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天晓得下一个目标是谁,彤芸的父亲吗?还是──”
“我要见薇亚,我必须和她谈谈!”瑞奇来不及听完若嫚的话就往彤芸的房间冲去。
对于瑞奇突然冲进自己房间,彤芸并没有太大反应;她整个人缩在床上,眼睛望着远方,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看见她这个样子,瑞奇万分不忍。
“薇亚。”他轻唤了声。
半晌,彤芸才将注意力移到瑞奇身上。
“你知道凶手是谁对不对?”他以坦立达国语和彤芸对话。
彤芸又沉默了半晌,“知道又如何?”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中枪的时候。那时我回头看见母后拿着枪对准我,但我知道开枪的人不是她,因为我有提防她;我万万没想到,真正开枪的竟是我最信任、最不会防备的人。”回想起那一幕,彤芸不禁悲从中来。
“她的动机你也晓得?”
“我猜测得到。”
“老天!”瑞奇呻吟了声,薇亚的表情印证了他的想法,果然是为了王位。“荻亚怎么会这么胡涂?皇后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她不再是一天到晚跟在后面求我带她去玩的天真小女孩了,她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
彤芸心痛无比的闭上眼;她已经失去了母亲,接着还要失去妹妹,这叫她情何以堪?
跟在瑞奇后面一起上来的若嫚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她一脸疑惑的盯着他们,心中揣测着可能的谈话内容。
“如今你有什么打算?弃陛下于不顾吗?”
“不,我拚了命也要保护父王!荻亚已经错了一次,我不能让她错第二次。”彤芸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即使要我亲手杀了她才能阻止一切,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结束她的性命。”
然而这将是最令她伤痛的事,因为她是打从心底爱着这个妹妹。
“你要怎么做?”
“瑞奇,去准备一口棺材吧,到时会用得上的。”她幽幽地道,又将目光调向远方。
瑞奇虽然不晓得彤芸叫他买棺材的用意,但还是决定照做。
从头到尾若嫚都没听懂半句话,不过单看他们的脸色,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 ※ ※
婚礼当天,斐家挤满了祝贺的人,不过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警方人员,他们佯装成宾客或仆人,目的就是要保护彤芸的安全。
璥承待在彤芸的房里,盯着身穿新娘礼服,脸上却无一丝喜气的彤芸。
他走向她,将她轻拥入怀,“过了今天你就真正自由了,所以你该笑一个才对。”
“我也想笑,可是我笑不出来。璥承,原谅我。”彤芸的眼眶又红了。
“别哭!否则哭花了妆可就麻烦了。”璥承连忙道,“不管今天杀手有没有上门,你都已经成为我的妻子,为了我,你千万不能哭。”
彤芸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虽然今天的婚礼不大像婚礼,不过下次我会补偿你的,我发誓。”
“我不在乎。婚礼只是个仪式,重要的是你我的心。你爱我、我爱你,这就够了。”
“哇!二哥,你在搞什么?”璥樵忽然出现,“彤芸脸上的妆可是我的精心杰作,你没事把彤芸弄哭做什么?彤芸这个妆花了六个小时耶,你若是毁了它,我一定揍死你。”
“我在安慰彤芸,你不懂就滚远点,少在那里啰唆!”
“什么嘛!”璥樵瞪了璥承一眼,目光集中在彤芸脸上,“眼影有点花了,我给你重新补上。记住,别那么爱哭,否则你会对不起我的。”
彤芸抱歉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不会介意的。来,闭上你的眼。对了,二哥,楼下忙成一团,你不下去帮忙,杵在这里做什么?”
“好好好,我马上下去。璥樵,你真的愈来愈像个女人了。”璥承咕哝着。
璥承下了楼,发现楼下真的是一团乱,每个人看起来都好忙,就不晓得他们在忙些什么。这不过是个为了诱敌而设下的聚会罢了,事实上他一大早便和彤芸去公证结婚了,所以他实在不懂大家为何会忙成那副德行,尤其是若嫚和璥平,还真的招呼起那些伪装成宾客的警察,他们是不是脑筋秀逗了?
他走到白尹身边问道:“目前状况如何?”
白尹笑着回答,“一切正常。璥承,你穿这套礼服看起来真帅。”
“我本来就很帅了。”他昂高下巴。
白尹不敢苟同的摇摇头,“你的自恋能不能改一改?”
“错,那不叫自恋,叫自信。”
“去你的!”她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璥承朗笑出声,“我要四处去巡视一遍,这里你多注意一下。”
“没问题。”
璥承走到每一个角落,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和所有人寒暄,事实上却是在勘查实际状况。
他走到大门口,和站在大门附近的两名男子打招呼。
“嗨!这里还好吗?”
其中一名男子点点头,“很好。恭喜你,新郎倌。”
“谢谢。既然没事,我过去另一边了。”
“慢走。”
怎料璥承才转过身,那两名男子就乘机从背后将他打昏,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架着璥承快速冲出斐家,一辆车迅速的将他们接走。所有的动作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他们便已消失无踪。
当此消息传到彤芸耳中时,她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是针对她来,而是以璥承来要胁她,她实在太大意了。
斐家内的警察纷纷出动去寻找璥承的下落,原本闹烘烘的斐家一下子又恢复往常的平静,留下来的只有彤芸、璥平、璥樵、若嫚及瑞奇五个人而已。
璥平把若嫚叫到一旁。
“三哥,你想说什么?”
“你立刻去拿一件防弹衣来,动作愈快愈好,不要问原因,快去就对了。”
“好的,我马上就回来。”
过了半小时后,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对方来了一通电话,指名要彤芸一人听,所以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无人知晓。听完电话,彤芸也不肯透露半句,只说头痛想回房休息。
璥平跟在彤芸后头,递给她稍早要若嫚准备的防弹衣。
“这个是……”彤芸讶异的看着璥平。
璥平对她一笑,“穿上它再去救我二哥。”
“你知道我──”
“我猜得到他们一定是要你一个人去赴约。我希望你和我二哥两人皆安然无恙的回来,回到我们身边。”
彤芸点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好了。”
※ ※ ※
彤芸来到对方在电话里说的地点,只见璥承全身被捆绑着倒在地上,显然还在昏迷中,而掳走他的两名男子站在他的两侧。
“放了他。”彤芸冷冷的开口。
“放了他可以,不过得委屈公主与他交换了。”一名男子开口。
“没问题。”她毫不犹豫的答应。
“是以公主的命来换哦,这也行吗?”
“可以。只要你们先放了他,我就任你们处置。”
“薇亚公主,我们可不笨,这男人有多大的能耐我们调查得一清二楚,若放了他,吃亏的将是我们。”
“那你们想怎么做?”
“简单,确定这个男人对我们不会有影响后,我们自然会放了他。”
彤芸洞悉他们的企图,连忙出声制止,“不要!”
“由不得你。”语毕,他们就在璥承身上连开了三枪。
“不──”彤芸慌张的大喊。
璥承惨叫一声,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彤芸伤心欲绝的娇容。
彤芸气愤的吼着,“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我绝饶不了你们!”
“薇亚公主,你没这个机会了。要怪,只能怪你生错了地方,不该和荻亚公主出生在同一个家庭。”
“我死都不会饶过荻亚的,即使化作厉鬼,我也会向她索命!”她痛心疾首的宣言,“你们回去告诉她,假如我今天死了,我一定会回去找她讨命的!”
“我们一定替你转告。公主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她瞪着他们,“我要杀了你们两个!”
“你作梦!”
“是吗?”彤芸突然冲向他们,他们一惊朝彤芸猛开了十数枪,直到彤芸倒地不起。
璥承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骇然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惊呼,“彤芸──”
不晓得从哪涌出的力量,璥承挣断了捆着他的绳子,整个人就往那两名男子扑了过去。他像疯子一般猛揍着他们,打得他们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你们居然杀了她?!我饶不了你们!我要你们死……”两名受过训练的杀手完全招架不住发狂的璥承,只能任由璥承揍着他们。璥承抢过他们的枪,朝他们两人头部各开了一枪,让他们瞬间毙命。
他丢下枪急忙奔到彤芸身边,颤抖的双手缓缓抱起显然已断气的彤芸。
他就这么看着她在他面前倒下,他却救不了她……
“不!彤芸,求你睁开眼睛,别吓我……”他紧紧拥着彤芸,痛哭失声。“不要离开我,彤芸……”
“这是怎么回事?”跟在彤芸后面来此的璥平不解的问道。他一进门就看见璥承抱着彤芸,一旁还倒着两个男人。
“二哥,彤芸她……”若嫚走上前,看璥承激动的模样,她也料着了七、八分。
璥平望着彤芸的尸体,若有所思。
“公主?!”与他们一同前来的瑞奇难以接受的退后了数步。
“彤芸,大家都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大家吧!”璥承拍拍彤芸的脸颊,“不要睡了,快张开你的眼睛……”
若嫚别开脸,不忍心再看下去。
“二哥,彤芸已经死了。”璥樵想拉开璥承,却被璥承大力推开。
“彤芸没死,她没有死!”璥承激动的吼着,“不准说她死了,谁都不准!”
“她死了。”璥平和璥樵一起上前想架走璥承,“你受伤了,必须赶快送医急救。”
“走开,我要陪着彤芸。”璥承想甩开他们,眼前却忽然天旋地转起来,他再也支持不下去,倒在璥平怀里。
“彤芸……”
正在和璥平谈话的若嫚一听见这声轻唤,立刻欣喜的奔到璥承床前。
“二哥,你醒啦!”
璥承缓缓睁开眼,看着若嫚好一会儿,又准备合上眼,急得若嫚大叫:“二哥,睁开眼睛,别再睡了!”
璥承眉头微蹙,再次睁开了眼,虚弱地道:“若嫚,你好吵。”
若嫚轻笑出声,“我就是要吵得你不耐烦。”看见二哥醒来,她终于能松口气。
璥平上前为璥承做一些例行检查,“二哥,你现在觉得如何?”
“全身痛死了。”他抱怨道。
“废话,你身上中了三枪没死就谢天谢地了,区区这点痛算什么。”
“中三枪……”记忆瞬间涌回脑中,璥承伸手捉住璥平,急问:“彤芸呢?”
璥平面有难色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开口呀!彤芸怎么了?”
“她……”
“快说,我要知道答案。”璥承暴躁的嚷着。
“她死了。”若嫚开口说出这个惊人的讯息。
璥承全身一僵,“你说……”
“彤芸在你们结婚那天就死了。”
“不,我不信!她诈死的事不过是我们的计画而已。”璥承拉开棉被准备下床去找彤芸,若嫚急忙阻止他。
“若嫚,你走开,我要见彤芸。”
“二哥,你别闹了!”璥平沉痛的斥责,“你知道彤芸死了,别自欺欺人了。”
璥承霎时停住了动作,好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二哥?”若嫚担心的唤着。
“她人呢?”璥承闭上了眼,平静的问。
“你们中枪的那天,瑞奇就将彤芸的尸体运回他们的国家,明天就要下葬了。”若嫚缓缓的说。
“你们居然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也不给我?”璥承难以接受的瞅着弟妹们。
若嫚连忙解释,“当时你昏迷不醒,我们也没有权利不让瑞奇将彤芸带回他们的国家,毕竟她是他们的公主呀!”
“怎么会没有?她是我的妻子,我有权利留住她!你们为什么不帮我留住她?你们怎么可以如此残忍的对待我?”璥承忍不住掩面痛泣,“为什么这么对我……”
“彤芸明天才下葬,你现在赶过去也许还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璥平开口道。
“不可以!”若嫚大喊,“三哥,你疯了是不是?二哥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出国?”
“我可以陪在他身边。”
“可是──”
“若嫚,立刻办妥这件事。”璥承毫不犹豫的命令。
“二哥,你的伤──”若嫚仍不死心的想说服他打消念头。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哥哥,就马上去办这件事。”
若嫚脸色一凛,“好,我马上去。”
第九章
彤芸的死震惊了坦立达国上上下下;之前是皇后无故遭人杀害,现在又是他们最挚爱的长公主,这不禁让人怀疑他们的王室是否被下了诅咒。
葬礼当天,所有人都放下了工作,全部集中在街道上等着葬礼的队伍经过,好让他们最后一次目睹薇亚公主的风采。
彤芸静静地躺在水晶棺内,面容平静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棺木平放在一辆特制的花车上,在瑞奇带领的军队围绕下,缓缓地向墓地前进。
璥承远远就看见花车,却始终无法接近,不禁失望的垂下头;他这样根本见不到彤芸啊!
唯恐人潮挤伤璥承,若嫚、璥平及璥樵将他护在他们中间。见璥承郁郁寡欢的模样,若嫚于心不忍,于是大力的排开众人,挤到花车前阻止花车前进。
“你做什么?快点离开!”士兵一看见有人挡在路中间就上前驱赶。
“我要见瑞奇将军。”若嫚冷静的对那名士兵道。
她话才说完,瑞奇就因队伍突然停止而走到前面察看。
“怎么了?”
一见到瑞奇,若嫚马上冲了过去。
“若嫚?!你怎么来了?”瑞奇讶异不已。
“求你让我二哥见彤芸最后一面好不好?”
“璥承醒了?”
“对。他一醒来,我们就连忙搭机过来。他执意要见彤芸一面,求求你成全他吧。”
“这……”瑞奇犹豫了一会儿,“好吧!你等一下,我去询问陛下。”
“谢谢!”若嫚感激的道。
瑞奇将这件事告诉国王,国王有些错愕。
“薇亚有了丈夫?!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陛下为了薇亚的死十分忧伤,我本想等到葬礼结束再告诉您这件事的。”
“快让他上来,他一定急疯了。”
得到国王的首肯,璥承终于能如愿接近彤芸。国王几乎是看见璥承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他了;他看起来就是可独当一面、领导众人的优秀分子,难怪薇亚会爱上这个男人。
璥承的手搭在棺木上,凝视着躺在其中的彤芸。
“彤芸,我没有遵守承诺保护你,我很抱歉。”他哽咽地道,“请你原谅我……”他的心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如果当时我注意点,你就不会为了救我而……是我害死你的!”他情绪激动的自责着,“你醒醒啊!你醒过来打我、骂我、和我斗嘴啊!这样的你太安静了,不像是你……彤芸,别不说话,彤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