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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游戏 page 6 作者:姬小苔

  但那只是时代的夹缝而已,没有人能终其一生都幸运的利用这夹缝。

  他老了,不能再开创明天,瞻望未来。

  现在依婷是大罗金仙,也难使沉疴已久的大云企业起死回生,太晚了。更何况云依婷是一窍通的生手,连最基本的帐目都看不懂呢!

  “给我时间,只要一个月就好!”她抱着头,喃喃自语着。

  “走吧!”吕承达体贴地为她披上外套。“我们该到工厂区去了。”

  车子才上交流道,云依婷就发现后面有车在跟,那部爱快.罗蜜欧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

  他发誓要得到她----她本能的背脊一凛。忽然,她有了一个主意,也许,这个主意很疯狂,但是,为了挽救大云的命运,保持云上峰奋斗一生的名誉,也许是值得的,她有了一试的念头。

  “你怎么了?”吕承达看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关心地问。

  “我很好。”她勉强露出笑容,如果这是命运的话,她相信她是没有招架的余地,但,有人会助她起死回生的,对吗?爱快.罗蜜欧的主人是个慷慨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但,如何才能跟这个英俊如天使又丑恶如魔鬼的男人谈条件呢?她会不会因此而整个沉沦,失去了自己?

  爱快.罗蜜欧始终没有追上来,只是远远地跟着,但这已足够造成威胁了。在吕承达开始咆哮前,他很聪明地于工为区前的一个出口下了高速公路。

  他在做什么?追踪?还是游戏?

  她紧抿着嘴唇,但愿上天给她足够的力量,度过一切难关。

  工厂的自动铁闸在轨道上慢慢退了开去,吕承达直接把车子驶上中央大楼的二楼,董事会一向在此召开。但大云公司的董事会老实说如同虚设,只有云上峰才能一言九鼎。这个漂亮的会议室,依婷也觉得太浪费了。

  “我想看厂房。”云依婷轻轻地说:“先请厂长上来。”

  尽管人员已缩减不少,机器仍在转动,并没有因为各种不利的因素而完全停工,但马上要面临危机的气氛,已无可遏止地弥漫开来,这种在员工中造成低落的士气,怎能够改善品质呢?云依婷一边在巨大的嘈杂中倾听了厂长的简报,一边在心中暗暗皱眉。

  “这些是兰姆生兄弟公司的订货,做完这批,我们将贴出停工的告示。”厂长解释着。

  “工人们都知道了?”

  “是的!目前生产线上所剩的不到以前三分之一。”

  “其余的呢?”

  “都资遣了。”

  “是什么原因造成这大企业变成今天这种地步?”她冷静的问着。

  “经济不景气是最大的原因。”

  “是吗?据我所知本厂的假出口真退税,买卖退税资料也造成了不小的问题。”

  “是有过这么回事!”厂长的脑门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但官司最后我们胜诉了。”

  “虽然胜利,然而造成对方公司的不信任,银行拒绝继续押汇,才造成今日不可收拾的。”云依婷的态度由温和而严厉:“在今天如此的不景气,我们丧失了最大的买主,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

  “的确是有人该负这个责任,但不应该是我!”厂长慢慢镇定了,他不知道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教导了她,真是个厉害的小姐。

  “哦?”

  “那是董事会的最高决策,我只是个小人物,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他为自己申辩。

  云依婷点了点头,她懂了!所谓董事会的最高的决策,不过是云上峰一个人的决定而已,他翻云覆雨了一辈子,想不到最后还是栽了一个大筋斗。

  吕承达不懂为什么她要如此坚持,大云企业已是强弩之末,越早脱身对她越有利,

  为何她还要不顾一切地深陷下去?

  一共花了将近三个钟头,云依婷才走完整个工厂区。对大云企业,她也才有了初步的了解。或许,这份了解是太迟也太多余了。但只有天才知道,她是多么想承担下父亲交给她的任务。

  望着工厂井然、庞大的景观,她暗暗地握紧拳头,真的,不管她的力量有多渺小,有多卑微,她都要奋斗到底。

  如果可能,她将不惜一切的代价。

  甚至包括----付出她自己。

  她的体内,有最倔强、最顽固的血液,在支持着她去完成她的任务。

  “不欢迎我吗?”陈国伦站在门口,满脸的肯定与自信,使得他黝黑的脸孔更英俊

  了。

  云依婷没法子再象一样的任性,她在心中叹气,然后把门拉开。

  “我知道当你明了整个情况时,你一定会改变主意。”陈国伦的举动并不轻浮,可是令依婷由衷地厌恶。他的确是个令人难以抗拒的男人,不论是惹人喜欢,还是惹人厌恶。

  “何以见得?”

  “因为我了解你。”

  “哼!”她冷笑了一声。

  “别对我嗤之以鼻!世界可能只有两个人了解你,一个云上峰,一个就是我!他敢把一屁股的债大大方方地遗留给你,我也敢相信你绝不会拒绝。”

  云依婷呆住了,他猜对了,不是吗?

  “而且你一定会为他奋斗到底,现在我是唯一能帮助你的人,你不会再拒绝我。”

  “我可以抛弃继承权,这在法律上是站得住脚的!”她提醒他。

  “我倒希望你有勇气抛弃继承权,可惜你没胆子,因为你怕将来承认不敢面对现实而痛苦一辈子。”

  “算你猜对了。”她秀丽的眉一挑:“你很聪明。”

  “我可不是用猜的。这是智慧的分析。”

  “你一直在跟踪我?侦查我?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有兴趣!百分之百的兴趣。”

  “象你这种无聊的家伙,对什么都会有兴趣的!不过,不幸的是,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尊严,什么叫做坚持!”她轻声但严肃地,在她的美丽的眸子里,有一种慑人的光芒。

  “这你就错了!你一直对我有成见,其实我很敬重你,你和一般女孩子不同,虽然你所谓的坚持和尊严,用客观的角度来衡量,不过是孩子气的行为。你实在不需要用这个来证明你自己。”

  “谢谢!如果这是恭维的话!”

  “这是实言。”

  “现在你可以说明来意了。”她坐下来,“我保证洗耳恭听。”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愿意为你解决一切的困难,达成你的心愿。”

  “条件呢?”

  “你的爽快出乎我的意料。”

  “那是由于据我所知,你并没有慷慨到那个地步!”她一句话就把他顶了回。“你要什么尽管说吧。”

  “我要你。”

  “对不起,我不零售,更不做你的‘每月女郎’!”她一口回绝。

  “我说过我敬重你的尊严与骨气,所以我想请你嫁给我。”

  她呆住了!这个富可敌国的花花公子,他要结婚?她先是茫然,然后一阵无法控制的歇斯底里,她大笑出声,而且简直不能停止。

  他并不惊愕,只是冷静地看着她笑,一付欣赏的样子。

  “我选择你做我的终生伴侣,并不是一个笑话。”

  “谢谢!”

  “我本来可以等你来选我的,但你太骄傲,我也等不及你更成熟更懂得选择男人,只有先开口了。”

  “这是泰戈尔说的!”

  “一点也不错,希望你会欣赏你未来的丈夫是个颇有文学修养的人。”

  “我没有别的选择。”她的眼里有泪。那不顾一切的决定,使得她的心里有泪。

  “你觉得委屈?”他走过来,放肆地托起了她的下巴,瞧她那张秀丽绝伦的脸。

  “拿开你的手!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这样做!”她厌恶地别过脸。

  “你怕我?”他的眼中有丝难以察觉的欣喜。

  “我不想用最恶毒的话来骂你,你还不配。”

  “别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可怜的小媳妇,云依婷,我可以很正确地告诉你,你不是那种传统的中国女子;你有野心,为了你的自私,为了维护某种尊严的假象,你的牺牲完全是咎由自取。”他的话很重,每一句都象钟声一样敲在人心坎上,可是,他的表情却是不愠不火。

  “你走吧!”她心力交瘁地瘫倒在沙发上,一天地奔波、竭尽心智去对付,足够让她神经衰弱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他争辩什么,明天一早她就要回家住,待会儿还要打点行李呢!

  “我马上就走,虽然我我要你,可是我有自信、有把握!还不至于那么心急。”他轻轻松松地带上房门,临走,扔下一句:“其实你不妨仔细想想看,如果你真有一双慧眼,除了我,还有谁懂得你?配得上你?”

  他一走,依婷觉得自己简直要虚脱了,口渴、头晕、心跳……她怎么会如此脆弱?

  但,她这样轻率地把自己一生幸福孤注一掷,不论是换了谁,都和她一样难以忍受。

  “野心,为了你的自私,为了维护某种尊严的假象,你的牺牲完全是咎由自取……”陈国伦毫不容情的批评在耳边仍嗡嗡作响。

  他凭什么跟她说这些?

  她用力的捂住脑门,那里满是冷汗,她想大声喊,大声叫。波比蜷在角落里,被她不寻常的样子吓环了。

  那么多的责任、义务……老实说,她也被自己给吓坏了,现在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所有麻烦与忧虑,并不是他口中所言的假象!相反地,由于它们太真实,反而令人太难接受。

  “爸爸,给我时间!”她近乎崩溃地伸出双手,向空气摸抓着:“我愿意承担一切,但一定要给我时间,让我好好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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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动  推出

  兰兰键入

  第四章

  云上峰并没有给她时间。

  午夜两点,吕承达打了电话过来,再隔五分钟,更刺耳的是来按她的门铃。

  云上峰终于在午夜的倾盆大雨里去逝了。

  春寒的风雨中,吕承达在门廊为她竖起风衣的领子,然后要她站在那儿等他把车子开过来。当他一走开,仿佛仅剩的一点温暖也跟着走开。

  她抬起头,黑漆漆地天空中,雨不断地落着,挟着闪电与暴雷,那电光如银蛇般在乌云层中不安的扭动着,利刃似的一阵阵刺进了她的心中。

  “爸爸,你在哪里?”她忍不住地失声呼叫,冲进了雨中,不断沿颊而流的,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唯一能明白的,是云上峰已离她而,从此刻开始,她是必须面对苦难,承受一切的孤儿了。

  吕承达一把将她拖进了车里,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我要你节哀,你却站在那儿淋雨!你明白吗?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没有空来照顾你,别让我烦心成不成?”他咆哮着,满是红丝的双眼象随时会喷出火的。

  “她没有回答,抿紧双唇,握住了拳,在这一瞬,她已被雨淋醒了,她要重整自己,要给云上峰一个交待,一个答案。无论到什么样的地步,她都不能再让他失望。

  大雨如注,尽管雨刷不停地在窗玻璃上操作,仍是不时地挡住视线。

  这个悲伤的夜晚,也是个受人诅咒的夜晚,但命运总是叫人无可奈何!

  云依婷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嘲讽性的笑容。命运是多么奇怪的东西!曾经改变了她孤女的命运,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现在,几乎已事隔二十年,却又再将她还原。并且要她为这二十年的快乐付出代价。

  “对不起,刚才我的口气不好!”吕承达抱歉地看她一眼:“事出突然,我的神经绷得太紧了。”

  她摇摇头,美丽的面孔僵硬而没有表情,仿佛灵魂已脱离了躯壳,神游到不知道的地方去了。但竟是那样的美,简直动人心魄。

  吕承达不由一呆。

  在那一刹那,他宛若窥到了她内心深处最秘密的一个角落。

  “依婷!”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让我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

  她朦胧地看他一眼,那迷离的眼光中,有着数不尽的哀愁与惜怨。但随即她又回复了精神,坐立身体用清清楚楚的声音说:“谢谢你!我会照顾我自己。”

  云海山庄里并没有挤满了人,在吕承达和依婷未到达之前,他们必须封锁任何消息。

  心洁的哭声从二楼传来,在最后的一,她的表现已不是一般的医护人员,她象是云上峰的亲人,或是更亲一点的女儿。她为依婷尽了所有女儿该尽的责任,在生病时陪着她,给他安慰,给他鼓励,在他的人生最后一刻守着他。

  那哭声的凄厉与可怕,说尽了人生最难堪的生离死别。

  依婷把风衣交给了管家,在哭声中沿着梯子往上爬,短短的距离却使得她有筋疲力尽之感,爬到了梯首,她站定,挺直了脊背,昂头看那幅她和云上峰坐在花园中嬉戏的画。

  这幅画在此刻成了一种象征。

  云上峰的云海山庄,是他一手创建,也是他最后安憩之所。

  只要这幅画存在此处一天,云海山庄就永远不会更改别人的名字,迁进不相干的人家。

  “爸爸,”她噙着泪珠,可是态度冷静而傲然,她轻轻地说:“我以您的姓氏为傲,我以我体内的血液发誓将尽我一生的力量,保住云海山庄,保住大云业。”

  吕承达站在大厅里,仰着看她,他瞧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那纤瘦、挺直而倨傲的背影,使他本能的感到懔怖。

  他觉得度过了今夜,他将会永远地失去她。

  她不是他能力所可以去掌握的女人,她那充满迷般的个性,也非他所能想象的。

  电光石火中,有一个名字掠过他的心头。他不愿去想那个名字,可是律师人格已使得他清楚他该面对现实。

  一阵轰隆的雷声,在她进入云上峰停殓的房中时,再次地响了起来。

  她悄悄地掩上了门。

  心洁凄楚地跪在地毡上,那狼狈的模样与依婷的坚定,冷静正好成强烈的对比。

  如果有不认识她们的人刚好走进来,一定会弄错她们真正的角色。

  “我不流泪,心洁,从这一刻开始,我拒绝再流泪!以前我没有尽到孝道,从现在开始,我将竭尽一切地赎罪。”

  她的脸色比盖着云上峰的尸布还要来得惨白。

  “依婷!你不要这么说,他如果地下有灵会不安的。”心洁语不成声地搂住她。

  依婷真的没有哭,那美丽绝伦的脸庞上出奇地平静,连一滴泪都没有,她揭开了尸布。

  灯光下,云上峰饱经病魔的面孔,有些发黑,但是神态很安详,在与病魔长久的奋斗中,他并没有被击倒,精神上,他仍是强人,所以他能够在肉体死亡时,精神依旧坚毅地离开人间。

  依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可能的话,她真希望她能象心洁一样,不顾一切的伏尸痛哭,任泪水化尽所有的苦痛。

  但她不能!她真的不能!

  她全身起了一阵难以抑制的颤抖,很奇怪的,在这样的颤抖里,生离死别的难堪竟被升华了,起而代之在她心中的,是一种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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