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欧阳还已经流了一缸子冷汗了。她还真是……勇猛啊!
“哟,小妹妹很有胆量嘛。”中年男子对这个漂亮火爆的小女生颇为赞赏。“这样吧,我决定最后再扔你,你说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妈的,这不是废话吗?“拜托,别哭了,小倩。”她还得一面安抚着吓坏的沐倩兮。
中年男子盯着泪人儿似的美少女,盯久了却厌烦起来。他对保镖交代道:“吵死了,十分钟一到,先丢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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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本应静谧的校园里却一反常态地万头钻动,组成份子从特勤人员、记者媒体、在图书馆温书的准考生,甚至是附近的居民,居然统统跑来凑热闹了。
“对不起,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形呢?”一堆麦克风忽地涌至。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果然是很官方的回答。
“学生会的干部都是里面吧?”向日的学生问。
“啊——夭寿哦……”是某路过欧巴桑的叹辞。
倏然,一野烟尘伴着刺耳的煞车声直捆中庭,骇得一干人等马上让出空间,黑色的BMW跑车与箱型 车于是一前一后以着极其嚣张的方式停止在万众瞩目之中。
喀,跑车门一开,正在大伙儿引颈企盼驾驶人现身的当儿——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众人尚未意会这细微的响声从何产生时,八盏分立照明的庭园艺术灯却霎时遭异物破坏熄灭,现场因此遁入一片黑天漫地的黑暗中!
借着熹微的星光,隐约可辨一名身形高挑的长发男子一下车,便被一群黑衣的特勤人员包围住。“SIR…”
长发男子将击灯剩下的铜扳放在手心把玩。“还有多少时间?”
“一分半钟,SIR。”
“我知道了。”长发男子以其独特清冷的嗓音道:“首先,立刻把闲杂人等弄出去,并且将所有的底片销毁,了解了吗?”
“是!”勤务人员的速度倒也不慢,一会儿的功夫便完成了清场。
长发男子侧过身,薄淡的光线瞬时勾勒出一张俊美无俦且相当年轻的脸庞。然而,浅褐色眼瞳里异乎常人的淡漠与深思,却又传达出某种超龄的讯息。如是矛盾的特点,在他的身上反而造成了谜一般的优雅气质,绝对使人难忘。
“还剩四十秒,SIR。”一名下属恭谨地送上已接通的手机。
“‘赤蝎’,有什么条件你可以说了。”男子冷冷地道。
一来一往地沟通,喊价、杀价了将届三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收线。“对方要求一小时内立刻离境,每迟一分钟即杀掉一名人质。”
“SIR,不能答应吧?为了逮捕赤蝎,我们可是布线了整年呀。”
“那么今晚的失误又怎么说呢?”他的语调向是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可周遭的空气却仿若浮了层薄冰似的寒凉。“这围剿行动的台湾区负责人在哪?”
“呃,我们队长……休假中,SIR。”
“休假?”长发男子挑了挑俐落有形的剑眉,一迳冷冽的神情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很好,这笔帐日后再算。现在指挥权归我,照赤蝎的意思办,明白吗?”
语毕,不远处的一场小小骚动吸引了他的全副注意——
“对不起,请让我见一下负责的人好吗?”欧阳逐心急如焚地排开挡在他身前的人墙。他只不过偷空到后门边的菜圃去采收香草啊,怎么一回来就发生这种事?
“这里已经封锁了,同学!”
“我的朋友在里面,我只是想清楚现在的状况……”比起老谋深算的还,他更担心是莽莽撞撞的她呀。倘她以耐不住性子地逞了口舌之快,那后果极有可能是——
“人质目前是安全的。”长发男子走了过来。“你认识里头所有的人?”
“大致都晓得。”多亏乔学姐难得发懒,让他做了不少来宾的名牌。“需要我写下来吗?”
“敝姓冷,国际刑警组织亚洲区总监。”长发男子约略地自我介绍。“我需要你的资料。”果真人如其姓,全身强烈散发着冷冽的淡漠气息。
这个年纪大约二十岁上下的男人……居然已经当到总监了?欧阳逐疑惑归疑惑,还是配合地做了笔录。
不消五分钟,一份完整度相当高的报告便出炉了。
“SIR,多是些有头有脸的权贵啊,再不然便是企业家或名人子女。”一群特勤人员愈看愈汗流浃背。幸好方才没冒险攻坚,否则纵使抓到赤蝎,他们的下半辈子大约也完了。
“你是学生会的管家?”长发男子问道:“你对这整栋建筑的配置了解多少?”
“一楼是国际会议厅,通常供校长级以上的官员举行大型会议之用;二楼到四楼是校史馆,收藏毕业纪念册、奖杯之类的;五楼是学生会办,里头附设有厨房,设置流理台的那面墙外有不锈钢逃生爬梯。整栋大楼大致密闭,外观全镶着强化玻璃,不过逃生梯旁的窗户通常是可以打开的,另外某些窗格为了空气流通的需要,也是能活动的。”
“你很冷静。”长发男子忽然若有所思地道。
欧阳逐勉力扯着一抹无奈的笑容。“我毕竟是闲杂人等,太过歇斯底里会造成你们的困扰吧?”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眼神不自觉飘上五楼。
猝地——
“该死的,让我过去啊!”尹飞的声音大得惊人。“妈的,我女朋友在里面!”
长发男子蹙了眉心。“又怎么了?”
“SIR,他自称是‘天虹集团’尹家少东。”这所学校的有钱人怎么这么多?
尹学长也很担心的吧?换作是他,就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流露对她的牵挂……即使她和尹学长的关系仍旧模糊,但名义上总还是男女朋友呀。有些不道德的,他关心她的程度竟远胜关心兄长及其他学姐;明知不该,却控制不住自己纷乱如麻的心绪。
“我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我要知道她好不好!”尹飞继续嘶吼着。
“短发的女孩子?是那个会骂脏话,还会拿鞋子砸人的女生吗?”特勤人员相互交头接耳得挺大声的,教旁人不想听见也难。
鞋子……砸人?欧阳逐怔了怔,她的暴力会俩何时又多了一招?天,她究竟砸了谁?或者该问——被她砸的那人还幸存着吗?
“我想上去。”欧阳逐忽然对着长发男子郑重说道,温文儒雅的脸庞难得展现如此坚毅的神色。与其什么也不能做地穷操心,不如亲自前去证实她和大家的安危。
“从逃生梯吗?”倒不失为可行的攻坚路径。“不过,太危险了。”如果可以,他并不介意亲自探上一趟;然而他却另有任务在身。
“但里面的一切只有我最清楚。”若说这一生他所下的任何决定俱是经过严密的深思熟虑,那么,偶尔让他凭着一股冲动随心而行也不为过吧?他想见她呀——
“SIR……他是‘驭日集团’欧阳家的二公子啊,让他就这样上去好吗?万一有什么……咱们赔不起呀。”
“我想,家人都能体谅的。”爸也常说,他的名字是“逐”,期勉他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追他所欲,逐他所爱。这可是他生平首次动用这样的魄力毅然去坚持一件事呀。“请让我上去,拜托。”
第五章
虽说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冷大哥特地遣了一队训练精良的特警跟着他上去,可到头来,受限于窗户稍窄之故,竟只有他与另两名队员顺利攀进厨房,被排拒在外的也只好望着自身的虎背熊腰兴叹了。
一踩上厨房地砖,欧阳逐才发现原本被他悉心维护的空间仿佛遭台风肆虐似的有了“猪圈”的景观……
炒锅里油粘粘的不晓得是什么东西,瓦斯炉旁糖盐酱醋歪歪倒倒成一糊稠液,不便宜的名家器皿半碎或全碎地横尸于洗碗槽和地板,椅子缝隙间流淌着蛋壳加蛋花,翻倒的垃圾筒中可见虫蛀但能吃的一大叠菜叶;桃花心木的桌面上还可以捡到一圈圈厚度一公分的马铃薯皮……想来不久之前有人在这里做过饭、煮过菜了。只是,天,怎么会将下厨弄得像在打仗一样?
忽然——
“该死的,为什么是我?”耿玉宇不平的叫嚣由远而近。
“老大叫你煮就煮,哪那么多废话?”这,疑似赤蝎身边保镖男子的呼喝。
接着,厨房的门扉开了……
接着,两尊门神似的特勤人员便无声无息地干掉那位随行保镖,相当能够贯彻“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袭法则。
“靠——”耿玉宇在六只眼睛的警告目光中,硬生生咽下临到嘴边的尖叫。
不为那具颈骨扭曲歪折的死尸——事实上她还该为此额手称庆,而是为了……“妈的,你明明可以逃过一劫的,还回来做什么?客串人质会有奖品可以兑换吗?”
欧阳逐打开抽油烟机,轰隆隆的运转声隔绝了外界窃听的可能。
“我来领路的。”她看来似乎不错,还有精神损人。
“哇咧,警察也来了吗?”她义愤填膺地将矛锋指向两个特务:“妈的,你们怎么可以严刑逼迫一个高中生进来当眼线?该死的,以为他是天生的情报员材料,不必经过训练就能出生入死吗?还有你!”话头兜了几圈,又回到他身上:“笨蛋学弟!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没心机了,没看过报纸,也要看电视新意,搞政治和警务的人最黑心了懂不懂?他们一定是别有居心!”
“我……”他竟被最没心机的她骂没心机……
“SIR并没有严刑逼迫他。”特务二人组异口同声为主子洗刷冤屈。
“靠!听听,这是多么官僚的说法?欧阳逐,给我收起你那泛滥的善良,不要人家叫你干嘛就干嘛,知不知道?”
“我……”
“这位同学,你的想法是不是太偏激了——”
“闭嘴!我正在教导学弟人生的基本道理。”她那番天生凌厉的怒瞪,和捏着对方鼻子强灌下麻辣汤汁的作用是差不多的,就连饱经风浪的特务们都略嫌吃不消里。
“呃,学姐。”他总算抢到空隙,尽力解释着:“是我自愿的,没有任何外力介入。”那中气,坚定得仿佛一开始便不曾有过迟疑与挣扎。
“妈的,你是哪里想不开啊?”她怪罪他的多事,不自觉地忧虑起他的安危。
“因为,这里有我牵挂的人。”想不开吗?是呵,他真是想不开了才会冲动至此。她已是尹学长的女朋友,而他私心地竟想独占所有关心她的权利。
“你是说欧阳还?也对啦,你们是兄弟嘛。”她很自动地有了自己的一套解读。
欧阳逐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学姐不是应该在前厅吗?”一瞬间,他几乎将同胞手足的生死“置之度外”了……満心満眼,记挂的全是她。
“靠!说到这个我就真 *** 呕!”耿玉宇稍见和缓的美颜复又狰狞起来。“该死的不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什么老大吗?居然喊着肚子饿要吃饭!第一次使唤的是‘明能纺织’的千金,可是拜托噢,人家大小姐是总经理级的女强人耶,平时有空闲吃饭就不错了,更何况是花心思做菜?结果当然是煮得很难吃啊。那老大一个不爽就把东西摔在地上,还恐吓咱们要不推举一个人出来做饭,他就要大开杀戒!妈的,好死不死,这时竟然冒出个不知名的孬种指证我爸开餐馆,我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就给强押进厨房了——靠,谁规定父亲是厨师,女儿就一定得会烹饪的?”
妈的,她就是天字第一号家政白痴嘛,怎样?
“没关系,我帮你。”到底,他是来对了。
“理他去死!就活活饿死他算啦,免得他继续作奸犯科!”她是打定主意要替天行道了。
“学姐,一餐不吃不但饿不死人,反而会惹得赤蝎更生气。”
“靠,你一定要讲得这么写实吗?我偶尔用精神胜利法让自己衰尾的运势多一点光明不行吗?”
“行行,当然行。”他系好围裙,朝她身畔的冰箱迈去。“但,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吧?”由于已接近学期末再加上考试连连,没有充裕的时间上菜市场补货,是以里边并没有太丰富的食材以供运用;另一个原因,他想,能用的,方才也差不多给那位明能的千金糟蹋光了。他逐格搜寻直到最底部的蔬果格,陆陆续续总算勉强清出一些可用资源,不致令他的料理开天窗。
随后,只见他俐落地利用昨日的水煮绿竹笋、嫩芦笋、刮去籽与内膜的苦瓜,外加在水槽里拾获的半条红萝卜,稍微处理一番即成端得上台面的开胃沙拉。
“顺便把这个放进食物里。”特务之一开口道。
欧阳逐接过一只胶囊,瞧了又瞧。“不好吧,他总会找人试毒的。”
“只吃这个死不了人的,照做就是了,我等会再跟你解释。”
真的吗?他半信半疑地将胶囊里的纯白粉末搅进原味优格中,再混合美乃滋倒进SAUCE盅里成为特调沙拉酱。
“成品就由我端出去喽?”她认命地沦为女佣角色。没办法,谁叫她谋“食”能力不高,只会烤吐司、涂果酱和泡杯面,偶尔煎几个多角形的黑炭荷包蛋。
“记住,神态尽量自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特务们小心谨慎地对她耳提面命。
“知道啦,又不是白痴。”妈的,只是不会做菜而已嘛……她咕哝着出去了。
待她菜着一张脸再度回到厨房时,一碗热气腾腾、装饰着鸡丝与巴西利的“加料”香稠玉米浓汤又迅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喂,学弟,你的效率会不会太高了?”
耿玉宇颇有怨言:“该死,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只中年色鬼的意淫耶。”
“他要真敢不规矩,我一定会去救学姐的。”欧阳逐很认真地承诺。
“怯!在你出场之前我早肢解他了,哪轮得到你出手?”
“同学,动作请快些,时间不多了。”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人怎么能闲散若此,两位特务可急着咧。“喀,你可以喝给他看,或者随便你用什么理由,最好不要让之前试吃的人再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