昵地抱住了楼母的肩膀。
"你喔,就是这张嘴最甜、这笑容最可怕!"楼母笑了。
人见人爱的贝儿,让所有人都喜欢得很,舍不得骂。
"妈,爸呢?"楼奕问。
"楼伯伯有时差,先补眠去了!"贝儿又跳回楼奕身边,抢着回答。
楼奕没好气地摇头。"既然都回来了,又不需要我去机场接你们,那我请问你们,为什么还不到下班时间就提早把我叫回来?"
"人家想马上见到奕嘛……"贝儿嘟起小红唇。
拜托!他可是有工作的人,哪像她们悠闲自在,时间仿佛可以免费用到撑死似的!
王嫂要他赶快回家,却不告诉他原因,他以为古雅典发生什么事了,所以立刻抛下重要的会议,开车直奔回家棗
对了!"雅典人呢?"
王嫂一愣。
"雅典还没回来呀,她不是还在公司吗?"王嫂以为雅典一直跟少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