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凯萱皱起小鼻头抗议。
“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下意识的行为永远挥沌难明、捉摸不清不是吗?不谈这个,倒是改天带你去和他们认识一下,可能不会的妈妈的味道,但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这是某种长远关系的约定,是属于友情的,抑或爱情的?想到他们之间未解的结,凯萱吸吸鼻子,正经的表情取代了先前的笑脸,他们的亲系,也应该好好交代清楚了。而她很难过,他们要谈的是分手——如果他们曾经在一起过的话。
“我不会让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的,你能了解吗?”她绽出一抹微带沧桑的浅笑,若现的梨涡人爱怜。
“你不会的,你不是你母亲,你们活在不一样的年代、拥有不同的个性。”他的手抚上她的颊,顺手将她乱了的发丝拔到耳后。
“但我们一样无法忍受不忠。”她看向他的眼神坚决不二,暗示他,唯有这点,是再怎么样也无法退让的。
“是吗?”他面无表情的放下手,眼神望向遥远的一方,神情令人难以解读。他喜欢她,也许还不只是喜欢,但他不是个专情的人,即使他专情,也通常维持不了多久,他不喜欢让女孩子哭,所以他通常找旗鼓相当的对手。
他下意识排斥婚姻吗?他想,就算有,也只有一点点吧!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没有压力、没的束缚,他确实这就是他想要的,他无法想像他有一天会安于婚姻,他可以疼她、宠她,但他能不起她想要的承诺。
看着这样的他,凯萱眼眶又红了,她无法不觉得难过。早该知道他不会为她改变的,但他连为她尝试一下也不行吗?筑起自己的心防,她在心里一直叮咛自己,不能哭、要坚强、要笑得灿烂。
“你说过,和你交往过的女人一向都是好聚好散,你们一定都还是朋友罗!”说好要想开了,凯萱让自己硬挤出个开朗的笑容。
“嗯!”
“撇开公司的职称不谈,我们以前是朋友的,记得吗?”对耶!现在才想到,他们还在同一个地方做事呢!如果他们的事被别人知道,她又被抛弃,那她岂不是别想在云翔混下去了?凯萱暗自在心里叫声“好里加在”,她对云翔这个工作环境很满意,目前秘书地职有缺,说不定下次人事调动她就升职了呢!“我们就那样好吗?只当朋友,和过去一样。”
“你确定?”周恩浩着着她的眼神复杂难解,决定突然变成一件困难的事。
“嗯!”凯萱毫不迟疑的点头。这个俊帅杰出的男人,这个拔动她心弦、在她的心湖里撩起波波涟漪的男人,这个教会她公事上的杂务、教会她体会情欲的男人,她是多么喜欢他、多么想要他,可是他不想属于她。可悲的是,感情的事容不得她说放就放、说收就收,今天就算她想配合他的步调跟着他,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已经那么喜欢他了。她不想伤了自己,唯一选择是放弃,至少他们还可以当朋友,她还可以在他身边,每天看着他。
“那就如你所愿吧!”周恩浩沉默半晌终于淡淡的开口,语调冷漠疏远。她的态度都表示得这么明白了,他还能说什么?他的字典里没有“死缠烂打”这四个字,也从来产认识“苦苦强求”是什么,她没有把握机会是她的损失。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没有放开她,坚持将她护在胸前,一直到太阳变烈了,他们下了山,到基隆庙口解决午餐,他要不就牵着她的手,要不就搭她的肩、揽她的腰,一点也不像朋友的样子,倒像一对情侣。
凯萱也由着他去,反正这儿人生地不熟,没有人认得他们,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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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稳稳的在凯萱家楼下停住,但今儿个情况有点诡异,那个男人,运动家似的魁梧体格,绝对足以豪不费力的干下杀人抢劫、天理不容之事,但他却只是乖乖的守在门前,周身形成一圈和他颇为不搭调的落寞气息。
“关之扬!”待看清来人,凯萱轻呼。是他,莲风的哥儿们,他找上门来啦!她还在想,他若还摸不着门路,就要助他一臂之力呢!看来他是真的有心。
“你认识他。”周恩浩冷淡有礼的询问。
“嗯!”凯萱轻颔首,开门下车。严格来说,她不算认识那家伙,只是每回都看着莲风抱着整堆的相本,如数家珍地细述他和她又去哪里玩、又发生了什么事。莲风认识他有多久,他的鼎鼎大名就如雷贯耳有多久,对她而言,他熟悉得跟个老朋友似的,虽然她还没有机会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那我先走了。”
“嗯!”冷淡的道别令人伤怀,但她很快就会适应的。望着车尾巴消失在眼前,她才举步朝关之扬走去,希望他不会将她当成找他搭讪的无聊女人。抬头朝五楼望了望,莲风就在上面呢!吃闭门羹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凯萱看向他的神情不免略带几许同情。
“江凯萱?”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略带迟疑的语调唤着。
“你知道我?”这倒新鲜了。
“我看过你的照片。”关之扬像遇到救兵似地松口气,他在楼下孤零零的受冷风吹、被路人嘲笑。
凯萱微笑。凭莲风的个性,他会不知道他们家的存在才奇怪。她接了对讲机。
“关之扬,我说过,我不要看见你,你走!你走!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不出所料,莲风紧张兮兮的声音传来,也不分红皂白。
“莲风,是我。”凯萱接收了关之扬既无辜又无奈的耸肩,暗示他稍安勿躁。
“凯萱,关之扬那家伙还在那儿吗?”莲风问得又急又快,她差点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在。”
那头轻叹一声,教凯萱不禁怀疑,是放心吗?她怕他走了?
“江凯萱,我郑重警告你,如果你敢替他开门的话,你就不要给我上来!”说完就咯地一声挂掉了。
啧!真是粗鲁又没家教。而且,有没有搞错啊?那是她家耶!
“谈一谈如何?”凯萱转向沮丧得跟头上那片被乌云大刺刺占据的天空他是比的关之扬,莲风的事就是她的事,她得确定他是否是真心的。而且,如果就要成为自家人了,总该彼此认识一下吧!
“嗯!”他抬头望了望佳人所在处,落寞的点头应了声。
当他们相偕往附近的社区小公园走去时,关家老只竟然一步一回头,见到如此,凯萱不禁要大叹爱情的魔力真伟大,竟让一个一向开朗的大男人变得如此神经质。
他们在公园里的铁座椅上坐下,丝丝的雨絮随风轻舞纷飞,关之扬从大大的公事包中掏出伞来遮住两人。这么强硕的躯体,包含着的竟是如些细腻的心思,真是黑瓶子装酱油——看不出来。
“你知道她怀孕了吗?”凯萱打开天窗说亮话,虽然才第一次见面,她想他们也不需要客套了。
“知道。”
“啊?你怎么会知道?”凯萱讶异极了。莲风不是说要瞒着他吗?
“我之前打过电话给她,是她说溜嘴的。”关之扬好心解答了她的迷惑。
唉!凯萱不禁要长叹一声了。她怎么笨到人家一通电话打来,就把什么都说了?!“你打算结婚吗?”
“嗯,今生非她不娶。”
“不要问我爱不爱她,我爱她。也不要问我我爱的不是别人吗,我爱的是她。”关之扬一古脑儿将自己的心意倾泄而出,正好回答凯萱所有要问的问题。“这些问题她问一百次,我也答一百次了,她还是不信,以为我在哄她。”他激动的握住凯萱的肩摇晃,“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爱她!”
看着眼前为爱激动的男人,凯萱打从心底羡慕起莲风。莲风是当局者迷才会以为眼前这个男人爱的是别人,他简直都快为她神魂俱失了。
“莲风因为家里的关系,从小就不是很有安全感,她平时对事情的不在乎和坚强都是伪装出来的。”
“她以后不再需要伪装了,我不会让任何的事情伤害她。”
听了这话,凯萱好感动哦!如果“那个男人”也能对她那么说就好了……
他们浑然不觉,几步远的地方,“那个男人”正用炯炯的双眸阴鸷地注视着他们。
伞下的两人世界构成一幅令人备感温馨的画面,真有情调啊!周恩浩狼狈的将额头上的雨滴一抹,忿忿地想。心一里已经不只后悔一百次了,他不应该这么早送她架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他应该潇洒地扬长而去的,但转了两个弯,一想起那个来厉不明、莫名其妙的家伙,他的心就浮躁难安,说服自己是怕她会有危险,他只是要确实她平安到家罢了,他将车往旁边一停,步行走回凯萱家,正好看见他们相偕往公园里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鬼鬼崇崇地跟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甩头离开,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任无情的冷风吹、任四处乱飘的小雨戏弄,他只是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想干什么?满足自己的偷窥欲?去他的,他才没那种偏好。
在那个四肢发达的家伙对她有任何非礼的举动时一拳打昏他?哈!又不是看到被抓奸在床的老婆……但也差不多了。他的双眸顿时迸出愤怒的火焰,两手危险地紧握成拳。该死!他们靠得太近了,那个白痴女人,她竟然让他碰她的脸……
正当他僵麻的又腿顺从了下竟识的指令,艰难地迈出第一步时,铁座椅上的两人已条地起身,同时雨下得更大了。
他们终于决定叙旧叙够了?要回去了?周恩浩展颜欢笑,一颗揪紧的心顿时获得偷愉悦的解放。浑然不觉打在身上已越来越大的雨滴,他一路跟他们往回走,希望那只瘌蛤蟆不会妄想要一个吻别,但周恩浩觉得自己快给一团熊熊的无名火烧爆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道别,那个该死的女人。她竟然让他进门,她有没有常识啊?一家子都是老弱妇孺,她这是引狼入室耶!
内心抱着一个希望:也许她只是请他喝杯热茶而已。这么冷的天,要是他,也会希望能汲取些温暖再踏上归途。他说服自己,那个四肢发达的家伙很快就会下来了。越来越大的雨势逼得他不得不找个避雨处,他回头将车子开了来,待在车子里继续等待,从来不知道时间也可以过得如此缓慢。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但现在他突然强烈地怀念起那种吞云吐雾的麻醉感。
可是,没有!直到五楼的最后一盏灯光熄灭,连一只阿猫阿狗的影子也没有出现在楼下门口。这一刻,他忘了他说服自己的借口是什么了,至于说好要只当朋友的约定,更早就不晓得被遗忘在哪个角落,他只想诅咒那个可恶的女人。
她让那个男人走在她身边,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她让那个男人进她的家门,那个他屡次说要去,却屡次给她打回票,非得不请自来才进得去的门。她还做了什么?她让那个男人进她的房间?上她的床?
气极反冷,他冷漠的将车子一回转,冲向苍茫的雨幕里。
倾盆的雨,越下越大了呢!
第十章
这几天冷锋过境,台北市都是阴风惨雨的,而办室的气氛就跟外面一样,周恩浩像被踩到尾巴的狮子一样,旋风似地转得每个人都不好过,大伙儿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扫到台风尾。
总经理白手起家,深知民间疾苦,平时温和待人、深得民心,心情不好,任性的端起大老板的架子也才是头一道,大家互相叮吐苦水,也就体谅得不跟他计较了。
哈!他们当然可以不跟他计较,因为总经理办公室门板一隔,他们还不是照样快活?最倒楣的是她,因为她被笼罩在强烈低气压下,被骂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她还得无时无刻承受他阴沉又略带研究意味的眼神。
他在研究什么?研究第一个坚持不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的女人吗?这个答案她还勉强可以接受。但他心情为何不好,她就完全摸不着头绪了,她还没有自恋到认为人老板的反常兼怪里怪气是因为她。那么,唯一的解释是:他吃错药了?
管他的,他阴况他的,她开心她的,莲风要嫁了呢!她就像他们家的一分子一样,家里要办喜事了,当然开心。
“江小姐,我说过古伦的报表十一点以前要,麻烦尽快。”苛酷而豪无温度的声音冷冷传来。
“是。”就算被骂了,还是很开心,凯萱在心里偷偷扮了个鬼脸。
那天,她让关之扬登堂人室后,莲风和她打起冷战,对关老兄则视若无睹。但半夜她起床时,却发现身边的人儿跑去客厅和她亲爱有阿娜答挤沙发。关之扬那大块头挤在沙发上已经够委屈克难了,还好莲风高虽高,身体倒是细长,半压在关之扬身上,也算构得上是一幅令人感动的画面。
“我们要结婚了。”两人隔天一早,像要帮助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一般的宣布。原来想草草公证了事,谁知关家的苞妈不许独子草率成家;莲风的老爸知道了,也非要唯一的女儿嫁得风风光光不可。所以两人最近忙着拍婚纱照,累得大喊早知道就不结婚了。不过,哈哈哈!谁理他们?
凯萱老是挂在嘴角的上扬角度着在周恩浩眼里,简直如忘刺在背,他的俊脸更沉了。该死的,他真是给生屎糊了眼了,才会认为她天真清纯,她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不安于室的女人,一秒没男人都不行,前脚才把他踢开,不!前脚他才把她甩掉,她后脚又勾上别的男人,真上、是该死的令人深恶痛绝!他一拳重重的击在桌上。
大老板除了吃错还内分泌失调啊?可怜那张上好的桧木桌,无端承受他的怒气。他到底在气什么?凯萱觉得莫名其秒。电话铃响,她迅速俐落的接起,免得给大老板嫌手脚太慢,他这阵子连鸡蛋里都可以挑骨头。“云翔总经理办公室,你好。”声音要清亮有劲,免得又被嫌,可见大老板吹毛求疵到何种变态的地步。“在,请你稍待一会儿。总经理,二线电话。”后面一句是对着脸色阴鸷难看的大老板说的。
是钟瑛,她好久没打电话来了呢!这阵子是龚照萍那女人当道,每天至少要接到三通电话。天啊!那女人是照三餐打的耶!之前接到电话时,还会为自己感到心痛、不值,现在习惯了。想想,习惯还真是件怕的事,足以掩盖人的初衷,视黑白、倒非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