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要你死,可是我……”她不想他死,但又舍不得父母伤心,两边的情她都割舍不下,“我可以写封信代替吗?或是血书,再盖手印,或是那里有没有电话?我可以打电话、传真?”她说,想的尽是天方夜谭。
他知道她陷于两难,烦恼的小脸紧皱,这是他不愿见到的。沉思了会儿,他想起个法子。
“那白玉……我是说禁锢我的那块白玉,你是还给那小贩或带回来了?”
“在我家,那小贩见我晕倒早吓跑了,而我当时又紧握着它,所以妈妈就把它给带回来了。”
“好极了,那里头有长老们下的咒语,带我去取它,我试试看,或许能从那儿解开,那么解除了我的束缚后,只要带着它回山,换回你被夺的内丹,你又会是原来的千璎了。”如此一来,他们俩就能长相厮守,而这天他等了好久。
“你是说这样我就不用离开爸、妈和哥哥?”她终于破涕为笑。
“他们比我重要吗?”华云翔有点吃味的问。
“不,我只是不想看爱我的人伤心,不管是你还是我的父母。若不能两全,我刚才也想过了,爸、妈他们还有哥哥陪伴,可是你只有我,所以我还是会选择你,毕竟一切祸事皆因我而起,就是用我的生命换取你的自由我都愿意。”她抱着他,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
她的答案让华云翔大为受用。总算不枉他为她受罪,不过,有一点遗是让他不满意,非得纠正她不可。
“真要回报我,就给我好好的、平安的活着,别傻得糊里糊涂又教人给骗了,像你这样的傻蛋,普天之下能找到几个?”
“是!现在我知道了,我会防着罗翎的,我今年犯小人,对不对?”她挺胸道,正经的模样让华云翔笑得嘴都合不拢。
“我们到你家去吧。”他说,急着了结这最后一桩事。
“好。不过你可千万别从半空中穿墙而入喔,我妈会被你吓晕的。”她赶忙提醒他,虽然觉得他这特异功能实在好玩。
“我知道,我们隐形进去吧。”
“隐形?还有这招?”她兴奋的拉着他的手,眉开眼笑的巴不得自己马上变回千璎,好好的来玩玩。
“瞧你,乐过头的,别想乱来。”抱起她,像道光束的飞向贝家。一路不忘叮咛她娑罗族的规炬,免得她又糊里糊涂的犯错。
想起两人间曲折的一切,贝妤芩勾着他脖子,头枕在他胸膛,微微埋怨:
“这么多规矩,真是复杂,为什么就有人喜欢把简单的事弄得像台北市的大街小巷?你们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很有方向感的,像我,我就会迷路。”她扁着嘴道,惹得华云翔唇角直扬,笑她的糊涂。
“好,我知道,以后千万别让你处理太复杂的事情。”他笑道,期待着两人就要拥有的共同未来。
第九章
解开了所有的迷团后,贝妤芩的心情显得大好,以致不管她是在走路、上课、吃饭、坐车,总是笑脸盈盈,其开心程度夸张到什么程度呢?贝家人说:连睡觉都笑着呢。而任筱薇认为那还不够夸张,夸张的是,她被人踩了脚,还会含笑说声:“对不起,挡到你的路。”
这够厉害了吧?如此反常,让她周遭的人大感好奇,不过也隐约猜得出,八成是正在热恋中,因此理所当然的出现一些“恋爱症候群”──傻笑、发呆、忽喜忽悲,这都是正常症状,算不了什么,只是有时没来由的噗哧一笑,常把身边的人吓一跳就是。
年轻人谈恋爱本是正常,不过对方的来历品性却让贝家人担忧,要贝妤芩请他到家中吃个便饭,她总推说再等两天。向任筱薇这帮朋友打探,她们虽知一、二,但却不肯定,只好口供一致的答称:过两天再说。看在贝哲伦眼里,他很不快活,更不懂“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要这么多人为“他”保密?想追他宝贝妹妹,没过他这关,他是休想。
“妤芩!”客厅里,贝哲伦很严肃的唤着坐在对面看报纸的贝妤芩。
“什么事?”搁下报纸,她抬头问道。
“那个人……什么时候请他到家里坐坐?”他轻咳两声道。
“那个人?”她想了下,恍然大悟他指的是谁,眯眼笑着:“再过两天,等他回来,我就带他来见你们。”
“再过两天?从上星期你就说再过两天,现在还是两天。你数数,已经过了多少个两天了?”贝哲伦不满道,早等不及要严格审核这个贝妤芩心仪的对象够不够格成为他们贝家的一份子。
“这个……”她默数着,才发现从华云翔离开后到今天已过了六日,但是他说过顶多三、四天就可来回,所以他应该要回来啦。她想着,转身拨了个电话到他的住处,那支他所说备而不用的电话只传来答录机请她留言的声音。如果他在的话,应该知道是她打的,因为这电话号码他只告诉她一人。
“怎么?他不在?”贝哲伦表情不怎么好看的问。
“嗯,我想他还没回来。”放下话筒,她显得有点担心。
“出差?可真忙啊!没有行动电话可以联络吗?”
无力的摇头,他哪需要行动电话。
见她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贝哲伦也不想再逼问,怕她胡思乱想,凭添烦恼。早知道会让她不开心,他该耐心等过两天再说。
“没关系,不急,等他办完事吧。”
“那我先回房休息了。”她答允,垂头丧气的站起来回房间。
她不开心不是因为他为什么比预定的时间还晚归,她怕的是,他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想起他所说的严厉长老,难道他们不肯饶恕他?还是那个坏心的罗翎,她该不会又找他麻烦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两点,还无法入眠。
嘈杂的心,烦得她一翻身坐了起来,抱着枕头发呆。
突然她眼睛一亮!瞧见阗黑的天空有道红色光束直飞而来,猜想该不会是华云翔回来了吧,兴奋的跳下床,可是,细看之下,那光芒却是红色,而她记得他应该是白光才对。
结果那道红光幻化出现的人竟是罗翎!
“罗翎?你来做什么?”往后退去,她现在知道罗翎才是坏心眼的巫婆,她警告道:“我有手环保护,你休想再害我!”
“我知道,不过我根本不需要害你,因为我今天是来报丧的。”她斜睨一眼微笑道。
“报什么丧?你想伤害我的家人吗?华云翔告诉我,你要敢滥杀无辜绝对会受到比我当年更严厉的处罚,难道你不怕吗?”贝妤芩得意的回道,早看不惯罗翎的狂傲,尤其在她知悉她把他们害得那么惨后。
“我对那些一根手指就可以掐死的凡人没兴趣,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华云翔不会回来了。”打量着她房间,她摸着挂在墙上的画作。
“为什么?”颤抖的声音问道,想起罗翎说是来报丧,而华云翔又一去不归,她急死了,顾不得他要她尽量远离罗翎的警告,抓着她问。
“因为你没跟他一同回山,所以长老们认为不应该解除在他身上的咒语,所以他就……死了。”她耸肩含笑道,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怎么会?他……不是已经解开咒语了吗?现在只要带那块白玉回去就可以的,我真的愿意……陪他一生一世啊!”她哭了,脑子一片混乱,霎时无法接受他已死的事实。
“是你害死他的!”罗翎走向前去,凑在贝妤芩耳边狠狠地说,加深她的自责。
“你骗我!他才不会死呢,过两天他就回来了!”霎时眼前一片泪眼蒙眬,她倒吸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好好想想。
“信不信随你,我要走了。”她快意的走向窗前。
“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我现在回山跟长老证明他已经取得我的承诺,你们让他活过来好不好?”贝妤芩叫住她,一副商量的口气。
面向着窗台的罗翎露出个奸巧的笑容。
“可以啊,不过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深更半夜的,你怎么去?缓不济急,所以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你会飞,你带我去。”她央求道,知道罗翎绝对有办法。
“笑话!我为什么要帮你?要去你自个儿想办法。”一把将她推开,拍拍双手冷酷的旁观。
“可是我怎么去?就算去得了也来不及啊!”她急死了,不管她的冷眼相待,一再的求她。
“你真笨,要是你死了,不就去得成?魂魄可是眨眼飞行千万里,不过我还是劝你算了,何必自寻死路。他死都死了,反正也不过是和你一样,投胎转世就是,也许老天爷可怜你们,下辈子让你们俩做对夫妻呢。”她哈哈大笑着丢下一脸木然的贝妤芩,再度化成道红光消逝。
颓坐床畔,脑中只有如何救华云翔的念头,对罗翎的说词她早深信不疑,否则,他怎会一去全无音讯?想到自己亏欠他太多,为他做的却太少,而现在正是她回报他的时候。坐在书桌前翻开空白的笔记本,潦草的写下对家人的歉意与感谢。
她说过她的父母还有哥哥可以陪伴,但他却只有她。
深夜时分,贝家大门发出砰然巨声,来人敲得又急又猛,终于把贝家人全给吵醒,一个个揉着睡眼定出房门。
“三更半夜的,是谁这么吵?”贝母掩嘴打个呵欠道。
“妈,你们回房休息吧,我来应门就好,也许是医院那边有急诊。”贝哲伦道,不过这可能性太低,反而可能是哪个喝醉酒的人回错家敲错门了。
透过门上猫眼认出来人后,贝哲伦纳闷的打开门,那人匆匆的进门。
“筱薇,怎么了?这么晚还过来有事吗?”贝家一家人全都看着她问。
任筱薇快速的瞄了眼,一、二、三,就他们三个在场,她更急了!
“妤芩呢?她不在家吗?我从出门就一直打她手机,可是都没人接,她人呢?”
“这么晚了,她早睡了,手机应该是关了吧。”贝母答道,对她的惊慌感到难以理解。
“那……她怎么没被我吵醒?我去叫她!”她说,转头就往贝妤芩房间走。贝家,她造访过不下百次,熟得就像她家厨房。
“筱薇,有什么急事跟我们商量也一样,你也知道妤芩她向来嗜睡,如果我们帮不上忙,再叫她起来,好不好?”贝丞浩想,会这么十万火急跑到她家来,应该是相当严重的大事,那么找贝妤芩还不如找他们几个“大人”来得有用。
“不行啦!我一定要见她,看见她人平安无事我才放心。”她说,开始敲起贝妤芩房门。
“什么意思?妤芩她怎么了?”贝哲伦一把握紧她的手问,感染她紧张情绪的捏得她手都红了。
“珠子……他给我的珠子,跟妤芩手上那串可以相互感应,本来是圆润光滑的,可是我看完午夜场电影出来,却发现它颜色变了,你看,现在还出现裂痕了!”她说,看着白珠上新出现的裂缝,急得跳脚。
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但贝哲伦知道跟贝妤芩有关。只要是跟妹妹有关的,他都会谨慎处理。而且,她再怎么能睡,在这么大吵大闹下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也太不寻常。他用力的敲门,喊了几声都没人应后,再等不下去的抬脚一踹,干脆把房门撞开。
灯光下,只见贝妤芩趴在书桌上看似熟睡,但淌在地上的大片血迹则让所有人吓直了眼。贝哲伦第一个冲上去,凭着做医生的专业,忙着为她止血,一边还吩咐父亲准备开车送医。而任筱薇则扶着那瘫软在地、一脸难以置信的潘玉涵,她怎么都想不到她宝贝女儿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寻死。
医院里,贝丞浩一家人和任筱薇守在急诊室外头,等着消息。
难以接受这情形的潘玉涵无言的流着泪,身为丈夫的贝丞浩搂着她直安慰,担心的眼角泛着泪光。
“到底怎么回事?妤芩是为了那个男人自杀?他人呢?”贝哲伦恼火的问。如果让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一定马上把他揪出来先揍他一顿再说,但他不知道,甚至对他一无所知。这是让他更自责的地方,早知道这个妹妹对人没有防心,却还让她陷入情网难以自拔,他相信贝妤芩一定是为了他而做傻事。
看着他们愤怒悲伤的眼神,还有手术房里生死未卜的贝妤芩,任筱薇知道她非说不可。于是一五一十的把贝妤芩与华云翔认识、交往的经过交代清楚,虽不知道贝妤芩为何自杀,但她相信绝不是华云翔负她,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为人师表,竟然欺骗学生的感情,遗算人吗!”听华云翔是她们学校的老师,贝丞浩激动的站起来大骂。
“贝伯父,我想华云翔他不会辜负妤芩,否则就不会在回乡前,还不放心的嘱咐我在这段期间帮他多多照顾妤芩。这颗有灵性的珠子就是他交给我保管的,他还一再提醒我说,如果珠子起了变化,就表示妤芩可能有危险,所以我才会匆忙赶到你家去。”
看着掌心的圆珠,回想起一个星期前走在校园里突被华云翔叫住,神秘的交给她这粒珠子,并告诉她,他要出趟远门,但贝妤芩最近“犯小人”,他很担心她会发生意外,所以要拜托她──这个比贝妤芩精明的好朋友,多替他看照一下,待他回来,为表谢意必然“重重有赏”。可是如今……竟发生这种事。唉!她忘了问他,若没帮他把贝妤芩看好,该不会也是“用力的罚”吧?
“天底下那有这么神奇的事?”贝丞浩不信邪道。
“即使他不是直接因素,但也绝对跟他脱离不了关系,如果妤芩没事,我会给他解释的机会,否则,他最好有受死的准备!”贝哲伦决然道,保护亲人的心情溢于言表。
面对担忧痛心的贝家人,任筱薇无话可说。
现在她只能祈祷。为贝妤芩,也为华云翔。
三天后,贝妤芩虽然脱离险境,却因失血过多仍昏迷不醒。医生说如果再不清醒,恐怕有变成植物人之虞,这消息让贝丞浩一家顿时陷入愁云惨雾中。爱女心切的潘玉涵整日守在病床前,不停的和她说着话,希望能将她唤醒,这是她目前唯一能为她做的。
“妈,你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吧。”趁着中午休息时间,看完门诊的贝哲伦拎了个便当过来,看着憔悴的母亲、昏迷不醒的妹妹,心有感伤,一时也说不出安慰的话。