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了,即使她们有自己的社交活动,却也不再优游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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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台湾的另一头,柔和的灯光带来绝佳的气氛,周恩浩正与钟瑛用着晚餐。
说来好玩,前一阵子在台北打得火热的一对竟然不约而同从台湾头跑到台湾尾,不约而同的相遇、让下晚餐之约,同时,不约而同地沉默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高佻而身材纤纤合度的钟瑛,浑身散发着迷人的自信,和她相处过后,就会以现她的性格随和、讨喜,一点也没有自视甚高的骄态。周恩浩一直很好奇,她会找上他的原因是什么,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报纸上说的那么暖昧,截至目前为止,他也不过牵牵她的手、搂搂她的肩而已,与其说他们是情侣,还更像兄妹咧!而个中原因是,她从来就无意更进一步,他也不想勉强。
他从不就用不着勉强任何人的,只有一个例外,想起了那个例外,他的脸又板起来了。该死的她,明知他无法接受她的拒绝,偏偏老是喜欢和他唱反调……
“什么事不高兴?”钟瑛推开眼前仍余大半的巧克力蛋糕。哎!当模特儿就这点最让她讨厌了,平时还好,但这几一正在拍一组冬装,她的体重处于严密的临控中。真是,她就不相信包襄在厚厚的外套里有谁看得出来多一公斤的差别,但她要敢发胖,肯定被那个助理兼跟班的管家婆削死。
“别提了。”周恩浩将那个恼人的脸孔扫开,专心面对眼前令人赏心悦目的大美女。“怎么样?你这次出外景还顺利吧!搞不懂高雄有什么好拍的,需要一大群人大费周章的跑来。”
“没办法,他们相中了白沙湾的沙。”钟瑛耸耸肩,望着巧克力蛋糕,怎么也无法甘心就这么放弃。
“听说你正和风华的总裁在拍拖。”风华服饰正是钟瑛目前合作的那家公司,其服装设计以中国风、东方风为主,连欧美亦为之风行不已。
“真是好事不相传,八卦传千里啊!”钟瑛端着盘子起身,高热量的东西不能吃多,她多啃点青菜水果总行了吧!
这话等于是默认,看来他们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了。周恩浩看着她走向沙拉吧台的纤柔背嘛!有遗憾,才有更多的契机,千娇百媚又含意的女人多得是,再找就有。
为什么小助理就不能学学钟瑛呢?一想到她,心情又恶劣了。情投意合就在一块儿,待情意没了或有更好的选择时,大家就好聚好散、相互祝福,这不是很好吗?毕竟喜欢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他搞不懂她为什么要那么顽固,如果她每喜欢上一个人都要顾这顾那的,她干脆当个老处女算了……
“想什么人想那么人神?”钟瑛忍不住问了,看他想得咬牙切齿,连她回来了都产知不觉,谁对不起他了?
“别提了。”周恩浩将杯中仅剩的满一口饮尽,“谷雁行的风评不是很好,你确实要和他交往?”谷雁行就是风华的总裁。
这是他第二次用别的话题岔开她的疑问句罗!大情圣被爱困住了吗?如果是这样,她可要嫉妒起那个女孩子了!
“不是确实要和他交住,我们已经在交往了。”表面上看来如此,但她真的不知道在他的心里,她到底有多大的分量,他太莫测高深了,总是故意让她看不清他的心。不想让情愁纠缠住,钟瑛要自己打起精神。“而且风评不是很好,也顶多跟你差不多罢了,我跟你交往时,你怎么就不先警告我?”钟瑛俏皮的表情将眼中的失落一扫而空。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你是独生女,没有哥哥帮你照看着,身为你的前任男朋友,好歹应该关心你一下。”周恩浩答得理所当然。
“哦!那么身为你的妹妹,我也可以关心你一下罗!”钟瑛眨着灵动的双眸,似真似假的说着。
“你想关心我什么?”周恩浩感兴趣的问。小妮子小小年纪,能给他什么也建议?
“别让你身边的好女人轻易地溜走了。”钟瑛一本正经的锐。
“你是在说你吗?”他打着哈哈,刻意不将她话里的深意放进脑袋里。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凯萱那张倔强的脸庞,清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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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凯萱一蹦,跳的扑到妈妈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妈妈身上特殊的馨香,妈妈说这种好好闻的香味叫做白麝香。
妈妈爱怜的轻抚她因疯了一整天而辫子略显凌乱的头,捏捏她红通通的苹果脸,伸手拎过书包和便当盒,跟老师道过再见,一大一小的身影便优闲地往回家的路上迈进。
接照惯例,小凯萱一路手舞足蹈、口味横飞的报告在学校里发生的好玩的事,两人在住家附近的一座小公园停了下来。
公园里有好多小孩蛾,可是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妈陪她排队等秋千,终于轮到她了,妈妈将她落得好高好高,好有点害怕,但看到妈妈笑得开心的脸,她将害怕借由兴奋的尖叫发泄出来。她要妈妈快乐,只要妈妈笑、只要妈妈快乐,要她做什么她都不怕。
“大姐……大姐……”
遥远的地方传来呼唤的声音,是在叫她吗?但她还想和妈妈一起荡秋千,她还想看妈妈……
突然天摇地晃的,小凯萱眼前一阵迷朦,待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妈妈却背着她越走越远……
妈妈妈不要走……她想追上前,但秋千还在荡着,她不敢下来,于是她拉长了脖子想叫唤,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怎么也出不来,她心急如焚,眼泪直掉。
一阵强光将妈妈的身影整个淹没,也刺痛了她的眼……
“大姐,大姐,快醒醒。”稚嫩的嗓音进入她的意识,她感觉得到竹雅整个小身子正豪不客气地跨坐在她的腰上,肥肥的双手则死命的晃着她的肩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艰难地睁开疲惫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竹雅俏脸蛋的大特写。
“大姐醒了,大姐醒了。”竹雅像以现新大陆一样高兴得直嚷嚷。
凯萱眯起双眼将转向光源处,凯萱整理好拉起的窗帘,正转身笑吟吟的看着她。她今天任长发披泄,衬托出轮廓姣美的心型脸蛋,浅蓝色碎花棉布的无袖连身长裙则更突显出她修长玲珑的身段,尤其整个人笼罩在窗外流泄进来的阳光里,她突然美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拥有这个人人称羡的美女妹妹,凯萱好骄傲!她的宝贝妹妹随便一穿、随便一站,都是一幅觉心悦目的美女图。
“该起床了,你有客人呢!”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微带着兴味。
“对呀!快起来!周大哥找你了。”竹雅意犹未尽的摇晃她的双臂。
“周大哥?”将小不点儿扳至一旁,她不雅地伸个懒腰,起身下床,“谁啊?”她的脑子还在半梦半醒的昏睡状态中,等她意识到“周大哥”代表什么以后,她尖叫,抓着被子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
“嗨!”周恩浩斜倚在窗日,脸上绽开的笑容如外面阳光般灿烂,柔和的眼神如春天最和煦的微风,轻轻擦动她的心。凌乱而带着自然鬈曲的头发,加上纯白高领棉衫黑绒背心的装束,让他起码年轻五岁。“虽然我是大稀客,也用不着穿着睡衣,大礼相迎吧!”
他来了,他竟然来找她了,他不生气了?凯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雀跃得几乎飞起来,可是……
“我不是跟你说我今天没空。”凯萱皱起眉头,记起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无任何公事以外的牵连了。
周恩浩摆出天真无害的无辜表情,“我知道你说过什么,可是我今天一整天都没事,所以可以陪你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
凯萱一脸的狐疑。大老板的行事历她搞不好比自己还清楚呢!如果她没有睡到丧失记记的话。“我记得你今天明明要陪龚昭萍……”
“我改变主意了。”他爽朗干脆的说着。
凯萱有深沉的无力感。是不是主管当久了,就变霸道了,好像地救非得绕着他转似的?
豪无她置喙的余地,她被凯若和竹雅簇拥着回房,将凌乱的长发编成两条垂在身侧的麻花辫,凯若还硬有她身上套上一件黑白格子相间的洋装,正好和他的搭成一套情侣装。当她出来时,周恩浩给了她赞许而惊艳的一眼,令她的脸莫名的感到燥热。
“我们该上哪儿办事?”出门后,周恩浩带笑注意着她。几天不见,除了想到她恶作剧的那一幕时会气她之外,他着实想死她了!他想她的容颜,含羞带怯的、淘气作怪的、倔强的……他都想念,他当然命令过自己不准去想,但在强迫自己不想的同时,却早已把她想过千百遍了。
“办事?办什么事?”傻呼呼的问出口以后,凯萱就知道自己穿帮了。唉!果然是还没睡醒。
周恩浩聪明的不揭露,让淑女难堪可不是伸士的作为。“想去哪儿?”他柔声问,着迷的看着她两颊泛起的红云,煞是迷人。
“随便!”凯萱不好意思的低头。今天的他似乎有点怪怪的,好……温柔,她原为他会对她恶声恶气的,以示报复呢!
结果他带她来看海,这个叫望幽谷有基隆海岸。
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时,她还以为是“忘忧谷”,专司令人忘忧的呢!不过也相去不远了,望幽能令人忘忧,不是吗?
即使离海岸已有一定的离度,仍将白花花的浪拍打着石岸的浪潮声听得分明,海风猛烈的狂卷而来,两人都有点吃不消,而且这边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索性开车更往上走。
他们都不知道来到何处,但凯萱爱死这里了。三面环海,超过一百八十度的大视野,阳光和乌云玩着捉迷藏,海原是灿烂的宝蓝,倏忽又随阳光和隐没而呈现幽深的靛蓝,辗转已将它多变的性格昭示得分明。
拉高的距离已感受不到浪潮澎湃的激情,这样的海是宁静的,小小的渔船在汪洋大海中起伏不定,像风中飘零无依的落叶,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飘流在岁月的流里、时间的海里,载浮载沉,多少事其实是由不得已的。
风已经比适才在望幽谷时微弱许多,但吹久了仍兔不了让凉意直透进骨子里。看衣着单薄的凯萱以又手环紧自已,周恩浩展开自己的双翼,将包容进来。
在凯萱还没有意识到以前,她已经靠上他的胸膛,被温暖的保护在他的大外套里了。她想起慈善舞会的那一夜,他第一次抱了她;上擎天岗看星星的那个晚上,他第一次吻了她。
感情是一条难走的路。
但是每个人却挤破了头想要上来,因为越是难走的路,越是织就生命的绚丽色彩,最终回首来时路时,也才能拍胸膛,自豪的说:我这一生没有白白走过。
唉!“世俗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深意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勘破呃?只要瞧瞧如此开阔怡人的海天一线,瞧瞧海的度量之大,足以纳百川;风的惬意之至,从不需强求,倒显得世俗的锱铢必较可笑了。
她和他原本就是两修平行线,即使擦出一些火花,也永远不会交叉,是她强求了,才会让自己白白难过一场,她是真的想开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萱吗?”深吸一口湿咸却带着自在讯息的海风,凯萱迎春风大叫,突然想告诉他属于她童年的惨淡情事。
“为什么?”
“因为‘萱草忘忧’,萱草,又名忘忧草,我妈希望我的出生能让她忘却一切不如意和烦恼,这是我生下来就注定的使命,可惜我力有未逮。”她看向他,几绺发丝在她的两颊边尽情飞扬,即使说的是伤心往事,她还是冲着他笑得开朗。
周恩浩定定的望着她。她知道这个样子的她有多令人怜惜吗?“你母亲有什么烦恼?”
“我爸对感情的不忠。”她转身望向他的视线的尽头,若有所思,“她怀孕没多久,我老爸就出去走私了,他掩饰得很好,但女人心思的细腻与敏感是不容小觑的。从此她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昔日对她而言的美好回忆,全反过来成了一把利刃,凌迟她的心。”她旋过身注视着他,像是要他也深刻感受到那样的痛楚,“越快乐的回忆就越伤人,直到她死,都没有一刻忘记过他曾经背判她的事实。”背判带来永远无法磨灭的伤害,心若是伤透了,再多的爱也无法弥补。
周恩浩将她搂得更紧,他不能体会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是何滋味,但可想而知,一定不好过。“你母亲太傻了。”竟将挥洒人生色彩的画笔交付别人手中,彩色黑白全由着他人,无疑是最不智的事!但前人已矣,也不好太过苛责。“有这样的妈妈,你一定很辛苦。”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背,感觉到她身体在抽搐。
凯萱觉得鼻头酸酸的,想哭!他懂,他竟然懂。她抱紧他,像抓住大海中的小浮木般,她想阻止泪水决堤,它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汩汩流出,沾湿了他的衣衫。
“你知道吗?从小妈妈就最疼我,因为我是她和我爸唯一一个‘爱的结晶’,她从来就不知道,她那样明显的偏爱给她的小孩们带来多大的痛若,尤其是我,打从我知道自己、战战兢兢的,希望能讨她的欢心,希望能看到她由衷嘴里的话滔滔不绝,说到最后,已禁不住哽咽。
“乖!不哭。”周恩浩将她紧紧守护在怀里,想到那么小却必须那么坚强的凯萱说好……心疼。“知道吗?虽然我的父母不太理我,可是我还是比你幸运多了。”
“是吗?为什么你的父母不太理你?”她抬起脸,梨花泪的脸庞让他突然想一辈子拥住她、呵护她,再也不让她掉一滴悲伤的泪。
“因为他们相爱了,眼里只看得见彼此,我和我老妹只得自力更生、自己顾照自己罗!不过还好我老妈不太理我们,不然,我们还不晓得能不能长这么大呢!”他说着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为什么?”凯萱眨着被泪冲刷得晶亮的双眸问。
“因为她是出了名的迷湖王,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东西用到哪里就掉到哪里,哪天说不定就把我们兄妹搞丢了呢!”
“胡说,才没这么离谱。”凯萱噗哧一笑,无法想像这样的母亲是什么样了的。“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是因为你童年不安全感的影响,所以你在下意识排斥婚姻,因为你怕跟你爸妈一样,无法把一个家弄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